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多癖 第1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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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汤啸吓了一跳。
  这到不是装出来的,将军府亲兵里有他的人,事先竟未听到半点风声。
  汤啸隐隐觉着不妙,听杜昭道:“就在你来之前差不多一个时辰,常锋带他来见我,王桥卿扮成了常锋手下的千总来向本帅投诚。我忙着见他,就叫你在外头多跪了一会儿。龙秋横、王桥卿、还有你,你们三人是一早就排好了这场戏,演给本帅看是吧?”
  第179章 交权
  汤啸一时语塞, 没想到连王桥卿都抢在了他前面。
  姓王的隐匿踪迹, 一藏就是两年多,任凭家里给他立了衣冠冢, 这两年王家人不管是婚丧嫁娶,他都不曾露面,汤啸多方追查, 却是半点迹象都未抓到, 明知道霸龙岗那事有鬼,却对之无可奈何。
  还有那常锋。
  常锋是密州人,当日何渡反水“兵谏”, 李克明的手下要趁乱杀他以搅乱密州,还是隋明月、王子约等人及时出手制止,方才平息了事端。
  有这么一层渊源在,常锋和汤啸那一派有了隔阂, 始终亲近不起来。
  而今常锋已然是杜昭麾下的九大都统之一,他要悄悄带着王桥卿来见杜昭,自然有办法避开汤啸的耳目。
  杜昭冷哼一声:“若非王将军早有投效本帅之心, 得知龙秋横带了人在霸龙岗埋伏,将计就计, 借大火脱身,保得所有人生还, 你叫本帅有何面目去见下面的人,他们随着本帅出生入死,亲人却死于你手, 你这是陷本帅于不义!”
  汤啸心道若非谢平澜从中作梗,勾结了王桥卿狼狈为奸,他自有把握做得漂漂亮亮,绝不走露半点风声。
  但同样是处理这件事,谢、王两人的手段可比他高明多了,他再辩解下去,只能令杜昭更加不快,汤啸憋着闷气和不服俯首认错。
  这么多年下来,他很了解杜昭的脾气。
  杜昭居高临下望着汤啸,见他头发湿得一绺绺耷拉在额前,身上衣裳犹自向下滴着水,紧贴皮肉,冻得直打哆嗦,想起汤啸跟着自己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年过三十了还孑然一身,连个家都没有,这件事虽然错得离谱,初衷却是为了自己打算,幸好未铸成大错……
  再思及何康和雷震山庄那两件事,他淡淡地道:“王桥卿带兵颇有独到之处,若非不愿出头,得过且过,在朝中名声地位都不会低于穆致尧,他肯投奔咱们,又立下如此功劳,本帅必要委以重任,军中任何人都不得因他是京城人氏而排挤轻视。”
  汤啸额上冒汗:“是。”
  杜昭盯着他看了片刻,挪开目光,吩咐人去请王桥卿。
  少顷,脚步声响,王桥卿带到。
  他施施然走进来,躬身施礼:“参见大帅!”
  杜昭点了点头,请他一旁落座。
  王桥卿笑嘻嘻谢了座,仿佛才看到旁边还跪了个人,目光一闪,道:“哎呦,这是哪位大人,怎么一身的水啊,大冷的天,小心着凉。”
  汤啸低了头,险些将牙咬碎。
  杜昭介绍道:“桥卿不认识么,他便是汤啸。”
  “哦哦,竟是汤将军,久仰大名!”王桥卿做恍然状。
  “他是因为霸龙岗那事特来请罪。还不跟王将军赔不是!”
