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姐她一心向道 第7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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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狩元面容清隽,纵然不笑,亦让人觉着如沐春风,听得白风岚这么说,微微摇头道。
  “魔修无端袭击月德山庄,若非有白少庄主调度得当,恐怕损失更甚,顾某怎会是看笑话,月德山庄能有白少庄主这般人物坐镇,幸甚。”
  白风岚叹了口气,心底却对这句话十分受用。
  “方才若不是有诸位以及顾公子相助,恐怕也难以击退魔修,何况,这银月泉眼还是落入了魔修的手中。”
  顾狩元可不是一般人,摈去他乃北楚阁老嫡长孙这一身份不谈,科考连中三元却不入仕途,得青崖书院夫子收为学生,名气张扬却为人低调,当得君子之名。
  顾狩元笑了笑,便知趣不再提此事,他目光一转,瞧见伤势颇有些重的谢知白时,愣了愣,旋即关怀问道。
  “这位道友伤得如此之重,怎么不寻处地方疗伤?”
  “咳……方才发生了一些事。”
  白风岚也知道这件事情定要有个结果,事已至此,总该有个交代,否则不论是徐妧或是那魏延,都不会就此罢休。
  而事情又发生在月德山庄之中,合该由他这个少庄主来定夺。
  正好顾狩元名望不低,有他在这里,也能为白风岚压一压场子,分担些压力。
  顾狩元静静聆听白风岚简单说明方才发生之事,便看向站在另一边的徐妧,浅浅地向她与徐珠玉行了一礼,便开口道。
  “事情真相不明,我等自然不可只听一家之言,徐姑娘能否说说这位道友来路究竟如何不正吗?若能有些证据,就再好不过了。”
  徐妧眸光淡然,闻言亦望向他。
  “他乃魔修,掩藏自身魔气和修为扮作人修,你想要的证据,只要请白少庄主开启四象大阵,回溯当时情景即可,是非对错,一观便知。”
  “魏道友意下如何?”
  顾狩元见白风岚颔首答应,目光一转看向阖眸调息的谢知白。
  谢知白没有睁开眼,只是扯起嘴角冷冷一笑。
  “你一句魔修,便要我来自证清白?他说的证据,你能拿得出来么,月德山庄大可不顾我的意愿启动大阵,但我魏某人,受不得这般折辱!”
  “真相固然能够大白,可我所受冤屈,你拿什么偿还?我又凭什么任由你处置,你不过一介修士罢了,我乃魏家子弟,难道也要由你来决断?”
  “你对同道出手,乃是事实,而说我是魔修,却仍要我来自证清白,真是可笑。”
  顾狩元垂眸沉吟片刻,神情之中多了几分认真严肃。
  “魏道友所言,不无道理,徐道友倘若拿不出证明他是魔修的证据,这大阵,白少庄主固然可以开启,却容易叫彼此生了间隙。”
  白风岚听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儋州魏家中惊才绝艳之辈不在少数,不论能否在回溯之中找出魏延是魔修的证据,也都应该先让魏家知晓此事才行。
  可一旦魏家介入此事,再想开启大阵,可就难了。
  为了声名,哪怕魏延真是魔修,魏家恐怕也绝不会承认,即便暗地里将其处置了,明面上也定要让此事不能折损魏家名誉半点。
  以修真世家一贯来的作风看,结果多半如此。
  徐珠玉察觉到了此刻气氛的僵硬,她清了清嗓子,做足了心理准备,打算搬出自己的身份来压住此时场面,却被身旁徐妧轻轻按住。
  “对你出手,何时成了事实?”
  一道清冷嗓音平静响起,却引来在场众人不同的反应。
  白风岚对徐妧的了解,向来是冷静沉着、行事有度,若说有什么不太好的评价,至多也只是杀心过重了些,一旦出手,与之对立的妖魔少有活口。
  却也从未听说过徐妧有现在这样……像是不够理智聪明的表现。
  徐珠玉则是在近来一次次和徐妧的接触中,意识到阿姐会这么说,一定是做好了准备。
  好耶!
