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手[乒乓]_分卷阅读_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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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姮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两人说话间,比赛已经到了赛点——整个奥运会男团决赛的赛点。
  薛忱发球。
  郁辞看到邹睿的手在桌下做了一个手势。
  然后她看见薛忱笑了一下。
  这个笑不像是他平时那样的傻白甜,带着点飞扬跳脱、带着点志得意满,又挟着他每每握起球拍都带出的杀气,衬着他本就英气的眉眼,越发显出一种少年意气来。】
  ☆、第56章 决赛·二
  第五十八章
  决赛·二
  场边的周毅和何指导已经站了起来。
  如果这个时候郁辞还在国内收看央视频道的直播,那么她大概就能听到解说的声音里也已经带上了几分笑意:“现在这一盘的比分是十比六,中国队手上握有四个赛点,薛忱发球。我们看到薛忱刚才是笑了一下,好的,现在他发了一个长球,打了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发长球一般都是在业余比赛里常见一些,限于基本功和技术水平,业余选手很难处理好长球的接发球;但在专业比赛中却显得并不多见。薛忱这一年日夜拼命苦练,除了往死里练自己薄弱的反手以外,发球和前三板也没有落下,而且也都还颇有些成效。一模一样的发球姿势,他硬是练出了发不同长短和旋转的球的本事。这时候一个长球过来,顿时就偷袭成功,杀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等到对手反应过来的时候,想要侧身抢拉已经是来不及了,只能凭借良好的直觉和条件反射顺势搓球。
  这一球搓得有些急、准备不够充分,稍稍有些冒高。
  这一回,轮到邹睿笑了。
  这一对竹马搭档也是有趣得很。薛忱的眉眼格外英气,在场上时更是锋芒毕露、杀气惊人,但笑起来的时候却始终都没有太多的侵略性;邹睿长了一张格外显嫩的娃娃脸,这时候一笑起来,却偏偏给人一种智珠在握的沉稳和深沉。
  几乎是在对手的球拍触到球的一瞬间,邹睿一边笑、一边就已经动了起来。
  在郁辞的角度看起来,一直到邹睿安安稳稳、好整以暇地站定了,乒乓球这才冲着他的方位直奔而来。
  邹睿毫不犹豫就是一板扣杀。
  对手不得己,回了个高球。
  薛忱跳起扣杀。
  对方依然拉高球。
  接下来的场面,几乎打成了一场表演。
  薛忱和邹睿一人一板、板板扣杀。
  薛忱的正手本来就是公认的杀伤力惊人,邹睿作为直板选手,不止正手出众、而且还更加灵活刁钻,根本不怵高球。如果可以,对手才是迫切希望结束眼下局面的一方——但可惜,局势已经不是他们所能控制的了。接发球失了先手,这一球就已经输了一半。面对薛忱异常暴力的扣杀和邹睿精准又刁钻的控制,不得已只能选择拉高球来勉强防守、以期对手的失误。
  但这个希望似乎也很难实现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双打其实还要难于单打。不仅是在击球的手上功夫,还要看脚下的步法——怎么样才能最快地跑到位、怎么样才能最快地给搭档让出站位、怎么样才能给搭档创造机会。
  邹睿和薛忱显得驾轻就熟。甚至不需要什么多余的眼神,一人一板扣杀,行云流水,流畅得几乎像是一个人在场上的单打一样。
  连续六板扣杀,打得对手只能勉强防守、没有半点进攻之力,邹睿却忽然变线,猛地给了对手一个正手大角度。
  先前的回合薛忱和邹睿总是将球控制在同一个落点、对手几乎已经习惯了反手放高球的节奏,这时候反应过来还想要救球,可偏偏忘了这还是双打、搭档挡着路自己根本来不及跑位,眼看着球重重地砸在球台另一侧底线,随即转眼就已经飞了出去。
  裁判举手示意得分。
  十一比六。
  薛忱和邹睿用力地击了一下掌,却好像并没有太过激动,放下球拍规矩地和裁判以及随手握了握手,这才又回到了中国队的教练席边。
