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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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又道:“锦儿,祖母想和你说,已经发生的事情,你不用想那么多,也不用太内疚,什么事都有它的因果在,你只要没做亏心事,对得起自己,就应当把心放开。”
  妘锦点点头,细细体会祖母话里的意思。
  老太太接着道:“你现在身份不比以前,如若不出意外,那将来就是皇后,你要学会把心沉下去,遇事要冷静思考,要将事情看通透,想全面,切记鲁莽行事。”
  妘锦轻轻嗯了一声,道:“谢祖母教诲。”
  妘锦出了浮云居,心慢慢就沉淀下来,是了,虽然他还昏迷不醒,但对于一个受了伤的人来说,这也算正常情况,这权谋之术她不懂,但只要太子府没有别的消息,她静静等着便是。
  妘锦忽然低低一笑,终于明白祖母为何会让她打了三个时辰的叶子牌,祖母是想告诉她,遇事不能急,要静下心思来,才能把事情想透彻。
  .
  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带着俩个丫鬟站在太子府外,一直往里瞧,似是想透过那厚厚的门瞧见里面的景象。
  萧玮从马车上下来,就瞧见了这一幕,他拿着把扇子走了过去,一看那书生打扮的青年,便笑道:“呦,余姑娘,你这是想进太子府?”
  余芷一听这声音,立马转过头,然后道:“嗯,也不知太子哥哥怎么样了,前些天只听说一直昏迷着,这俩日太子府连大门都未开了。”余芷望着他忽然眼睛一亮:“二皇子,你是不是要去探望太子哥哥,能带上我吗?”
  萧玮本来确实是来看萧程的,说的更加确切一点,是来看他死了没有,不过现下,他改变主意了,他敲了敲手中的折扇,道:“余姑娘真是菩萨心肠,上次我皇兄那样对你,你却还心心惦记着他。不过我昨日才看过皇兄,今日也只是路过这,你要是有什么想知的,我可以告诉你。”
  余芷想了想,便问道:“那太子哥哥没什么大碍吧!”
  萧玮似笑非笑望着她:“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去茶楼,我再详细告诉你,你觉得如何。”
  余芷想了又想,还是点了点头。
  俩人直接上了茶楼第二层最大的一间包房,丫鬟仆人守在门外,而房间内熏香袅袅,桌上摆着一壶茶,茶杯里是冒着尖的龙井,淡淡的清香氤氲开来。桌上还有几样别致的点心,外加几盘精致的小菜。
  萧玮把折扇放到一旁,笑眯眯望着余芷:“余姑娘这打扮好生别致,适才在太子府外我差点没认出来,还以为是哪家的俊俏公子。”
  余芷被他一说也觉得这样的打扮很新颖,很适合她,她微微笑道:“二皇子谬赞了,我也只是出门在外这样更方便些,所以才穿了男装。”
  “余姑娘可以品尝一下这里的茶,味道上乘,且这几样点心和这几盘小菜味道都是不错的。”萧玮又道。
  余芷意思意思几下后,便开门见山问道:“昨日二皇子探望了太子哥哥,太子哥哥可好转了。”
  萧玮一听她的话,就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最后才慢悠悠道:“余姑娘,我不想骗你,皇兄情况不妙。”
  余芷面上浮起一抹担忧,问:“那太子哥哥应该会没事吧!”
  “皇兄自然是吉人自有天相,不过我每每询问太医,太医总是摇头。”
  余芷垂下眼睫,心想太子府这俩日紧闭大门,一点风声都没有传出来,难道太子他真不行了。余芷只要一想起那张脸,心就止不住的怦怦跳动,她低低长叹一声。
  萧玮道:“这各人有各人的命,余姑娘可要看开些,只是像余姑娘这样情深义重的女子实在不多,可惜偏偏我就遇不着。”
  余芷抬眸:“二皇子身份尊贵,以后要什么样的女子不会有,只要二皇子眼光别太高了就好。”
  萧玮忽然叹气,直盯着她的眼睛:“那要是郎有情妹无意,我该怎办?”
