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孤主孤臣孤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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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此去河南不比西北,你一定要小心,督先生都说了你太耿直,容易得罪人,虽然现在你贵为王爷,但是下面人真的不懂规矩起来根本不会管这些,这是我从文觉寺求来的平安福,你要贴身带好,另外这次你把兰馨带走吧,没有个女人在身边照顾怎么行?”
  书房内,思霁把一个平安福给张胜塞进衣服,然后把扣子扣好,张胜在思霁的脸上亲了一口,接着又在自己的儿子脸上重重的亲了一口。
  这种家的温馨是张胜一直向往的,但是田文静的奏报实在是太触目惊心了,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灾区卖儿卖女,达官贵人囤积居奇,更重要的是苏小小的一封密信。
  两年前就有人在河南境内秘密收购糙米,按照宝生林的情报,对方的糙米至少积攒够了太仓那么多。
  灾区米价飞涨,民不聊生,宝生林的商人亲眼看到河南境内一些粮仓的粟米烂掉,但是就是没人降价。
  按照宝生林的情报网络,灵川县近些年风调雨顺,河堤非常坚固,那么溃堤事件到底是怎么回事?
  达则兼济天下,张胜不懂得那么多,张胜只懂得一条,不能够让这帮畜生这么祸害天下百姓。
  “让我跟着你去吧,你不了解中原,尤其河南,那里是真正的中原腹地,复杂到三皇五帝都无法理清里面的关系,我在河南还有一些故旧,避免咱们挨着算计!”
  老独臂悠然出现在屋子里,依旧是那么邋遢,不过身上已经没有酒糟味道,嘴里还有一点。
  张胜摇摇头,目光在思霁和自己儿子脸上划过。
  “你要在这里守护我最重要的东西,我此去千里不一定能够活着回来,但是我的亲人必须安全,任何人都不能够伤害我的亲人,你要保证无论怎样我的家人都是安全的,我把家人的安全交给你,你能够做到么?”
  握着思霁的手张胜望着老独臂,思霁心里暖暖的,把张胜的手抓的紧紧的。
  “血伶人从今天开始戒酒,直到你回来为止,这个你拿走吧!”
  马杏芳甩了过来,老独臂眼睛里第一次出现光亮。
  曾几何时,老独臂对于一些人也是这么忠心,但是两年光景一切都变了,现在老独臂重新从张胜的身上看到了这些。
  “老独臂,你要知道,这次不是闹着玩的,你要时刻注意京城的风吹草动,弄不好要杀我家人的不是暗中的势力,而是明面上的,甚至是皇上……”
  “我保证无论如何女主和少爷永远是安全的,即便是他们被抓了我也有把握把他们救出来,当然一旦这种情况发生我会用毕生的精力照顾少主长大!”
  主仆这么长时间老独臂已经能够知道张胜说话的意思,思霁的手抓得更紧了。
  “主子,督先生请您过去一趟!”
  张胜正在交代,手下走进来,张胜以为朱督善想通了,赶忙走进朱督善的屋子,此时屋里一个人正规规矩矩的跪在那里,张胜觉得对方的背影眼熟。
  “督先生……”
  “主子,年羹尧给您请安!”
  屋子里陷入死一般的沉静,张胜的脸阴沉的要命,朱督善站起身。
  “年羹尧你去外面跪着吧!”
  摆摆手,年羹尧规规矩矩的到院子里跪着去了,张胜坐在椅子上,朱督善坐在另一把椅子上,两人说也不说话足有半个时辰。
  “为什么?”
  终于忍不住了,张胜长舒了一口气,朱督善慢慢转过脑袋。
  “你若不去河南,年羹尧永远用不到,你若去河南,年羹尧必须要带,正好这个时候年羹尧走投无路,已经成了丧家之犬,只有你还是他名义的主子,也只有你才能够名正言顺的收留他!更重要的是你现在是亲王,距离太子只有一步之遥,最重要的是你身边已经没有可用的人了!”
  “十三爷最合适不过,但是现在身陷囹圄!只有十三爷才能够死心塌地的给你办任何事情,除了他以外现在只有年羹尧能够这么做,因为他有野心,有抱负,更重要的是这个人没有下限,为了重新获得你的信任他会为你做任何事情,而且能够绝对保证你的安全,这是我为你找到的最好的一个人!”
  思前想后朱督善也长叹一声,作为张胜的铁杆盟友,朱督善不知道自己能够坚持到什么时候,张胜太过感性,随时能够爆发,没有一点的狠辣,必须找一个能够狠辣的人给张胜助阵。
  “轰隆!”
  张胜一直没有说话,川外传来一声闷雷,豆大的雨滴开始从天空坠落,张胜就那样坐在椅子上。
  “主子,年羹尧大将军回来了,正在督先生的门外跪着呢,爷不允许年羹尧起来!”