  周毅和何指导早就已经在等着两人了,甚至都没顾得上递水——当然,薛忱和邹睿这时候也同样没心思还想起来要喝水,师徒四人已经用力地拥抱了起来、重重地互相拍着肩膀,过了一会,何指导放开弟子们,将早就已经准备好的国旗披在了三人身上。
  兄弟三人一手举着国旗,又用另一只手重重地两两相互击掌。
  除了作为替补而无法上场的苏望,眼前的情景几乎和出征前郁辞画的那副画一模一样。
  郁辞另一侧坐着的也是几个中国球迷,这时候早就已经是猛地站了起来,挥舞着手里的国旗、群情激动。
  这一场,不仅赢了,而且还打得好看、赢得漂亮。
  郁辞觉得鼻子有点儿发酸,伸手用力地揉了揉,抱着小国旗还窝在座位上、却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如果是在三年前,也许她会觉得这不过是一块理所当然的金牌。乒乓球拿金牌有什么了不起的?不拿才是个大新闻。可现在她却异常清楚——没有哪一块金牌、哪一个冠军是来得轻而易举、理所应当的。
  有一句话说,“你必须非常努力,才能看起来毫不费力”,或许就是国乒这些年来最真切的写照。
  “赢了?”郁姮似乎是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有些不确定地问了一句,见郁辞微红着眼眶点了点头,这才拍着胸口长长地舒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都领先挺多了,看到最后还是挺紧张的。”
  这大概就是竞技的魅力之一吧?不到最后,永远不敢掉以轻心地下定论。
  郁姮说完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还挺有意思的。”
  郁辞笑而不语。
  颁奖仪式很快到来。
  宣布金牌的时候,周毅、邹睿和薛忱兄弟三人还在勾肩搭背、嘻嘻哈哈地也不知道在说着什么悄悄话。在听到“a”这个词的时候,三人却几乎是不约而同地一下子收敛了脸上的嬉笑,却依然还搭着队友的肩膀,同时抬脚跨上了最高的领奖台。
  没有先后,不差分毫。
  这是国乒队在本届奥运会摘下的第二块金牌,也是奥运会历史上的第一枚乒乓球男子团体金牌。
  ——女团的比赛要早于男团一天,已经彻底结束了。
  义勇军进行曲在场馆上空清晰地响起,五星红旗在头顶冉冉升起。三人几乎是以一种如出一辙的姿势握着胸前的金牌,抬着头、目光紧紧地跟随着国旗,嘴唇翕动、一字一句认真地唱着国歌。
  也许每一个运动员十多年、二十多年风雨无阻的苦练,忍受伤病反反复复的折磨,最后也都不过是为了这一刻——让国旗因为自己而升起,让国歌因为自己而奏响。
  颁奖仪式后所有人陆续离场。郁辞找出手机,一点儿都不心疼流量地打开了央视的直播。
  她知道央视在这个时候还会有一个简短的采访。
  相熟的专项记者拦下了一遍用毛巾糊了自己一脸擦汗一边背着包正要离场的中国队。
  几人脸上都带着喜色,却并没有太过激动,依然还称得上平静——毕竟真要说起来,这三人还都是上一届的奥运冠军,并不是第一次奥运登顶了。
  郁辞注意到三人脖子上都已经空荡荡的没了金牌,主教练何指导脖子上却满满当当地挂了三块金牌。
  平时没大没小、个个又能惹事又嫌教练唠叨,可真的到拿了冠军的时候,却一个个都把金牌挂到了师父的脖子上。
  一个个都口是心非的!郁辞心里好笑极了,都坐到郁姮的车上了,还在撑着下巴一边笑一边看央视的采访。
  “拿到了第一个男子团体的冠军,心情感觉怎么样?”记者的问题中规中矩——但这时候本来就也不需要什么有新意的问题了。
  “挺激动的吧。”“对,心情很激动。”“嗯非常激动。”三个奥运会男团冠军互相对视了一眼,纷纷点头、众口一词。
  郁姮闻言也不急着发动车子,凑过来看了一眼,顿时就忍不住嫌弃:
  “真激动,脸上连个表情都没有……就是装装样子也好啊?”
  屏幕里刚刚下场的三个人里,邹睿在认真擦汗,周毅在给薛忱递水,也就薛忱脸上隐约还有那么一丁点儿笑意。一眼望过去是清一色的冷漠,不为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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