分卷(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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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想到秦家父母和秦越风都已经离世,叶思栩又不由得替秦越鸣难过起来。
  世上最难不过八字:生离死别,孤苦无依。
  叶思栩挥了挥长及手指的衣服袖子,轻笑着道:你的衣服好大啊。
  秦越鸣揉揉他的头发,应了一声嗯,打开副驾驶车门,将叶思栩刚才一直搁在车台上的口罩帽子取出来,给他扣上。
  叶思栩怕他要给自己戴口罩,忙自己接过来。
  伸出去的手指尖触及他的手指,似火星一点,他快速扯了口罩回来,故作自若地戴上:会有什么记者吗?
  嗯,省掉不必要的麻烦。秦越鸣道,走吧。
  叶思栩看看他的面颊,心道:那你为什么不戴?而且你不戴,被记者拍到的话,还是个新闻吧?
  不过他也没敢问。
  正闷头走路,一辆不眨眼的车子冲进车库,摩擦碾压过蓝色地坪漆,发出刺啦一声,刺得人耳蜗疼。
  车子是从两人面前驶过的,叶思栩感觉车子即将开过之前,右肩有一道力量把自己往后搂。
  秦越鸣紧紧揽住了他。
  那车子肆无忌惮地扬长开进停车区最里面。
  叶思栩仰头看一眼紧紧皱着眉头的秦越鸣,忙道:我们走吧。我我想喝点热水。
  嗯。秦越鸣照旧是揽住他肩膀的姿势,没有放开。
  叶思栩也没有提醒他,反正也不是经常有这种机会被他这样一直搭着肩膀的。
  进入电梯,叶思栩见秦越鸣刷卡按了二十六楼的客房层,心里又开始七上八下,似乎揣了滚烫的金豆子,捧着也不是,倒掉又舍不得。
  他瞅一眼光可鉴人的电梯镜面,秦越鸣单手斜插在长裤口袋中,右手拿着手机在刷消息,姿态随意而潇洒。
  而自己呢?
  长及大腿中间的夹克衫套在他身上,显得腿断人矮,站在极高大的秦越鸣身边,对比惨烈,不忍直视。
  又戴着口罩帽子,叶思栩感觉此刻的自己很陌生,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
  一个可以和秦越鸣光明正大站在一起,穿着他的衣服,得到他关爱的陌生人。
  想什么?秦越鸣将手机斜插入口袋,两根手指,伸过来抬高叶思栩的帽檐,人也弯腰,专注地看向他漆黑的大眼睛,嗯?
  没没什么。叶思栩心道,为什么他总是凑得这么近啊!
  心如擂鼓,山呼海啸。
  幽深眼眸简直叫人欲要逃跑。
  秦越鸣松开手,直起身子:电影怎么样?
  语气淡淡的,好像听不出什么情绪。
  叶思栩瞪大眼睛:完蛋了!我怎么回答这么难以琢磨的问题?
  要是说不出关键,硬是要夸的话,一定会被嘲笑的吧?
  可是在秦越鸣这个导演面前,他能说出什么专业话语啊?这不是关公门前耍大刀么。
  秦越鸣眼帘微耷,漫不经心地望着镜面中叶思栩纤细的手指头不安地在裤子边缘摩擦来摩擦去,他嘴角噙着淡笑,又刻意地嗯了一声以示提醒。
  那手指终于狠心一握成空拳,叶思栩也终于启唇回答道:可是我好像没有看懂,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秦越鸣眼尾染上笑意,继续冷冷地逼问。
  叶思栩看着电梯的楼层按钮一下一下地闪着金黄色的光芒,可死活还没到二十六。
  这密闭的空间,怎么空气越来越稀薄。
  叶思栩想,同秦越鸣在一起,他可真容易高原反应。
  浑身皮肤都在烧,叶思栩半晌才支支吾吾、声如蚊吟地道:感觉故事本身的寓意很深刻。但第一遍看的时候,关注点可能会被演员、场景、偶发性的细节给吸引过去,导致对故事本身的把握是很浅显的。
  秦越鸣眉尾一抬。
  此时,电梯抵达,他按住电梯门,让叶思栩先行走出去。
  叶思栩踩上短绒地毯,望一眼长长的客房走廊,鼻息间是淡淡的檀香味。
  他忐忑地抬眼看向沉默不语往前走的大男人,柔柔地问:我说的不对是吗?要是他顿了顿,纠结道,我也不太懂,如果我说的不对,你告诉我好吗?
  声音软绵绵的,好像在示弱讨好。
  秦越鸣抬手将他的帽子取下来,又揉一把有些乱黑色短发:最近在剧院学了很多东西?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叶思栩用力点头:嗯。
  他每天都在排练,回家后还拿着排练的视频反反复复地看,最近的确颇有收获。
  有时间跟我一起拉片?秦越鸣驻足在一间房门前,低眸取出房卡。
  叶思栩看他问得随意,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压着内心的雀跃,小声问:真的吗?什么时候啊?
