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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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玉的话让她心惊肉跳。
  她忍不住去想,是不是绿玉协助闵宝彤逃婚,遇到了贼人,闵宝彤被杀后砌入到了墙中!
  第20章 灵州人士
  乔宜贞与闵宝彤是坐在天牢正对的茶楼,闵宝彤包了顶层的厢房,此时两人就坐在窗边,可以晒着太阳吹着秋日的风。
  微风吹起闵宝彤的碎发,少女的鬓角带着新生的绒发,看着柔软、轻盈,她不说话加上现在红了眼眶,看着惹人怜惜,带着不胜凉风的怯弱。
  这种会风姿会让郎君心怡,作为母亲则会心疼。
  乔宜贞作为一个母亲,虽不曾见过简氏,却猜到简氏对孩子的期盼。
  求她太平、求她康健、求她事事如意。
  乔宜贞不知道琮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简氏匆匆决定把女儿从琮州推到京都。
  但她可以肯定那位母亲在远方记挂着女儿。
  脑海之中浮现了一位与闵宝彤相似的女子,跪在蒲团上祈求女儿平安顺遂。
  又想到了梦里池青霄的话,“……她娘亲竟是头发全白了。”
  代入母亲的身份想一想,乔宜贞就觉得胸口发紧。
  乔宜贞揉了揉胸口,舒缓忽如其来的情绪。
  祖父的事情尚未解决,这桩事她既然撞见了,少不得要管一管,总不能看着小姑娘莽撞逃婚,落得那般境地。
  乔宜贞对着看呆了的银杏说道, “银杏,你去找主家要一盆热水送入进来。”
  银杏连忙退出去,她也不晓得自己的话让闵宝彤哭成那样,心中后悔自己的鲁莽。
  池青霄的外室就算是要和人说,也应当说的更委婉一些。
  乔宜贞对银杏吩咐完了,又对着主仆两人说道,“不要哭了,等会先擦把脸,要是哭成这样,回去以后岂不是让家里人担心?事情都有个解决办法,这样哭哭啼啼反没用。”
  两人哭声渐渐停止,偶尔一声啜泣,等到银杏端来了水,两人先后梳洗一番,只有一双兔子眼遮掩不住,看上去已经好了不少。
  乔宜贞取了茶盏,给两人倒水喝,“哭了这么久,都喝点水。”
  乔宜贞说什么,这主仆两人皆是照做。
  乔宜贞说道:“首先我们先说好一件事,如果你确定不想要婚事成,有千百种办法推了这婚约,无论如何都不能想着私下逃走。”
  闵宝彤说道:“我知道的。”
  乔宜贞又看向了绿玉,而绿玉说道:“我、我就是一时情急。”她搅着手帕,身子前倾,“夫人您有办法吗?我还是头脑空空,想不到什么办法。大少爷还有少夫人都想快快促成婚事,恨不得下个月就成亲。”
  “这么急?”乔宜贞问道。
  “是啊。”闵宝彤又想要哭了,她努力让自己不哭,解释说道:“娘托我带来了信,大哥给我看了里面的内容。我娘的信里说的很清楚,让我留在京都里早些嫁人。”
  “别急。”乔宜贞见闵宝彤确实着急,就索性说了想要搅黄婚事的办法,“只要确定不想嫁人,办法有很多,第一种方法是生病,一病不起总不能让你嫁人,脸上生了难看的脓疖也不能让你嫁人,病的种类五花八门,总是可以找到合适的;第二种办法是让八字不合,家宅不宁可以说是八字不合,大师批语可以说是八字不合。长青侯夫人对小儿子的婚事虽然着急,但是更怕八字相克的人入了侯府。”
  无论是装病还是在八字上做文章,都比逃婚要强得多。
  主仆两人相视一眼,顿时惊喜起来,闵宝彤觉得装病就挺好,说道:“一边装病,一边等母亲到京都里,就好啦。”
  小姑娘欢喜了起来,乔宜贞却没那么乐观,总觉得琮州应该有事情发生。
  绿玉用胳膊肘撞了撞自家小姐,闵宝彤收敛了笑意,看着乔宜贞的表情小心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乔宜贞看着对方的眼,闵宝彤有一双极其漂亮的眸子,水润润清冷冷的,让她本就漂亮的五官更为增色。
  接下来的话可能会重新搅乱闵宝彤的心,但是乔宜贞必须要说。
  “你就不奇怪,在你口中你母亲那般疼你,为什么要把你送到京都来嫁人?为什么匆匆定下了人,还写信叮嘱你哥哥嫂子,让你快些嫁人?你说哥哥嫂子变了,他们为什么变?是不是你娘还另给了他们信笺?”
