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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瑄,你还没去看学姐吧?我带你去。」钱雍曼表情僵硬地说。
  「好。」姜成瑄站在原地,让钱雍曼和傅品珍先走,自己则和小莉留在后头。
  小莉终于忍不住地拉下姜成瑄的手,生气地说,「干嘛摀住我的嘴巴不让我说话?」
  「这些女人都不是好惹的,我怕你不小心得罪她们。」姜成瑄小声地说。
  因为姜成瑄压低了音量,让小莉不自觉地也小声地说,有什么好怕的?」
  小莉忽然想起一件事,拽着姜成瑄的衣服说,「那个女朋友是怎么回事?」
  姜成瑄看见走在前头的傅品珍忽然回过头来,急忙将小莉拉过来,假装帮她整理头发,轻声地说,「女的朋友不就是女朋友。」
  傅品珍若有似无地扫了一眼后又转回去。
  「难道我看起来像男的吗?还需要这样特别说明?」小莉拉扯着姜成瑄脖子上的领带项鍊,逼得她正视自己的穿着。
  看着小莉身上的荷叶边白衬衫、淡蓝色牛仔裤,虽然带着点男孩子气,却仍是很青春洋溢的女孩风。姜成瑄点点头说,「是不像。但如果你再不放开我的项鍊,继续这样发展下去,可就很难说了。」
  「哼。」小莉悻悻然地松开手。「不要把我当白痴,以为我是小孩子就什么都不知道。」
  走了几步后,小莉又拉住姜成瑄说,「你是不是被她们欺负过?」
  没等姜成瑄回答,小莉自顾自地接着说,「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
  姜成瑄噗嗤一笑。「小屁孩。如果我还用得着你保护,那我就太掉漆了。」
  对姜成瑄的话置若罔闻,小莉又继续说,「你还是不要下山好了。真不懂老妈干嘛一直要让你下山。」
  姜成瑄苦笑了下。果然这母女俩密谋过什么,难怪老板娘那么坚持要她带小莉一起出门。
  小莉说着便要把姜成瑄拽走,却被一道冷冽的声音给绊住了脚。
  「都到这里了,还想要逃?」
  姜成瑄将小莉拉着她的手握在掌心里,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后,面向傅品珍说,「如果我想逃,不会等到这时候。」
  看着两人一触即发的对峙情势,钱雍曼急忙站出来说,「好了。别站在这里聊,学姐在里面一定很无聊,我们进去陪陪她吧。」
  钱雍曼将门推开,把姜成瑄推了进去,自己则和傅品珍留在外头。小莉因为姜成瑄进去,自己也不甘寂寞地跟了进去,经过傅品珍面前时,还示威地瞪了她一眼。
  「你相信这小女孩是小瑄的女朋友?」钱雍曼问。
  傅品珍盯着门板,像能穿透似地。「不可能。那傢伙自己就是个缺乏照顾的小孩,怎么可能还找个比她小的小朋友在一起。」
  「那可不一定。你不知道年少时的恋情通常都是玩伴间的关係吗?」
  「对别人或许是那样。但对她来说,她不可能只满足于那样的关係。」
  「这么篤定?」
  傅品珍没有回答。在钱雍曼看来,傅品珍完全就是在嘴硬。
  两人走进休息室时,正巧听到姜成瑄的发言。
  「学姐,现在你可以放下一百二十个心了吧?我们现在是真真切切地分手,一点瓜葛都没有了,但我们还是一起出现在你的婚礼上,完全没有你以前担心的那种有她没有我的状况出现。」姜成瑄的下巴靠在女孩的肩上,轻浮地说。
  钱雍曼下意识地瞄了傅品珍一眼,只见她一脸的隐忍,真不敢想像傅品珍哪天爆发的时候,姜成瑄该死得多难看。赵佳萱盛妆打扮的脸庞却有些不太自然,她原以为傅品珍回来之后,一切都能迎刃而解,没想到事情比她想像的严重多了。
  身为最年长的学姐,赵佳萱自然是不能坐视这样的尷尬继续下去,只能强撑起场面说,「小瑄,你知道学姐这么多年来的心愿是什么吗?」
