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 - 毕业 - 爱情猜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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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再多聊一会儿吗?」垂下眼眸,郑兆妤皎好的面容上,带着显而易见的脆弱与失望。
  她,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对不起,我最近真的很忙,明早公司还要开会,所以……」
  听着电话另一头那一长串的解释,郑兆妤暗自叹息,最后,仍是体贴的决定主动结束这通电话,好让她的爱人可以专心于自己的事业。
  「嗯,你去忙吧。」
  「那你等会记得去吃饭,就先这样,拜拜。」
  听见爱人悄悄松了口气,却又急于掛电话的口吻,郑兆妤连声再见都来不及道出口,便听见断讯的嘟嘟声。
  她知道,她的爱人在经过一年半的时间,终于凭藉着她的努力,升上了主管,但……她真的有这么忙,忙到连下班回家之后,也不能拨出时间,和自己好好聊聊吗?
  握着手上的电话,郑兆妤静静坐在水池边,呆愣愣的望着经过凉亭的各色人种,有浪漫主义的西方人、有严肃拘谨的中国人,还有……和自己一样,来自台湾的留学生。
  两年前,为了她的理想,她毅然决然的在毕业之后,独自一个人到法国留学,只为继续精进她画画的技巧,并寻求机会,拜在她喜爱的画画大师门下,为未来开创一片事业。
  为了这件事,她和爱人谈过无数次,最终,在她不捨的退让之下,自己才得以实现自己的梦想,到这个浪漫之城来追寻她所希望的一切。
  只是……
  「doris,你怎么还在这里?吃过午餐了吗?」
  听闻耳边传来的声响,郑兆妤先是下意识的望了一眼手腕上的錶,接着才抬起头,迎向朋友关心的眼神。
  原来,已经一点半了吗?
  不知道在台湾的她,吃过晚餐了没有?
  「我不饿。」轻轻摇了摇头,并在发现朋友有意坐下来和自己聊一会儿的举止时,往旁边靠了靠,让出一个位置。
  「不饿?」早先下课时,还不断向自己喊饿的人儿,现在却突然改口,说她不饿,不想吃午餐了?
  难道,是自己去用餐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令她失去胃口的事吗?
  不过,在瞧见好友不愿意多谈的表情后,她选择不深入追究。
  「你刚不是说要打电话给你女朋友,问她要不要来参加你的毕业典礼和毕业画展吗?怎么,和她敲定了时间没有?我有没有机会见见她?」一开口,便是一长串的问题。
  同为台湾留学生,两人在初认识时,便產生一种他乡遇故知的革命情感。
  既然来自同一个国家,那么,没理由不互相照顾,因此,两人各自和自己的室友们讨论,并在说服她们之后,和郑兆妤住到了一起。
  一开始,两人的感情还未好到如胶似漆之前,好友并不愿意让自己知道她略为与眾不同的性向,直到有一次,自己在深夜爬起来上厕所的时候,不经意见到她与她女朋友视讯的画面,她才在不知所措,羞红着张脸的情况下,向自己介绍她的女朋友。
  透过画面,她见到一位身着深色套装,有着一头长发,并画着简单淡妆的美丽女子朝自己有礼的打了声招呼,相较于好友的惊慌失措,她的爱人却是沉着的拜託自己,要自己多照顾她的女朋友一些。
  瞬间,让喜好御姐的自己,满是幸福的点头应许。
  哦......自己真是幸福,居然能让那么漂亮的御姐拜託自己,这世界真美好……
  不过,御姐的工作似乎挺忙的,自己认识郑兆妤也快两年了,却从来没见过御姐到法国来找她,反而是等到郑兆妤回台湾过年的时候,自己这才从fb上头,瞧见两人幸福出游的照片。
  虽然来回台湾法国,的确是一件累人的事,但再过几天,便是毕业典礼和郑兆妤的毕业成果展,相信御姐应该会愿意为了她,而飞奔到法国,给好友爱的祝福吧?
  「我没有提……」好友的提问,令郑兆妤失去血色的脸蛋,又惨白了几分。
  爱人的忙碌和冷淡,令她不知道该如何提出自己的希望与要求。
  若说,她的工作真的如此忙碌,那她还能不能自私的要求她,要她请假几天,特地飞来参加自己的毕业典礼?
  「为什么不提?再十天就是毕业典礼了耶,你不早一点告诉ann,那她怎么订机票和饭店?」好友的回应,让她傻了眼。
  从台湾到法国,中途必须在维也纳转机,算一算时间,至少也要近二十五个小时的时间,若是现在还不与ann敲定时间,那ann怎么有时间准备?
  「她……好像很忙……我不确定该不该……」话,才说到一半,便被好友不悦的打断。
  「就算ann真的很忙,你也不能不告诉她啊。」这可是毕业典礼耶,象徵着即将迈向人生的另一个旅程,如此重要的事情,怎么能不让另一半知道。
  「doris,你跟ann该不会……」出问题了吧?
  郑兆妤的欲言又止,让她眼皮跳了一下,心中也冒出一个不祥的预感。
  现在想来,打从上个礼拜开始,自己便极少见到两人视讯的画面。
  这两人该不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吧?
  「我不知道……」紧咬着下脣,郑兆妤不许自己落泪。
  或许,她决定来法国这件事,根本就是个错误。
  与爱人在大二时相恋,三年的时间里,她们设计了未来的蓝图,规划了梦想中的家园,打定主意相恋一辈子的她们,都将彼此规划进自己未来的人生里,再也不分彼此。
  但教授一个突如其来的提议,却硬生生打乱了她们的计画。
  一封推荐信函,让她从小便深藏在心中的梦想,得以实现,为此,她和爱人深谈了许久,终于在最后,得到了爱人全心全意的支持。
  但现在想想,自己或许是太过自信了吧。
  她,一个姿色普通,又不会说甜言蜜语的女孩,到底凭什么要对方苦苦在台湾守候两年,就只为了等候自己完成梦想?
