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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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有护胫,因今日是肃杀,所以不是往日天将的金甲,而是墨色。
  而后是第一层扎甲掩膊,龙鳞裙甲,一一穿上。
  又有两尊力士让【荡魔】展开双臂,着墨金锁子甲,左右双肩绑吞肩山纹披膊,又戴胸中吞兽护甲,以西方白虎七宿为吞腰,但是并不是戴风翅紫金冠,而是有天官想要去取少年道人的发簪时候,却只觉得手掌一痛,如是麻木,步步后退,神色迟疑:
  “这发簪,我取不下来。”
  “你说什么?怎么会有取不下来的?!”
  铸造司的老天官伸手去取的时候,却也是只觉得手掌微麻,微一皱眉,似乎猜测到了什么,道:“荡魔,你亲自取下来吧。”少年道人颔首,抬手将木簪拿下,只是放在身上,并未离身,而自有女仙官为其束发,只以墨色玉冠为神将仪轨时装扮。
  老天官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却总是觉得还差了点什么,左思右想,忽而明悟,道:
  “你且在这里等着!”
  复又匆匆离去,片刻后归来,取出一物,乃一面甲,道:
  “荡魔你脸太嫩了,压不住那帮人,来把这带着!”
  “来吧。”
  少年道人看到那是具备有遮掩气机天机的面甲,这一身元神级别的甲胄并不会沉重,伸出手按住面甲,缓缓扣在脸上,这面甲呈极为流畅之形,只有两个眼睛和鼻子位置有空,其余则是玄妙之纹,冷峻而平和,遮掩了少年的稚嫩。
  “因时间来不及,匆匆忙忙的,战袍都是从北方玄武七宿的织女星君那儿求来的。”
  “所以不是中天北极,而是玄武之相。”
  “荡魔勿要在意了。”
  众多天官将最后的战袍给少年道人披上,少年道人则是将小孔雀放在了宽大战袍之下,而天官们旋即微微后退,慨然叹息。
  “纵然是急急赶工,却也是不辜负我铸造司的名声啊。”
  “哈哈哈,荡魔真君,且去吧!”
  少年道人起身走出,先前接引天官抬眸一看,却见迎面走来一神,着墨金锁子甲,金丝步云履,浑身甲胄,为三千六百片鳞甲淬炼而成,每一枚皆来自于周天星神所在之星辰,束发玄玉冠,一手按剑,战袍之上天衣无缝,浩瀚星河之上,乃玄武之气机。
  面覆甲胄,双目平和,双鬓垂落白发及肩,却是杀伐果断之星神。
  接引天官暗赞一声,道:“荡魔且去刑场,吾还有其余之事,已以北极之星为你指引,且去便是!”
  【荡魔】颔首,迈步踏上了接引天官指出来的方向,因为受到指引,速度其实极快,横掠了天穹,但是不知为何,腰间之剑忽然鸣啸,微微震颤,竟是逆转了那位天官给出的方向,带着齐无惑前往他处,少年道人尚且不能反应,却见群星逸散,眼前忽然出现一条血色河流。
  亦或者说——
  是半条。
  但是即便是半条却也是极广阔极大了,横于眼前,缓缓流淌,似永无终结之日。
  这口长剑则是鸣啸不已,既有欢欣鼓舞,却又有悲伤。
  齐无惑回忆岳士儒所说,这柄剑似乎原本是天上一条血色河流,但是忽然有一天被斩断,断裂的一半落在人间,化作了这剑的剑胎,那这剩下的半条河流,就是这剑残留的部分?
  这剑借助了北帝的牵引来到这里,本能地震颤鸣啸,欲要回到血河之中。
  欲要让自我回归圆满!
  齐无惑以手握之,此剑本能地凶悍反扑,就如猛虎回首张嘴露出獠牙,便要择人而噬,但是面对齐无惑的时候,却是微微一滞——它跟着吕纯阳坐了几百年的牢,然后又给硬生生的饿了几百年,这一放出来,跟着这道人,先是吃了一顿饱的!
  饱到了吐。
  然后还没反应过来,又吃了一顿好的!
  星君之血!
  这不要说跟着吕纯阳那几百年,就是在这之前也没这样待遇啊。
  眼下纵然是凶剑杀伐,煞气冲天,却也是迟疑了,一顿饱和顿顿饱摆在眼前,这剑又从炸毛杀伐之状态重新回到了自然而然的状态,微微鸣啸,似在询问和征求齐无惑的意见,表示自己不是一去不回,但是你要是不同意,我也还是回去。
  我就问问。
  少年道人想了想,知道此剑性情,道:“你去吧。”
  旋即加以束缚,道:
  “只有一盏茶时间,否则会误了时间。”
  这剑于是鸣啸数声,化作一道剑光,直接飞入了那缓缓流淌,仿佛永无终结的血河。
  而后,疯狂吞噬!
  血河剧烈涌动,似乎要将这剑砸碎吞入自己,以完成长河之姿态,而剑则是不甘被打碎收回,鸣啸不已,却是希望将此河吞入剑中,以吾为主,回归原本之基,血河吞剑,剑劈血河,斗得极为猖狂,少年道人则是忽然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
  “唉唉哎?!!!”
  “怎么回事?!这河怎么都炸了!!”
  少年道人,北极荡魔下意识低下头,看到穿浅青色衣着白裳的少女从河流一侧岸上,极好的观景之处跳起来,此刻正看着前面的血河翻涌,做呆滞状。
  齐无惑认出来那是谁:
  “云琴?!”
