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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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按爪
  完
  第34章 王爷的家书
  取代原先固定的物资投放计划,陆嘉意在智团的配合下,拟定出了一套完整的「奖励机制」。
  他要引导这些难民自己劳动,开荒干活,以劳动来换取粮食,作为奖励。
  在作物收成之前,他的奖励不但可以维系新城难民的生命,同时也可以鼓励难民们主动开化、改造环境,加快新城的发展。
  想法是好的。
  但要百姓开始劳动,先得让他们有一处落脚之地,他们才能就近开垦,有耐心等荒土变农田。
  所以,他们得先盖房子。
  荒原此时的生态类似沙漠气候,最适合的屋形是石泥结构。
  但荒土大地一望无际,根本看不到原料。
  越等待,越消耗仓储。
  粮食的储量显然开始捉襟见肘。
  陆嘉意小手一抬,又开了两个福袋。
  一个补粮仓,一个在数里外的空地,码了数亩切割整齐的巨石。
  等军师引着难民们去看时,难民们都不会为神迹感到新奇了。
  军师是神,能招来城墙和仓库,下点石头雨又当如何呢?
  一开始难民中有好吃懒做的,一听说免费的午餐没有了,要开始干活了,就纷纷开始耍赖。
  这是人性的恶,但陆嘉意不惯着。
  眼看军师不理睬他们,且其他乖巧的难民都开始乖乖搬石头盖房子,不但有食物奖励,还有房子可以住,大多数无赖都心痒痒,老实加入干活的队伍。
  福袋只剩三个了。
  好在新城的建设,还是热火朝天地步入正轨。
  但依旧有一些死不悔改的,就要寻衅滋事,就要当街溜子。
  陆嘉意干脆连夜拟定了铁血法令,禁止一切可能的骚乱行为,否则以断头论处,并当即培训出一支秉公执法的维法队伍。
  捣乱,就要掉脑袋。
  这法律严苛,但可太有效了。
  新城肉眼可见之处,皆是众生各得其所的模样。
  暴乱骚动大大减少,百姓安于己命建舍开田,基础的资产有了着落,就开始种树造林,盘算着开发一些其余的流动资产。
  市场就这么缓慢、但自然地形成了。
  一团乱麻的难民,终于在陆嘉意的指导下,满满捋出思路,建成了这座恰如其名的,新城。
  陆嘉意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在这两月有余的焦头烂额中抽身,短暂地喘一喘气。
  也许是苦难有所回报,他做的这些好事,感动了某不知名的神灵。
  神灵为他送来了周鹤庭的家书。
  烽火家书。
  陆嘉意持着信纸时,一双手颤抖得几乎要握不好这两片纸。
  看到信纸,他才能承认,这些等待的日子里,他全身心投入城建工作,于公,为了大道,于私,为了麻痹自己。
  他好想周鹤庭啊!
  陆嘉意泪眼婆娑,甚至要看不清纸上的字。
  吾爱意儿
  呜
  几乎只是看到这几个字,陆嘉意就哭出了声。
  温渔理解他,只留他一人在帐中,退出去在外守候。
  这封家书落笔细腻温暖,就好像周鹤庭此时就在他耳边,用那一贯和煦如风的嗓音,说着最真挚悦耳的情话。
  陆嘉意都记不清,自己多久没听到周鹤庭的声音了。
  信上,周鹤庭说,战事初发时,因为准备充分,所以捷报频传。
  但后期,多方势力陷入僵持,此时多为消耗战,他带领的势力已经在努力打破僵局了。
  他说,他一切安好,无需挂念。
  陆嘉意的手指划过那四个字:
  一切安好。
  再多捷报,也不如这四个字来得让他安心。
  周鹤庭一切安好,这就够了。
  哪怕他自己现在双足失灵、精神紧张,有爱人的好消息,他也能安心了。
  被无形的线吊了近百日的陆嘉意,第一夜睡了个好觉。
  他怀中揣着那封信,睡得格外安稳。
  第二天醒来,信纸意外湿透了。
  陆嘉意一抹脸,全是泪痕。
  淦!
  他暗骂自己:
  以前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么会哭!
