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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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平之战早在临江战事爆发的次日也打响了,不过在这个战场发动进攻的是北方军。
  距离四平重镇一百多里的三江口,东辽河弯弯曲曲的蛇形一般蹒跚而过,关东军四平守军在这里构筑了前沿工事,成为防守四平的西线哨卡。
  发动进攻的北方军,毫不客气地先是一顿急促的炮火准备,将三江口的日军阵地轰得支离破碎,然后是步兵在迫击炮和重机枪火力的掩护下,散开队形,在宽大正面强行渡河,一举突破了沿河设置的一线阵地。
  残存的三江口守军很快放弃了阵地,狼狈撤往后方的八面城。三江口守军本来就不多,更多的是作为哨卡使用。
  渡过河的北方军步兵营,立即收缩兵力,就着原本的残存战壕抢修工事,准备固守这个桥头堡。
  后面的工兵部队立马就跟了上来,一辆一辆的欧宝卡车直接冲到河岸边,卸载下一堆堆的架桥工具。
  两座木制的简易浮桥,很快就完工了。
  一辆60型军车仗着车身轻巧,大着胆子开上了浮桥,木板桥面立马就矮了一大截,让人不由的捏了一把冷汗。
  油门轻轰中,60型军车磕磕碰碰地终于踏上了对岸的地面,驾驶员和步兵兄弟都松了一口气。旁边的工兵却狠狠地鄙视了一番,自家干的活到底怎么样如何不清楚。
  于是,更多的这种小巧玲珑的60型军车,载着弹药和无线电台冲过来东辽河,涌进了步兵营刚刚在东岸开辟的登陆场。
  大声招呼了几声,工兵排的少尉,留下几名弟兄看护两座简易浮桥,其他的弟兄操起家伙赶紧支援另外的工兵分队去了。
  钢架的桥面才铺了一大半,负责架桥的工兵分队都快忙疯了。
  不比直接拖下几艘木船,然后铺上木板就可以成型的木制浮桥,钢铁架构的浮桥光是打桩就要让操作的工兵苦不堪言,哪是一时半会可以完成的任务。
  工兵少尉安排几个弟兄跑去背钢板,自己拿起扳手就冲到河中央,一边转螺丝,一边嘻嘻哈哈地对这里负责的少尉说道,“兄弟,你看我多好,呼啦一下都过来帮你了,今天晚上这顿你可请我呀。”
  喊命令都快嗓子哑掉的少尉,狠狠一眼瞪了过去,“狗屁,我手上的香烟都是你消耗的,过来帮我还需要说?”
  嘻嘻哈哈的少尉很快拧紧手头的螺丝,转头与一名工兵合力接过一块钢板,铺设在刚卡紧的钢梁上,“少来这一套,那是你酒量太差输掉的。”
  沙哑少尉指挥手下又敲下一根钢铁桩子,抬起头来刚想进行反驳,一股巨大的水柱就在身边冲天而起,旁边的一名工兵一声不吭就坠入了河中。
  “炮击。”沙哑少尉大惊失色。
  顷刻间,更多的炮弹在河岸、阵地以及河水中爆炸开来,刚刚有些散去的硝烟马上重新笼罩在整个三江口。
  没有工兵从最危险的架桥工地上撤下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快一点,好几名工兵被弹片击中掉入河中,两名少尉差点都哭出来了。
  来帮忙的少尉脸色铁青,猛地站了起来,看向前面已经开始交火的战场,浑然不顾身边不断穿梭出现的流弹。
  “九七式坦克?好大一群?”少尉倒吸一口冷气,要命了,前面的步兵弟兄不知道能不能顶住。
  情势危急,看了一眼的少尉也顾不得这是兄弟单位了,大声喊道,“小日本的坦克正在攻击我们的阵地,弟兄们,拼死力尽快完成铁桥,我们的坦克才能冲过去。”
  所有埋头苦干的工兵心头一震,动作更加快了。
  也许是遭到了前沿的强力阻击,片刻之后,落到河中的炮弹忽然稀疏了不少,登陆场上遭受的炮轰马上猛烈起来。
  九七式坦克是日本陆军在地面战场上压制北方军lt-35坦克的主要利器,后期还出现了一款换装更犀利坦克炮的九七改坦克,火力更加凶猛,几乎是完克落后一时的lt-35坦克。
