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人驾到 第2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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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凝见店内没有客人,拉住魏潜的手,牵着他一起向二楼走,疑惑道,“我在长安可没几个朋友,究竟是谁呢?”
  “不成体统。”魏潜看着两人握着的手淡淡说了一句,但没有松开。
  崔凝瞥了一眼吴掌柜的背影,伸手揽住他的脖子将人拉弯下腰,踮脚在他脸颊上飞快亲了一下,而后松开蹦到吴掌柜身后,回身冲他做了鬼脸。
  魏潜忍俊不禁。
  “小郎君,我家郎君与娘子回来了。”吴掌柜敲门。
  屋内有什么东西摔到地上,吴掌柜正要询问,却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从里面推开,少年俊秀的脸乍然出现,面上带着微红,看起来腼腆又干净。
  吴掌柜见那张漂亮的桃花眼眸光微转,落到崔凝身上,仿佛带着万千心绪,欲语还休,心头一跳,忍不住回头,看见自家郎君脸上还带着尚未敛尽的笑容正走上来,连忙往旁边移了一步,挡住少年。
  魏潜看见他的动作,眉梢微扬。
  “我是陈愚。”少年道。
  崔凝眼睛微睁,“是你?!”
  这时魏潜已走到门口,他比吴掌柜高了大半个头,自是将一切尽收眼底,同时也猜到了少年的身份,“进去说。”
  “啊,好。”陈愚愣愣的侧身让两人进屋。
  魏潜知道吴掌柜在挡什么,也并不在意,因为他发现这少年生了一双好眼,看谁都像是含着似有若无的情意,稍微一笑更不得了,那汪清泓的涟漪像是要溢出来。
  三人落座,陈愚不安的挪了挪位置,“阿兄说你们今天肯定会来这里,叫我过来等着。”
  “他叫你来做什么?”崔凝心道陈智真是忙的很,早上在宫里打滚,还不忘安排弟弟。
  陈愚从怀里掏出两张纸,“这是阿兄要我当面交给小崔大人的东西。”
  崔凝接过来,打趣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就是真的小崔大人,万一是骗你呢?”
  “你、你……”陈愚着急解释,又像是害怕被骗,要努力说服自己,“阿兄画了你的样貌,我见你很像才没有多疑。”
  魏潜轻咳一声,“她说笑罢了,你不必多虑。”
  闻言,陈愚松了口气。
  少年心性单纯,干净的像琉璃,与他那兄长简直是截然相反的两个极端。
  “这是?!”崔凝展开两张纸,看了几眼立刻递给魏潜,“这是宜安公主府和别苑的构造图。”
  魏潜接过来,发现是精细复杂的构造图。
  不得不说,陈智的才智远不是科举成绩可以衡量,他只是在宜安公主府和城外别苑里草草溜了一圈,还是在那样紧张的情势之下,便能绘下这样细致结构图,若是能把脑子用在正经地方,必有一番大成就。
  两张纸上没有写多余的话,魏潜却在其中看出了种种疑点。
  第357章 深情款款
  当晚宜安公主府正在夜宴,守卫森严,陈智只去了前院几处地方,所以只有一部分图纸,但是别苑的地图相对完整。
  陈智在宜安公主府为躲避护卫不得不钻进宴厅底下,在其中发现了各种设计精妙的机关,也正是因为这些机关通道,他才成功避开那么耳目,成功从宴厅跑到花房。
  他发现这些机关有的是为了供暖,有的为了传音,大多都是为了享受,但有些地方像是有别的用途,只是条件所限,他没有办法仔细查探。
  陈智从崔凝手里拿到信物,想了办法偷偷出城,马不停蹄的赶往别苑营救陈愚。
  因着宜安公主府的机关引起了他的兴趣,所以便多花了点时间摸了一遍别苑。不曾想,一探之下竟然发现别苑之下疑似有大面积的密室。
  宜安公主需要善后夜宴之事,再加上深夜不可能派大批护卫出城,但庄子上本身就有大量守卫,一旦他们收到城中传出的消息,陈智恐怕就出不来了,所以他也只能草草看一圈。
  魏潜在查司言灵案时特地学过如何看图纸,发现了陈智在图上做特殊标记的地方疑似密室入口。
  陈愚见两人都神情凝重,小心翼翼地问道,“两位大人,不知我阿兄现在在何处?”