  想到这,徐珠玉双眼明亮,直接在心底将魏延视作魔修看待,警惕戒备了起来。
  顾狩元神情微顿,握着折扇,瞥了眼听到徐妧的话,瞬间睁开眼的魏延,心下有了几分思索。
  “这伤瞧着是利器所致,伤口处不论是残留剑气或气机波动,都能够有所循迹,徐道友能将话说得如此笃定……魏道友可有什么想说的?”
  谢知白低眸敛去眼中沉思,他当然不会认为徐妧是糊涂了才这么说。
  原本谢知白打算要借势压人,这人修之间除去修行,还有错综复杂的势力桎梏,一旦挑起争端,谢知白确信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徐妧这么说,到底是有什么依仗,亦或……是在诈他?
  谢知白知道现在局面不容自己沉思太久,稍有决断后,便抬头看向徐妧,语气毫无怯弱。
  “山庄内不知多少人见到你一路追杀我,这难道有假?既然你说我身上的伤非你手笔,那不妨请人来验一验,我魏延问心无愧!”
  当时徐妧出手毫不留情,又不知他之后作何打算。
  谢知白不信徐妧还能有逆转乾坤的手段,更多的可能,怕也只是学他以势压人,赌无人敢直说结果,拖得太和宗来人交涉。
  想到这里,谢知白眸光一闪,觉得已经抓住了徐妧的打算。
  “就请月德山庄派人,与这位顾公子一同查验,如何?”
  谢知白看了眼白风岚,目光便转至顾狩元,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似嘲笑意。
  “在下并非怀疑月德山庄会动什么手脚,只是不想让此人还有什么置喙的余地,想必以月德山庄和顾公子的名望,验出的结果,足以让她信服。”
  顾狩元点了点头,既然掺和进这件事情里,也就不会推辞。
  一旁的白风岚微微皱眉,下意识看了眼徐妧,见她镇定自若,便点头应下,命人去请来坐镇庄内的六重境高手。
  待那位月德山庄的修士到来,顾狩元与其一同走近谢知白身边,各自身周气机浮动,洁白、土黄两道灵力飞出,落在了谢知白手臂上仍难愈合的伤口处。
  两人操纵灵力仔细地一寸一寸探查,记下这残余的剑气和气机波动。
  随后山庄修士朝顾狩元点了点头,顾狩元亦是颔首回礼,转身望向徐妧。
  “请徐道友出剑,并施展任意一道术法。”
  徐妧神色淡淡,没有丝毫犹豫地挥出一道剑气落在地上,随着细微噗嗤声响,深不见底的剑痕出现,而后又有灵炁化成的蛟龙扑向剑痕。
  “多谢。”
  顾狩元客气道了声谢后,与山庄修士上前仔细感悟分辨,众人俱是在此刻保持缄默,生怕扰了他们两人分毫。
  “剑气之中意韵平和,不掩锋锐,不掺煞气……”
  “嗯,这灵力波动与太和宗的修行法门,并无太多差异,风拂烈火,生生不息,竟能将力量控制得如此精细,尽数封锁在剑痕之中,没有丝毫外泄。”
  顾狩元与山庄修士低声点评接连响起,听得众人一愣。
  白风岚轻咳一声,打断了他们二人交谈,询问道。
  “顾公子、全叔,你们看出了什么结果?”
