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五章南下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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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庭,金帐外遍立着金狼骑和萨都教的侍者,一般人根本无法接近。大帐内气氛凝重,金狼骑不时地进出报告大战以及部落运送物资到达的情况,卡律和渠逆道站在牛皮地图旁边标注着,不时地低声交谈几句。巴多杰法王安坐在一侧,缇珠侍坐一旁,不时地抬头看一眼地图。
  一名金狼骑进来禀报道:“圣女、法王,呼延汗率领五万部众已经来到王庭。”
  缇珠满面喜色地站起身道:“姐夫来了,我去迎接。”
  缇珠小的时候姐姐便远嫁到呼延部落,对于姐姐萨格的印象都已淡薄,更不用说只见过几面的姐夫。熊头旗帜下一个魁梧的壮汉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满面虬须、顾盼生雄,身旁的将士彪悍精壮,孔武有力。
  与记忆中的样子重合,缇珠催马上前笑道:“姐夫,你来的正是时候。我姐和侄儿们还好吗?”
  “都好,萨格还让我带来了礼物,达莫他们几个收到你送来的礼物,常念叨让你去看他们。这次我带兵南下,达莫嚷着要随我一起来,你姐拦住了他。”呼延恩爽朗地笑道。
  呼延恩大声与缇珠打着招呼,当年的小丫头已经长大成人,已经是草原部落的圣女,谁能想到当年调皮的小丫头居然在危难关头安抚了草原,让随时可能爆发的内斗平熄,一致对抗郑人大军。要不是草原从未有过女汗,恐怕多数草原人都愿意奉她做大汗。
  金帐,呼延恩拜见法王,与昆波、利漫两个小舅子相见,一家人聊了几句家常。呼延恩道:“昨夜有人闯入我的驻地,我派人拦截却被他脱逃了。”
  恩翰皱着眉头道:“方才特哈部落说有人在伊根河边抢走了战马,这个人身着皮裘,装束与呼延部落的勇士相仿,很有可能就是那个脱逃的郑人探子。这名探子身手了得,杀死了几名特哈部部众,更要紧的是此人看到了特哈部运送的硫磺等物,若是他回郑营报信,我们的计策恐怕就要落空。”
  巴多杰沉声道:“绝不能让此人回去报信。圣女、几位汗王,派出狼骑分成百余小队,展开拉网式搜查,催促各部落尽快将物资运送到位,注意观察郑营动静,随时准备放火。”
  姜健感觉前路阻拦变得密集,目光所及之处有数队漠骑驰过。乘马目标太大,姜健放走了马,藏身在草丛之中,利用搜寻的空档往前行进,看看日头偏西,估摸着离大营还有四十余里,姜健焦躁起来,按这个情形子时前也到不了大营,那自己探知的情报有何用。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前面搜索的漠骑不见减少反而越来越多,姜健估计这些漠骑是针对自己而来,看来漠人是不会放自己回营了。咬咬牙,姜健从怀中掏出火折子晃着,漠人要用火攻,便先给他来场大火,但愿大营中将士能看到火光提前预防。
  点燃脚边的枯草,姜健窜到数丈外再燃着枯草,片刻之间数处火头冒出,烟雾腾起,风卷动火光浓烟,像飘摇的旗帜。天色渐暗,火焰在朦胧的夜色中十分显眼,有漠骑发现了火光,呼喝地奔了过来,姜健将手中的火折丢进一个草丛,屏息敛气地隐伏。
  那些漠骑显然有应对火灾的办法,有人脱下身上的衣服,将随身所带的饮水倒上去,然后上前扑打火焰,有人则俯身用弯刀快速地收割牧草,试图在火焰到来之前整出一片空地。
  姜健哪会让这些人从容救火,从藏身处窜出,一掌将身旁扑打火焰的漠人劈倒,从他的腰间抽出弯刀,向着救火的漠人杀去。黑夜的可见度不高,加上烟雾燎绕,等漠人发现不妙时,姜健已经杀翻了七八人。
  救火的漠人分得很散,这极大地方便了姜健出手,姜健势如猛虎,出刀如风,杀得那群漠人四散奔逃。火势逐渐联成一片,在风的鼓动向着南方漫延开来,姜健跳上匹战马,拣了根燃着的木条,一路招摇着放着火。
  很快,郑人探子在草原上放火的消息报到王庭,缇珠急道:“火大不大,快派人救火,别让火烧毁草原。”
  渠逆道叹道:“我原本计划三更时分再发动火攻,那里多数郑军已经入睡,大火的效果更好,可是天算不如人算,被郑军的这个探子破坏。草原到处都有郑国的探子,草原着火的事瞒不过去,只要有人将情况送到郑营,郑军将领定然会警醒,做好防火的准备。时机不再,圣女、法王,要即刻下令发动火攻。”
  缇珠还有些迟疑,巴多杰法王问道:“卡律,纵火点都准备妥当了?”