  汤啸心里再恨,也只得装出一副笑脸来:“汤某一时糊涂,还请王将军恕罪。”
  王桥卿连忙摆了摆手:“汤将军千万别这么说,若非龙秋横带人在霸龙岗设伏引发大火,在下还没那么容易带着大伙顺利脱身呢。”
  他嘴上谦让,和汤啸你来我往笑里藏刀,心里却在想难怪谢平澜要对付这个姓汤的需得花那么多心思,看杜昭这样子,雷声大雨点小,摆明了不会重责对方。
  啧,杜昭在战场上杀伐果决,没想到对着自己人却心慈手软地像个娘们儿。
  他暗自腹诽,已经投来密州军了,绝没有更改的余地,这个汤啸不尽早除去,那是给自己种祸找不自在。
  表面上王桥卿却是乐呵呵地把这段过节揭过去了,转而道:“大帅,我听说平南王战败之后退守石安,童将军带大军趁胜追击,末将不才,想为我军平定永州出上一份力,恳请大帅允许我到童将军帐下听令。”
  一说到带兵打仗,杜昭的精明劲儿又都回来了,他很清楚这场胜仗是怎么来的,等平南王司徒翰从丧女的悲痛中缓过劲儿来,童向雁未必是老王爷的对手。王桥卿一个新人参合进去格格不入,怕是更增变数。
  再说汤啸也不能不责罚,免得他愈发为所欲为。
  “桥卿,你先别急着去军前,我有事交待你做。这些日子本帅接到很多文书,都是催促改朝立国,以安诸州百姓之心,本帅也觉着大伙所言颇有道理,准备将皇城先做一番改建,这个活儿不轻松,我打算交给汤啸去做。”
  “卑职遵命。”汤啸听着杜昭把这么重要的任务派给了自己,暗自松了口气。
  杜昭“嗯”了一声,接道:“之前密谍都是由汤啸在管,督查方面他和子约各管一摊儿,如此一来肯定忙不过来,正好桥卿你来了,朝廷那边的人事你更熟悉些,你将谍报以及军中督查的担子接下来吧。”
  此言一出,别说汤啸仿佛五雷轰顶,王桥卿也吓了一大跳。
  这安排相当于将汤啸的权力全部收回,至于修皇城做监工,一举一动都在杜昭眼皮底下,翻不起什么浪花来,相比杜昭适才暧昧的态度,这处罚已经不算轻了,叫王桥卿没想到的是,他初来乍到,杜昭竟会把这么重要的差事直接给了自己。
  虽然王桥卿不怎么喜欢这活计,但碍于来之前谢平澜的叮嘱,加上汤啸在旁虎视眈眈,这机会还真不能错过。
  他假意推辞:“大帅,末将虽然认识不少人,可并不擅长勾心斗角啊。”
  汤啸听王桥卿嘴上卖乖都快气疯了,偏杜昭在上头盯着,他一个字也不敢反驳。
  杜昭笑道:“行了,汤啸找了你两年都没找到,我看你足以胜任,无需自谦。”
  王桥卿这才无奈地应承下来,起身领命:“那末将尽力而为吧,还望汤将军多多指教,千万不要藏私。”
  汤啸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自己,挤出一丝干笑来:“这是自然。”
  且说谢平澜那里很快就听说了杜昭对汤啸的处置。
  明月嘟嘴不喜:“什么嘛,撤职就撤职,干嘛还顾着姓汤的面子好看,给他换了个肥差,这杜大帅,太不干脆。”
  谢平澜将一只胳膊枕在脑后,呵呵而笑。
  明月横他一眼:“还笑得出来,亏咱们苦心积虑演了那么多戏给他看。汤啸的把柄剩下的可不多了。”
  “你不是赚到三万两了么,别着急。”
  “我是替你急呢,傻子。”
  “好了,乖,你看王桥卿就不急,慢慢来嘛。”
  明月很轻易就被他说服了:“算了,我不管了,明后天我娘他们就该来京城了,我得准备准备,安排他们好好住下。”
  “不用折腾了,就住这里吧。”
  “这里?”
  “来,我同你细说。”谢平澜伸手,示意她靠过来,依偎在旁,“岳母他们来京,住处大小且不说,安全需得有保证,这宅子新添了不少护卫,那些魑魅魍魉不敢打主意,外婆岳母若是住着还习惯,咱们就把它买下来,再看看左右邻居谁肯出售,重新翻建一下,以后住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明月想了想觉着这样也挺好。
  住到一起,最起码爹娘若是吵架,她和谢平澜还能帮上忙呢。
  至于谢家那边,或是外头有什么闲言碎语,哎呀,那都是以后的事情,谁管得了那么多。
  她这里欢欢喜喜给外婆、母亲还有明城一行布置房间,谢平澜和王桥卿又见了一面,商议接下来的行动。
  且说汤啸,带着一肚子怨气将相关的档案卷宗移交给了王桥卿,这件事是杜昭亲自吩咐的,汤啸不敢阳奉阴违,当然那些关乎性命的东西不能交出去。
  官署依旧占着,手下的亲信同王桥卿的人交接完,跟他去修皇宫。
  王桥卿也十分痛快,一股脑全都接过去,不在乎汤啸一个熟手没给他留,空出位置来,正好安排那些跟随他诈死的部下。
  汤啸痛定思痛,觉着自己这次败得不冤,谢平澜和王桥卿二人联手,自己吃亏在没有一个像王桥卿那么阴险奸诈的盟友互为援引。
  杜昭麾下文武恨他的挺多,怕他的也不少,还真是缺一个在杜昭跟前有些分量,能帮自己说上话的人。
  正好借着翻建皇宫的机会,好好在两位少将军跟前表现一番,尤其是大帅的长子杜乐文,那可是来日的太子殿下,十三四岁的少年郎,喜欢听奉承话,喜欢新奇的事物,只要赢得他的好感,将他搞定了,还怕没有翻身的机会,对付不了谢平澜?
