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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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其让地上多几个爪印,还不如让他待在这儿吧。
  然后他就又被齐璟给拎起来了。
  他的爪子上还沾着墨汁,滴答了一溜,齐璟把他拎到垫子上方,往上面一扔,叫进人来把屋子收拾干净,再把苏遗秋给擦干净,便重新坐回龙椅,叫黄德全进来伺候笔墨,接着看奏章。
  苏遗秋躺在垫子里,远远地望着齐璟。
  暴君也需要看奏章?
  难道不应该把乐队叫进来接着奏乐接着舞,左一个美人右一个美人,就着美人的手吃葡萄吗?
  算了。
  这不是一只猫应该担心的。
  他刚刚给齐璟惹了祸,现在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他没有出事,就是不知道他的饭票现在还好不好。
  饭票说过,太后不喜欢猫,皇帝又十分孝敬太后,自然也不让后宫这些妃嫔养猫。越贵妃私下养猫算是坏了规矩了,苏遗秋没少被邻居大妈按着看清宫剧,根据清宫剧的描述,嫔妃冲撞太后违背宫规,是不是要被罚?
  饭票会不会被罚?狗皇帝会罚她什么?
  昨天隐隐约约地听见狗皇帝跟饭票吵架,因为什么吵起来的他没听清,听清的也差不多都忘了,现在就记着两个字:账本。
  难道饭票做假账?私下受贿?克扣嫔妃俸禄?
  苏遗秋聪明的脑袋瓜想不清其中的弯弯绕绕,他成天除了吃就是睡,对后宫的了解少之又少。现在饭票出了事儿,他一不能为饭票分忧,二不能查清来龙去脉,实在是没用的很。
  忽然,不远处传来呲喇几声。
  苏遗秋应声望去,黄德全面露担忧,齐璟眼中满是血丝,发了狠似的撕着手中的奏折,奏本被齐璟撕了个粉碎,随手往旁边一扔,散了一地的纸片。
  齐璟撑着额头,胸膛剧烈地欺负着,捂着嘴咳嗽了数声,黄德全连忙轻拍他的后背帮他顺气:陛下陛下这
  苏遗秋也坐不住了,从垫子上跑下来,迈着小短腿跑到齐璟的脚边。
  齐璟抬手一挥掀翻了整张桌子,笔墨纸砚哗啦散了一地,刚刚摆好的奏折被他再次甩到了地上。
  看着一地狼藉,齐璟的气息逐渐平稳,脱力般地靠在椅子上。
  咪呜
  苏遗秋伸出爪子,碰了碰齐璟的衣摆。狗皇帝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就突然发疯了?
  齐璟望着努力讨好他的小猫,瞬间平静了下来,把猫抓起来放到自己的腿上,顺了顺苏遗秋的毛。
  苏遗秋打了个激灵。
  狗皇帝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温柔?
  事出反常必有妖!
  齐璟的唇角扯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淡淡地说道。
  黄德全,跟越贵妃说一声,她的猫挠坏了朕的奏折,被朕给扣下了。告诉越将军,他的奏折被猫撕坏了,猫是越贵妃的,要想算账,找越贵妃算账去。
  苏遗秋:???
  你居然往无辜的小猫咪的头上扣黑锅?!
  这锅他不背!不背!
  第11章 _(:3」)_
  齐璟叫人进来把奏折的碎片收拾好,幸灾乐祸地看着绕在他脚边咪啊咪的小奶猫,伸手挠了挠小猫的下巴,小猫被他挠了几下,傻了似的杵在原地,而后吭哧一口咬上了他的手指。
  小猫的牙齿不锋利,叼着他的手指使劲咬了几下也只是咬出了一个不深不浅的牙印,发现咬不下来之后,小猫干脆松口了,漂亮的蓝眼睛盯着他手上的牙印,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
  齐璟顺势就拽住了小猫的舌头。
  小猫气呼呼地伸出爪子想要挠他,奈何手太短,舌头还被抓住,就算拼命地伸长了爪子也根本挠不到他。
  齐璟笑了。
  苏遗秋斜着眼睛愤恨地瞪着他。
  你笑什么?!
  狗东西快松手!
  齐璟捏了几下他的舌头,依依不舍地放开了,从龙椅上站起来在房中转了一圈。苏遗秋往后一退,扑通一声就摔在了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四只爪子蜷在身前,歪着脑袋望着齐璟,扭了几下从地上翻起来,迈着小短腿又追过去了。
  狗东西你站住!
  从苏遗秋的视角看,齐璟要比他饭票高许多,他站在饭票脚边的时候,没有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但是站在狗皇帝的脚边,就像是站在了一座小山的旁边,而且狗皇帝的腿很长,他迈一步,苏遗秋得小跑才能跟上,他在屋内走了一圈,苏遗秋已经跑了一圈,便累的走不动道了。
  苏遗秋蹲在原地喘气,缓了缓,慢悠悠地走回了自己的猫窝,两手一揣团成一个团子,蹲在垫子里面不动了。
  他怀念被饭票包养的那段时光。
  吃了睡睡了吃,醒了被饭票摸一摸,虽然有时候饭票也很过分,但是顶多也就往他脑袋上蹭个粉,抱在怀里使劲摸两把。这都在他的忍受范围之内。
  反观齐璟这狗东西呢?