  姜成瑄的直觉告诉她不要猜比较好。猜对了没有好处,猜错了更是对自己落井下石。
  「从你大一开始,每年都被你逃了,今天我结婚,你总该让我开心下吧?」赵佳萱笑得像给鸡拜年的黄鼠狼一般。
  就这样,小莉被钱雍曼带了出去,赵佳萱也出去接待客人,休息室里只留下姜成瑄和傅品珍独处。
  「有我能穿的衣服吗?」姜成瑄转过身去便大方地脱下衣服。
  被姜成瑄的大方弄得不自在的人倒成了傅品珍。以前即使她们已经上过床,姜成瑄也不会这样不躲不避的就袒裎相见。
  「学姐早有安排,你的衣服也准备好了。」傅品珍不相信姜成瑄可以改变这么大,心中依然期待着姜成瑄看到衣服时的表情。她从皮箱里拿出一套小礼服,掛到姜成瑄身后的衣架上。
  转身看到小礼服时,姜成瑄是愣了一下,但又很快地恢復镇定。在山上的修行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姜成瑄在心底窃笑了下,同时也暗自庆幸着,幸亏是黑色的小礼服,要是来个粉红色之类的,她铁定当场破功。
  她面不改色地换上礼服,坐到化妆檯前。「学姐应该不会让我太好过,肯定是要化个妆之类的吧?」
  傅品珍抿着嘴应了一声。
  「别化得太浓。」
  「不会把你化得跟唱戏的一样,打坏我自己的招牌。放心吧。」
  傅品珍站在姜成瑄身后,将她那及肩的头发束了起来,正想着该用什么发型搭配时,从镜子里看到姜成瑄脖子上一道浅浅的痕跡,本以为是压痕,但仔细看又不像。
  「头发稍微修一下吧。」傅品珍从工具袋里拿出剪刀,又补充道,「不会剪太短的。」
  姜成瑄耸耸肩道,「我无所谓的。」
  看着姜成瑄这漫不在乎的表情,傅品珍心想,是真的无所谓才好。她带着点赌气的意味,对姜成瑄的头发大刀阔斧地修剪起来。
  当姜成瑄柔软的发丝从傅品珍的指间滑落,她忍不住回忆起以前帮姜成瑄修剪头发的时光,姜成瑄总是意见多多的这个不要那个不好,但每次剪完后又会流连于镜子前面自恋不已。儘管当时她的技术还不够纯熟,偶有差池,姜成瑄依然会骄傲地顶着她的杰作招摇过市。
  她低头看到姜成瑄拿着本杂志无聊地翻着,看都不看镜子一眼,似乎真的不在乎头发被整成什么模样。傅品珍又是气不打一处来。这是对她的技术有信心,还是真把她当成外面的发型师了?
  细碎的发丝掉落在杂志的页面上,妨碍了视线,姜成瑄皱了皱眉,拍掉杂志上的头发。这女人是故意的吧?
  「好了。」
  姜成瑄抬起头一看。这也叫不会太短?那要真的很短的话,岂不是平头了?原本及肩的头发已经短得连肩膀都碰不到了。
  傅品珍拿来吹风机,把掉落在剪发围巾上的发丝吹掉,小心地解开围巾,一边懊恼着自己太过衝动,明明衣服穿上后就不该动这样的大刀的。
  因为姜成瑄的发丝很细,很容易毛燥,傅品珍喷了些定型液后,贴着头皮绑起辫子,不一会儿,姜成瑄那头散漫随性的发型变成俏丽的伴娘发型。
  「我又不是真的当伴娘,何必弄成这样?」姜成瑄紧蹙着眉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似乎拉得有点紧,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眉尾都有点往上吊了。
  「虽然只是挡酒,但毕竟是要站在新娘子旁边,总不能太邋遢。」看出姜成瑄表情的不自然,傅品珍憋着笑说着。她不否认自己刚才下手是重了点,但那也是为了不让头发散得太快。
  姜成瑄拿下披在肩膀上的毛巾,站起身活动了下紧绷的身体。「算了。学姐高兴就好。」
  「别乱动。」傅品珍压下姜成瑄的肩膀,让她坐在旋转椅上,并将人转向面对自己,「还要上妆。」
  傅品珍弯下腰,挑起姜成瑄的下巴。「最近睡得很不错,黑眼圈都快看不见了。」
  最近?从哪时候算起的呢?姜成瑄没有出声回应傅品珍的话。
