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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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轩辕昊煬叮嚀道:〝你的身体还没完全康復,这段时间好好静养。〞
  〝我已经没事了,请你去休息吧。〞
  面对伊薇的冷淡,轩辕昊煬的心中泛起淡淡的苦涩。
  〝我待在你的身边,让你很难受吗?〞
  伊薇垂首,感到疲惫,面对轩辕昊煬的问题,她答不出来:〝我......〞
  轩辕昊煬凝视伊薇的脆弱,不忍心逼她,他眼神佈满痛楚,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只化为一句话:〝好好休息。〞
  轩辕昊煬离开之后,伊薇的肩膀像是卸下重担一样,室内回荡的轻柔的声音,沉沉的,像是一声叹息。
  轩辕昊煬走出樱淽殿,雨绘问道:〝不告诉她真相?〞
  〝没必要。〞
  〝不怕伊薇就这么离开你了?〞
  轩辕昊煬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你要把她带走?〞
  雨绘耸肩,她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做。
  〝伊薇会变成这样,不单单只有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大概是自从当上皇后之后,慢慢累积,直到现在爆发出来。〞
  就像当初被逼着活下去的她一样......这一次,她也是被逼的。
  〝你打算怎么处理?让她走?〞
  〝我这辈子绝对不会放开她。〞轩辕昊煬的语气异常坚定,离开樱淽殿。
  雨绘看着背影萧瑟的男人,抬眸看着灰得近几白色的天空:〝真倔强。〞
  -
  雨女对沉默的伊薇说道:〝是我告诉那个人类把你救回来的方法。〞
  伊薇冰冷的眼神射向雨女:〝为什么?〞
  〝跟人类相处久了,总会生出不该有的感情。〞
  伊薇凝视雨女,最后轻轻吐出一口气:〝不过,那颗珠子本来就是为了救我的,对吧。〞
  〝嗯。〞
  〝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
  雨女看见伊薇的疲态,口气略为不耐烦:〝被这样道谢,真是一点开心的感觉都没有。〞
  雨女撑起雨伞,伊薇问道:〝你这次又要到哪里旅行了?〞
  〝到处走走吧,这么阴鬱的地方,我才不想待!〞
  面对雨女的话,伊薇淡淡扬起笑痕。
  〝等到哪天你们和好,我再来喝酒。〞
  雨女的话没有得到伊薇的回应,因为她不晓得她和轩辕昊煬会不会回到最初的那个时候。
  -
  雨绘担心伊薇的状况,走进寝宫时,看着同样不好受的伊薇。
  〝雨女走了?〞
  伊薇点头。
  〝当了两年的皇后,你累了。〞
  伊薇沉默,眼神黯淡空洞,像是没有生命力的娃娃。
  〝很难受吗?〞
  〝嗯。〞
  〝想要结束吗?〞
  〝嗯。〞
  〝但是,他会很难受。〞
  〝......〞
  〝你捨得让他那么难受?〞
  一想到轩辕昊煬,伊薇空洞的眼眸有了浓浓的不捨和痛楚。
  〝他不是故意那样对你的,他......〞
  雨绘想解释,但想到轩辕昊煬曾一度严肃禁止所有知情的人提及他被施咒的事情。
  〝我只是很累了......累到想要结束,却又再次被拉回世间。〞
  泪珠一滴一滴的滑落苍白的脸颊,滴落在棉被中。
  〝伊薇......〞
  这是头一次,伊薇在她的面前哭泣,这次伊薇连躲藏的力气都没了,累到在她的面前直接哭成泪人儿。
  伊薇双手摀着脸,泣不成声。
  她想死,却死不成。
  -
  这段时间,轩辕昊煬着手调查伊薇身边的事情,深入调查,越是了解真相越是不敢再探究下去。
  〝皇上......〞紫花担心地看向抚额的轩辕昊煬。
  〝这两年,我以为她做得很好,肯定没有任何问题,没有考虑她的想法,任由她去了,没想到事情变得那么严重。〞
  这两年,伊薇勉强自己成为尽责的皇后,不管在哪方面都自我要求,然而依旧不免遭到被排斥、被议论的下场。
  有臣子认为皇后不应该这么做,有臣子认为皇后应该做得更好......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总有言论,然而没有人认同她,大家只会认为她必须做得更好。
  轩辕昊煬的嗓音低哑悵然:〝她明明只是个皇后而已。〞
  一旦前朝发生什么异动,有臣子会派人将纸条交给宫女,让那些宫女再转交给伊薇,明明皇后不能干政,但是许多人认为伊薇说的话极具份量,毕竟如今风莱岛只有伊薇一个皇后。
  〝她什么都不懂,只是想做得更好......〞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伊薇承受多少压力,两年的时间,默默地承受眾臣的非议,默默帮助百姓,然而当自己做得一切全被否定时,肯定充满沮丧和挫折。
  〝可是她却一句话都不说。〞
  紫花安慰,微笑说道:〝皇上,皇后只是累了,很快她会振作起来。〞
  轩辕昊煬看着桌案上的文件,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究竟亏欠了多少,假如他再多注意一点,也许伊薇就不会变成这样。