  短短两天捏着他的后脖颈甩来甩去好几次,揪他的舌头,还给他甩黑锅!
  最后一条不能忍!
  苏遗秋支起身体看了一眼齐璟,气鼓鼓地窝在猫窝里面,把自己缩成一团。
  算了,猫不跟狗计较。
  他闭上眼睛,打算睡个觉,把今天混过去,等等看有没有饭票的消息,然后再想办法弄点吃的,睡意刚刚涌上来,他的后脖颈就又被狗皇帝捏住了。
  喵嗷
  苏遗秋无助地在空中晃着,卯足力气叫了几声,也没能让齐璟把自己放下来。
  过分的事情发生了。
  齐璟把猫扔进了砚台。
  苏遗秋毫无防备,四只爪子都沾上了墨汁。脚下一滑,直接在砚台里面打了个滚。
  昨天刚刚被洗干净的小猫,今天又变黑了。
  苏遗秋绝望地看着自己被墨水染黑的猫,他虽然不喜欢给自己舔毛,但是他是一只爱干净的小猫咪!看见地上有灰尘他都会绕着走,更别说直接在墨水里面打了个滚!
  然而齐璟显然还没干完,他把桌子上的奏折粗略地翻看了一遍,抽出几本甩在地上,再把苏遗秋从砚台里面拎出来,扔到了那一堆奏折上面。
  喵
  你做什么?
  苏遗秋脏兮兮的猫爪踩在奏折上,坐立不安,他抬头看着齐璟,齐璟冲他说道:随便踩两脚,踩到不能看就行。
  喵?
  这不就是当代小学生不写作业,把作业本送到哈士奇嘴边让人家撕作业吗?等哈士奇把他的作业撕了,又抱着傻狗的脖子痛(xing)哭(zai)流(le)涕(huo),只差高唱一曲好日子。
  苏遗秋冲他翻了个白眼。
  他才不帮狗东西干坏事!苏遗秋眼珠子一转,为自己想了个绝佳的理由。
  你觉得普通小猫咪能听得懂你这话吗?
  听不懂,小猫咪听不懂。他只是一只普通小猫咪,他听不懂狗东西说什么,所以他现在要走
  齐璟冷漠道:南蛮前不久刚刚进贡了一只大虎,就养在后宫
  苏遗秋迈出的腿停在半空中。
  齐璟又说道:和那只大虎养在一起的,还有几头狼。母狼已经怀孕了,过不了多久就会生出一窝小狼崽,到时候朕把小狼崽带过来陪你玩
  苏遗秋乖乖地把脏爪子收回去了,宝石蓝的眼睛泪汪汪的,发了狠地往奏折上踩了几脚。
  陛下您看这样行吗?
  要是不行他再多踹几下?
  您发发善心别把那几头小狼崽子送过来,要是送过来还不知道是我玩他们还是他们玩我!
  小猫委屈巴巴地祸祸完这一堆奏折,坐在地上乖乖地等着齐璟发话。
  齐璟正坐在龙椅上,撑着下巴,颇为悠闲地看着眼泪汪汪的小猫。
  狗皇帝问道:你听得懂朕说话,对吧?
  苏遗秋一屁股坐在原地,歪着脑袋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齐璟冷笑一声:听得懂你就点头,听不懂你就摇头。
  这种事肯定不能答应!必然得摇头!苏遗秋的脑袋摇的如同拨浪鼓。定睛一看,狗皇帝的唇角微微上扬,一副诡计得逞的模样。
  苏遗秋的猫脸一僵。
  得,他中计了。
  这个狗东西坏得很!
  他冲着齐璟呲牙,忽然又想到齐璟刚刚说的把狼崽子带过来陪他玩,顿时浑身发毛。把嘴闭上了,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看着齐璟。
  齐璟只当他是个通人性的小猫,抿唇一笑,叫人进来把沾了一身墨水的苏遗秋洗干净。
  猫可比人好掌控多了,他把这猫带在身边养着,以后用到它的地方兴许还多着呢!
  齐璟看着一脸不情愿被人泡进水里的小猫,心里的不痛快一扫而光。
  苏遗秋被宫人无情地泡在水里,整盆水迅速变黑,宫人换了好几盆水才把他身上的墨洗干净。
  他现在只想把齐璟的狗头一扫而光。
  *
  呜呜呜
  越贵妃头发也没梳,衣服也不打理,抱着枕头坐在床上就开始哭。
  我的猫,我的咪咪
  她的手不停地摩挲着枕头,假装自己在摸猫。
  素文看不下去了。
  陛下把猫带走的当晚,娘娘就变成了这这幅德行。
  不过是一只猫而已!怎么就值得娘娘如此挂念!
  素文心疼又生气,站在床边劝道:娘娘别伤心了,陛下肯定会把猫还给娘娘的,陛下只是气娘娘没有照他的吩咐办事罢了。
  越贵妃根本听不进去,抱着枕头哭了几声,响亮地骂了一声:狗逼!