  陈智大闹朝会之事不是秘密,但普通人肯定无法及时得到消息,是以陈愚并不知道。
  他忧心忡忡的问,“他昨晚将我带回客栈之后交代了许多事情,然后说有事便离开了。捉我的那个人好像是什么公主,他是不是为我得罪人了?”
  陈愚是单纯,但并不蠢,也比任何人都了解兄长的秉性脾气,心里已隐约猜到他在谋划报复。
  崔凝一时没想好该不该与少年说晨间朝会上的事,只问道,“他除了让你送东西过来,还有没有交代什么?”
  “他……他让我……”陈愚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让我请您……请两位收留我一两天。”
  魏潜道,“后院还有几间客房,我让人收拾一下,你住在这里安心等着,令兄没事,最多两天便会来找你。”
  许是魏潜太令人产生信赖感,陈愚立刻便高兴起来,“那就好!多谢大人!”
  魏潜交代崔凝道,“阿况他们应该还没有用晚膳,你先带他们一起用膳,我先出去一趟。”
  崔凝问,“什么时候回来?”
  “一个时辰左右。”魏潜看了看天色,“用完晚膳可以先回监察司或者回家休息,不必等我。”
  这两天监察司一处和四处几乎都熬通宵,魏潜虽然心疼崔凝,但也知道她不愿意做被特殊照顾的那个。他是她上峰,若想特殊照顾一些,谁也不会出言指责,然而这种做法于政绩考评有害无益,他不会随意替她做决定。
  “好。”崔凝想也不想的便做出了选择,“我一会就回监察司。”
  魏潜点头,没再说什么,将两张图纸塞进怀里匆匆离开。
  崔凝让小二把晚膳送到后院,便带着陈愚去寻崔况和陈元。
  “前朝那会都是塞了毛发,远不如这个。您看,只要往里头吹气就能变成球,一脚能踢老远……”
  刚到门口便能听见云喜的声音,其间还夹杂着“砰砰砰”的声音,崔凝啧了一声,抬手敲敲门。
  屋里头一静,云喜声音由远及近,“是谁啊?”
  不怪他多问,若是乐天居的人,不会只敲门不说话。
  “呀!崔二娘子!”云喜打开门看见崔凝,笑容还未来得及完全绽开,便瞅见了她身后的美少年,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几眼,不禁替自家郎君忧心起来。
  崔凝兀自担忧,没有根本没有注意到云喜的表情。她方才事先同陈愚说过陈元外貌有异于常人,但事到临头,还是有些担心他会害怕,也担心他的反应会伤害陈元……
  然而再担忧也晚了。
  陈元听见云喜喊崔凝,立刻便跟着过来,“阿凝?”
  纵然事先有了心理准备,但当宛如从雪中幻化出来的精灵突然出现在眼前,陈愚仍然被惊了一下。
  然而在外人看来,便见他眼波微颤,“深情款款”的注视着陈元。
  云喜揉了揉眼,再看还是觉得他眉目含情,作为一个见多识广的小厮,脑子里顿时充满了不可言说的故事,“咳……这……”
  “阿元,这是陈先生的弟弟陈愚。”崔凝道。
  她从前曾多次把陈智的事情当做趣闻讲给陈元听,他很喜欢陈智的性子,还说希望能有机会见见。
  崔况揣着手慢悠悠的走过来,仰头看着陈愚,震惊到表情崩坏,“陈伯达的弟弟?”
