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4 步上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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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负面情绪盘据孟语洁内心,嘶吼过后,她无声哭泣,任凭眼泪扑簌簌落下,眼底毫无灵魂可言。
  諮商师察觉情况不对劲,赶紧呼唤在外等候的郑雅琦,希望借助郑雅琦的力量,让孟语洁重新振作。
  当郑雅琦推开諮商室的门,目光瞥到两眼无神,泪水却持续夺眶而出的孟语洁,她的心狠狠揪了一下,立刻奔向孟语洁,张开双臂,将她抱在怀中。
  「语洁、语洁!不要把错都揽在身上,那根本就不是你的错,错的是闯红灯的那个人,你是受害者,你完全没有错,所以你不必自责,你要好好活下去,你千万不能放弃自我!」
  然而,郑雅琦的话语,孟语洁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此刻的孟语洁,仍无法摆脱悲伤的情绪。
  最后,孟语洁哭累了,在郑雅琦怀中失去意识,这才让郑雅琦及諮商师松口气。
  「我们语洁心里到底承受多大的压力?为什么我都没有察觉呢?」郑雅琦一脸忧愁地抱着孟语洁,一手轻轻拍打着孟语洁的背,像是在哄孩子入眠一样,她希望她这么做,能够驱赶孟语洁内心的黑暗,阳光洒落,照入孟语洁的内心。
  郑雅琦抬首望向諮商师,轻声问道:「请问,我们语洁这种情况是怎么回事?如果配合治疗,语洁能够恢復到以前的状态吗?」
  諮商师面色淡然,兴许是过去见过与孟语洁相似的案例,因此,在看到方才孟语洁失控的场面后,相对郑雅琦焦急的态度,諮商师表现出的态度倒是平静。
  「从语洁在白板上写下的词汇以及她这阵子半夜惊醒的状况,这都是ptsd也就是创伤后压力症候群的症状。ptsd患者会反覆经歷痛苦的回忆或梦境,我刚才请语洁写下梦境中的关键物,她写下的便是父母、妹妹及车祸,代表语洁她,即使入睡,仍反覆经歷那些痛苦的回忆。」
  纵然不了解ptsd也一定听过这个病名。
  郑雅琦知道治疗ptsd很不容易,也让她更担心孟语洁没有办法坚持下去,有可能会任由自己自生自灭。
  可是,她绝对不会放弃孟语洁。
  「医生,请告诉我,我该如何帮助语洁,我希望语洁她未来的日子可以过得幸福,我也希望……能再看到语洁的笑容。」
  为了照顾孟语洁,郑雅琦辞去工作,将重心全放在孟语洁身上,便是希望孟语洁能尽早走出失去家人的伤痛,再次绽放笑容。
  可是,每一次的復健,都是一次次的打击。
  现实的残酷、无情,彷彿在告诉孟语洁──你这辈子,别想再站起来了。
  虽然郑雅琦以及孟语洁的其他家人都给予孟语洁很大的鼓励,然而,孟语洁的情况仍然没有获得改善,甚至有愈发严重的趋势。
  纵使郑雅琦丝毫没有萌生放弃的念头,但,其馀家人,甚至是郑雅琦的丈夫,都开始失去耐心。
  兴许起初,他们会时常陪伴在孟语洁身边,推着孟语洁,带她到户外散心,可是,渐渐的,他们发现自己跟孟语洁相处时,完全得不到她的回应,就像在唱独角戏,顿时涌现的怒气,却又不能对孟语洁发火,最后,是心态的转变。
  疲倦了。
  受不了了。
  还是任由她……自甘堕落吧。
  而导致孟语洁彻底绝望的事件,也在此刻爆发了。
  夜里孟语洁总是睡不踏实,总会因为一些风吹草动而惊醒,一点小声音,便会将她从梦境拉回现实。
  正因如此,孟语洁听见细微的争吵声,便缓缓睁开双眼,侧头看向一旁,本应睡在身侧的郑雅琦并没有躺在位置上,伸手一摸,床铺感受不到半点温度,显然她已起身多时。
  她竖耳倾听外头的动静,而房外的动静却在不知不觉间,逐渐放大,纵使不仔细倾听,也能明显听见争执内容。
  争执内容,无非与她有关。
  「雅琦,放弃语洁吧。你没有义务全心全意的照顾她,你已经尽力了,但是语洁的表现没有任何进步,这不是你的错,这只是在告诉我们,我们该适时的放手了。」
  「什么放手?怎么可以放手?语洁是我姐姐留下的孩子,是我的姪女,我怎么没义务照顾她了?」郑雅琦激动地反驳丈夫的发言。
  她早就发现丈夫对孟语洁的态度已不同以往。
  然而,她内心希冀着丈夫能够意识到孟语洁对她的重要性,进而支持她的所作所为。只是,她的期待,终究是落空了。
  「雅琦,你都怀孕了,我们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孩子,你现在正是需要养胎的时候,可是,你为了语洁疲于奔命,你累着,我们的孩子也会受影响的。」郑雅琦的丈夫苦口婆心地说。
  丈夫的一席话说中郑雅琦近期的顾虑。
  房内的孟语洁也因为郑雅琦怀孕的事而震惊不已,然而,震惊过后,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内疚。
  「雅琦阿姨她也被我拖累了……」孟语洁喃喃自语着。
  她慢慢躺回床上,拉起棉被,盖过头顶,想藉此阻隔声音。
  紧闭双眼,不停在心底告诉自己,「别再去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你从一开始,就一无所有,你现在的处境,也只是回到原点罢了。」
  没错,她得让一切回到原点,离开,也只能是她自己离开。
  此后,她绝对不会拖累任何一人了。
  那一晚,郑雅琦与丈夫争执的后续,孟语洁不得而知,不过,她倒是知道姨丈的想法,也知晓郑雅琦的难处。
  看来,是时候告别一切了。
  今日,原定由郑雅琦开车载着孟语洁到医院復健,但在出门前,郑雅琦的身子出现异状,她的丈夫完全不敢大意,马上就要带郑雅琦去医院,却被郑雅琦拒绝。
  「如果我去了医院,语洁怎么办?」
  不等姨丈开口,轮椅上,已经换上外出服的孟语洁抢先开口,「阿姨,你现在有孕在身,你比较重要,我不要紧的。」
  郑雅琦本来还想多说什么,但胃痛的现象越发严重,她的脸色也愈发苍白,她的丈夫顾不了那么多,蹲下身,将郑雅琦一把抱起,逕自走向门口,转动门把,抱着郑雅琦步出屋子。
  随即响起的上锁声,也宣告着屋内只剩下孟语洁一人。
  孟语洁一直等到屋外没了动静后,用手用力转动轮子,顺着早已不知走过几次的路径,抵达位于一楼的房间。
  进房后,她关上门。
  「喀噠」一声,房门被上了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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