  素文不知道狗逼是什么意思,但是这词儿和狗挂钩了,肯定不是什么好话!更何况还让娘娘用在了陛下的身上,要是让人听到就麻烦大了!素文小心翼翼地劝道:娘娘,慎言
  越贵妃抹了把眼泪,抽抽搭搭地说:本宫都当面骂过他了!还怕人听见吗?!
  素文一时语塞,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想了一会儿,便说道:若是您想养猫,让人从宫外带一只进来不就成了吗?不比您在路上随手捡来的一只好?
  越贵妃失魂落魄:那不一样本宫能感觉到,咪咪和别的猫不一样的
  这下连素文也不知道该劝什么了。站在旁边干着急。门外人影攒动,有个小宫女进来报:陛下身边的黄公公来了。
  越贵妃一听是黄公公,鲤鱼打挺似的从床上翻起来,身后长发随着她的动作摇动,越贵妃揽过自己的头发顺了两下,本想叫人来梳妆,又觉得梳妆太浪费时间,让素文把珠帘放下,自己坐在里面,宣黄德全进来。
  来的是黄德全!狗逼肯定要把咪咪还给她了!
  黄德全不疾不徐地进来,越贵妃面露喜色,透过珠帘抻着脖子望,把大太监小太监都看了一个遍,就是没看见她的猫!
  越贵妃压抑着疑惑的心情,抿了抿嘴唇,换上一个得体的微笑,问道:本宫方才在小憩,黄公公怎么来了?
  黄德全下跪行礼,道了一声娘娘吉祥,揽着拂尘对越贵妃说道:回娘娘的话,您的猫挠坏了陛下的奏折,陛下有旨,把猫暂时扣在勤政殿。
  越贵妃嘴唇发抖,半晌没回话。
  她颤抖着发出一个音节,别人没听清,可站在贵妃身边的素文听的一清二楚,压过越贵妃的声音连忙冲着黄德全躬身,说道:娘娘知道了,公公请回吧。
  黄德全退出毓秀宫。
  宫门被关上的那一瞬间,越贵妃抄起手边的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
  素文劫后余生般地喘了口气。
  她家娘娘刚才骂了一个字草。
  第12章 (;ェ)
  越贵妃恨得咬牙切齿,素文不敢吱声,只敢悄悄把下人叫进来扫干净地上的碎片,撩开珠帘,默不作声地站在越贵妃的身边。
  越贵妃撩起鬓边一缕乱发,把头发拨到耳后,从后颈处抄去,把头发揽起来,随手抄过一根银簪,松松地挽了一个发髻,脸上是慷慨赴死的决心,冲素文一伸手,说道:把本宫的账本拿来!
  素文松了口气。
  刚刚可把她吓坏了。
  娘娘挽头发那架势,活脱脱像是要去找陛下干架。还好一张嘴不是去找陛下干架,而是乖乖拿出荒废了数日的后宫事务,准备开始干活了。
  她连忙找出账本,研好笔墨,端上一盘小点心,把一应物品在越贵妃的书桌上放好,越贵妃挽起袖子在桌前坐下,坐稳了之后还伸手抹了把眼泪。
  他就是气本宫没有把事儿办好!本宫办好就是了!然后再理直气壮去找他要猫!
  素文当时就想到了一个词。
  窝里横。
  用来形容他们娘娘真是再合适不过。
  越贵妃一边哭着一边对着账本,素文站在桌旁耐心研墨,并且适时地往越贵妃手上递过去一块点心,没了猫,也就吃这件事能让越贵妃开心一点,越贵妃嚼着点心,批着账本,嚼到一半,越贵妃突然停下了。
  素文,我忽然想起来有件事不对越贵妃嘴里还含着东西,说话也说不利索,素文立刻去倒了杯甜酒递到她嘴边,越贵妃猛地一口灌下甜酒,清了清嗓子,说道:昨日只顾着猫了,没注意别的,那天狗东西问了我一个问题。
  素文心里无奈。
  她听不懂狗逼,但是听得懂狗东西。
  这次不骂陛下狗逼了,改骂狗东西了。
  她来不及再劝一次娘娘慎言,便听越贵妃抢先一步说道:他问我有没有见到苏侍君。
  素文疑惑道:这又如何?
  越贵妃把毛笔压在砚台上,压干了墨水,纤长的笔杆在她手中一转,又被紧紧握住,她道:不,如果这件事无关紧要,他是不会问的。所以我猜,应该有两种可能。
  其一便是,他怕我去欺辱苏侍君。其二可能苏侍君那里藏着什么秘密,他怕我看见?
  *
  齐璟一直在重复做一个梦。
  梦里是火光冲天的皇城,尸体横七竖八,温热的血液流了一地,在白玉阶上凝成一片又一片的暗红。
  叛军进皇城烧杀抢掠,□□后宫妃嫔女官,看见皇城中的珠宝就像是猫见了老鼠,狼见了肉。眼冒血丝,面容扭曲,抓过珠宝就往口袋里塞,有人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拽下冕旒揪着他的头发让他看着眼前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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