  乔宜贞说了一堆问题,看着闵宝彤明显怔住,最后轻声说道:“最关键的是,如果你要是装病废掉了这门亲事,会不会坏了你娘亲的安排,会不会反而让你落入不好的境地。”
  闵宝彤脸上露出了迷茫,“我、我不知道。”
  乔宜贞抚了抚闵宝彤的长发,轻笑了起来,先是哄着她告诉她别怕,继而温声说道:“今儿我左右也无事,你若是愿意多说一些,我就听着。好判断一番琮州是有什么事情,你娘还有没有其他安排。”
  “好。”闵宝彤毫不犹豫,更是拉着绿玉行了大礼,“多谢乔姐姐,我就从头说起,我娘是再嫁之人,她……”
  在闵宝彤的叙述之中,简氏与闵老爷成亲有些像是搭伙过日子,两人先前都各自有夫君和妻子,两人成亲后,不曾有孩子,闵老爷疼爱他的两个嫡子,简氏疼爱女儿宝彤。至于说对方的孩子,不过是面子上过得去罢了。
  养育闵宝彤的财资都是简氏所出,因为琮州风气开放,加上曾经的闵老爷并不拘着简氏,简氏在外行商。简氏眼光非凡,在琮州买了不少铺面,经营的日进斗金,甚至有“点金手”之称,是琮州出了名的财神爷。
  这样的财神爷,宠着女儿,疼着女儿,闵宝彤随着母亲外出,日子过得快活。
  闵老爷与简氏两人相敬如宾,小辈却处得不错,闵家的两位嫡子一个与闵宝彤年龄相差大,当她是小妹,闵家二子很是疼爱闵宝彤,两人也玩在一起,就连离开琮州,闵宝彤也遗憾没有和二哥告别。
  改为闵姓、和二哥感情好却不能告别、大哥的忽然变脸。
  乔宜贞心中重重一沉,按道理这个猜测不大好,太过于阴私也太过于疯狂了,但是也却最符合她的猜测。
  乔宜贞不想把那位闵二哥猜想的太过,却总是忍不住用阴暗的思想去揣测那人。
  强压下那个疯狂的想法,乔宜贞说道:“琮州有权有势的人家有哪几户?有越得过闵家的吗?”
  闵宝彤和绿玉两人都是摇头。
  闵宝彤补充说道:“我虽然不怎么懂事,但是听我娘说过,父亲还在世时候是立过军功的,在琮州可以横着走,至于说我娘,一开始或许有人非议她以女子的身份行商,现在都是佩服得多,我娘也说,看不惯她的人多,但是现在在她面前只有闭嘴的份。”
  简氏这话着实霸气,让乔宜贞不由得想到了庄家大嫂。
  走神了一瞬之后,乔宜贞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忧心起来,“是不是娘真的遇到了什么事情,她当时赶我走的时候,表情很严肃。是不是我拖累了她,我是不是应该回去?”
  绿玉被吓了一跳,“小姐,不是说不逃婚吗?”