  得知伊薇受到的苦楚和压力,轩辕昊煬突然想快点看到她,也许看到她之后,焦躁不安的心就会得到救赎。
  轩辕昊煬走进寝宫,看到伊薇睡着的脸颊带着泪痕,感到心疼。
  〝她已经睡了一阵子,等会儿就会醒来了。〞
  〝嗯。〞
  雨绘苦涩一笑,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最近她的情绪很不稳定,以前她总是会躲起来偷偷哭着,现在似乎真的累了。〞
  〝日鷺用了法术,刻意让伊薇认为自己做得很失败,连皇后都当不好......〞
  伊薇什么都不肯说,最后情绪终于溃堤,变得这般模样。
  〝早知道就杀死那个女人。〞雨绘狠狠地低咒。
  轩辕昊煬凝视伊薇,他明白就算没有日鷺,总有一天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日鷺只不过是促使这件事情迅速发展的关键罢了。
  当轩辕昊煬和雨绘交谈的同时,伊薇缓缓甦醒。
  〝身体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看到轩辕昊煬,伊薇的神情看起来彷彿极为不安,想要找个依赖。
  〝我先出去。〞
  雨绘不打算继续待在令人窒息的空间,她主动离开。
  〝薇,让我抱着,好不好?〞
  伊薇轻轻地点头,轩辕昊煬温柔一笑。
  他的伊薇依旧没有变,在嗜睡或是刚起来的时候,总特别爱撒娇。
  〝薇,我知道你累了,累了就好好休息,我说了,有什么事情我担着呢。〞
  轩辕昊煬的声音极为温柔,怕是惊扰怀中的人儿,然而伊薇始终没有回应,轩辕昊煬也不强求,只是独自说下去。
  〝以后就让紫花服侍你就好,你想去森林就去森林,想待在皇宫就待着,就像以前当巫女那样,好不好?〞
  伊薇静静地聆听,却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薇,我现在才知道你承受多少压力,对不起,怪我疏忽了。〞
  〝这不是你的错。〞
  轩辕昊煬抱着伊薇,伊薇待他不像从前,她把自己的心封闭起来,跟当初见面时一样,只是这次更加戒备。
  〝等你这次康復之后,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伊薇任由轩辕昊煬抱着,听着对方希望她可以回应的声音,心却感到沉重,难以释怀。
  〝我们再出宫游玩,这次只有你和我,好不好?〞
  〝......〞
  如今,她不知道该以什么身分待在轩辕昊煬的身边。
  轩辕昊煬拥着伊薇的身子,伊薇缓缓地说道:〝我累了。〞
  轩辕昊煬紧蹙眉头,神情佈满痛楚,没想到自己居然把伊薇逼成这样,他很清楚伊薇口中的疲累并非身子的累,而是心累了。
  〝薇。〞
  头一次听到轩辕昊煬痛苦难耐地呼唤她的名字,明明就近在咫尺,却觉得轩辕昊煬的呼唤好遥远。
  〝薇,我会等你,等你再回到我的身边。〞
  轩辕昊煬低沉的嗓音很坚定。
  ......
  这段时间,只要轩辕昊煬一有空,就会来到樱淽殿,陪伴伊薇。
  伊薇彷彿失去了知觉,常常等到雨绘或是紫花发现她的身子特别冰冷,才赶紧替她添加薄衣,毕竟如今正值夏季,总不能拿棉袄披风,让她中暑。
  轩辕昊煬坐在床畔,握着她的手:〝你的手很冰。〞
  〝这样很累,不是吗?〞伊薇凝视轩辕昊煬。
  听到伊薇的关心,轩辕昊煬微笑:〝不累。〞
  〝不陪在北国的公主身边?〞
  〝他们已经回国了。〞
  〝原来是这样......〞
  所以他才有多馀的时间陪在她身边。
  彷彿看穿伊薇的想法,轩辕昊煬摩娑她的手:〝别胡思乱想,我没有答应和亲。〞
  伊薇的神情虽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内心有点意外。
  轩辕昊煬牵着伊薇的手:〝我说过了,皇后永远只有你。〞
  伊薇懵懵地看向轩辕昊煬,不明白前几天一直待在日鷺身边的男人,怎么会转变这么大。
  〝因为我的关係吗?〞
  禁术突然遭到反扑,所以他才不得以陪在她的身边?
  轩辕昊煬压抑心中泛起的苦涩和刺痛,他问道:〝薇,你不相信你在我的心目中佔很特别的地位?〞
  〝你曾经为了日鷺而出手。〞
  轩辕昊煬一愣。
  〝所以,我不认为自己在你的心目中还存在什么地位......〞
  伊薇的话,轩辕昊煬明白他彻底伤害伊薇的心,是他亲手将她推得远远的。
  〝若是我的关係,让你无法选择日鷺的话......〞
  伊薇还没说完,轩辕昊煬打断:〝别说这种话!〞
  轩辕昊煬带着怒火,无法接受伊薇总是想把他推给其他女人。
  〝我的身体不能替你生下子嗣。〞
  〝没关係,我不在乎。〞
  〝但是风莱岛的所有人都在乎......〞
  轩辕昊煬严肃地看向伊薇,认真地说道:〝伊薇,我们的事情和风莱岛没有任何关係,不需要考虑任何人。〞
  伊薇的睫毛敛下,其实她的心中早就下了决定,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事到如今,已经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我想了很久......〞
  轩辕昊煬凝视伊薇的欲言又止。
  〝我没有资格当皇后,所以我想卸下职位。〞
  轩辕昊煬的心情瞬间被冷意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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