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翼(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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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边云层一丝一丝的很像未完成的棉花糖,等着人拿着棒子把它一圈一圈地捲在一起,然后变成小朋友口中的宝,可惜他们并不懂这绚丽的外表下它曾是飘忽不定的。
  放学后江时蔚不知道要去哪,便四处乱走。
  走着走着她忽然被草地旁的小孩们给拦住,那群稚嫩的小孩直盯着她,眼睛咕嚕咕嚕地转。
  瞧着他们水汪汪的大眼睛,她心中有股说不出的异样感。
  「大姐姐,我喜欢你!」倏地,一个矮不隆咚的小男孩突然抱住了她大声地喊道。
  江时蔚呆愣地看着他,这……什么跟什么?弟弟我们素不相识阿,要早恋也不是找她这种的好吗?
  一旁的小孩全都笑了出来,有的躺在草地上捧着肚子,还有人搥着墙壁狂笑。
  「哈哈小渲你好好笑。」
  「你看那姐姐被你吓傻了,你要负责。」
  江时蔚无奈地看着他们,这群小屁孩是来凑热闹的吗?她可是受害者哎,好好走个路也会被抱住。
  「是她太笨。」她身边那位名叫小渲的男孩推开了她,指着她大言不惭地道:「你也真白痴,我们玩个真心话大冒险也当真。」
  江时蔚扯扯嘴角,真心话大冒险?这男孩的态度根本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刚刚的羞涩样呢?
  「小渲你看她都不说话了。」一个有点胖的小男孩嚷嚷着。
  「娶回去。」另外一群则异口同声地道。
  「谁要给他娶?」她本人颇不赞同。
  「你干麻跟我们一般小朋友见识?」小渲看着她,眼底尽是满满的鄙视。
  「那你干麻跟我们『一般』大人见识?」她挑眉,看眼前小男孩傻掉的样子……她好想笑。
  小渲很快地恢復常态,冷冷地道:「你好幼稚。」
  江时蔚静默一瞬,缓缓地道:「想不到一天之内可以遇见两个品行一样差的人。」
  这小男孩根本是那跩男的翻版,只不过人小隻了些。
  小渲听不懂她的话,也没打算追问,他转头对其他小孩道:「我们走吧,不要理她。」
  听到这句话,江时蔚心中有了个定论,这小男孩前世和那跩男一定是很好的朋友。
  要不这两个怎么这么像?
  太阳西下,星星高掛在天空,那群小朋友的家人来接送他们,接二连三地离开了这。
  少了小孩的嬉闹声,草地更显寧静。
  江时蔚闔上眼一脸愜意地躺在草地上。
  「喂,你怎么还在这?」
  她张开眼睛看向声音的来源,唉呀,这不是刚刚那个抱她的小男孩吗?
  「我不想回家,你呢?这么晚了妈妈会担心吧。」她随口说说。
  「我也不想回家。」他一屁股坐在她的身旁,面色十分凝重。
  「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吧?」江时蔚道出她心中的想法,他此刻的表情,不得不说和她现在的心情很相像,但她觉得小孩子不该有这种心思,那样对他们太残忍了。
  「你果然很不一样,如果我今天对一般人说的话,他们一定会当我在说气话,只认为我和家人吵架。」他叹了口气。
  「你喔,要有年轻人的样子,叹什么气?」她戳了一下他的脸,软软的,还会回弹。
  「我环境太复杂,单纯不起来。」他耸耸肩。
  「是吗,依我看来你其实很纯真,你只是在压抑你心中的那份纯真。」她觉得这孩子还是有可爱的一面的。
  「你的话真学术,幸好我听的懂。压抑吗?好像真的是这样。」他露出哀凄的笑容,很无奈的样子,然后接着道:「我家是世家喔。」
  她歪了歪头,世家?那不就很有钱吗?有钱人的世界好像真的很难懂。
  「恩,那你应该过的还不错吧。」看他谈吐得宜,一定受到不少教育。
  「是不错,姜家你知道吗?」他试探性地寻问。
  「我不晓得。」江时蔚摇摇头,她刚从美国回来,这里所有的大小事都变了掛,前几天才知道柳家被击垮,世家之争好像很复杂。
  「姜家在这区很有影响力,我是姜家的三男姜莫渲。」
  「姜家和你发生了什么事是吗?」他的问题八成和这脱离不了关係,她暗自猜测。
  「恩。我其实是我爸在外偷生的小孩。」