  秦越鸣推开门,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先进去,打着商量问:等你回来就开始?
  回来
  叶思栩傻愣愣地望一眼玄关处的大立面镜,和自己的眼睛对了个正着,口罩下的脸上挂着笑,忍不住地低头,再也不敢看自己。
  开心得想要跳起来。
  真羞人啊。
  秦越鸣将随身的小物件丢在玄关处的白色陶瓷碟中。
  车钥匙丢进去时,发出清脆的当的一声。
  这惊醒了叶思栩,他立刻意识到今晚两人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事实。
  那个我住哪里?
  秦越鸣依旧在看手机,倨傲而冷淡地抬了下下巴:左手边这一间。
  哦。叶思栩看他似乎皱眉头,便想赶紧一个人独处,于是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间,不料被秦越鸣按住肩膀,先点一份宵夜。
  叶思栩驻足,看他去两个房间之间的书桌上取了一份厚重的酒店单递给自己。
  自己选,打沙发边的座机,我去冲个澡。秦越鸣交代道,帮我要一杯威士忌,皇冠的就可以。
  叶思栩愣愣地接过:好,好的。见他似要走回自己房间,便立刻问,那你需要吃点什么吗?你晚饭吃了吗?
  秦越鸣舒展一下胳膊,开始解衬衣扣,进门前,遥遥望向叶思栩:你看着点,顺便带一份就可以。
  男人的棱角极为锋利,高挺鼻梁与深陷的眼窝形成一个奇妙的角度,灯光从另一侧照过来时,在眼窝处留下淡淡的阴翳,似有一种隐藏在平静之中的深邃与危险。
  叶思栩被这难以言喻的魅力勾住,情不自禁地咽喉,立刻收回眼神。
  等道秦越鸣关上房门,他才脱力似的耸肩,低头开始翻阅这本厚厚的酒店说明册。
  他窝在沙发里,托着下巴,一门心思地在广式早茶菜点区域选了几道菜。
  等捧着座机打电话时,叶思栩听见打开的声音,不自觉地望过去,只见guang裸着上半身的高大男人从容不迫地从眼前走过。
  叶思栩眼神直勾勾地望着秦越鸣宽肩窄腰的流畅线条,脸上心里都飘过盛大的火烧云。
  先生?鲜虾云吞两份、虾饺一份、马蹄糕一份对不对?您还在听吗?电话里的人程式化地同客人确认。
  在叶思栩匆匆低眸,曲起腿,下巴磕在膝头上,就这些。
  好。对方记下后,又道,大概二十分钟左右送到,您方便开门吗?
  方便的。
  叶思栩抱着自己的腿,两只眼窝都压在膝盖上,用力挤压,闹起孩子脾气。
  秦越鸣裹着浴袍从洗手间出来时,他还这么鸵鸟一样窝着。
  羸弱又幼小。
  秦越鸣一边擦去头发上的水珠,一边提醒地问道:不热吗?
  啊?叶思栩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都没有听到秦越鸣开门的声音,这会儿脸又开始发烧,低眸看一眼身上宽大的夹克,哦。
  他想,我真是太丢人了吧。
  慌张地拉开夹克拉链,慢慢脱掉,齐齐整整地搁在另一侧的扶手上。
  身上忽的少了几分重量,明明原先就不属于自己,可这会儿脱掉,居然失落起来。
  他揉着自己浅咖的薄毛衣,汇报工作似的闷头道:我点了虾饺、云吞、马蹄糕,还有酒。
  秦越鸣母亲是沪城人,这一点叶思栩从张姐口中了解过,连带秦越鸣的口味也是偏清淡。
  叶思栩说完后,没等到秦越鸣的回应,有些疑惑地抬起头看他。
  魁梧的身躯裹在白色的浴袍中,有力的身体曲线一览无余。
  叶思栩的视线从他露在外面的胸口肌肤上一闪而过,继续低眸,眼观鼻鼻观心。
  等秦越鸣走向沙发时,叶思栩才猛的醒过来:他不是要穿着浴袍坐在我对面吧
  想什么来什么,果真秦越鸣毫无顾忌地坐在单人沙发中,架起腿,淡然道:你去冲个澡,一会儿一起吃夜宵?
  叶思栩根本不太抬头,傻登登地哦一声,立刻放下腿,一不小心磕在茶几上。
  秦越鸣见他这么冒失,皱皱眉,要去扶他,却被他快速跳着避开。
  不用,没事。
  活脱脱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叶思栩闪身进入洗手间。
  里面还有雾气熏蒸,他皮肤绯红,也不知道是臊得慌还是闷出来的。
  秦越鸣在外面静静地等,顺便接了一个李言北的电话,来问他今天首映礼的情况。
  电话里,李言北问道:你今天没回文城吗?我本来打算跟你喝一杯。
  李言北本来也要去捧场,奈何临时有事,刚从北京飞回文城。
  秦越鸣双脚架在对面的沙发上,靠在椅中:你不陪蒋老板?找我喝酒?他不得跟去?