  “什么?”
  小凤跑进思霁的房间,思霁听到这个消息赶忙冲出屋子,身后兰馨狠狠地瞪了一眼小凤拿着雨伞冲了出来。
  “爷,你不能让年大将军在这里跪着呀,这雨这么大……”
  给年羹尧撑着雨伞,思霁大声的冲着屋内喊道,张胜仍旧一言不发。
  “主子,奴才办错了事情,该责罚,奴才愿意一直在这里跪下去,只要爷不伤心就行!”
  年羹尧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无论是谁都拿自己当做一个工具使唤,只要用过了就丢了,只有张胜这里年羹尧还有希望,最重要的自己手里握着张胜的把柄。
  但是这一切的基础都是自己在张胜的身边,距离远了即便是自己手里有把柄也没人会相信。
  最重要的是年羹尧这阶段冷眼旁观发现康熙越来越中意张胜,隐隐的年羹尧有种感觉,张胜猜准了康熙的脉门。
  这个时候若是不抓住自己的一辈子就完了,所以现在别说是下雨,就是下锥子年羹尧都会跪下去。
  张胜慢慢走出屋子,身后苏培盛撑着雨伞慢慢的跟着张胜,张胜背负双手走到年羹尧跟前,低头望着这个曾经让自己胆战心惊的男人,心里感慨良多。
  若是一般的事情张胜都能够原谅,可是想想潘德贵的惨状,西北宝生林那么多惨死的圣生灵,张胜的心就在滴血。
  当然最重要的是年羹尧破坏了自己铁路大计,整个西北的铁路基础设施损失的东西根本无法用金钱来衡量。
  纵观历史清朝二百多年,西北反反复复,就是没有一条大动脉将西北和东部连接起来。
  若是能够整合,华夏大地会少死多少生命。
  “年大将军,冷么?”
  想到这些,张胜恨不得立马就杀了年羹尧,恰好朱督善走到身边,张胜的火气又落了下去,好一会才平复心情。
  “主子说冷就是冷,主子说不冷就是不冷!”
  年羹尧打着哆嗦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张胜嘴角升起轻蔑。
  “你特么再怎么冷也没有老子的心冷,看看你脚下这片地,老子从少林寺回来居无定所,门前一个访客都没有,求借无门,到现在宾客盈门!你也从一个小小的统领做成了杭州将军,总领四川的大将军,后来又去了西北坐了前军将军!”
  “老子带着这帮人筚路蓝缕,看看你身边的这些人,哪个不是老子亲手带出来的?老子遭受刺杀的时候他们能够为老子挡枪,你呢?”
  “苏培盛,脱去上衣!”
  “刺啦!”
  苏培盛用力扯开上衣,几道明显的伤疤出现在火把之下,那都是前几次张胜遭受刺杀留下的。
  “全部脱去外衣!”
  “刺啦!”
  所有的侍卫全都撤掉上衣,每个人身上的伤疤都触目惊心个,年羹尧看在眼里心里一阵抽搐。
  “他们每一个人身上的伤都是为了老子留下的,你的呢?年羹尧,摸摸你身上的伤口,哪一道不是为了你的功业,摸摸你的顶子,真的都是你自己染红的么?有多少级别是他们的鲜血染红的,你说!”
  几乎是怒吼,张胜指着年羹尧的脑袋,霹雳闪过,张胜的脸色被映照的十分吓人,年羹尧心里哆嗦一下,最终泪若雨下。
  “奴才年羹尧有罪,请主子责罚……呜呜……”
  一个大男人哭的跟个孩子,朱督善望着张胜点点头,张胜转过身独自回后院去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年大人扶到偏房休息!”
  “谢主子恩典!”
  思霁命令手下把年羹尧搀扶走,自己追着张胜的脚步走进后院。
  让思霁没想到的是张胜已经带着人离开了,目的地康熙的寝宫,此时年羹尧进京的消息已经传进了康熙的耳朵,康熙面沉似水,双手背在身后望着夜空中的烟雨,眼睛里都是冷漠。
  “刘洪,你说朕是不是老了?”
  摸了一把自己的胡子,康熙老鹰一般的眼睛出现在夜空中,刘洪赶忙低头。
  “皇上仍旧龙精虎猛,不老……”
  “不老他们这帮做臣子的怎么都着急改换门庭?”
  想到年羹尧这个奴才,康熙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刘洪脑子嗡的一声赶忙跪倒。
  “奴才管教手下不力,请皇上恕罪……”
  “你跪什么?起来,这都是奴才们自己的主意,有些时候我还是喜欢和你们这些宦官在一起,最起码你们没有不切实际的欲望,但是年羹尧这帮人就有,朕还没死他们就已经不把朕放在眼里了,唉!”
  腹诽两句康熙走向深宫,刘洪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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