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仙君种情蛊 第9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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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章君这才发现,阿蜒刚才一直默默摆弄着的,竟是一支由秸秆紧实捆扎而成的“小火炬”。火炬顶端还插着一圈儿易燃的苇花。如此巧思,无法想象竟然出自一名五岁孩童之手。
  小小的火炬为阿蜒带来了短暂微弱的光明,可这微小的慰藉却也同时带来了另一种新的危险——火把周围温暖干燥的空气与地窖里原有的阴冷气息对流,形成了风,而水池上那星幽蓝的鬼火就乘着这片乱流,悄无声息地飘向了阿蜒这边。
  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伴随着鬼火的接近,凤章君听见耳边传来了一阵丝丝声响。定睛细看,那竟然是五六条色彩斑斓的怪蛇,跟着鬼火一起朝着阿蜒游动过来!
  阿蜒吓得接连后退,站到了墙壁边上一个凸起的土墩子上面,同时挥动着火把,试图将群蛇赶开。
  正当他慌乱不已的时候,凤章君已经迅速地将那蛇群扫视一过,发现这些蛇全都十分奇怪。通体的蛇鳞格外地鲜艳狰狞,有些甚至还长角有鳍,一看就不是现实当中存在的品种。
  他的余光又在地窖的墙壁上扫过,发现那上面依稀留有一些壁画,虽然色彩斑驳,但却依稀能够辨认出飞鸟走兽,全都是夸张变形的,其中就有一些与这些怪蛇颇为相似。
  “是噩梦……”凤章君喃喃自语着,瞬间悟出了什么。
  这里是阿蜒绵延不断的噩梦,这些蛇群,便是经过噩梦加工之后的产物,是深藏在练朱弦意识深处的心魔与鬼怪。
  难以想象,成年之后拜入五仙教的练朱弦,如今豢蛇为宠,将毒物亲昵玩弄于股掌之间,这百年之间的他,究竟克服了什么样的恐惧,又做出了多么艰巨的努力……
  凤章君感觉到自己对他的怜爱之中又多出了几分敬佩。
  眼面前,几条斑斓的毒蛇转眼已经游到了阿蜒面前,抬起头来凶狠嘶鸣。
  既然它们并非现实中之物,那存在与否应当也不会改变阿蜒的命运。凤章君立刻出手,捡起了地上的两根细小的枯骨飞掷过去,快准狠地刺穿了那几条怪蛇的头颅。
  毒蛇一条条委顿于地,瞬间成为尸体。阿蜒对这突然的转机惊愕不已,但这毕竟不是坏事,他显然并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
  “阿蜒,你别担心,什么都不用怕。”
  尽管知道他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可凤章君依旧自言自语般地许诺道:“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
  既然已经出手,凤章君便也不再刻意隐藏自己的存在。他干脆提起那几条蛇,远远地丢回到了水池里。然后一扇衣袖,轻松扑灭了那一星鬼火。
  阴森的地窖里再度安静下来,见阿蜒不再害怕,凤章君重新走到地窖入口处,抬手将封住洞口的青石板推开了一道缝隙。
  室外新鲜甘冽的空气带着凉意蜂拥而至,沁人心脾。
  听见动静的阿蜒,也立刻走了过来,贪婪地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他也尝试着想要爬出去,奈何身形实在太过矮小,洞口在他眼中与远在天边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但空气毕竟是清新的,而且洒落下来的月光也代替了小小火把的微光,照亮了阿蜒眼睛里的希望。
  放弃了逃跑的念头,阿蜒扭头朝着空荡荡的地窖里望去。
  “你是谁?”他小声地向着看不见的凤章君提问,“……你是神仙么?”
  凤章君张了张嘴,可是他的声音并没能传进阿蜒的耳朵里。
  阿蜒还在继续问:“ 你能带我离开这里么?”
  “……为了你,我可以杀死这世上所有人。”
  凤章君以阿蜒无法听见的声音回答道:“可是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只会让你的噩梦,和我的迷宫再一次重新开始。”
  说到这里,他伸出手去,隔空抚摸着阿蜒那一头纷乱卷曲的黑发。
  “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你真正地从噩梦里醒过来?”