  崔凝笑道,“是啊。”
  第358章 星空
  陈元听过陈智的种种“事迹”,很喜欢他洒脱不羁的性格,在听到陈愚的名字之后更是眼睛一亮,“我们名字很相似,我叫陈元。”
  “那当真是有缘。”陈愚这时已平静下来,想到自己当着别人面失态,颇有些不好意思。
  云喜见着他们一个欣喜,一个害羞脸红,脑子里瞬间被各种废料塞满,两眼发懵的掐了一回大腿才回神。
  崔况勉强找回自己持重的表情,拱手道,“在下崔况。”
  “崔郎君。”陈愚回礼。
  “他是我弟弟,你唤阿况便是。”崔凝又指着云喜道,“这是云喜,如今阿元身边伺候的,你住在这里若是有什么事情就找他。”
  “陈郎君好。”云喜忙行了个礼。
  崔凝道,“都进屋坐吧,等会晚膳会直接送到这里来。”
  单纯之人容易交心,陈元与陈愚一见如故,才聊上几句便能推心置腹了。
  至于崔况,崔凝一直觉得他小小年纪心眼便多的像筛子一样,又一贯装着老成持重,应该不会与两人聊的来,没想到他反而十分积极参与话题,甚至在发现陈愚极擅书画时,开始虚心请教。
  回想一下,崔凝便发现崔况的口味一直很专一,他主动去交的朋友,无一不是在某方面极为突出,但心性单纯善良的人。
  当初在清河,魏潜、符远、凌策三人,初见之时崔凝觉得符远最温和可亲,凌策也开朗健谈,可崔况就更喜欢冷漠寡言魏潜。直到如今,他有困惑的时候会写信给魏潜,却从不会找符远和凌策,更不会主动写信给谢飏。
  崔凝摸了摸下巴,现在看来,他看人很准嘛……那么,符远到底哪里不招他待见呢?
  “你这是什么眼神?”崔况走到她身边坐下,揣起手歪头打量她,一副要长谈的架势,“说罢,究竟有何疑惑?”
  崔凝见那二人在书桌旁专心绘星图,便小声道,“你整天瞧不上这个瞧不上那个,我还以为会不喜欢和他们处。”
  崔况一脸莫名其妙,“他们二人身上都有我可以学习的长处,又品性极佳,我为何要瞧不上?”
  崔凝问,“那符大哥也极有才华,你为何不喜与他来往?”
  “他啊……”崔况想了想,“我不知道,他给我的感觉与谢表哥很像,但又有一些不一样,总之是我不太喜欢的感觉。”
  崔凝一惊,“你觉得他品行不佳?”
  崔况睨了她一眼,十分敏锐的抓到了重点,“他?我不喜欢与谢表哥和符长庚相处,又没有说明原因,你却独问一个,还自己想到品行上去,难道……谢表哥被你抓住狐狸尾巴啦?”
  崔况凑近,“快与我说说。”
  “嘶”崔凝倒抽一口气,心觉得与他聊天实在太难了,稍不留意便要被掏个干净。
  现在只是怀疑谢飏参幕后涉案数起,根本没有实证,崔凝自不会拿这个当趣事与人说道。
  “行吧,爱说不说。”崔况见她面露难色,也不追问,只道,“我就觉得谢表哥不能是什么风光霁月的君子。”
  崔凝又是一惊,“这……你为何会这样想?他没有做什么龌龊之事吧?”
  崔况换了个更随意的姿势,啧道,“没有啊,算是我的推测加感觉吧。”
  崔凝洗耳恭听。
  “我打听过谢表哥的经历,易地而处,我是没法德厚流光、高情远致,然我读过他编纂着作的所有书,发现无论是书还是他本人,都干净高尚的像是没有丝毫阴影。”
  初见谢飏的时候,崔凝便觉得他煌煌如曜日,耀眼如神祗,浑然不似凡间之人,完美的令人不敢生出一丝亵渎之心。那时她没有想过究竟是怎样的环境才能造就如此人物,后来才知晓,原来他身世如此坎坷。
  且不说幼年经历满门惨死,就是后来一直在谢家二房的操控与压迫之下苦苦求生,都是寻常人难以体会的艰辛。
  在那样的环境里居然没有长歪,甚至还长成了惊才艳绝的人物,委实令人难以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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