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橙黄橘绿时 第9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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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钰恶狠狠的将她打横抱起,往内室去,理直气壮的赖在了她的床上。
  谢蕴推推他,“将外裳脱了。”
  他今日亲自挖了土,身上难免沾了些。
  戚钰也知道,但偏要曲解她的意思,边飞快的扯去腰带,边叭叭儿道:“承认吧,你就是馋我身子,要我抱,要我亲,如今还得给你暖床,却吝啬给我一个名分……”
  谢蕴取下头上的白花,垂着眼捏在手里,踟躇片刻,低声道:“你我之事,我还没与叔父叔母禀报……”
  戚钰:“……你就没想与我真心实意是吧?”
  他说着,起了身,要将脱去的外裳套上。
  那一瞬间眼中的难过太过明显,谢蕴心口也疼了一下,慌忙伸手拉他。
  “做戏让我疼着你,哄着你?”戚钰冷笑一声,侧着脸问。
  谢蕴被他的语气刺痛,睫翼颤了颤,深吸口气,语气如常道:“我不确信你会喜欢我多久。”
  她愿意与他试一试,但也不敢沉溺于此。
  她知道他们的许多过往,而那些冷待,戚钰都不知道。
  戚钰拨开她的手,冷声道:“老子不喜欢你,会乐意跟你回来窝在这屁大点儿地方?”
  他说罢,阔步出了屋。
  戚钰有点难过。
  “我就差把心掏出来给她看看了……她不信我喜欢她。”
  “我知道她说的是真话,她最是骄傲,不屑说谎。”
  “你说我要如何做,才能让她相信我是真心实意的?”
  “有没有可能,是你太过热烈,她才不会相信长久?”
  床上的人盯着青灰帐子,无奈又无语,叹了口气:“你能不能不要在我床头喝酒?我会以为我死了。”
  戚钰屈着条腿,坐在他床边脚踏上,灌了口酒,很是无辜,“是你自己不喝的。”
  王观瞪着帐子。
  心想,怕他往地上洒一点,说:来,敬你。
  半个时辰后,主院里传来动静。
  屋里谢蕴抱膝坐在床上,自戚钰负气走了,便这般坐着。
  “姑娘,二爷喝醉了,郎君让人将他送了回来。”外面问月道。
  谢蕴怔了片刻,这才起身穿鞋,“将他扶去榻上吧。”
  问月应了一声。
  两个小厮将烂醉如泥的人扶进来放到榻上,垂着眼退下了。
  门关上,谢蕴从内室出来。
  戚钰侧身躺着,双眸紧闭,呼吸声重,浑身酒气。
  谢蕴站在榻边瞧他片刻,转身去湿了帕子,过来放轻动作替他擦干净手和脸。
  此时也不计较那沾了土的外裳会弄脏她的软榻,弯腰想替他脱靴,却是被躲了开。
  “会臭。”戚钰红着眼道。
  他不知何时醒了,就这样看着她。
  “无妨。”谢蕴声音很轻,再次伸手。
  戚钰坐起身来,自己脱了靴,扔到一旁。
  两人间气氛沉寂。
  谢蕴垂着眼站着,问:“可要喝水?”
  戚钰将外裳脱了,拍拍面前的空地儿,“过来歇晌。”
  谢蕴一滴泪啪嗒落在地上,喉咙滚了滚,勉强咽下呜咽。
  她委屈什么呢?
  她也不知道。
  又落两滴泪。
  戚钰伸手来牵她,低声道:“我又不逼你,做什么哭?”
  谢蕴摇摇头,被他搂进了怀里。
  榻上只有迎枕,不算宽敞的位置,两人抱着。
  “歇一会儿,晚上用过饭我便得走了。”戚钰在她耳边嘀咕。
  谢蕴闭了闭眼,伸手默默抱住了他。
  有些事心照不宣,她不戳破他装醉酒,他也不计较方才的争执。
  .
  宰相相公去世后,前些日子沸沸扬扬的政改之事,犹如昙花一现。
  新的宰相,官家还未抉择。
  朝堂之上,纵观风云。
  王观孤立无援。
  原本宰相相公在世时推行的政令,如今个个儿推诿,更遑论新的政令。
  饶是如此,王观也在坚持。
  朝会之上,有人上奏,言辞激烈,要将王观罢官。有人劝阻,道是将其外放便可。
  向来翩翩君子,如今却是在朝与言官争论不休,有失风度。
  官家发怒,争论休止。
  但翌日朝会,依旧如此。
  傍晚时,谢蕴登门,来了王观府上。
  他瘦了许多,如今失意是真的,伤怀也是真的。
  “来劝我?”王观抬头问。
  院子里树叶被风吹动,这时节,添了几分秋凉。
  谢蕴晃了晃手里酒壶,“来找你喝酒。”
  第77章 玉牌
  青草蝉鸣, 一轮月色。
  一张石桌,两个人,两壶酒。
  王观话很少, 许是很久未曾与人交谈许多了, 也许是,朝堂之上与人口诛笔伐当真累人。
  谢蕴坐在他身侧, 与他一同看着庭中树。
  从日暮四合, 到月上柳梢,酒壶空了, 人……似也醉了。
  “将你家大人扶进去, 明早早朝告假。”谢蕴淡声吩咐道。
  长随面色一惊,不可置信的猛然抬头,瞧向谢蕴。
  谢蕴没看他,抬脚往外走, “他明日醒来会知晓,此事不在你。”
  马蹄声踏在青石路, 夜深, 清晨。
  日光将浓时, 正是散朝时。
  一袭青衫朝宫门走去, 递上了一枚白玉龙纹玉牌, 宫门侍卫顿时跪了一地。
  一刻钟后, 小太监在殿外禀报, “陛下, 人到了。”
  “让她进来。”一道威严沉稳的声音传出来。
  小太监立马帮忙推开了殿门。
  谢蕴微微与之颔首,莲青裙裾轻动, 掀起淡淡涟漪。
  小太监规矩收回视线,将门轻轻阖上。
  殿阁内, 焚着安神香,陈设之物皆金贵。
  绣鞋行在织花地毯上,不闻脚步声。
  谢蕴上前,跪行叩礼,“民女谢蕴,拜见陛下,陛下万安。”
  “谢氏女,那枚玉牌,先帝赏给了宰相,何故在你手中?”端坐案前的人,将手中掭墨的狼毫放下,眉眼间似有疑问。
  谢蕴额头触在交叠的手背上,恭敬禀道:“宰相相公弥留之际,以此托民女求见陛下。”
  换言之,她今日面圣,非以谢氏女身份,而是宰相跟前托事的小辈。
  官家眼眸微眯,眼底闪过些什么,语气沉痛,“宰相去时,可还安详?”
  “缠绵病榻之人,总是苦的,宰相相公心中牵挂郢朝盛景,不舍多于病痛苦缠,是以,还算安详。”谢蕴恭声答。
  殿内倏地沉寂。
  跪在地上的人姿态规矩,上位者目光满是打量。
  青衫,白肤,一枚玉簪绾发,鬓间一朵白花。
  容貌颜色艳些,但他宠冠六宫,什么好颜色未曾瞧过?
  瞧着与寻常女子无异,但她无疑是聪慧的。
  那朵白花是为宰相戴孝,言辞不舍,也明了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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