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特岛的挖掘与爱尔兰哨笛(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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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你们挖出什么了没?”
  到了晚上, 学院的众人终于可以好好地坐下来, 在简易帐篷里吃一点东西。煤油灯下,尽管疲惫, 学生们依然青春洋溢。
  “就是几块土疙瘩,也不知道是泥块还是砖头。”一个新生说道:”倒是听说加仑教授那一组挖出了一些有颜料的陶片, 正在复原呢。”
  “陶片也没什么用啊,克里特岛出土了多少陶片了,都碎得彻底,不成体系。就算我们以此提出国家级的文物考古项目,也是通不过的。”亚历山大说道。
  “对了, 你们那个法国人怎么没来吃饭呀?”
  “不是'那个法国人', 是卡特先生。”亚历山大不高兴地纠正:”还在那边呢,他和雇工们商量,晚上再多做一个钟头。”
  “那群人怎么会愿意?卡特先生又加钱了吧?”
  “那当然,那一位不是法国的什么贵族吗?如果不是用了钱, 他能跟我们来这儿?”
  一个加仑教授的得意门生说道。尽管满身大汗,他依然穿着长至脚踝的土耳其长袍, 白色的布料都浸黄了。
  “卡特先生是我们的主要赞助人!如果没有他我们根本支持不到今天, 早就没经费了!”
  “去他的,老子早就不想干了!谁愿意干谁干, 老子要回去了!”
  “阿克约尔,你要回去就自己划船回去!听说市长又通过了两支外国考古队上岛的申请, 那都是装备精良的英国人, 美国人!要拥有古迹的开发权, 这几天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亚历山大拿着手中的面饼站了起来,对阿克约尔说道:”你们吃吧,我去外面看看。”
  克里特岛和雅典一样,傍晚的风很大。带着潮气的海风横扫而来,在黑压压的大地轮廓上任意拖曳。这里就算曾经有过辉煌的文明,如今也已掩于黄土。亚历山大掩了掩领口,大步向荒地上的最后一点灯火走去。
  “一挖到硬的东西就停手,不要用铁锹砸坏了,不要赶——”在风声中,他听到了卡特先生带着口音的希腊语,却没有找到他比别人高一个头的身影。
  他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听到一个工人大声喊:”小心!”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白天挖的大坑旁边,差点就一脚踏空了。
  王尔德就站在坑底,手里也拿着一把铁锹。煤油灯就架在他身旁,他做工精良的衬衫上沾满了泥土,几根头发狼狈的粘在额头上。
  “好的,先生。”比起本地学校来的学生和老师,工人们明显对这个外国佬更加尊敬。他们帮好几个探险家挖过地,很知道谁才是老板。
  “老师——” 亚历山大叫道:”我带了面饼,要吃一点吗?”
  王尔德眯着眼仰头对他招招手,又掏出胸袋中的怀表:”好的谢谢。都这个时间了,大家歇了吧,今天辛苦了。”
  工人们应了两句,欢呼起来。他们口袋里都有一两个小玩意儿在叮当作响,那是不用交给工头的,可以带回去的美分——市场上的硬通货。
  王尔德提着煤油灯,沿着土坑一侧的临时阶梯走上来,后面拖着一条极高极瘦的影子。亚历山大迎上去,突然愣了一下。平时没发现,卡特先生的脸上竟然有好几条隐隐的疤痕。
  他一直被贵族的光环包围着,被自己的谈吐气质支撑着。无论何时,都是衣着典雅,仪表端庄。这是亚历山大第一次看到他不那么得体的样子,注意到那张过分苍白,又有些说不出的扭曲的面容。在跳跃的火光下,在荒芜的背景中,他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从下面的土坑中爬出来的亡者。
  亚历山大向前的脚步顿了一下,王尔德已经走到了他面前:”晚上好,饼呢?”
  他慌张地把馕饼往前一递,心里还是害怕,又担心老师看到他害怕的表情。口中胡乱说道:”怎么让他们收工了——挖到什么没?”
  “还没有。”王尔德见到他目光闪躲,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随即明白过来。”加仑教授不是说了吗,考古只求过程不求结果,没有耐心和觉悟就不要干这行。不过工人们都说这里的土比别处松软,我准备让他们再挖一天。”
  “哦。”亚历山大的嘴唇嗫嚅了一下,”那我们回去吧。”
  “好。”王尔德啃了一口饼,尝到了留在嘴唇上的尘土的味道。
  ----------sunday again-----------------
  “沿着墙走!沿着墙走!”穿着蓝灰色支付的狱卒用警棍敲打着地面。天气闷热,高墙内没有一点风。
  他的双手被绑在身后,前面是一个六十二岁的诈骗犯,走的拖拖沓沓。后面则是一个年轻的抢劫犯。年轻人步子很快,不时踩到他的脚跟。
  走过站立的几个”长官”时,其中一个出其不意地伸出靴子,踹了诈骗犯一脚。那个人立即摔了下去,脸磕在泥地上。
  王尔德又渴又热,意识模糊,被后面的青年一撞,整个儿摔倒在老人的背上。狱卒的警棍砸了下来,他的脊椎狠狠一弹。
  半夜,王尔德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发现自己气喘吁吁,整个后背都湿透了。
  帐篷里是呆不下去了,王尔德轻手轻脚地套上外套,拿起水壶走了出去。外面的原野彻底回归了千万年前的荒蛮,天空像是蓝色的海,倒悬着无数的星群。
  他拿起水壶喝了几大口,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卡特先生?”一个倚在隔壁帐篷上的人影出声:”你睡不着吗?”