  “这不是逃婚,这是担心我娘。”闵宝彤越想越不对,小声说道,“乔姐姐,我娘给了我不少银子,我可以雇人送我回去,这就不是逃婚了。”
  “不行。”乔宜贞想也不想就说道,“你也说了,你娘很厉害,要能够做到琮州的财神爷,你娘若是没有本事,只怕早就被人生吞活剥了。你娘让你到京都是有她的安排和用意的。”
  闵宝彤眉搅在一起,还是忧心母亲,反而是绿玉觉得说的有道理,“当年灵州战乱,夫人大肚子都能够从灵州离开,夫人很厉害的。”
  乔宜贞听到了这个地点,眼皮重重一跳,“你们是灵州人士?”
  闵宝彤点了点头,想到了自己忘记说关于生父的事情,就说道:“乔姐姐,我还说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了,结果还是没有说全。”
  闵宝彤敲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开口说道:“先前不是说了我娘是再嫁才嫁入闵家的吗?我娘与我生父就是在灵州成亲的,因为战起,我娘与生父无法汇合,她当时大着肚子肚子逃出了灵州,我娘一直靠给人做厨娘养活我们母女两人,因为饭菜做得好,后来入了闵家,再后来就是与闵老爷成亲了。”
  大约是提到了生父,闵宝彤多说了几句,“其实我知道我娘一直放不下我生父,还总是觉得我爹爹没有死,琮州不是离灵州很近吗?她时常还会送粮给将领们,她和我说过,觉得我生父是武将,多去转悠两圈,说不定就可以撞见我生父。”
  第21章 闵二哥
  澜江上一艘客船
  丫鬟翡翠一边小心翼翼给简素上药, 一边诅咒闵家二少爷,“这二少爷,我呸, 不应该说是二少爷, 闵成洲简直是狼心狗肺!居然把夫人伤成这样。”
  闵成洲在发现小姐离开了之后, 先是给夫人下了药,紧接着生生折断了夫人的一双腿骨。
  简素从疼痛之中苏醒, 口不能言, 手脚都是酥软得也不能写字,只能用焦急的眼神示意, 只是丫鬟们光看她的眼神, 实在不明白简素复杂的意思。
  简素只能够压住了焦躁的心,配合大夫医治, 等到手可以颤颤巍巍动了,她就连忙做了安排, 琮州留下几个人,她带着人奔赴京都去找女儿。
  这样耽搁已经迟了闵成洲好几日,简素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她急得嘴角烂了, 素来清亮的眼也满是血丝,吃不下睡不着,简素只能够强咽下饭菜,睡眠也是全赖药物。
  因为在路上奔波, 行水路的时候还好,在陆路上极其容易颠簸到腿,她的腿不光是每日要上药,还需要每日重新固定夹板, 免得腿骨长歪。
  丫鬟珍珠在等到翡翠上完了药,上前摸夫人的骨头,摸好了之后,调整好夹板位置,翡翠、珍珠两个丫鬟一起行动,重重固定好夹板。
  简素的脸白惨惨的,因为固定夹板要用力,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简素平时告诉自己不能倒下,只有在这个时候会痛快流泪。
  每次上药固定腿骨都是折磨,也让简素格外希冀自家女儿已经嫁人了,等到闵成洲去了京都发现事情成了定局,加上闵寒林(闵家大少爷)可以劝得住这疯子,闵成洲彻底死了心,让一切都重新回到正轨。
  只是她的心中还是有隐忧的,就算是要嫁人,就算是那位池青霄也急着娶妻,这么短的时间,是否已经商议好了?还有那位侯府的三公子,是不是真的是如意郎君?