  余芷闪躲着他的眼神,道:“二皇子,今日谢谢你的款待,来日有机会定当回礼,我是从后门溜出来的,要是被我爹知道了,怕是要挨板子。”
  说罢余芷便站了起来,萧玮同时站了起来,忽然一把扯住了她的手:“余姑娘,我还有一句话要说与你听。”
  余芷暼了一眼被他扯住的手腕,抬眸望去:“二皇子有话便说,不必这般拉拉扯扯。”
  萧玮放开了她,道:“如今外面的风声余姑娘应该也知道,我皇兄现在未卜生死,而我父皇又病重,余姑娘想想,这以后谁会是这未来的主。”
  余芷心中不由一惊,一双眼睛望了过去,萧玮又道:“只要余姑娘跟了我,我许余姑娘皇后之位。”
  他的生母只是一介宫女,背后没什么势力,就算登基,还是得拉拢朝中官员,才能先稳住局势,要是萧程没死,那更得拉拢朝中势力。
  想到这,萧玮今日有一种势在必得之感,他眼藏三分柔情望了过去。
  余芷细细思索起来,成为皇后,成为这天下女子都要膜拜的女人,这确实让人心动,但她望着眼前的男子,却根本不喜欢他。尽管萧程对她总是冷眼相待,但她就是喜欢萧程所有的一切,又想起这次萧程是因为被刺杀而生气未卜,她就有一种感觉,除了眼前这个人,又有谁会对萧程下此毒手。
  萧玮不知她心中所想,但他起了心思,一把扯过她的手,便试探着想要吻上去。
  余芷反应过来,厉声道:“请二皇子自重。”说罢就挣脱开手来,朝外走去。
  萧玮一脸阴沉站在那,冷嗤一声,要不是看上她爹的势力,就这长相,白送给他都不要。
  第14章
  十日后京城里日昼不分的连着下了三天暴雨,白日里乌云密布,沉甸甸的让人抬不起头来,夜晚更是只听见噼里啪啦的雨点砸在屋檐上,顺着窗棂往外瞧,乌漆麻黑看不见半分。河道上涨,天气急骤降温。
  太子府内,一拓静静立在萧程的背后,他望着萧程的背影,那背影总让人觉得孤寂,像一座矗立的大山,遥远而高不可攀。
  萧程画完最后一笔,将画笔搁在了笔架上,纸上是一个女子的侧颜,从长相到神态,还有颊边细碎的发丝,都被丝毫不差的描绘了出来。
  “主子,你真的要等到最后一刻才出手吗?”一拓上前一步对萧程道。
  萧程走到窗前,听着外面的雨声,轻轻嗯了一声,他只是想让他们看看,他们宠着的那个人,如今为了皇位,可以丧尽天良的将自己的父亲杀害,为了皇位可以不顾世人的眼光。
  一拓看着书案上那张画像,只觉得这画上的女子被萧程画得栩栩如生:“主子,皇上要真死在二皇子手上,你不会后悔?”
  萧程冷嗤一声:“一拓,你这么多年一直跟在我身边,父皇私下可有关心过我一次,他让我觉得,我来到这个世上就是多余的,多余的你知道吗?不管是生病也好,不管我是如何上进也好,都从来没入过他的眼,就连这太子之位,怕也不过是因为我生母是皇后。”
  “可是,主子...”一拓还想说些什么。
  萧程打断他的话:“一拓,我病的这些时日,父皇和皇祖母可来看过。”
  一拓欲言终止,萧程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萧程此时的心仿佛比雪还要冷上三分,前世并没有这些,父皇寿终正寝,老早将萧玮封王赐了封地,而他顺理成章坐上了皇位。
  但这一世正好让他们看看,他们一直护着的人是怎么反咬他们一口的。
  不多时,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随后是敲门声,萧程说了一个进字,一拓便拿着一个匣子走了进来。
  一拓把匣子放在了桌上,对萧程道:“主子,这是妘姑娘让人送来的。”
  萧程诧异地望向一拓,一拓道:“那送来的是个小厮,他在门外足足敲了一盏茶的功夫,里面的人才开了门,那小厮说,这是他家小姐让送来的,说是早就答应了太子的东西。”
  萧程走了过去,打开了匣子,里面是一件雪白的袍子,他的手轻轻划过,然后将它拿了起来,上等的锦缎布料垂直而下,他眼中掠过一丝柔光,手抚摸过袍子的每一处,最后停留在衣襟处的那枝梅花上。
  萧程忍不住轻笑出声,却忽然看到一点血迹,如果不仔细瞧,都瞧不出来。他下意识紧紧攥住有血迹的地方,她会是因为担心他,所以才刺到了手吗?
  心中不自觉暖了起来,她就像冬日里暖暖的阳光,柔软的让人想要靠近一点,想要再靠近一点。
  看着手里的袍子,他忽然就很想很想她,他沉默了片刻,忽地抬起眸子,道:“一拓,吩咐下去,只要那边有动静,这边就开始行动。”
  一拓诧异地望向他,又望向他手中的袍子,忽然就明白了几分,他回道:“是,主子。”
  .
  皇宫,养心殿内,皇帝半躺在龙床上,旁边的老太监一手拿着黑釉药碗,一手拿着勺子,一小勺一小勺往皇帝口中喂着药,皇帝吃了几口药,忽而就一阵咳嗽,老太监忙拿痰盂过来,皇帝却一口血喷的到处皆是。
  老太监惊惶失措,大声喊道:“快叫太医来。”
  话音刚落,养心殿的大门被一脚踹开,萧玮手握剑一步一步踏入了殿内,而他身后跟着的几个心腹,全都踏入了皇帝的寝宫。
  老太监双眼瞪的如铜铃一般大,手中的药碗砰的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来人...救驾。”救驾二字还未出口,便被萧玮一剑削掉了脑袋,那俩个瞪的如铜铃一般大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屋顶。
  皇帝嘴角边淌着血,他看向来人,眼中尽是痛楚之色,又忽地讽刺一笑:“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孤的命吗?”