  江时蔚瞪大眼睛,这……什么八点档连续剧情?也太狗血了吧。
  「我的亲妈妈好像人间蒸发了,八成是我爸花钱请她消失的,我现在的妈妈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养育了我,她知道这事后大哭了一场,那时我四岁,我也是那时才知道,从那一刻起她对我变的冷淡了许多,她买给姐姐和哥哥的东西,一样也不肯买给我,她很少理我,我一回家只感受到凄凉的气氛,在那个家再也感受不到温暖,便讨厌回到那家,我过的的确不错,请来的家教人都很好,我也学了不少知识,帮佣煮的饭菜我每次都吃好几碗,但……这不是我要的,我只想要家人的问暖。」讲了一长串话后,他的眼眶微红,险些哭了出来。
  「你很努力了,能说出内心的痛苦很不容易。」她摸摸他的头,他无声无息地依偎在她身旁,感受她掌心的温度。
  「你其实可以哭出来,憋在心中也难受。」江时蔚轻声说道。
  姜莫渲看着她,摇了摇头,「男人哭了很没出息。」此刻,他眼眶的微红早已散去。
  江时蔚蹙眉地看着他,这小子也真爱面子,事情都说出来了,逞什么强呢?随后转念一想,说不定哭了反而更难受。
  「那你不要哭好了。」她淡淡地说着。
  「你喔,哪有人三心两意的,一下子叫我哭,一下叫我不要哭。」他皱了眉头。
  「你这小子真没礼貌,对长辈说话是这样子的?」她轻敲了他的头,趁机报一下傍晚的仇。
  「你也才大我几岁,难不成你吃了什么长生不老药,内心其实是个老太婆?」在他的印象中,老师说过中国有位皇帝一直在寻找长生不老药,结果还是没找到。
  「我又不是秦始皇,我是货真价实的十七岁,ok?」江时蔚正经地道,什么长生不老药,净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如果嘴巴甜一点比较实在。
  微风徐徐吹来,两人躺在草地上感受它的轻拥,以茶来比喻刚刚好,不会太浓烈,轻轻淡淡的。天边的星星零星地排列着,散发薄弱光茫,旁边的云层仍未散去,依恋在它们的四周。
  「唉,你知到棉花糖怎么形成的吗?」她拋了个奇怪的问题给他。
  他歪了头,似乎很不屑回答这问题,「不就拿一根长长的棒子在机器四周不断的转着?我和朋友有一起玩过,不过有点失败……」
  「不觉得在捲棉花糖时,那一丝一丝的棉花糖很像天上的层云吗?」她指着星辰附近的云说道。
  「经你这么一说有点像,你问这做什么?」姜莫渲纳闷地道。
  「我们就像天边的层云飘忽不定地游走,不知该怎么办,但云也有成为积云的时候,那时它就是天空中的焦点,棉花糖也是相似的道理,一翻旋转折疼后成了美丽的样貌。」
  「虽然我不知到层云和积云的差别,但……这是指我妈最后会回头看我吗?」
  「我无法给你保证,只是希望你专注于眼前,不要消极地活着。」她看着他,十分心疼他那模样。
  「嗯……」他有点失落地低下头,「还是谢谢你听我说话。」
  听到他的回答,江时蔚知道他没有完全想通。
  「再提醒你一件事,等你勇气够了可以尝试和你的妈妈沟通,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穫喔。」她灿笑地说着。
  「恩,你说的我会试着去努力。」他起身拍了拍裤子,伸了个懒腰,「我要回去了,以后还会再见到你吗?」
  「看缘分囉。」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她马上从书包掏出铅笔盒,拿出了一支原子笔,握起他的手写上她的名字。
  「怕你把字弄错,我直接用写的,你不介意吧?」她勾唇一笑。
  「不会。江时蔚……」他盯着手中清晰的字。
  「怎么了?」她字太丑吗,还是……
  「没有,你的姓和我的姓音一样字不一样。」
  原来他的姜是另外一个,她本来以为和她是一样的,因为那个姜字很少见。
  「有人来接我了我先走囉,掰掰!小蔚。」他挥手告别,坐上了一台名车。
  「掰掰!」她微笑着。
  真没礼貌,竟然直接叫她小蔚,好歹叫声姐姐来听麻。
  不过她也算是交到了一个可爱的朋友,虽然个性不怎么可爱。
  此刻,她发现了一件事,这小男孩的个性和那跩男根本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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