  起了个大早,他自己爬上轮椅,移至桌前,展开笔墨,要给周鹤庭回一封信。
  他在信中向周鹤庭汇报宣地治理得良好,以及新城的建设进度。
  然而写到一半,帐外突然传来几声骚动。陆嘉意手一抖,没把字写完,只好先放下笔,转着轮椅出门查看。
  帐外是一名衣衫褴褛的少女。
  似乎是跪在帐外对沙石地磕头,她额前鲜血混着泥沙,看起来十分狼藉。
  少女身材纤细,被两名将士拖拽着要带离现场,眼看军师出来了,喜上眉梢,当即破口喊道:
  求军师为小女伸冤!
  陆嘉意忙制止那两人,先放开她,听听她想说什么!
  得了自由,那少女连滚带爬跪坐在陆嘉意跟前,被搀扶起之后,才哭诉着自己的经历。
  原来,她也是难民。
  父亲本是那无赖中的一员,见大多数难民都开始投身建设,便也决定配合。
  但因为醒悟得太晚,好的地段都被人占领,所以他们一家人只能选址在新城边缘。
  对于她而言,只要父亲能醒悟下来,好好劳动发家,再晚她都不嫌迟。
  然而,一家人的生活总算要步入正轨之时,父亲却因旧事遭人诬赖。
  当前新城正在加速发展,尤其军师严法刚出,正是敏感时期。
  父亲被有心人冠以「暴动」罪行举报成功,被判了断头刑。
  这就已经让一家三口刚能看见曙光的生活,瞬间沉入阴暗。
  手无缚鸡之力的母女俩只能相依为命,步伐缓慢,但还是艰难地走在正道上。
  然而,不管法律多么严苛,总有不愿走正道的奸人。
  她母女俩遭奸人抢去,被狠狠折磨泄欲。
  说到此处,少女泣不成声,羞愤无比。
  陆嘉意听得胆战心惊,给她倒了茶水稳了心神,她才继续说下去。
  新城新法严苛,违法令者必死无疑。
  那奸人满足了欲望,见死路难逃,反而想掩盖罪行,准备杀人灭口。
  母亲惨死在她面前,她几乎是拼死逃出来的。
  小女只愿为父求清白,为母求公道,为己求来生
  字字泣血,说到次处,少女吐出一口淤血,晕死过去。
  陆嘉意的手抠着轮椅的扶手,指节苍白,无力说话。
  还是温渔机敏,先招呼旁人带少女去营帐中仔细照料,然后将陆嘉意推回军师帐中。
  军师。见这少年郎深受冲击,温渔蹲在他身边说,这女子的冤案我会着手,定会彻查。这段时日你已经够累了,好好休息,不用考虑这些。
  许久,陆嘉意才僵硬地点了点头。
  温渔出去后,他旋着轮椅转到桌前,看了眼那封写到一半的回信。
  那上面喜悦的痕迹犹在眼前,他想起自己方才执笔时兴奋的心情。
  此时,那些喜悦烟消云散。
  他满脑子都是疑问。
  为什么会这样?
  难民数量众多,要建新城,必然有幅员远近的差异。是他鼠目寸光,只看到眼前的和平,忽视掉盲区的混乱。
  为什么会这样?
  是他律法严苛却不完善,没有依罪量刑。导致小人利用漏洞陷害他人,导致奸人为了避刑犯了更大的罪。
  是他思虑不周。
  陆嘉意的手抓皱了那信纸,随后将它撕了个粉碎。
  温渔说得对。
  他不是神,所以他已经开始自我反噬了。
  我只是个学生,我可以允许自己有疏忽,可以犯一点错的,对吧?
  陆嘉意说出口,想让自己听见。
  可他又看到那少女凄惨的模样。
  她又犯了什么错?
  不对。他抓着自己的头发,指尖掐着头皮,我不能这么想。我来这里只是为了找回我的男朋友。我有好好完成我的任务,这只是额外的,只是额外的
  我不是神。
  我不是神!
  我不是
  温渔忙于处理那少女的冤案,四处奔走了一天,等回到军营处时,只得到军师一日未出营帐、茶饭不思的消息。
  温渔叹了口气,掀开帘帐进去。
  他本以为会看到陆嘉意崩溃的样子,没想到的是
  陆嘉意仪态端庄。
  坐在轮椅上的他,看见温渔进来,居然还扬起一个岁月静好的笑容。
  温渔蹲在他身边,军师
  话没说完,温渔被对方打断。只听陆嘉意神色自若地问他:那少女下午醒来了,你知道吗?