  然而不待他们二人回答,谢知白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因为在他看来,方才徐妧斩出的剑气和使出的术法,根本就与她先前的手段截然不同。
  谢知白眼眸微眯,在这时刻反而愈发冷静。
  顾狩元看了一眼对面的山庄修士,见他微退半步的动作,便沉吟道。
  “魏道友受的伤,其气机波动与徐道友使出的术法截然不同,至于残留剑气,也是全无一致。”
  “嗯,顾公子所言,正是我看出来的结果。”
  得知这一答复,白风岚暗暗松了口气。
  怕就怕徐妧真的动了手,若没有,那至少还是占理的一方,哪怕之后不能证明魏延就是魔修,也还不至于闹得太难堪。
  徐妧察觉到身侧的徐珠玉投来好奇目光,但也不打算解释什么。
  绝影剑多道神通,以徐妧目前的修为,难以轻易使出,可若是说要借其势、仿其意韵,就算不得多难的事情。
  魔修诡计多端,又伪装成修真世家子弟,能用什么手段应对,徐妧早已猜出个七八成。
  身为大宗门的弟子,历练之时遇到的算计不比面对妖魔来得少。
  倘若真有大能仔细查看,也许能寻出蛛丝马迹。
  而不动用绝影剑,任谁也难以将谢知白身上的伤,同徐妧扯上关系,除非炼剑当日在场之人也在此处,否则又有谁能够揭露。
  两者皆无,谢知白的算计自然只能落空。
  徐妧从未说过自己性情耿直,也难为谢知白会这么看待她。
  “眼下有两件事需要查明,一是我认定你乃魔修伪装作人修,二则是你指控我出手伤了你,说不清楚,亦拿不出证据,那便再劳烦白少庄主一次,如何?”
  徐妧气定神闲,看向谢知白的眸光淡然,但在他看来,这无异于占据上风的冷然讥讽。
  “刚刚阁下才说过的话,应当还未忘记,总之,我不介意自证清白,以免你之后仍有微词,倒不如开启四象大阵,瞧瞧当时情景。”
  “阿姐说得有道理,你这人之前不是说被冤枉了吗?我看啊,这只验气机波动的法子还不够严谨,需要大家亲眼看一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才好。”
  “咳……四象大阵能够回溯的时间有限,不容拖延,这……魏公子认为呢?”
  顾狩元站在几人之中,身形颀长,颇有风度,待徐珠玉和白风岚话音落下后,他手执折扇,温声道。
  “魏公子既然说过问心无愧,依在下看来,不妨就请白少庄主开启大阵回溯,也好尽早分清事情真相。”
  谢知白顿了顿,神情毫无异样,甚至较之先前蒙受冤屈的激动,要心平气和许多。
  “开启大阵回溯,不是不可,倘若真是她冤枉了我,诸位可担得起这个后果?魏某敢以道心起誓,身上这伤若非她徐妧所为,魏某此生修行无望,再无精进半步之时,诸位呢?”
  徐妧身周风火双炁犹如浪涛浮现,扭曲了一片空间。
  “争论至此,你想要的结果也已经看到了,仅是要回溯当时情景,若你真的问心无愧,何必再三寻借口拖延,不如让我看一看,我想要的结果。”
  谢知白脸色微变,紧紧盯着她,心里倒无太多惊慌,就算徐妧真的能够揭露他的真身,也对他的计划影响不大,左右不过是换个身体罢了。
  但这也意味着,谢知白再一次输给了她。
  明明是不该有遗漏的计划,偏因徐妧的出现,而有了偏差。
  直到现在,谢知白仍想不明白徐妧到底是如何发现他的身份,快得就像是他顶着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徐妧面前一般。
  “难道你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向我动手?”
  徐妧不掩对谢知白的冷然杀意。
  让他拖延了这些时候,只是徐妧看在月德山庄的面子上,才没直接动手。
  但现在谢知白俨然已是黔驴技穷,想靠着言语来继续拖延时间,徐妧纵有天大的耐心,也不会是用在这个时候的。
  风火双炁虽未针对其他人,可在场诸位却都清楚感知到那灵力蕴含的恐怖力量,下意识想要升起抵御防护,即便按捺住了,也克制不住汗毛竖立。
  “随你的意。”
  开启一次四象大阵不是件随意的事,徐妧不喜欠人情,放任他挣扎至现在,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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