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闲 第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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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先生出过轨也因此跟她二姑离了婚,但他跟她二姑离婚这么多年,至今待她二姑仍是尽心尽力,她二姑的生意能做得顺利,也得多亏康先生照应。晚上,康先生喝多了,又在那感慨当年他家穷,除了会念点书,别无所长,娶了个好妻子才有今天。
  温徵羽听着康先生的念叨,便知道这位还想着吃回头草。可她看二姑的反应,便知道她二姑对康先生是真没那份心了。
  康先生喝得半醉时,又谢她二姑这次这么帮他。
  温时纾让康先生谢小康先生,她这全是为了儿子。
  康先生没谢小康先生,倒是向温徵羽敬酒。
  温徵羽用手捂住酒杯,问:“姑……”嘴刚张开,她二姑的爪子落到了她的耳朵上,吓得她把后面的字咽回去,改口康叔,问:“您没喝醉吧?”
  康先生让她喝。
  她只好喝了。
  她喝完酒,不解地看向她二姑,她二姑就跟她说,调查谁不调查谁,有没有人透口那一丝风声,有时候就是生死之别,她还说了嘴,老康这回差点栽跟斗。
  有人透口风,事情做在前头,与没有人透口风,板上钉钉了才知道,那可真是天壤之别。
  温徵羽又想到叶澈。要不是他这回的事证据齐全,样样坐实,叶家二房也不至于倒得这么快这么干净。
  家业挣起来不容易,往往得要好些年的积累,可要倒,一夜之间,说倒就能倒。
  温徵羽想到叶澈,又想起叶泠。这么多天都没再联系过,她发给叶泠的节日问候短信,叶泠也没有回。即使做不成恋人,生意伙伴朋友间还有个年节往来,因为她俩私下里曾经的那么些事,便是往寻常的人情往来也没有了。
  温徵羽深深地呼出口气,收回思绪。有些人,有些往来,断了就断了。
  温时缡女士打视频电话给老先生,父女俩聊了几句,老先生便问起温时熠。温时缡说:“他在我这,饿不着他,您老好好的,享点清福,一大把年岁了,就别再为儿孙操心,要操心,还是多操心点跟前这个。”
  温徵羽凑过去,说:“大姑,我没什么好操心的。”
  温时缡笑,“听你二姑说,快找女朋友了?”
  温徵羽瞥了眼温时纾,对温时缡说:“你别听二姑乱说,没有的事。”她不愿在叶泠的话题上多说,赶紧扯开话题,问:“大姑,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温时缡说:“过年。”
  温徵羽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不是说过两年,而是说的过年,惊喜地问:“真的?”
  温时缡说:“真的。”
  温徵羽喜出望外,说:“那你赶紧回来,老先生把你的小院都收拾出来了。你小院里的梅花树每年冬天都开花,现在都快有房顶高了。”
  温时缡顿了两秒,才应了声,“好。”又说老先生,这么大把岁数,别太操劳。
  温徵羽听着他们父女俩的谈话,感觉好像要握手言和。
  她的表哥和表嫂还有侄女也都轮流上来跟温时缡通过电话,很是热闹。
  中秋赏月吃月饼喝酒,一直到深夜,大家才散。
  温徵羽稍微喝得有点多,走出的路都不成直线。
  温时纾女士的小院,主屋给小康先生一家三口住,设成客房的厢房给了康先生,温时纾女士又来蹭她的床。
  温时纾女士挤她的床,还想打听她的八卦消息。
  温徵羽没理会温时纾女士,紧紧地抱着属于她的被子贴着最里面的床沿睡了。