  那来到自己独有的,秘密基地之一偷懒,却未曾想到此地竟然也会出现问题而呆滞的少女也抬起头,看到那身穿神将真君之甲,披北方玄武战袍的少年道人。
  “嗯???”
  第177章 荡魔斩东华!
  云琴本是用那位黑衣服大叔所传的法门,避开了前来寻她的天官,独自一人来到了这对于星官所属来说,是极偏僻安静,无人所知的地方,目的便是想要从今日的“大科仪”之中溜走——
  说是要传唤天庭各部,然后肯定又是诸帝君之流的高位者施令,严肃戒告云云。
  讲述的东西又玄妙又难懂,还又要强调种种规则。
  科仪的流程又是繁复苛杂,极是无趣。
  她这般境界不够的,只归属于天女一列,最多只是和爹爹,牛叔他们呆在一侧,旁观那无趣科仪,故而当听到了前面的时候,她就悄悄溜走了,想着能不能避开这件事情,但是少女此刻看了看几乎被那一柄剑搅得天翻地覆的血色长河。
  又抬起头,看到甲胄规格至少是和自家爹爹一个层次的真君级科仪所用的战甲。
  看到那真君所穿的更是墨金锁子甲,腰间配剑,身披玄武七宿战袍。
  还唤出了自己的名字。
  这场面,这出手的规格。
  少女瞠目结舌,呆滞中,手里握着的一根树枝都落下来,呢喃道:
  “我,我就逃了一次科仪,修行的时候打了几次盹。”
  “没,没有必要派哪位真君亲自来擒拿我吧……”
  少女瞬间乖巧下来。
  就像是人间界的孩子们想要去偷偷逃课。
  却发现镇国一等威烈大将军拿了把兵器直接来堵门,大脑直接停止转动,结结巴巴道:“啊,那个,真君前辈,我,我只是在这里看看风景,没有做什么坏事的,而且,我,我也不想要逃掉科仪,我这是正在前往这一次的天罚科仪的路上,咳咳,前辈,前辈信我啊。”
  少年道人抬手按了按自己的面甲。
  其实他的面甲之下也是被遮掩天机的状态,就像是北极驱邪院的其余成员那样,此番来此,乃是北极驱邪院的荡魔,持剑斩帝君,却绝不可泄露身份,否则便是违背了北帝法,所谓代号,便是在执行驱邪院之令才需使用。
  轻易不可泄露,得知此尊号者,大多元神起誓,又有其余诸多法门防止外泄。
  不过,想要知道北极驱邪院战将真身的角色大多狠辣。
  知道了北极驱邪院成员身份,对于六界内外的鬼神来说都是一件糟心事儿。
  好处没有,乱说可能有大祸,还有可能被某些想要报复驱邪院的疯子盯上。
  有些事情,知道的多,这叫做所识宽广,博文有才;
  有些事情知道太多,那就是寿星跳血河,自找死路。
  而眼下看着这少女那种逃课被抓的模样,少年道人下意识按了下面甲,这身元神都可穿戴的甲胄之上,自有神通,声音变化,低沉平和,淡淡道:“吾非为你而来。”
  “啊?啊!哦!”
  “不是抓我的啊……”
  “呼。”
  少女显而易见地松了口气,抬起手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冷汗,道:“原来如此,是晚辈打扰前辈了,看来,这一条血河和前辈之剑是有关联,倒是晚辈在此,打扰前辈了,前辈请自便,晚辈不打扰您了。”
  云琴微一行礼,扔出飘带便要御空离去。
  她还不能在这天外天的星河之中恣意行走,此物是她娘亲年少时所用兵器。
  是云霞之源头,万物云霞都是自这一条飘带上显化出来的,现在这天边挂着的彩霞都只是后来之天女以云和光编织的,似这种原本之物,确实是颇为珍奇之仙宝,只是她这一动,自是牵引气机,那血河忽似是受到了刺激,猛烈舞动,盘旋若兽嘶吼咆哮,直扑杀向那少女而去。
  “停下!”
  少年道人本能踏前,心神在此前已动。
  那柄剑嘶鸣,化作剑光,只刹那之间,就在那少女身边猛地旋转一周。
  剑鸣鼓荡,掀起来无尽的剑气风暴,仿佛屏障。
  那扑杀而来的血河硬生生在这同源的剑光之下败退下来,云琴抬起头,手里紧紧攥着那飘带,却见玄武七宿战袍微动,那身穿甲胄,双鬓苍白的真君元在面前,面甲冰冷,双目似有泛起涟漪,周围血色剑光猛地腾起,化作一道流光,飞入了那真君袖袍之中。
  而血河似稍有疲惫似的,重重砸落下来,血气涌动,血河奔走,声音轰然若雷霆。
  只在左右。
  云琴显而易见是被这数千年不曾有过异变的血河给吓了一跳,旋即听到那低沉嗓音道:“无事否?”
  “啊?无,无妨。”
  云琴退后一步,拉开距离,方才恭谨行礼,道:
  “晚辈玄武宿云琴,谢过前辈。”
  少年道人持剑,道:“此地有动,恐怕不再安全。”
  “勿要在此久留了。”
  “多谢前辈关心,晚辈知道的。”
  “你欲去何处?”
  “啊?我吗?”云琴想了想,肯定是不想要去参与那耗费时间很长,又是毫无半点趣味的科仪,但是回玄武牵牛宿的话,肯定会被抓住“逃科仪”的事情,一时间眉头皱起,似在迟疑,忽而腰间垂落的玉佩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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