  温渔今天都没回过军营,自然不知道,摇了摇头。
  那你也不知道,她醒来,就撞墙死了。
  温渔一惊。
  他不是因为少女的自尽而惊讶,而是因为,如此骇人听闻的消息,军师竟说得无比平静。
  他抬眼看过去,没从对方脸上看出任何一点伪装掩饰的痕迹。
  就好像,对方是全身心接受了这样的消息。
  军师温渔有些心慌,他怕军师心底出了什么问题。
  但陆嘉意却很淡定,说:你说的对,我不是神。也正因此,我不能独裁。我的决策有漏洞,我发现了。
  但我能力不足,没想到解决方案,可以辛苦智团今夜陪我,修订一下我们的律法吗?
  这番话,条理清晰,逻辑清楚,若是情绪崩溃之人,不能表达得如此完整。
  温渔很担心,但听到军师如此说,他却不得不相信,军师是自我调节完毕,真实地振作了起来。
  好。温渔拍了拍他的手,我去找他们。
  智团连夜赶工,修订决策中的漏洞:
  一,加强新城边缘城区的秩序维护;
  二,调整执法队伍的审判流程,避免冤假错案;
  三,依罪量刑,程度细分。
  新法很快就被推行。
  那少女一家被埋在同一处墓穴之中。
  陆嘉意不敢说,是他们的死换来新城更合理的法制。
  因为他们生来有自己的意义,他们并不是为此而活的。
  他们只是无端的牺牲者罢了。
  但新城确实在「神师」的带领下,越来越好了。
  他不是神。
  所以他能做到这样的程度,就够了。
  最新评论:
  把我自己带入到那种环境那种身份上,我感觉我要窒息了
  按爪
  完
  第35章 王爷回来了
  新城总算无恙。
  只是军间传闻,那战事拖延,数方在进行着无意义的僵持,就差最后一役,胜负便可见分晓。
  但各方都损耗巨大,谁也没轻举妄动,捅破这最后的僵持。
  宣王已得援兵。
  军中,温渔分析着局势。
  只是,援兵过境后走了岔路,耽搁了行程。
  陆嘉意忙问:那援兵到了,这仗是不是就能结束了?
  差不多。温渔说,但援军究竟何时能到,是个问题。战事延长与否,决定因素之一便是行军速度。看国境线山峦连绵,若是他们在这里迷了路,最好的结局,就是僵持战继续。
  那不好的结局呢?
  自然是,宣军落入下风,整体战败。
  这次交谈,军师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反应,温渔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然而,当晚,军师就来他帐中同他私谈。
  温渔本在读一卷兵书,见军师推着轮椅进来了,忙起身去迎。
  油灯闪烁,橙黄的暖光映在军师的侧脸,显得他骨线更加清晰。
  军师近来,瘦了不少。
  战事之中无人免责,大家都饱经摧残,只是军师更甚。
  他看起来平常,只有温渔默默地担心着他。
  军师,半夜前来,所为何事?
  我想知道,援军可能在哪里迷了路?这山究竟在哪?过去最快的路线是什么?
  一听军师的问话,温渔当即沉下脸来,军师,我决不允许你擅作主张,离开我的视线。
  我知道!陆嘉意忙说,我不是要过去,我只是想知道地点在哪
  军师若无前往的意思,又何必过问这般细节?温渔冷脸道。
  陆嘉意垂眸缓了缓呼吸,突然轻巧一笑,你忘了?我能召来神迹,不知道地点在哪,我怎么派神迹过去?
  这
  温渔不知道军师的神迹究竟如何产生,偶尔打探过几次,军师也都是缄口不言。
  也正因此,对方这么说,他无法反驳。
  用质问的目光盯着军师数秒,温渔叹着气妥协,将几种可能性详细地告诉了对方。
  第二天,温渔就收到了,军师从马背上摔下来的消息。
  他风风火火闯进军师营帐,见军师趴在床上由士兵帮忙揉腰背上药,气上眉梢,军师诓我?
  陆嘉意趴在床上,仰头看来人,憨憨一笑,装无辜,我没有啊!
  腿脚不便之人,突然要学习骑术,莫不是为了远行?
  温渔戳破,昨夜军师刚问过什么去向,你我心知肚明。
  哎呀,我真不是嘶!
  那士兵手重,按得陆嘉意龇牙咧嘴,刚缓过劲儿来,重新抬头,温渔已经出去了。
  并且
  加强了对陆嘉意的盯防。
  那之后,陆嘉意上个茅厕,都得有专人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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