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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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念薇却在此时,丢下了爆炸性的一句话,“傅太太,你为什么不告诉傅主任呢?他是最专业的医生,如果你病得比我更严重,这对眼角膜肯定会给你的。”
  唐茴气的一个杯子砸过去。
  “草,贱人,你什么意思?”
  杯子从梁念薇的脸侧呼啸而过,刮过她的面皮子。
  她泣不成声,一副可怜到要死的模样。
  “你们知不知道,我现在就算做角膜移植手术,都不一定有用了……”
  盛又夏看着傅时律的脸,她仿佛被人狠狠扼住喉咙。
  呼吸间夹杂了痛楚,那种痛,在她的心口往外蔓延。
  “傅时律,我如果给你选择的话,你是不是会把眼角膜给她?因为她等不了了,而我的眼睛,还能撑一段时间……”
  傅时律不光是她的丈夫,还是个医生。
  在这种事情面前,他会怎么选呢?
  盛又夏了解过,她的眼疾远没有梁念薇严重。
  她顶多就是瞎了,但即便等上个几年,只要有眼角膜,她动完手术就能复明。
  可梁念薇不一样。
  她的生机,只有一次。
  盛又夏眼尾泛红,不想亲耳听到他再一次放弃她了。
  她乌黑的发丝掉落在颈间,脖子修长,说话时动脉处的青筋凸显。
  “梁小姐,就算我病得没你重,该是我的眼角膜,它还是我的。”
  盛又夏手掌轻抚过眼角,那里面的忧伤和痛楚都被很好地掩盖起来。
  “它们现在已经完完全全属于我了,你要是想要,除非你让傅时律动手挖出来!”
  梁念薇的这种痛苦,不是演出来的。她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好痛。
  她那样卑微,那样可怜,她知道有人过来围观,她那双大眼睛里面噙满泪水。
  “傅太太……傅主任说马上又有一对眼角膜了,如果当初你能说实话,我们两个都能有救的。”
  “我也想重新看看这个世界,我也不想永远做个瞎子……”
  盛又夏凝着眉角,失明的恐惧,谁都不想尝到。
  “梁小姐,我不会赌的,我跟你非亲非故,你不用道德绑架我。你的眼睛从此看不见了,是你的命。”
  盛又夏拿起座椅上的包,想离开,但是傅时律依旧拦在她面前。
  “傅主任,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你不会真想挖了我的眼睛吧?”
  两人的眸子对上,他们妄想猜透彼此心里都是怎么想的,但眼睛里面有太多的东西纠缠在一起,对望的时间越久,越令人窒息。
  “胡阿姨,唐茴,走了。”
  唐茴从椅子上拎起那些袋子。
  盛又夏从傅时律的身边过去,却被他擒住一只手腕。
  “就算现在挖出来,也没什么用了。她手术成功的几率不到百分之二。”这句话,傅时律其实是冲着梁念薇说的。
  事情到了这一步,接受现实比较好。
  “傅主任的意思,是在怪我了?”
  盛又夏仰头盯着他。
  傅时律这么近距离地看她,她也曾失明过,怪不得她总有那么多的假如。
  假如她瞎了……
  假如她和梁念薇一样。
  假如……她能提前告诉他!
  盛又夏注意到了男人的情绪变化,他像是陷入了一个漩涡里面,各种声音在撕扯他。
  梁念薇的哭声不大,不响,但足够钻透人的耳膜。
  唐茴听到心里痒痒,都要爆炸了。
  “你他妈能不能闭嘴?一天天的就知道哭!你搞清楚,是你抢别人东西,不是夏夏来抢你的。”
  哭妹啊哭!
  傅时律的目光移了过去,盛又夏被梁念薇也哭烦了。
  她突然伸手握了下傅时律的手臂,“回家吧,我跟你慢慢解释。”
  傅时律走的时候,没有落下梁念薇。
  “走,先送你回去。”
  梁念薇哭红了鼻子,点点头。
  盛又夏却是撇开了手,“我没打算让你送她。”
  第147章生气的同时,也很心疼
  但梁念薇眼瞎了,看不见,把她丢在这并不是件好事。
  不远处,服务员菜都上齐了,只是客人不在,连一口都还没吃呢。
  梁念薇惨白着一张脸色。
  傅时律没有多余的表情,“她陪了师母一天,我至少把她安全地送回去。”
  “那随你吧。”
  盛又夏要走。
  男人再度拉住她。
  她甩掉他的手,“傅主任,待会别忘了来拿行李。”
  这话一说出来,傅时律就懂什么意思了。
  “那我给她叫辆车。”
  盛又夏从来没有一刻,哪怕是一瞬间同情过梁念薇,她在温静兰的病房前,挑衅地说傅时律不会不管她的时候,嘴脸可不是这样的。
  “不要。”盛又夏拒绝得很干脆,“她只是眼瞎,总要适应一个人的生活,你难道真要管她一辈子?”
  傅时律蹙起了眉头,在盛又夏和梁念薇之间,他早就做出了选择,但她的意思是让他连她的死活都别管了。
  盛又夏拿出钱包,抽了一张百元大钞放到桌上。
  她又抽出两张,递给旁边的服务员,“麻烦你帮她叫辆车吧。”
  “好的。”
  这也算把问题解决了。
  唐茴见两人脸色不好,看来一会还有的吵,“胡阿姨,我来送你回家。”
  她走过去挽住胡玉的手臂,把她带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盛又夏也走了,傅时律顿在那几秒后,跟了出去。
  梁念薇怔怔的,她再一次被抛下了。
  “这位小姐,我带您去打车吧?”
  她苦涩地笑了笑,身子往后退,碰到了后面的椅子,她一屁股坐下去。
  盛又夏和傅时律开车离开,胡玉满脸的懊恼,“他们不会吵起来吧?我就不该出现的。”
  “胡阿姨,你这话要是被夏夏听见,她得多难受啊?我们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再说兵兵的事迟早瞒不住,这样也挺好的……”
  唐茴把胡玉送上了自己的车,一路上也说了不少安慰的话。
  盛又夏回到家,去厨房喝了杯水。
  好好一顿晚饭被搅和了,她是饿着肚子回来的。
  男人跟到厨房门口,其实该说的都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串联,都不用追究什么前因后果。
  盛又夏转身出来,不大的地方站着的男人,就像是堵着的墙。
  “让让。”
  傅时律伸手捧住她的脸,让她抬头看他。
  她的眼睛长得很漂亮,瞳仁漆黑,但她居然瞎过,她怎么能做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瞒得他这么好?
  “看够了吗?”
  傅时律愤怒的同时,也很心疼。
  疼她一个人做检查,一个人手术,这种事本该由他安排妥当,可是她……
  她居然还策划了胡玉家里的火灾。
  “那场火灾只是做给我看的,是么?”
  盛又夏想要拉掉他的手,但是男人力道很大,“是。”
  “还有谁帮你?你眼睛看不见,这些事都是你一个人完成的?”
  盛又夏迎上他的视线,“是啊,在你发现我跟胡阿姨见面的那天,我就全部安排好了,我总不能坐等自己变成个瞎子吧。”
  傅时律想到了那一个月后,温在邑拎着菜出现在她楼下的场景。
  他有些不愿意接受,但还是揪着心问道:“你眼睛康复的时候,温在邑是不是在你身边?”
  盛又夏眸子轻敛,“是。”
  捧着她的双手,松掉了。
  她推开傅时律往外走,分明还有很多话要说,要问,但好像一切都明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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