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陷黑月光 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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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二十了。”顾宴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么一句,又补充道:“马上。”
  贺莹点点头:“我知道啊。”
  “知道就别把我当小孩。”顾宴低下头,不满的嘟囔。
  贺莹笑了:“谁说我把你当小孩了?”
  顾宴抬头看她。
  贺莹笑吟吟地望着他:“不把你当小孩就可以摸你的头吗?”
  顾宴呆了一呆。
  贺莹抬起手,在他头发上重重地揉了两下,把他的刘海都揉乱了,露出漂亮逼人的眉眼:“没把你当小孩,摸你的头是因为你的头发摸起来很软很好摸。”
  顾宴顶着一头被贺莹揉乱的黑发,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呆呆地:“……哦。”
  明明那么有攻击性的一张脸,有时候却总是露出很好骗的表情。
  贺莹莞尔,顾宴有的时候真的很像一只小狗。
  这怎么能让人忍得住不把他骗走呢。
  “好了,很晚了,你该休息了。”贺莹从床上起来:“躺下睡觉吧。”
  顾宴乖乖地躺下了,眼睛仍看着她:“你也早点睡。”
  贺莹笑笑:“好。”
  顾宴又看了一眼床头柜上已经没有多少香味了的桂花,然后说:“明天早上我们一起去摘桂花?”
  “好。”
  “明天跟我一起吃早饭。”
  “好。”
  “那你早点上来。”
  “好。”
  “贺莹。”顾宴忽然叫她的名字。
  “嗯?”
  “晚安。”他说。
  贺莹嘴角微弯,抬手按灭了台灯,声音温柔:“晚安。”
  ·
  贺莹从顾宴的房间出来,站在电梯前,犹豫了一下,然后按了上楼按钮。
  她穿过走廊,往棋室走去。
  到了棋室门口,她按下门把手,推开门,里面却不是预想中的漆黑一片,明亮的灯光下,她一眼就看到端坐在那里的裴邵。
  裴邵听到开门声,也抬起眼侧头往门口看了过来,在看到站在门口的贺莹时,不禁微怔了一下。
  贺莹没想到这么晚裴邵居然会在棋室,想到自己不应该这么晚到处乱走,顿时头皮发紧,赶紧说了句:“对不起,我就是上来看看,打扰了。”说完就要关门离开。
  裴邵沉冷的声音却赶在了她关门前响了起来:“进来。”
  贺莹关门的动作一顿,只恨自己关门的动作太慢,原地僵了两秒,只能硬着头皮把门又推开,一声不吭的走进去。
  “坐。”裴邵轻抬下巴,示意她坐到他对面,然后开始捡棋盘上的棋子。
  贺莹看了一眼,顿时了然,他在跟自己下棋。
  见她站着没动,裴邵又撩起眼来看她一眼。
  贺莹连忙坐下了,干坐着也不好,就开始帮着捡棋盘上的棋子。
  裴邵捡白的,她就捡黑的。
  两人也不说话,就这么一颗颗的把棋盘上的棋子尽数捡到棋盒里。
  贺莹心里怪怪的,不禁想到,要是换了小时候,她早就扭头走了,才懒得理他。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现在裴邵让她往东,她都不敢往西。
  想到这里,心里不禁有几分悲伤。
  等棋子都捡完了,裴邵淡淡地说:“下一局。”
  贺莹很想拒绝,理由也有的是,比如她明天还要早起,这一盘棋一下就是一两个小时,她扛不住,但是一张嘴,说出口的却是:“好。”
  贺莹只能在内心宽慰自己,这是看在他今天替她出头的面子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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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章 棋局
  ◎“明天继续。”◎
  贺莹对着棋盘思索的时候, 并没有察觉到坐在她对面的裴邵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脸上。