  九七改坦克列装的一式47毫米坦克炮技术来源于苏俄老毛子,是日苏友好密约情况下的产物,在1200米距离能够穿透50毫米均质钢装甲,而在500米距离上穿透能力则是75毫米。
  这款坦克炮的穿甲能力,远胜于日本人从德国人那里搞到的37毫米坦克炮威力,几乎是多了将近一倍的威力。甚至,47毫米坦克炮比日本人自研的57毫米坦克炮威力还要大,让日本的军工企业好不尴尬。
  只是期盼于日军大举进攻西进的苏俄老毛子失望至极。
  坑爹的日本军工生产现状,使得日本陆军所能获得的资源严重不足,导致坦克产能十分低下,年均产量不过七百来辆,根本无法快速增加日军装甲集群实力。
  由于吃够了北方军坦克、大炮、飞机为主体突击作战的苦头,关东军在东京大本营的默许下,几乎是集结了全日本陆军的新式坦克资源,才勉强建立起一个坦克军的重装集团,司令部就驻守在交通枢纽四平,司令官吉田中将。
  即使是这样,关东军的坦克军,日本人称之为机甲军,也仅有两个战车师团又两个战车联队罢了。
  按照日本陆军战车师团的编制,下辖二旅团四联队。
  每个战车联队主要编有三个中战车中队、一个轻战车中队以及一个炮战车中队,大约五十多辆坦克。加上师团直辖的坦克数量,战车师团拥有二百五十辆左右的坦克,兵力约一万三千人。
  可惜关东军始终没能在东北长期占据完全的空中优势。
  惧怕于该死的hs-123攻击机的空袭威力,关东军坦克集群的战术使用实在是够死板了,更多的是准备随时北上长春或南下奉天增援,而不是全力西进搞大纵深突击。
  不仅如此,面对北方军在东北投入两个野战军团超过十个坦克营,也是六七百辆坦克的装甲集群规模,还装备着大量九五式轻型坦克的日军战车师团确实是难以放手一搏。
  毕竟几经周折之后,lt-35坦克终于被兰州机器局大批更换了47毫米坦克炮,打九七式坦克也许还是非常勉强,但是对付日本人的九五式轻型坦克却是轻松自如的。
  三江口东岸的战场形势更恶劣了,越来越多的九七式坦克从八面城方向狂奔而来,关东军的坦克军出人意料地打起了装甲反击作战,大有一举将过河的北方军通通赶进东辽河的打算。
  北方军坚守登陆场的步兵,只有少量的37毫米反坦克炮,根本无力阻挡这种重装甲集群的冲击。
  仗着地理优势,东部军团抢先得到了一批美国原装的火箭筒,但是其他军团却还在等待葫芦岛大本营的仿制品出炉。
  “少尉,钢桥还要多长时间完成?”突兀的声音穿插了进来,一名少校半蹲着,忽然出现在钢桥断面上。
  两位工兵少尉愣了一下,随即,沙哑少尉出言回答了,“至少还要十五分钟。”
  少校转头从紧跟着的通信兵手上抓过步话机,毫不客气地将少尉的话砍掉了几个字,“长官,工兵弟兄说十五分钟就好。”
  沙哑少尉手一抖,差点就把扳手掉进河里去了,见鬼了,是说至少十五分钟,没有说十五分钟就好呀。
  什么都来不及解释了,两名工兵少尉对视一眼,苦笑不已,只有不要命地干活了,否则就要上军事法庭。
  五分钟后,东辽河西岸的北方军105毫米榴弹炮群发起了再一次的怒吼,采用密集的弹幕在登陆场阵地前沿建立了一道死亡屏障,只是弹药的消耗实在太剧烈了,炮兵也只能支撑段时间的高强度炮轰。
  十分钟后,赶来增援的两个hs-123攻击机中队,在榴弹炮弹幕结束前赶到了战场,呼啸而下的攻击机利用炸弹和机炮,迫使原本被弹幕所阻的日军坦克集群紧急进行防空避让,等待后方的防空炮火增援。
  十五分钟后,遭到日军坦克集群随进防空炮火沉重打击的北方军攻击机群,在伤亡巨大的情况下,依然扔光了炸弹打光了子弹才开始选择撤退。
  停滞了一刻钟没有丝毫进展的日军坦克集群,待北方军攻击机撤离战场后,立即重新发动突击,在各个角落里钻了出来,气势汹汹冲向已经残破的北方军阵地。
  沙哑的工兵少尉向钢桥上扔下最后一块钢板的时候,一辆北方军的坦克已经急不可待地跃上了钢桥,吱嘎吱嘎地冲向对岸,桥上差不多快虚脱的工兵来不及避让,只好一个个跳进河水中,等待其他弟兄来捞人了。