  汤啸打定主意,叫人找来了东宫的全景图前往将军府去见杜乐文。
  偏巧杜乐文没在府中。
  汤啸再一细打听,只气得七窍生烟,原来杜氏兄弟去看谢平澜了。
  听说谢平澜最近伤势有了起色,已经起得来床了,那小哥俩得了允许,前去探病。
  汤啸这才想起来,当初正是谢平澜通风报信,那兄弟二人才得以平安离京。
  此时此刻,谢平澜的宅子里一片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前院新辟了个小小的练箭场,春光明媚,场下射箭的是王桥卿和杜氏兄弟。
  谢平澜坐着躺椅在旁边陪着。
  杜乐文满头是汗,提了弓箭凑过来:“谢叔叔,王将军的箭术好厉害啊,不知比你如何?”
  谢平澜笑眯眯地道:“自然是我更高明一些。”
  王桥卿离远微哂:“这么吹牛有意思么,等过两天你伤痊愈了,咱们来比过,叫少帅做个评判。”
  “行,你不嫌丢人,我自然奉陪。”
  杜乐文星星眼:“谢叔叔,你快些好起来吧,我爹不让我跟着童将军去打石安,若是你也去,他多半会答应。”
  第180章 出征
  哪怕杜乐文不说, 谢平澜也肯定要争取带兵去打石安, 唯有亲手诛杀李韶安,将李妃母子由皇位上赶下来, 方才算是为子约报了仇。
  不过这会儿还为时尚早,一来他的伤没有彻底养好,再者童向雁乘胜追击, 气势正旺, 这时候参合进去,容易生出误会,叫童向雁等人以为急着争功。
  王桥卿自然与谢平澜共同进退。
  这次杜昭将密谍的差事交给他, 好比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正好可以借机把在石安官仓暗算谢平澜的密谍控制起来,和先前拿到的口供一起,留着等时机成熟对汤啸发出致命一击。
  除此之外, 杜昭还安排了个活儿给他:安抚龙秋横。
  杜昭既然不准备深究汤啸了,自然也就不存在招揽龙秋横的可能,老叫他在京里闹腾, 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杜昭叫王桥卿想办法把事情压下去,至于汤啸手里的人质没有继续关着的必要, 必须尽早释放。
  这个春天,因为王桥卿死而复生, 投到杜昭麾下,继而有几十户人家得以在两年后亲人团聚,在整个密州军内部引起了极大的震动, 甚至一时盖过了劝进的动静。
  与之形成对比的是被剥夺了权柄的汤啸,虽然众人忌惮他,很少有敢当面提及这事的,却都知道他这个跟头栽得不轻。
  大家都觉着天下将定,形势一片大好,直到五月中旬,仿似晴天霹雳,噩耗传来。
  童向雁所率大军在距离石安不足百里的双桥镇遭遇朝廷精锐人马痛击,密州军长途跋涉,是由骑兵和步兵组成,而朝廷一方由平南王司徒翰亲自指挥,阵中出现了铁棘战车,杀了童向雁一个措手不及。
  一场恶战下来,密州军这边损失了两名副都统,五名协都统,至于战死的底层军官更是数不胜数,士兵折进去八千余人,鲜血残躯几乎将战场覆盖,就这样,双桥镇也没能打下来。
  更为糟糕的是密州军押运粮饷的队伍被穆致尧带着人趁乱给劫了,有了粮草之后的平南王势必更难对付。
  这盆凉水浇下来,密州军的大小将领登时为之一醒。
  天无二日,石安必须要打,平南王这块硬骨头再难啃也得想办法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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