  小小的阿蜒当然没有回答。他在洞口下方找了个角落,抱着膝盖蹲下来,仰头看着洒落下来的淡淡月光。
  “父亲……母亲……随便谁……求你救救我……”他轻声喃喃着,表情悲伤而迷离。
  可是凤章君反倒无法轻易地回应阿蜒的呼救了。
  如今的他,就像水中那几条怪蛇的尸体一样,都只是阿蜒梦境的一部分。噩梦与美梦或许可以互相斗争、此消彼长,但梦境毕竟无法改变现实。
  他一定要保护阿蜒,直到现实之中,那个足以改变阿蜒人生的一幕的到来。
  作者有话要说:  凤章君:小阿蜒真是又软又可爱,还惹人心疼……
  练朱弦:长大以后又不软又不可爱还真是对不起啊
  凤章君:不不不,又软又可爱的只能当儿子了,我又不是那啥癖……
  练朱弦:就算是我小时候也不行?
  凤章君:不行,坚决不行,我只要那个和我一起成长的阿蜒
  练朱弦:算你过关了。
  ——
  需要强调的是,即便是面对幼年的阿蜒,凤章君的确也只是同情,怜惜,以及父爱。绝对没有对于成年阿蜒的那种想法。妈妈我不允许!!!
  ——
  这也是为啥,我一直没开始写玄桐和阿晴的关系,如何处理好这种超级年上的cp,一定要慎重。我非常憎恶那啥癖,我笔下的每一个成年人都有绝对的道德底线。(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俩小p孩不算,不过小屁孩也不会未成年八字母)
  ——
  不知道大家看懂这个迷宫的设置没有。这个迷宫就是阿蜒的噩梦。在噩梦里,阿蜒会梦见自己以各种方式死去,凤章君则要尽可能地保护他,让他的梦境按照现实的轨迹来发展。
  但是能唤醒阿蜒的,不是凤章君。而是真正改变了阿蜒命运的那个人……好吧,反正也是他
  ——
  其实死法并不是最重要的,所以不会写太多凤章君如何救小阿蜒,主要还是给大家看看阿蜒的过去。和他们当年相识的过程
  ——
  你们说,这个时候的练朱弦,又在干啥子呢
  ——
  不知道大家看懂这个迷宫的
  第95章 患难与共
  梦境之中的时间概念有些模糊,或许已经过了很久很久,又好像只经历了弹指一瞬。
  正当阿蜒昏昏欲睡的时候,地窖入口处的青石盖板突然被掀开了,一个粗鲁的男人居高临下地喝问:“你知错了没有?!”
  阿蜒吓了一跳,本能地抬起头来,却一个字也没有回答。
  地面上隐约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说话声,紧接着一架粗木小梯被放了下来,直杵到阿蜒面前。
  虽然没有得到任何命令,但是阿蜒毕竟也不想继续待在地下。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朝着木梯走去。
  凤章君也立刻跟着阿蜒钻出地窖,他毫不意外地发现,外面的场景再度发生了改变。
  ——
  季节似乎推移到了初冬时节,衰草丛生的善果寺里遍地枯叶,庭院的背阴处满地都是未化的积雪,就连井水也结了一层薄冰。
  阿蜒看上去又长高了几寸,单薄破旧的衣裤已经不再合身,手腕和脚踝处都露出了一截。可他依旧瘦的惊人,手中紧攥着一柄比他还要高的竹丝笤帚,正在费劲地做着扫除,
  不知是不是错觉,凤章君觉得眼前的阿蜒仿佛变得驯服起来,而他很快就找到了问题的答案——
  因为阿蜒的身后多了一个小小的跟班,阿晴。
  阿晴是如何来到善果寺的,梦境之中并没有交待。总之此时此刻,那个小小的团子就坐在距离阿蜒不到几步的台阶上,身上裹着一看就知道是两人份的衣物,可小脸上还是挂着鼻涕,冻得通红。
  并不需要太多的想象力,凤章君就能够猜到那群匪徒必然是以阿晴的性命作为要挟,逼迫阿蜒就范。
  至于阿蜒又为何要执意保护那个与自己当年一样弱小的孩童,理由似乎也并不难以理解。
  善果寺在柳泉城附近,冬季尚不至于滴水成冰,眼前这般天寒地冻的景象,恐怕也是深植在阿蜒内心里的阴影所化。
  然而即便知道了原因,也没什么用处——凤章君既不能驱走这酷寒的天气,也无法脱下外套为阿蜒取暖。他所能够做的,唯有暗中帮助阿蜒将满地的落叶归至角落,再默默地蒐集尽可能多的干枯芦苇以及稻草,帮助孩子们度过漫漫冬夜。