  几乎分秒未差,北方军自己的坦克集群就冲到了河边,紧急增援对岸的攻防。
  好险,同样掉进河里的沙哑少尉勉强抓住一根钢柱子,仰头看着沉重的m4坦克一辆接着一辆跨过东辽河。
  并不是原本落后的lt-35坦克,而是美国人支援的m4坦克,无论是火力还是机动,以及防护力都明显上了一台阶。
  讨厌的少校又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对着还在河里的少尉大喊,“少尉,指挥部命令你们马上转移到上游,再搭建一座钢桥。”
  沙哑少尉终于傻眼了,再也抓不牢钢柱,仰头就跌进了河里,连呛好几口。
  第一八五章 三江口
  六辆m4坦克冲过河后,等不及其他坦克会合,匆匆整队后,立即投入前线的战斗之中。步兵营防守的登陆场防御圈已经绞杀成一团,濒临崩溃了。
  机动性颇为不俗的m4坦克,排气管中不停地吐出股股白烟,75毫米m3型坦克炮不时喷出愤怒的火焰,孤零零的六辆坦克身影很快就冲进了上百辆九七式日军坦克蜂拥而至的滚滚狼烟之中。
  接着是第二批匆匆整队的一个m4坦克排,没有任何犹豫地投入到反突击的作战之中。越来越多的m4坦克涌过了东辽河,交战的坦克规模逐渐开始扩大,无数的残骸浓烟在东北平原上缓慢堆积起来。
  美国m4坦克,是美国军方为了替换类似于lt-35轻型坦克而研发的一款中型坦克,重达30.3吨,成员5人,除了一门75毫米m3型加农炮作坦克炮外,炮塔顶部还有一挺12.7毫米口径的m2重机枪,以及并列和前车身各一挺7.62毫米机枪,火力并不弱。
  更关键的是,m4坦克配备的75毫米火炮,发射普通穿甲弹时可以在914米的距离上击穿呈30度角60毫米均质钢装甲,而自身炮塔正面装甲厚度为76毫米。
  在千米左右的坦克交战距离上,日军九七式坦克引以为豪的47毫米火炮,根本不能击穿m4的炮塔正面,只有进入五百米距离之后才有把握击穿m4坦克正面装甲。九七式坦克自身的装甲厚度为25毫米,因为采用了镍铬合金装甲相当于40毫米左右均质钢装甲。
  于是乎,让日本关东军坦克手们大惊失色的情况出现了,九七式坦克只有靠赌命一般闯过一千米到五百米的死亡距离之后,才有机会开炮摧毁对面反击的m4坦克。
  至于火力更弱,装甲更薄的九五式轻型坦克就更是悲催了,只能拼尽全力在周边打打游击而已。
  击毁每一辆北方军m4坦克,关东军都要付出更多的坦克作为惨重代价。
  战火硝烟终于彻底遮蔽了云层和阳光。
  下午将要过去的时候,天空淅淅沥沥开始落下了浑浊不堪的灰黑色雨滴,掉落地面之后却变成了黑红相间的泥泞沼泽。当然沼泽中,最大的部分却是被机油混杂过的血肉碎泥。
  数里方圆的战场上,遗留下数百堆或燃烧,或撕裂,或破碎的坦克残骸,甚至,在日军装甲集群的纵深,一口气打了个穿刺的北方军坦克部队直接扫荡了日军随进的步兵和炮兵部队,在日军的后阵掀起恐怖的腥风血雨。
  落日时分,趁着最后一丁点阳光即将逝去,紧急赶来的关东军战斗机部队与北方军野马战斗机群进行了短暂的交锋,为这场都在双方预料之外的坦克遭遇战画上了句号。
  当夜,基本上失去了全部重型装备的日军第一战车师团残部,趁着雨夜的掩护,放弃了八面城,狼狈逃回四平重镇。
  第二天清晨,北方军一支由六辆m4坦克为主力构成的小部队,向着八面城试探性地发动火力侦察,这才意外发现日军早已弃城而逃。空无一人的八面城,预示着向四平重镇进攻的西面防御支撑点再次被北方军打破了。
  三江口一战,北方军正面防守的两个步兵营彻底被打残,被迫悉数遣返回海拉尔后方进行重新补充和整训。而随后发起反击的北方军装甲师,却毫不客气地将日军的战车师团打得落花流水,一败涂地。
  日军第一战车师团的所有坦克中队近二百六十辆坦克以及支援炮兵部队毁伤殆尽,北方军装甲师只付出了七十多辆m4坦克的代价,双方的坦克交换比接近一比四,日军坦克军完败。
