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跟大佬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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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侧倏忽有风声刮过。
  繁弦急管,天际的黑幕自远处遮掩过来,裹着寒风,吹的时恬心口颤了颤。
  好奇闻之鸷脸上怎么会有伤疤?一直以来感觉只有他打人,没有人打他,而且,这条伤疤的存在感并不弱。
  风停,时恬“与我何干”的心思上来了,但感觉该说句客气话缓和缓和诡异的气氛,抬手往他肩膀一拍。
  —— “啪”,拍的有点轻。
  似乎不够,时恬加重力道一掌打过去。
  “啪!”
  时恬露出满意的神色,看着闻之鸷,说话像个慈爱的父亲:“多大点事儿。男人,有疤也帅,我说的。”
  手臂起了热度,闻之鸷垂着眼眸啮紧下唇忍了会儿,没忍住,转向街道挑出点弧度,等笑完了转回来,时恬还维持着慈父脸摩挲他肩膀。
  闻之鸷低声:“好兄弟?”
  时恬犹豫了下,点头:“好兄弟。”
  “走吧,好兄弟不亏待你。”闻之鸷往饭店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时恬觉得他心情……意外的好。
  虽然自己刚才那句只是客套话。
  时恬识趣地没揭穿。
  饭店是订的单独包厢,门折叠式,可以紧闭,看见这时恬突然有点儿不敢进去。
  闻之鸷回头,漆黑的眸仁烙在他脸上:“怎么?”
  时恬:“……”
  我说我怕你日我所以不敢进去你信吗?
  肮脏话题时恬说不出口,手揣回校服兜里,低头蹭了蹭墙角:“我先去上个厕所……”
  到洗手间,时恬对着镜子舀冷水擦了擦脸,冷意让莹白的脸变得微红,眼角也搓出红意。时恬感觉有点儿窒息,往兜里摸了半天也没有丝毫御敌的东西,非常紧张。
  旁边上厕所的走了几拨,时恬觉得再畏缩下去也不是事儿,索性走了出来。
  刚到门口,霞红的枫叶盆景后,闻之鸷正靠着墙壁抽烟,手腕懒散地垂下,宽肩抵着大开的窗户,旁边站了个穿西装的男人正在说话。
  内容听不清楚。
  不过闻之鸷侧过脸看窗外,似乎不感兴趣,一会儿掐灭了烟,看见时恬后说:“闭嘴。”
  那个人不再说话了。
  时恬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过去,以为他们正谈着要紧的事情。
  ——而且莫名感觉,刚才闻之鸷身上那点儿温存气息荡然无存,又变得冷硬不可接近。
  西装男人转向时恬,戴副眼镜,看着很斯文精明:“你好,我是闻家的主事,我叫周陵。”
  世家大族都有管理事物的主事,为宗主效忠,地位不低。时恬伸手:“你好。”
  交握,对方手臂有力,也是alpha。
  “听说少爷邀请你共进晚餐,请跟我来。”周陵说着要为他拉开门,恭敬地半弓下腰。
  这么客气?
  时恬进去,听见背后“哐”的一声,响起闻之鸷忍耐压抑的声音:“你滚不滚?”
  周陵扶了扶眼镜:“少爷……”
  闻之鸷侧过脸,鼻梁蒙上冷光,微眯的视线一瞬间蒙了层薄翳,感觉随时要爆发。周陵头皮渗出点汗,慢慢后退:“那我先走了,少爷,晚上还有课,我到校门接您。”
  时恬不明所以,但被闻之鸷这一幕吓的腿有点软。
  这么迫切支开其他人,难道真要对自己干缺德事?
  他妈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感觉到闻之鸷余怒未消,时恬默默地把想法咽下,到饭桌坐好。
  “哐”,门关上。
  桌面摆满了菜品,但时恬完全没心思吃,闻之鸷好像心情整段垮掉了,窝沙发里重新点了根烟,细长指骨摁着眉心,浑身被焦躁萦绕着。
  时恬挥了挥筷子:“吃饭吗?”