  如果说这座善果寺里还有唯一的一点温暖的话,那一定来自于珠儿的兄弟、那个名叫慧空的假和尚。
  慧空平日里的话语不多,甚至也并不经常出现在孩子们的面前,可孩子们却不像怕那些匪徒一样害怕他,偶尔出了事还会摸去他独居的小院里寻求帮助。
  而每次只要慧空到孩子们的僧寮中来,都会带来一些小东西。有时是一本习字帖,有时又是一小把肉干或者几块烙饼。而最奇怪的是,他竟然也会传授给阿蜒一些最基本的仙门吐纳、修行之术。
  不需要太过深入的观察,凤章君就可以确定,慧空本人并没有丝毫的法力与修为。
  当然,慧空本人也根本不可能拥有修为——否则他也不会滞留在这座破落的寺庙里,与一群不得好死的匪徒为伍。
  种种迹象表明,慧空与善果寺里那群匪徒的关系有些“微妙”。他们并不像是伙伴,甚至有些紧张。当慧空来探望阿蜒的时候,凤章君曾经不止一次地发现他的身上带着大大小小的伤。
  不过,凤章君并不关心别人的处境,他眼中只有阿蜒的安危。
  此时此刻,阿蜒在善果寺里遭受的苦难还在持续着。
  迷宫中的场景不断切换,转眼到了隆冬,鹅毛大雪覆盖住了整座寺庙。匪徒们的屋子里日夜烧着炭火,而孩子们的破旧僧寮之内,朔风肆意出入,冷如冰窖,丝毫没有半点儿暖意。
  所幸慧空授予阿蜒的仙门修行之术对于强身健体颇有裨益;而且早在初冬之时,在凤章君无形的帮助之下,阿蜒已经收集了不少的稻草与芦花。
  他带领着孩子们,将稻草铺在炕上,又往夹衣里灌入大量压实了的芦花,虽然御寒效果远远不及棉絮,倒也聊胜于无。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倒是令凤章君也有些意外的——阿蜒不知从哪里偷来了一个破旧地泥盆。他安排每个在厨房里当值的小孩,趁着那群匪徒不注意的时候,从炉膛里尽可能多地掏出木炭和灰烬,然后带回僧寮。
  那些带有余温的灰烬被直接洒在床榻表面的稻草上,顺势填满了所有的空隙。顿时成为了松软温暖的床垫。再加上十几个孩子全都挤在一起,倒也勉强能够抵御深浓的寒夜。
  果然打小就是个机灵的孩子。
  看得出来,在善果寺的这段时间里,阿蜒已经成为了这群孩子的首领。可这也意味着,他必须肩负起更多本不该由他来承担的责任。
  时间还在不断地流逝着,冰雪消融,春季降临。然而对于阿蜒的命运来说,迎来的却并不是焕然一新的生机。
  场景再度变换,出现的是孩子们居住的僧寮。光线昏暗,角落里燃着一小堆充作照明的篝火,孩子们有的已经躺下了,有的正在互相帮忙、用庭院里摘来的草药处理伤口;而阿蜒则盘腿坐在床榻上,有模有样地打坐修行。
  这时候,已经略微长大一点的阿晴急急忙忙地从外头跑了进来,左右张望两下,立刻直奔阿蜒而来。
  “哥哥哥哥,不好了!”
  他将鞋子一甩,手脚并用地爬上床榻,奶声奶气地喊着,拽住了阿蜒的胳膊。
  “怎么了?”阿蜒缓缓睁开眼睛,已然颇有一番兄长模样。
  然而很快,这伪装出来的沉稳就消失了。因为阿蜒听见了令他一时间无法消化的可怕消息——
  卖进善果寺里的孩子越来越多,即便顿顿喝稀粥咸菜也是一笔开销,还只会越养越瘦,影响卖相。而阿蜒长期的不合作也惹得那群匪徒相当不满。因此,那群家伙最近正在盘算,要趁着冰雪消融、山道通畅的时机,趁早将阿蜒贩卖到大城镇的青楼里充当小倌。
  “……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阿蜒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当务之急。
  离开了善果寺,还能有什么地方可去,这暂时是一个无解的问题。不过阿蜒明白,就算自己不逃跑,迟早也会以另一种更加悲惨的方式离开善果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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