  中秋节,温时熠连通电话都没打,温时缡女士也不愿提他,温徵羽便知道温时熠肯定过得不太好,她大姑现在对待温时熠估计顶多就是那句不让他饿着。
  对于这么一个连电话都不愿打给一心惦记着他的老父亲的人,温徵羽当他已不在人间。
  温时纾看着这紧搂着被子像小猫崽蜷成一团已经睡熟的温徵羽,虽然什么都没问出来,但看得出来,叶泠肯定没戏了。温徵羽爱喝茶,不太爱沾酒,即使喝酒,每次顶多就喝半瓶红酒或二两白酒,今天却喝得连走路都在飘,可见是真难受了。
  过完中秋,核算完中秋节的盈利情况,温徵羽总算能有点空闲。
  温徵羽把画室、餐饮公司和食品厂的事都安排好,便向老太太请假,想出去采风写生。
  老太太说:“去吧,散散心也好。带上文靖和马峻。你过几天再去,后天老蔡生日,你陪我去。”
  温徵羽点头应下。能让老太太喊个“老”字的,还亲自去的,那肯定是一大把年岁的老交情。老太太和老先生近些年时常生病,事情早交给了儿孙,平日还能走动的,都是这种打了大半辈子交道的老人了。用老太太的话说,就是活一天少一天,不知哪天就又少一个,因此只要不是病得起不了身,对方办酒宴或者是有什么事,能去都会去。
  上了年岁的老人家聚会,如果不是温儒老先生这种出于兴趣爱好凑到一起,都喜欢带上个儿孙在身边。一来,有个照料老人跑腿的,再来,小辈间也能走动起来。
  蔡老先生的寿宴是办在酒店的,因有儿子身居要职,去贺寿的人极多,那热闹程度和她外婆的寿宴差不多。都在同一座城市,来来往往的也都是这些人,温徵羽去的时候很是见到些熟面孔。
  齐纬在,叶泠也在,各自身旁都围了一堆人。
  温徵羽从那些人所展现出来的热切劲和明里暗里表现自己,恨不得开屏抖上几抖的劲,想不看出是追求者都难。还别说,这两人的桃花都挺旺。
  叶泠今天还带了伴,是个女人,约有三十四五岁的模样,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情,长得虽不如齐纬好看,但比齐纬更显成熟妩媚。那女人看向叶泠的眼神,和别人也不一样。
  温徵羽见叶泠朝她扭头看来,轻轻地点头打了个招呼,便收回了视线,与老太太朝着厅里走去。
  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她的心头蔓延,像有一团烟在她的心里扩散,一直蔓延扩散,然后越来越淡,再然后,弦断之声响起,一切又归于宁静。
  温徵羽便觉各走各路也挺好,叶泠找一个能回应得了她感情,能对她好的。她过回自己那无牵无挂清静自在的日子。从此两个人,再无牵扯往来。
  这想法,让温徵羽乱了很久的心绪,又静了下来。
  她想,她是真的不适合与人谈感情。
  她跟在老太太身边,结果发现老太太居然有给她牵线的意思。不过没勉强她,她表现出没兴趣,老太太也没说什么,倒是朝叶泠那看过几眼。
  齐纬这八卦精消息灵通,还特意凑到她身边告诉她叶泠的新欢是什么人。
  温徵羽便觉得齐纬这是来挑事的。她凑到齐纬的耳边低声说:“我跟叶泠,没戏。”说完便不理齐纬,端起茶杯喝茶。
  齐纬看温徵羽这样子真不像是放在心上,顿时觉得没劲,说:“看你俩这劲,我还觉得你俩有什么呢,结果这么快就散了,没意思。”
  温徵羽颇为认同地“嗯”了声,说:“是没意思。”
  齐纬听着这懒洋洋的调子,又“哎”了声,说:“跟你说件事。”
  温徵羽“嗯”了声,慢悠悠地喝着茶。
  齐纬说:“有个烦人精,我打发不掉,就跟他说你是我女朋友。”
  温徵羽差点一口茶喷出去,她叫道:“这话你说出去也有人信?”
  齐纬说:“有呀,上回我俩互相夹菜,他都看着的。我俩买古董出双入对,你这条小命还是我救的。救命之恩,你还不还?”
  温徵羽说:“不还,过两天我得上山,没空替你挡烂桃花。”
  齐纬问:“上山做什么?”