  说的是李言北的先生,蒋寒城。
  李言北笑着道:得了吧,十年两看相厌,老夫老妻,你以为要多腻歪?
  话音刚落,秦越鸣便听见有个细高的声音传来:Uncle!Daddy找你!
  这是李言北家的小男孩Oscar,Daddy指的就是蒋寒城。
  秦越鸣沉沉一笑,眉目舒朗:忙你的去吧。我在沪城呆一晚,明天回去。
  李言北也没多说,手机就被Oscar夺走。
  秦叔!你好啊!Oscar脆生生地打招呼,Uncle跟我说你有新电影上映,也有Uncle,那我可以看吗?我想带妹妹去看。
  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妹妹?秦越鸣眯着眼,单手揉住自己的眉骨,放松地和着小孩儿聊起来,你Daddy还是你Uncle给你添的?
  都不是啊!Oscar道,苏叔叔家的妹妹啊,叫圆圆。他又雀跃地强调一遍,苏圆圆。
  秦越鸣依稀有印象了,听李言北说过,利达影视前经纪人,苏文宣。两家因为孩子的事情,走得很近。
  好,不过秦叔的电影,不合适你们看,等你们长大了可以看。
  这样啊,那好吧。Oscar颇有些遗憾地道,那秦叔怎么不拍卡通片呢?迪士尼那样的!
  你的建议很不错,可以纳入我的下一个十年拍片计划。秦越鸣柔和一笑,注意到洗手间的门被打开,走出一道修长奶白的身影。
  望一眼那白白净净的面孔,他轻咳一声:Oscar,我有点事,先挂了,过两天去你们家看你。
  好呀,秦叔再见!
  小孩儿就是无时无刻地热情。
  秦越鸣收起手机,瞥一眼穿着T恤牛仔裤的叶思栩,心道:可是面前的这小孩儿,就没有那么热情了。
  叶思栩的头发也已经擦干,他看向秦越鸣的眸光,问道:夜宵还没有送到吗?
  秦越鸣耸肩,手臂依旧随意地搭在扶手上,撑着脑袋,若有所思地看向他:饿了吗?
  叶思栩摇摇头,双臂抱着怀里的毛衣慢吞吞地走到门边。
  阿叶。
  嗯?叶思栩扭头看看他,不明所以。
  水当当的脸颊,泛着雾气的大眼睛,随时随地会脸红,还真是叫人忍不住想逗弄。
  秦越鸣起身,淡然道:我行李箱里有干净的衣服。
  叶思栩看他转身要去拿,便道:没关系的,我不
  秦越鸣侧身对他,似乎仰起头,轻轻叹气,嗓音低沉,百般无奈地道:总是这么怕我做什么?
  叶思栩愣在原地,见他推门进去,整个人呆呆地僵站着。
  脑海中反复播放着秦越鸣方才的晦暗神情与语调,叶思栩心里闷闷地想:他怎么这么难过的样子?是我让他难过了吗?
  那我要怎么做?是不是应该顺着他一点?
  纠结又犹豫。
  直到秦越鸣出来,还看到叶思栩维持方才的姿势,一动不动。
  秦越鸣径直走到他面前,将干净的白衬衣递过去:穿这件吧,裤子没有,我的不太适合你。换洗的衣服一会儿叫客房服务,洗了明早送过来也来得及。
  叶思栩为难地接过衣服,仰头看看他,黑眸一闪烁着诚挚的光芒,又快速低声糯糯地解释道:我我不是怕你。
  秦越鸣深邃的眼眸望着他精巧的鼻尖儿,忍不住揉他湿湿软软的黑发:知道了,那你去换吧。
  正在这时,有人按了房门铃。
  叶思栩点点头:谢谢。
  白衬衣从秦越鸣的手中抽离,柔柔地扫过他的掌心。
  等叶思栩关上门,他才慢条斯理地走大门边开门,请送餐的人进来。
  酒店送餐人员将酒和云吞都放在桌上离去。
  秦越鸣一一掀开银色的餐盘盖,热气腾腾的云吞倒是合口味。
  等他坐在椅中,端起威士忌酒杯时,叶思栩才走出来。
  秦越鸣扫一眼,却瞳孔微缩。
  此刻的叶思栩只套着自己极为宽大的白衬衣,薄透的衣摆堪堪落在大腿中间,走路时后摆随着两腿交叠的动作,隐隐约约显出身后浑yuan饱满的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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