  脆弱的她,每当自己遇见什么困难,又或者是受了什么挫折时,总是顾不得两地之间的时差,对着电话就是一阵哭述,直到爱人哄得自己恢復开心,这才会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又打扰了爱人的睡眠。
  她可以身无旁惊的在两年内完成研究所的学业,全是因为爱人无条件的支持与鼓励,但现在,她还有机会与她一同分享自己的喜悦吗?
  她,是不是在寂寞的时候,有了另一个可以安慰她的对象?是不是因为这样,这才会冷落自己,假藉工作忙碌,而拒绝与自己谈话?
  没想到,人们总说的『毕业即是失业。』换到了自己身上,却变成了『毕业即是失恋。』
  宝贝,失去了你,那么我欲追寻的梦想,还有什么意义?
  「不行,你把电话给我,我帮你打电话问ann。」伸手,想抢过好友手上的电话,无奈,她却在自己有所动作之际,飞快的将电话给收进包包里。
  「不用了,晚上……我再问她吧……」如果可以,她并不想现在就面对,可能会失去她的场景……
  「doris,今天可是你的大好日子,一脸忧鬱的样子怎么可以呢?」得意门生的毕业典礼,说什么他也必须到场祝贺,只是,赶在典礼开始前,提前找到郑兆妤的他,却无法从她脸上,看到任何一丝喜悦的影子。
  难道,对于毕业以及她毕业画展的成功这两件事,她并不感到开心吗?
  「没有,我只是有些累。」挤出一丝笑容,郑兆妤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开心一些。
  只是……爱人的忙碌,让她直到四天前,都还无法亲口向她道出,自己希望她来参加毕业典礼这件事。
  本想着,既然说不出口,那就当没这一回事吧,只要她还愿意和自己通电话,那么,哪怕这段感情已渐渐转淡,她也会在回台湾之后,努力追回一切。
  但……她的电话,却从前天开始,便一直转入语音信箱,再回想起最后一次通话时,她那疲倦的语气,以及她越来越平淡的口吻,让郑兆妤感觉自己的身躯越来越冷,再也没有一丝温暖。
  她这样,算什么?
  若真的想分手,也该亲口告诉她,而不是选择避而不谈。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只管开口,我……」
  教授话还未说完,两人的注意力便被画展外头突然响起的一阵吵闹声给吸引。
  「天啊!doris,你怎么还在这里?」
  感觉自己的手腕被好友抓住,并不由分说的便拉着她往外头移动,这点,让郑兆妤有些不悦,并下意识的望向自己老师。
  幸好,老师只是笑着朝自己挥挥手,并没有任何不悦的表情出现,这才让她松了一口气。
  只是......好友风风火火的闯进来,不给任何一句解释,便强行拉着自己往外头走,到底是想将自己带到哪里去?
  她现在哪也不想去,只想找一个安静,不需要勉强自己挤出笑容的角落,好好沉浸在自己的哀伤里,什么事也不理,什么事也不想。
  被动的让好友拉出画展外头,强烈的阳光让一直待在室内的她,忍不住伸出手挡在眼前,透过指间的一丝缝隙,望向一旁吵闹的人群。
  瞬间,一道熟悉的身影印入眼帘,让她惊讶的张大了嘴,久久无法言语。
  此刻,她明白为什么好友会有这突如其来的举动。
  「妤。」
  柔柔的一声轻唤,令郑兆妤不顾形象的衝入人群里,不客气的左推右拉,将那群色狼赶离爱人身旁。
  「你怎么......我明明没说……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爱人突然的出现,令郑兆妤惊喜的失去了语言能力。
  只见她呆愣愣的站在爱人面前,脸上满是讶异与不知所措的神情,想伸手抱住她,却又担心,这是她太过思念而產生的错觉……
  「上你学校的网站查就知道啦,只是我没想到在这里,英文居然派不上什么用场,这才会出现刚才的混乱。」将小小的身躯拥入怀中,邱瑜瑄轻轻吻上她的额头,感受她最真实的体温。
  拥着她,这才知道,自己的想念有多深。
  「嗯。」爱人不变的温柔语调,和她轻抚自己发丝时的柔情,让郑兆妤的不安在剎那间消散。
  她的忙碌,是为了挤出时间,到法国参加自己的毕业典礼,不是因为有了别的对象,更不是不爱她了……
  她真傻,怎么会去怀疑爱人对自己的真、对自己的好呢。
  「我向公司请了一个礼拜的假,等参加完你的毕业典礼之后,你再带我去你平时常去的地方走一走,然后,我再陪你一起整理行李,一块回台湾,好吗?」为了这一个礼拜的假期,她忙得没时间吃饭、没时间休息,更没时间好好陪伴她的爱人。
  儘管辛苦,但在见到心爱的人儿露出惊喜的笑容时,她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值得。
  「好。」
  感觉自己的胸口被眼泪浸湿,邱瑜瑄轻轻将小人儿拉出自己的胸前,不捨的吻去她颊上的泪痕。
  「不带我去参观你的作品吗?」哪怕这眼泪,是喜悦的、是开心的,但她仍是不愿意让它继续出现在爱人精緻的脸颊上。
  她的宝贝,应该是全世界最开心、最幸福的人。
  「我先带你去见我的老师,然后,再带你去看我的作品。」抹出脸颊上残留的泪珠,郑兆妤露出一个最真、最美的笑容。
  让待在一旁的好友,也跟着漾起一丝甜蜜的笑容。
  她知道,她们,会是最幸福的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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