  “好歹拖了那么久的时间,不说成亲,婚事也应当在商议了。”简素不知道是安慰丫鬟,还是安慰自己。
  她算着为女儿定好的婚事,“长青侯府的那位三公子婚事如此困难,宝儿出身样貌都没的说,还有闵寒林也在户部为官,好歹也是前途无量的人物,侯夫人只要有眼睛,肯定会中意宝儿的。”
  “大公子确实是人中龙凤,不是听说他上峰乔侍郎还出了事?这是危机,也是机遇,说不定大公子可以再往前走一走。咱们家小姐生得好,小姐生得好,性子又好,池家三公子的八字不好,又着急娶妻,定然是把小姐放在心尖尖儿上。”珍珠打了一盆水,细细给夫人擦拭汗水。
  翡翠说道:“是的,在咱们琮州,凡是见着了宝儿小姐的,谁不喜欢。那静安师太,可是出家人,都很喜欢咱们小姐,每次下山都不忘给小姐捎带东西。”
  “是啊,都疼她,我才没发现闵成洲的心思。”简素咬着牙,额角又出汗了,眼底有浓浓的悔意。
  “闵成洲也是科举路子,为什么不愿意去京都考试,我应该知道的……”
  “夫人已经很敏锐了,”翡翠再次给夫人擦去汗水,“府里头上上下下都说二少爷好,还待小姐很好,谁能想到二少爷竟然有这样的心思呢。”
  珍珠补充:“夫人忘了?快考试的时候,闵成洲病了,那之后就干脆不让他去京都了,这别说夫人无法察觉了,当时老爷还在,不也没有察觉?”
  翡翠说道:“闵成洲还时常逗小姐,说是要替她找个如意夫婿。”
  简素以前多少有些奇怪为什么闵成洲不愿意科举,明明学问不错,却要选择捐了官,还在琮州为官。等到发现了他的心思之后,才知道他的用意,竟是想要一直久住在琮州,在这个风气开放的地方,娶了宝儿。
  在简素看来,这样结合有悖于人伦,更何况作为宝儿的母亲,简素知道宝儿喜欢俊俏的少年郎,无论是闵寒林还是闵成洲,都生得不够好看,女儿这点是随了自己,当时她与那人也是……
  于是为了不惊动闵成洲,只让女儿身边最笨却也最忠心的绿玉跟着,还特地请了自己相熟的商行护送女儿去京都,还替她定下了长得不错的池青霄。
  简素不光是送女儿去了京都,还把另外的丫鬟做了一番伪装,佯装人还在琮州,一切都没有变。
  简素想着,闵成洲就算有那个不该有的念头,在看到了她的安排后,也应当明白了自己的用意,闵宝彤缀了闵姓,又远嫁在京都,闵成洲不该有的心思趁早断得干干净净才是。
  简素甚至盘算着整一下手中的铺子,等到闵成洲的心思淡了后,她就离开此地去京都长住,好陪着女儿。
  万万没想到,拖过了一个月时间,简素看到了一地的血,闵成洲把房间里的丫鬟都杀了。
  手执宝剑,站在狼藉一片的房间里,闵成洲居然宛若是在茶室里。
  他看到了简素,竟然淡淡笑了,眼底竟是带着赞叹和欣慰,“我就说宝儿就算是病了,也不至于避而不见,原来是夫人的计策。”
  滴血的宝剑横在了简素的脖颈,霎时间就压出了一道血痕。
  “成洲。”简素没去管脖颈之间的宝剑,她的心跳很快,试图说服眼前人,“宝儿是我女儿,我很清楚她对你并无男女之情,现在已经去了京都有半个月了,你也知道你大哥的行事风格,定然是已经开了宗祠,给她改了姓氏,婚事也已经商定了。”
  闵成洲的笑意淡了,“你给她定了婚?”
  “长青侯府的三公子。”简素说道,“长青侯府的家风好,已经成婚的两位公子都并无妾室。我还打听过,长青侯府的三公子生得极好。”
  闵成洲显然也知道小妹的喜好,眼底幽暗,手中长剑用力,让简素闷哼了一声。
  看到了简素脖颈刺眼的红色血痕,他收了剑,倘若继续压着,他还真担心自己一剑了结了简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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