  温徵羽说:“秋高气爽,采风的好时节。”
  齐纬问去哪,愿不愿带她一起。
  温徵羽告诉齐纬,她采风的这几天都打算住道观里。
  齐纬听到住道观便没了兴趣。
  温徵羽陪老太太赴完蔡老先生的寿宴,便收拾了行李,带着文靖和马峻住山上的道观去了。
  但凡名山盛地,不是寺庙就是道观,要不就是人来人往的风景旅游区。这年代,寺庙基本上都非常火爆,如今到了旅游旺季,游客多得跟菜市场似的。拜太上老君的香客相对来说,比拜佛祖观音的要少一些,还是有些道观能找到清静地的。温徵羽找的这道观规模不大,离市区不远,山不算高,但观中的壁画画得挺好。
  第九十二章
  虽说旅游季节,香客游客都多,但因离市区近,吃住还是在市区更加方便,因此游客都是早上来傍晚归,待游客走后,观里就清静了下来。
  空旷宽阔的院子,高大的乔木,地上金黄色的落叶,打扫落叶的道士,殿前香炉中那缭缭升起的青烟,另有一番宁静景致。
  温徵羽有爷爷和外公外婆都不在人世后,搬到山上来住的想法,因此也存有考察的用意,至少,得看看自己将来住到山上,能不能习惯道观的生活,要是不适应,趁早打消这念头。
  道观里的菜,虽然是斋菜,但做得却也算是色香味俱全,很是有几道拿得出手的特色菜招待游客。即使是普通的菜式,也做得颇有特色。
  住在道观中,没有那么多应酬交际,入夜后,道观里静了下来,没有什么可逛的,除了翻翻经书便只能早早入睡。睡得早,起得便早,天朦胧亮便起,还能看看日出云霞,待太阳升起来后,便去到大殿跟着道士、居士们做早课,做完早课,再去到膳堂用早餐。
  到九点,道观开门,游客逐渐多了起来。
  温徵羽不爱往游客多的几个殿堂去,她在吃过早饭后,便带着文靖和马峻四处走走。道观里有很多壁画,不仅供奉各路神仙的殿堂中有壁画,就连膳堂、放经书卖香烛的地方都绘有壁画。这些壁画有新有旧,新的是近几年新修殿堂后画出来的,旧壁画的年代则很久远了,有些甚至已经斑驳黯淡。
  道观中有一位姓阎的道长,是位火居道人,擅长画壁画,道观中近年的新作大多数都是出自他的手笔。
  壁画,从技法上来说,属于工笔画的一种,通常来说,以画人物居多。道观中的壁画,多为道派神仙,也有些经书传记典故,用笔细致,人物传神,其用笔线条流畅飘逸,流云似水。
  她画昆仑山上的神魔妖鬼,血腥味太重,总透着股惨烈感,用笔浓烈鲜艳,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都透着股凝重感。道观中的壁画,则处处透着飘然洒脱,又自有一番风流意境。
  她常去看阎道长画画,遇有困惑处也会向阎道长请教,一来二去便熟了,也经常对绘画技巧以及画中人物布画格局进行探讨。有时候,阎道长画画,站在梯子上,上下不方便,她帮着打下手,帮着调颜料盘、递颜料和画笔之类的。
  她偶尔也会问起些关于出家的事。
  阎道长是个和气的人,她有问,他都耐心地向她讲解。
  道士,分为全真派和正一派,两大派别。全真派要出家,不结婚,素食,住在道观里,和当和尚尼姑类似。正一派则是俗家道士居多,俗家道士又称作火居道士,可以在家修行,还有一种就是为了寻真问道云游在外的游方道士。
  阎道长问她想出家当道士?
  她老实回答,待奉养家中老人终老后,有这打算。
  阎道长点头,说:“断尘缘。”
  温徵羽有出家的想法,但她知道还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多年后是什么样,谁都难讲。尘缘能不能断,谁也说不准。出家也未必就能真的清静。
  阎道长跟她说:清静无为,道法自然。心静,在哪修行都一样,在家也行。心不静,即使躲进深山老林,照样不得安宁。
  至少她现在做不到心静。
  看日出的时候,有时候会有想和叶泠一起看日出的想法一闪而过。
  这想法,真就是想那么一下,然后便从脑海中飘出去了。
  老太太打电话来问她什么时候回。
  她在道观里住得挺习惯的,跟老太太申请多住几天。
  老太太问她:生意不要啦?
  眼下中秋刚过,画室没什么生意,餐饮公司和食品公司那边,到月底核账就成了。道观有网线,日常事务都能通过网络处理。
  老太太拗不过她,便允许她再多住几天。
  ……
  温徵羽离开后,叶泠在凉亭中站了许久,想了许久。
  她的脑子很乱,一时间理不出个头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也不明白要怎样才能离温徵羽更近些,又不让温徵羽反感或觉得冒犯。
  她还要赶回京,只好把宅子钥匙送到连昕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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