  冰凉的手指无预警地划过姜成瑄的脖子,让她打了个激灵。
  「这是怎么弄的?」傅品珍总算看清楚那道痕跡,那是疤痕。
  姜成瑄的手抚上脖子,彷彿那里有条看不见的项鍊,出神的目光穿透了傅品珍的身体,落在遥远的后方。
  这动作唤起傅品珍的回忆,她曾经送给姜成瑄的那份生日礼物。那是她们共度的最后一个生日,虽然歷歷在目得就像昨天一样,但傅品珍知道她已经错过了很多,包括这段日子以来姜成瑄的转变,这都是她来不及参与的。
  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打开,赵佳萱在伴娘的搀扶下走进来。她眼尖地发现两人曖昧的姿势,连忙把伴娘挡在门外并将人打发走。
  「我知道小别是胜新婚,但你们能不能先专注在本人今天的新婚上头呢?」赵佳萱背倚着门板打趣道。
  傅品珍不疾不徐地直起身体,若无其事地转身拿起化妆品。姜成瑄翘着腿,低头翻着放在膝盖上的杂志,云淡风轻的模样。
  见两人这样忽视她,赵佳萱不甘心地拿出一张照片,递到姜成瑄的鼻尖。「小瑄,这张照片里的你真是可爱啊。」
  姜成瑄眼帘一抬,表情像被狂风刮过的湖面一样,一下子便皱了起来。「这是什么时候拍的?」
  赵佳萱晃了晃照片,得意地说,「那次你生日去唱歌的时候拍的。小瑄喝醉后耍宝的样子,真是让人爱不释手。」
  照片里的主角可没赵佳萱那样的好心情。照片里的她,真是让人不忍卒睹。哪来的白痴啊?
  姜成瑄轻咳了下清清喉咙,故作镇定地说,「学姐,不要乱用成语。」
  「我哪有乱用?爱不释手的是这张照片,而原因是照片上的你太可爱。说得通啊。」赵佳萱捏着姜成瑄的脸颊,又忽然像发现新大陆似地嚷了起来,「小珍,你快来摸摸,小瑄的皮肤是不是变得比以前更好了?」
  傅品珍淡定得很,没有赵佳萱那样激动,只是瞥了一眼之后,从化妆箱里挑出两罐化妆品,继续在姜成瑄的脸上忙碌着。刚才打粉底的时候,早就摸过了,这傢伙似乎日子过得挺不错的,即使没有她。
  「小瑄,你现在住哪?那个小女生是谁家的?」赵佳萱脱下高跟鞋,揉着脚踝。
  姜成瑄放下杂志,朝赵佳萱伸出手,「照片给我,我才要回答。」
  赵佳萱的头动都不动,直接抬起右手捏着姜成瑄的脸,「翅膀硬了啊。还跟学姐讨价还价?」
  嘴上这么说着,赵佳萱还是把照片给了姜成瑄。一年没见,这小学妹的气势让她有点压不住啊。
  「那小女生是我家的,我们现在住一起。」
  傅品珍的手一抖,眉笔歪了一下,幸好没有画出去。她握紧了手掌又松开,重新握好笔,仔细地描着姜成瑄的眉线。
  这答案超出赵佳萱的预想范围,使她有种说错话的窘迫感。这种身处在地雷区步步惊心的感觉让她浑身不自在,刚好伴娘敲开门走进来,说有重要的客人要会见,赵佳萱便趁机溜了出去。
  「可以了。」傅品珍宣布大功告成。
  姜成瑄如释重负地站起身。虽然脸上抹了些有的没有的,让她很不自在,但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是她这一年以来唯一学会的一件事。
  「我去找学姐了。」
  姜成瑄的手才刚放到门把上,便被人拉住手臂。她缓缓地转身,面无表情地直视着拉住她的人。
  「你的彆扭还要闹多久才会气消?」傅品珍努力地控制不让自己的声线颤抖。
  一抹如沐春风的笑容浮上姜成瑄的脸庞。「我一直都很乖地任由你们摆佈,根本没有生气啊。学姐。」
  「学姐」二字像利箭一样,再次刺穿傅品珍的胸膛,甚至可以感觉到金属箭头的冰凉。眼前的人,即使近在咫尺,却像远在天边,可望而不可及。错过一次就永远错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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