  牛皮图上密密麻麻的红点,将郑军大营半包围在其中,卡律道:“八成物资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起程发动火攻。”
  “既如此,便动手吧。昆波、利漫、恩翰,你们率领大军随时准备出击,原长生天保佑草原儿女。”巴多杰站起身,虔诚地祷告道。
  黑暗中,无数辆大车满载着干草、硫磺、油料等物从四面八方朝着郑营方向驰去,二十余万漠军整装待发。
  戌正,王克明带了护卫开始巡营,将士们已经吃罢晚饭,闹哄哄地在各息营帐前说笑,再有半个时辰就要熄灯睡觉了。看到大帅过来,将士们起身行礼,王克明点头示意,不时地停下脚步与将士们说笑几句。
  足足走了半个时辰,号角声响起,营寨内的灯光逐渐熄灭,王克明站在了望塔上向前眺望,前方十里是前营所在。赵伟笑道:“大哥,王庭就在近前,明日让我到苗帅帐前听用,困在中军每日听别人报功劳着实难受。”
  王克明道:“老三,漠人还有二十多万人马不可能会投降,今日前来请降的那个左大沮渠肯定别有用心,我看不光是要拖延时间。回去后请黄军使到我帐中叙话,我担心漠人在想什么诡计,让军情司的人多探听探听。”
  “兵临城下能有什么诡计。”赵伟不在意地笑道:“大哥你是年纪越大越小心,想当年我们哥几个带着五百轻骑就敢去剿灭漠人万人部落,挨了朱大帅的军棍依旧……”
  王克明想起年少时的岁月,脸上现出微笑,当年任侠的少年已变成年近花甲的老人,岁月茬苒,让人叹息。突然,王克明被极远处的一点闪亮吸引,紧接着亮点四起,联成一处。
  赵伟也发现了异常,凝神看了片刻,惊呼道:“不好,是火。”
  “快,快吹响号角,通知众人应变。”王克明小跑起来,一边跑一边吩咐身边的亲卫道:“传我帅令,让各营准备救火,让重骑和斩刀队先行准备后撤,赵伟,你拿我的帅令前去指挥,我去天子的皇帐,让天子起驾,你率队护卫天子前往达诺湖避火。”
  二万重骑中军有五千,斩刀队有八千,这些人还容有失。达诺湖在营寨东南十五里处,那里蓄积着送军粮草物资,有八万郑军和十万役夫在那里驻守。
  军情危急,赵伟快步赶往帅帐,王克明则奔往皇帐,此时营寨四周了望塔上的军兵已经发现远处火光冲天,鸣锣示警声响成一片。号角声募然响起,军中一片骚乱,校尉大声呼喝,让众人穿好衣服在营中待命。要知道军中最怕惊营,熄灯后不可胡乱走动,不准出声喧哗,这种半夜号角响的情况极少,一般都发生在敌人闯营之时。
  皇帐,石方真正准备就寝,听到营外锣声、号角声响成一片,心知不好,道:“刘维国,你问问王克明怎么回事,可是漠人前来劫营,外面怎么乱成一锅粥了?”
  话音刚落,外面的侍卫大声禀道:“申国公求见。”
  “宣。”
  王克明快步走进帐内,顾不上礼仪急声道:“万岁,漠人放火燎原,欲图火烧营寨,臣请万岁移驾达诺湖边暂避。”
  石方真脸色一白,问道:“前军伤亡如何?苗铁山他们可有奏报?”
  “眼下火势刚起,尚且不知伤亡,不过苗铁山等人都是沙场老将,臣想他们自会妥善应对。”王克明还想再说,一旁的刘维国先急起来,焦声道:“万岁,水火无情,万一伤到龙体可就不好。申国公,速速准备好车马,派兵护卫万岁离开,还有洛怀王,也劳烦申国公一并通知。”
  半柱香后赵伟率领重骑、轻骑以及斩刀队护卫着天子出了营,王克明松了口气,此刻,北方的天空已经红焰焰一片,随风飘来草木的黑灰,空气中传来焦臭的味道。
  “传令,折除帐蓬,清除营寨周围的枯草,准备救火。”王克明知道火速远快于人奔跑的速度,如果此时下令撤退,不用多久火势便会追上,到时无处可逃。正确的应对方法是能靠近水源、清理出一片空地,等火势从旁边烧过。
  前军,火借风势已经滚滚漫天,苗铁山满脸黑灰声嘶力竭地吼着,可是哀嚎处处,火光冲天,到处都是狼奔豕突逃命的人。漠人的号角声响起,有如催命的鬼音,范长生劝道:“大帅,火势已经不可控,大势已去,传令撤退吧。”
  苗铁山眼含热泪,哽声道:“老夫征战四十余载,没想到老来败得如此之惨,将军难免阵前死,老夫誓死不退。”
  范长生急了,冲着亲卫使了个眼色,喝道:“还不保护大帅快走。”亲卫们牵扯着苗铁山的座骑,向着火光稀疏的地方逃去。
  齐新文、祝谨峰两人也先后下令撤退,前军的大营燃成了熊熊的火墙。昆波等人率领着漠军追杀着败逃的郑军,整个草原笼罩在血腥之中。
  王庭,渠逆道看着冲天而起的火光,疯狂地笑道:“烧吧,烧吧,烧个干干净净……娘啊,这场香火够盛大了吧,孩儿替你报仇了……金井锁梧桐,长叹空随一阵风……高堂老母难得见,怎不叫人泪涟涟……呜呜……”
  渠逆道站在王庭之前,看着漫天红焰,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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