  裴邵端坐着,抬眼望向坐在对面凝神看棋的贺莹,眸间忽然恍惚了一瞬。
  贺莹和小时候长的很像, 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所以他才能在那个雨夜里只是往车窗外随意地扫了一眼,就认出她来。
  十三岁的贺莹,像个太阳,张扬又耀眼, 总是漫不经心地笑,会明目张胆地讽刺他, 什么都无所谓也不在意的样子,像极了被宠坏的小孩。
  直到某次他在棋院外,看见她冷冷地站在那里看着一个方向,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见一个女人正抬起手笑着给一个男孩擦汗。
  他认得那个女人, 他在棋院见过她, 听人说, 她是贺莹的妈妈, 她以前也曾经是棋院的棋手。
  她在棋院的时候,大多数时候都是一张严肃的面孔, 就算对贺莹也是, 两人之间的交流很少。
  可是她对待那个男孩的态度却要比对待贺莹要亲昵,温柔许多。
  更像一个妈妈。
  就像在顾宴面前的顾文君。
  他看向站在那里的贺莹。
  她就独自一个人站在那里,静静地看了他们一会儿, 然后一脸漠然地转身进了棋院。
  他晚她一步进棋院, 就看到她像没事人一样笑眯眯地跟棋院里的教练打招呼。
  原来她也是不被偏爱的那个。
  ·
  一个小时后。
  贺莹凝视棋盘半晌, 忽然轻轻吐出一口气, 把手里拈着的黑棋丢回了棋盒,发出棋子碰撞时发出的清脆声响。
  她抬起头看向对面始终端坐的裴邵,嘴角微翘,带着几分释然:“你赢了。”
  没有了十年前的针锋相对,得意嚣张,笑也是风轻云淡,轻描淡写。
  “嗯。”裴邵收回视线,垂下眸,开始捡棋盘上的棋子。
  平静到近乎冷淡的态度似乎对棋局的输赢一点都不在意。
  贺莹倒是不吃惊,因为十年前他就是这副样子了,输给她的时候反应也很平淡,好像一点都不在乎输赢。
  她那时候就怀疑他是个冷血动物。
  可要说他真的一点都不在乎输赢,他又每次都专门到棋院来点名找她。
  贺莹实在看不透他。
  然后默默的跟着捡棋盘上的棋子。
  捡着捡着视线不由自主地被棋盘上裴邵的手吸引,下棋的时候她就发现了,他的手生的好看,白,骨节分明,手指又长,手指甲修剪的很整齐,微微屈指的时候,骨节微凸出来,带着一种很有掌控力的力量感。
  贺莹不禁偷偷抬眼看他,裴邵垂着眸,鸦黑浓密的眼睫半敛着,在灯下拖出影子,越发显得深浓,桃花眼搭上弧度陡峭的鼻梁和一张薄唇,勾勒出一张完全有别于顾宴的高贵淡漠的英俊面孔。
  贺莹短暂的沉迷了一下裴邵的美貌,又忽然想起来,自己小时候第一次见他,也曾经短暂的被惊艳过一下的,毕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现在看着人模人样的张玉贤,那会儿还是个平头黑皮小瘦猴,无论在学校还是在棋院都没什么长的特别好看的人,所以乍一看到十六七岁的裴邵,很有点惊为天人的震撼感,不过这种惊艳很快就被讨厌和嫉妒取代了。
  贺莹盯着裴邵的脸胡思乱想着,冷不丁地,裴邵抬眼看过来,深浓如墨的眼睛平静地看着她,深邃幽静犹如深海。
  “明天继续。”
  贺莹脸上的表情凝固了,甚至有些呆滞:“嗯?”
  是她的听力出了问题,还是理解能力出了问题?
  总之应该不会是裴邵明天还要跟她下棋吧?
  贺莹试图拒绝:“不好意思,我可能不是很方便……”
  裴邵淡淡地说:“这部分算是额外的工作,酬劳会以奖金的形式发放,金额会让你满意的。”
  贺莹默了一默,然后:“……方便问一下具体是多少吗?”
  裴邵看她一眼,轻描淡写地说:“不会比你现在的工资少。”
  贺莹错愕了两秒,然后很不争气的狠狠心动了,眼睛都在往外冒光,咽了咽口水,佯装镇定的试探着说:“其实钱什么的倒不是最重要的……主要是您找我的时候我可能不一定有时间,您也知道,我的上班时间是根据顾宴的作息时间来定的……”
  裴邵眸光微暗。
  她叫张玉贤“小玉”,叫顾宴“小宴”。
  小时候叫他“少爷”,现在叫他“裴先生”,一口一个“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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