  “加仑教授?”王尔德差点被吓了一跳:”是的,太热了。”
  “这里不适合你们。经常有外国人害了热病。如果你不舒服,明天就有船回雅典。”加仑教授说道。
  “承您的关心,我感觉好多了。”王尔德耸了耸肩:”荷马在我耳边唱歌,让我一定不能错过这里。”
  “那你最好赶快。”加仑教授也拿起自己的水壶喝了一口:”雅典送来了信件,一支美国考古队已经准备启程了,大概还有十天就能到。我们要在他们来之前离开。”
  “那只能对他们深表遗憾了。”王尔德说道。
  “你们法国人都那么傲慢吗?”加仑教授冷冷道:”不过也无所谓,被你发现,还是被美国人发现,都是一样的。”
  说完,他就转身走进了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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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也纳最近刮起了一股爱尔兰风。
  参加晚宴的贵妇人,穿的不再是正流行的暗紫色或者香槟色,而是深深浅浅的绿色调。年纪大的上面有厚重的图案刺绣,年轻的则干脆是泡泡袖抽丝带的所谓”农妇裙”。没有鲸鱼骨裙撑的裙摆让这群青春貌美的”农妇”活力四射,珍珠扣子和绿宝石发卡在灯下灿然生光。
  虽然圣帕特里克节早已过去,但是爱尔兰竖琴,风笛和手鼓却依然供不应求。因为店里的存货销售一空,缪勒先生——也就是魅影可爱的旅馆友人不得不提前回爱尔兰进货,并且表示如果销量稳定,他计划在三年后退休。
  即使挂上了”乐器已售罄”的小木牌,位于维也纳商业区的这家小小的乐器店依然热热闹闹,访客众多。
  “哦,上帝,这就是尊敬的枢机主教大人赞美过的风笛手吧?”刚进店门,弗朗兹就大叫道。
  他的吵嚷并没有让店里的客人们怒目而视,甚至没有让他们听到——那位风笛手并没有吹奏风笛,而是一手拿着一根木棍,一手拿着一把锥子。
  “接下来,请在四分之三处打孔。”魅影微笑道:”在场的绅士们,请帮助一下你们身边的女士。”
  众人立即手忙脚乱起来,拿起配备的锥子向木棍刺去。魅影继续说道:”当然,如果位置有点偏差,也没有关系。这会成为一管独一无二的乐器。” 说完,他把手中的木棍凑到嘴边,轻轻一吹,悦耳的哨笛声立即盖过了室内的嘈杂。
  在节日演奏的真正的风笛手则满脸严肃地检查每一位客人的动作,谨防他们自己被锥子刺中。
  “太美妙了——”弗朗兹走到最后一排的一个男青年身边坐了下来,看向另一个上了年纪的店员:”能给我一份吗?”
  “抱歉,每天只有二十个名额。” 老人笑呵呵地说道:”不过您可以预约明天的乐器'雷雨',而且待会儿王尔德先生还会有哨笛演奏。
  “请一定要让我预约!” 弗朗兹激动地说道。
  “好的,请到那边坐下。”老鼓手笑得更慈祥了。
  谁能想到,谁能想到维也纳圣斯德望大教堂的枢机主教奥德波大人,竟然会莅临一场由大学讲师发起的音乐聚会?
  虽然众所周知奥德波大人热爱音乐,但是他向来喜欢古典,高雅的音乐,而不是让人头晕眼花的新东西。有一次一位奥地利音乐家更改了赞美诗中合奏的乐器,因此惹得枢机主教大怒,不得不离开维也纳。自此之后,就没有人敢在主教面前演奏任何新东西。即使米勒本人在向主教提起这场聚会的时候,也没想到他真的会便装前往。
  当奥德波大人公开宣称:”我非常喜欢爱尔兰的音乐,他们的乐器释放出自然的气息,让我想到了儿时家乡的春景,十分朴素和古老。”的时候,整个维也纳都震惊了。随着圣斯德望大教堂邀请几位异国音乐人与主教共进晚餐的请柬发出,一部分人迅速地行动了起来。
  在魅影和艾斯曼等人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们就成了”自然的代言人,乡愁圣手,爱尔兰之魂,等等等等。这家乐器店也成了维也纳人感受主教大人明光的桥梁。
  在连续唱了上百遍《夏天的最后一朵玫瑰》之后,魅影终于决定搞一些新的东西。比如”制造独一无二的心灵之声”和”跟随自然的乐器创新”,让他终于从爱尔兰民歌中解放出来。
  要知道,他会唱的也就只有那么几首而已。
  “叽————”一声令人牙酸的哨声,让所有的人都皱起了眉头。吹奏的男士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哨笛,又看了看魅影拿着的,脸上现出委屈之色。
  “先生,请您不要用手指压住气孔,毕竟现在还没有打其他的气孔。”艾斯曼无奈地说道。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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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转码
  不知道有没有熟悉克里特岛的读者
  当初发现它的考古探险家非常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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