  萧玮紧紧攥着剑柄,眼中迸射出一种狠厉之色:“父皇,不是儿臣迫不及待,是儿臣若不先下手为强,便不知这皇位会落入谁的手中。”
  皇帝道:“你派人刺杀你皇兄在先,如今你又要弑父,你就不怕背上这千古骂名,遗臭万年。”
  萧玮哈哈笑道:“我不要什么扬名立万,我只要我想得到的,便足以。”
  萧玮用剑直直指向皇帝,一双眸子里尽是狠毒:“父皇,你反正都快死了,早死与晚死并无多少差别,就让儿臣送你一程,如何。”
  皇帝沧桑的眸子里满是悲凉,他慢慢闭上了眸子,等待最后那一刀落下。
  萧玮持剑高高举起,手中的剑几不可察的微微颤了颤,最后把心一横,刺了过去。
  就在此时,一支箭凭空出现,带着一股凌厉之气将那剑射飞出去。
  殿内之人全都朝射箭之人看去,萧程带着讥讽看向他们,而他身后的人陆陆续续跑进养心殿内,将里面的人全都包围了起来。
  萧程这才不紧不慢走到了萧玮的身前,慢悠悠道:“二弟真是好孝顺,不枉父皇和皇祖母一直这么疼爱于你。”
  萧玮眯起眼,斜睨过去:“皇兄怎么不死在太子府,偏偏要来这里碍眼送死。”
  萧程冷哼一声:“你们母子都未死,孤如何会死在你们前头,母后惨死,孤不杀了你生母,报了这杀母之仇,阎王爷都不会要孤的命。”
  “你母后之死休要怪在我生母头上,那是你天生煞气,克死了你母后。”萧玮讥讽道。
  “是吗?那就让你们母子去底下和我母后理论理论。来人,二皇子谋反弑父,即刻关入天牢,择日问斩。”萧程一脸阴沉道。
  “慢着,今日谁死谁活还不一定,给我来人,今日谁把太子头砍下来,官升十极。”萧玮说完这话,除了他那几个心腹把剑拔起,养心殿外竟一点动静也无。
  萧玮又大喊一声:“来人。”殿外还是静悄悄的。
  萧程旁边的一拓冷冷道:“二皇子,别喊了,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理你,就你那点伎俩,我们早识破了,就等着你呢?”一拓挥了挥手。
  还不等萧玮说什么,几个侍卫便将一干人等全都压了下去,一拓带着众人下去,养心殿又恢复了宁静。
  萧程慢慢走了过去,看着半躺在那的皇帝,还有他嘴角处的血迹,沉默了半晌,最终一句话没说,只吩咐几个宫人过来伺候便走了。
  皇帝却在他快要走出殿门的时候,终于问道:“你说你母后不是因为生你而死,而是被谋害,这话可是真的。”
  萧程停下步伐,背影只一瞬的僵硬便走了出去,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无关了不是吗?
  永羲十年,二皇子谋反弑父,处以死刑,皇帝因病退位,从此在避暑山庄颐养天年,太子即位,新皇大赦天下,改年号为平元。
  .
  西平侯府,妘柏翰躺在床上,妘锦站在床边,瞧着父亲苍白的脸,只觉得心里难受的紧,明明前世,父亲也没有被箭伤过,怎么这一世却发生了这么多未知的事。
  妘铭紧紧握着拳头,只怪自己没有跟去父亲身边,刘氏在一旁捂着帕子垂泣,老太太摇了摇头,道:“幸好是没伤着要害,这都是祖宗保佑,过了这一关就万事大吉了。”
  此时,门外忽然进来一个小厮,他先行了礼,然后道:“老夫人,夫人,外头来了一位公公,说是皇上有旨。”
  老太太用手帕抹了抹眼角的泪痕,一行人出了屋子,到外头的大厅里接旨。前来宣旨的安公公是刚提升上来的,此人是个人精,知道妘锦乃皇帝求先帝赐的婚,便对妘锦一家格外的客气。
  且还不说这妘将军本来就立了功,他宣完旨后便让底下的人把赏赐的箱子一一抬进了府里,然后就小声对妘锦说了一句,说皇上明日处理了公事便会来,说完这位公公便带着一伙人走了。
  而侯府内,整个厅里都装满了,上到金银珠宝,下到锦罗绸缎,甚至是一些御供的瓜果,没见过的稀罕之物,全都摆在那,整整齐齐,简直让人张目结舌。
  而此时的刘氏却喜极而泣,又泣极而喜,刘氏被封为了一品诰命夫人,受到此等殊荣,那是妘柏翰差点用命博来的,老太太也终是笑的眼里泛起了泪花,既心疼儿子又为儿子感到自豪。
  妘锦看着这满目琳琅,却在想着,是不是可以劝爹爹以身体为由,以后转做个闲职的文官,这样既不用出去打打杀杀,也免得像前世一样,被人在背后参上一本,被皇上平白怀疑。
  妘锦想着就打定了主意,又想起适才那位公公和她说的话,好像他们有快一个月没见了。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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