  至于人员伤亡,关东军就损失更大了。
  根深蒂固的武士道思想,使得关东军的坦克手们即使及时逃出了被击毁的坦克,亦是选择拿起手中的任何武器哪怕是一把匕首,也要冲向北方军扑面而来的装甲集群,以至于日军坦克手差不多损失干净。
  同样的,在其师团长未能及时下达撤退命令的情况下,日军战车师团配属的随进步兵和炮兵集群,也基本上都伤亡巨大,唯有后勤辎重部队最后才加入战斗侥幸较为完整的保存下了。
  日军第一战车师团已经可以抹去编制了。
  关东军据守的东北重镇四平震动了。
  次日就是北方军空军的表演时间,从葫芦岛大本营出发的野马战斗机群越来越密集,彻底压制了奉天关东军总部直属的航空兵,而从通辽前进基地出发的野马战斗机群也突入四平上空,毫不客气地击退了从长春增援的关东军战斗机部队。
  在野马战斗机的掩护下,四平郊外的野战机场被he-111中型轰炸机和hs-123攻击机大肆空袭,很快就失去了作为一个机场的能力。四平日军仅有的几架警戒飞机,早在一大早就升空逃亡长春避难了。
  空中补充侦查意外发现,四平重镇中并没有原本设想中的另外一个战车师团踪影,连坦克数量也并不是很多,甚至连防守的兵力也不是很充足。
  这个时候,负责进攻的北方军南部军团才恍然大悟,四平原来一直在唱空城计,难怪日军第一战车师团壮着胆子想来一招半渡而击,并不愿意用坦克去守城池。
  民国三十一年中,主要负责对抗北方军以及占领东北任务的关东军,大致下辖十四个主力师团,以及相应的航空兵部队。伪满洲国军队的士气、装备持续下跌,战力都可以忽略不计了,基本上沦为守大门的角色。
  北方军从东、北、西三个方向对抗关东军,压上了三个野战军团超过十个步兵师和三个装甲师的力量,在军事装备的技术重新占据优势之后,反攻就不可避免了。
  急火上头的关东军总部连发电报,到处抽调兵力增援四平,以至于被迫暂停了集结更大兵力进攻临江的计划。
  对关东军来说,四平是必守之地,否则奉天北上的南满铁路一旦中断,长春和吉林就麻烦了。到时候,只剩一条沿着奉天龙海铁路继续北上到吉林的交通线是非常危险的。
  驻守长春的日军,很快出动一个师团的兵力,沿着南满铁路步行南下,一路走得实在谨慎异常,铁路线干脆只是拿来运物资而不是调运兵力,显然是怕了北方军突然犀利起来的空袭。
  关东军总部也从奉天调集原本用于临江战事的两个师团北上增援。
  长春出发的日军实在是过分小心了,走得比驴还慢,没到一处都是安营扎寨,摆出一副随时往回逃窜的样子。
  距离更远的奉天日军则快多了,虽然只用火车小心翼翼地运了少量部队赶赴四平,主力却同样选择了步行北上,只是速度还是可以的。
  等到奉天出发的两个步兵师团主力就快到达四平南方的昌图县时,长春出发的日军更是直接作出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就往回开溜的前轻后重战术部署。
  也难怪了,现在还占据优势的北方军至今没有占领如同空城的四平,也没有出动大军突击北上的增援日军,摆明了是要挑柿子拣软的吃,南下的一个师团自然胆战心惊了。
  事有蹊跷,行更难定了。
  怕得要死的长春南下日军,一直磨磨蹭蹭地走到距离四平近在咫尺的梨树一带,才遭遇到北方军有力但是并不顽强的阻击。
  长春南下的日军师团指挥官,在战场上犹豫了半天也没有下定决心,是坚决突击直到四平重镇,还是见好就收打道回府。
  早就惶恐不安的四平守军实在熬不住心中的压力了,一看北面的战斗打响了,却并不激烈,忙不迭派出手中的一支坦克部队,北上接应来帮自己解围的长春援军。
  在梨树一带阻击的北方军部队,面对南北夹击的不利局面,虚晃一枪后,从从容容在战场上向西方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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