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除了我都有病_分卷阅读_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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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实他所做和将要做的事,跟他过往的经历都太不搭调了。
  许风沐拖着小累赘朗诗挪过去,倒了杯水递到他面前,“你还是先吃药…”
  “沐爷,”朗歌慢慢动了下手指,谨慎地把四根指尖覆盖在他手上,“你要是长在郑家,或者是普通的家庭,现在会变成怎么样?”
  许风沐手指细微的颤了下,如果不是杯子里的水荡起涟漪,朗歌甚至都感觉不到他肌肉的收缩。
  是生理反应?还是刚刚的问题触动到他某根神经了?朗歌慢慢直起身子,视线顺着他的目光爬过去,试图从眼睛里判断出这个人的情绪。
  许风沐曾经也在绝望崩溃时想过随遇而安,陷入沼泽深处最深的污秽里,成为东平城最顽固的毒瘤。
  可每当真真切切感受到人类濒死的腥臭时,他从内心深处感到排斥和憎恶。
  他可能做不到揣着毫不中用的正义感一头扎进满腔热血。
  但他绝对做不到让双手沾满魂魄,怀着恨意用罪恶制裁社会。
  许雯说:你的顶天立地不是为了践踏漠视世界的规则,而是为了能够在所有逆境中保持自我。
  他努力变得强大,只是为了在最严苛的条件下,也能将自己的意志坚持到底。
  许风沐试图从记忆里搜索,翻找出最早跟意志有关的讯息——
  “世界上没有如果,我确实生活在最阴暗的沟壑里。出身是没办法选择的,但是未来可以选择。许雯给我说,”许风沐慢吞吞扯回手,带着笑意的眼底非常干净,瞳孔透着不该是他能有澄澈。他视线垂着,微倾向朗诗,分不清到底是给兄弟俩谁说,“她说,你来到世上,你要看看太阳。”
  “太阳…”朗诗听到这个词,明显缩了下。
  “我很早之前就想说了,你母亲是个非常好的人。”朗歌费力的笑笑,撑着沙发椅背勉强坐起来,朝朗诗招招手。
  朗诗挣扎着放开许风沐的衣角,跟他坐进背阴处的影子里。
  许风沐转向他们兄弟,似乎在那瞬间看到他们两个身上背负的枷锁。
  “你读过那么多书,应该看过日本作家的一句…”纤长的睫毛挡在朗歌眼睛上,遮住他眼里所有的情绪。他低低说着,声音隔了层雾涩的毛玻璃,“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许风沐站在原地,没有挪动的意思。
  沐爷,我已经不敢奢望你能拉我出来了。朗歌无力的想,当他瘫在停尸房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
  他这辈子,注定要生活在阴暗笼罩的地方,萧瑟在漫长静寂毫无生息的黑夜里。
  “沐爷,我很抱歉,耽误你那么久…”
  “我只问一句,”许风沐抿了下唇,“那些事,你参与过吗?”
  朗歌脆弱地抬起眼,摇摇头,“我说我甚至不知情…你肯相信我吗?”
  许风沐松了一口气。
  他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轻松下来了。
  之前的案子他不愿意调查,是因为涂南。现在的案子,他有那么一个瞬间,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踏进过那间停尸房。
  “我信,剩下的话,到时候跟警察说。”他揉了揉被雨打湿的头发,大步走到朗诗身边弯下腰跟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孩说,“你家有没有毛巾?”
  朗诗点点头。
  “你要毛巾…”朗歌这才反应过来,见到他满身雨水,下线的痴汉属性瞬间回归,“你可以在我家洗个澡,客房的浴室没人用。”
  “别,我下午还要去公司,否则郑太子得开除我。”许风沐瞥了他一眼,见朗歌似乎恢复了些,又继续跟朗诗说,“你帮我拿条干毛巾过来,我下次买糖让你哥哥带给你,好吗?”
  “好。”朗诗点点头,正准备去拿,又忽然想起什么补充,“我要你带给我,可以吗?”
  虽然这个孩子像朗歌缩小版,许风沐却不讨厌,想了想便答应下来,“可以,你在哪里读书?我们约在你学校…”
  朗歌把话截下来,“沐爷,他不能出去。”
  不能出去?许风沐从朗歌脸上觉察到什么,改口说,“有机会我给你送过来。”
  朗诗眼睛亮起来,执拗地拽起许风沐的手跟他拉钩约定,才蹦蹦跳跳的跑去拿毛巾。
  “你弟弟…算了。”许风沐本来想打听,但又怕触及到什么。
  不一定每个人,都愿意把伤口揭开展示。
  “沐爷,你是个很温柔的人啊。”朗歌直勾勾盯着他的脸,歪过头眼含深意的打量着他。
  最好不相知,便可不相思。
  “你要是再对我温柔下去,肯定会后悔的。”我很有可能恩将仇报,失控的把你困囚在准备好的牢笼里。朗歌想,也许在演变成那样之前,自己会先在某次治疗中永远告别这个世界吧。
  “我…对你温柔?”许风沐费解地望着他,认真反思着自己对朗歌的所作所为。
  一言不合,非打即骂。免费使唤,态度欠佳。
  这货对‘温柔’大概有什么误解。
  第25章 025
  西区殡仪馆常年笼罩在黑暗里的停尸房被翻了个底朝天,小警察们把没能入土为安的尸体全都搬出来,摆在赤|裸的阳光下。
  等待火葬处理或家属认领的尸体揭了那层遮羞布百城头尾相对的两排,触目惊心的在朗朗乾坤下抨击所谓的‘平安西区’。
  “天…”饶是东局赶来支援的、处理过多起命案的警察也忍不住倒抽气,捏紧鼻子离开老远,生怕冲撞了枉死者的怨灵。
  停尸房总共搬出来一百三十三具尸体,其中四十九具尸体带有非正常死亡的痕迹。这些尸体的主人以年轻女性居多,中间夹着两个男性,和一个从尸体上根本分不出男女的‘第三性’。
  残留的躯骸没有零件完整的,最轻度是烧伤烫伤,再是没眼没皮,缺胳膊少腿剜掉肉只剩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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