  闻之鸷漫不经心:“你吃你的。”
  时恬前倾半身,说:“一会儿还要回学校上晚自习,没跟老师请假,那我就不客气先吃了哦。”
  “……”
  其实闻之鸷没懂时恬脑子里怎么就装着吃。他静了会儿:“你吃好。”
  时恬捣鼓着筷子,往碗里夹菜夹肉,一边注意闻之鸷的动静。
  闻之鸷肩宽腿长,身材比例继承自远古狩猎时期顶级alpha最优越的骨架和肌肉轮廓,长腿支棱出沙发,叼着根烟,眼皮漫然地半阖着,不说话却是角落里最引人注目的存在。
  怎么说,闻之鸷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估计是刚才跟主事闹崩了。
  时恬咬着排骨,揣测圣意没得出答案,但吃的很起劲儿。
  菜还不错。
  许久,闻之鸷卧沙发里没动静,时恬刚怀疑他睡着了,整个人突然惺忪地动了起来。
  闻之鸷手指揉着太阳穴,大长腿一步顶三步朝时恬走来,浓重的阴影伴随着压迫感袭。
  “咔嚓——”排骨掉碗里。
  时恬没明白这突然的暴动是怎么回事,感觉闻之鸷脑袋偏到他肩。
  “你……干什么?”时恬后背僵硬。
  耳侧冰凉,被鼻尖轻轻蹭着,时恬察觉到闻之鸷正在闻他的味道。
  alpha眉眼冷峻,漠然的脸透露出了万分的迫切和焦躁,莫名让人害怕。时恬上次见到这种表情……还是云苏苏发情期的时候……
  不过闻之鸷情绪似乎更疼痛,脸上漫出层薄汗,黑发被汗水打湿贴着耳侧,似乎正被某种顽固的疾病折磨。
  时恬想起来,omega能够安抚alpha的情绪,猜测闻之鸷可能有点失控,所以夹着筷子维持着不动的姿态。
  让他闻。
  ……
  呼吸越来越急,呼吸转化了频率,alpha耳侧漫上了一层红晕。
  时恬有点儿懵。
  闻之鸷的状态似乎跟刚才不一样了。
  本能感知到了危险,时恬想跑,腰部被双臂绕过,alpha的重量转移到身体。
  时恬膝盖垫着椅子往前爬,颈子突然瘦削的指骨掐住,alpha温度灼热,不住地抚摸着他,逐渐移到纤薄的肌肤——
  ——腺体。
  每一个omega从分化后就被教导不要让任何未确定关系的alpha触摸你的腺体,那等于性骚扰。时恬本来一忍再忍,但到这一刻,心里莫名涌出股愤怒——
  你摸你马呢?!
  操!!!
  时恬推他,受到身下omega的抵抗闻之鸷却更兴奋了,硬生生给他半坐的姿势压成了躺着,俯下身去——
  “砰——”
  这一拳特别结实。
  打完时恬指骨疼的缩了起来,闻之鸷侧过脸,那挺直的鼻梁往下漏着冷光,唇角乌红一片。
  “……”
  闻之鸷意识恢复了分毫。
  气氛冷静下来。
  时恬放轻了呼吸看着他,半晌,闻之鸷没再继续动作,但唇角的血不断洇开。
  时恬发誓闻之鸷再动作会继续动手,不过闻之鸷阴暗地闭了闭眼,似乎强烈地自控着,翻身起身大步出了包厢……
  *
  时恬等血脉恢复流动后捋好校服开门出去。
  微冷的空气,让刚才腺体被抚摸的触感尤为明显。
  手机响了几次,一看已经过了上课的点,夏侯侯的消息。
  【蹲:甜哥,怎么还不回来?这顿饭吃的顺心否?】
  时恬打了几个字。
  【时某:顺你马,再跟他吃饭我吃屎。】
  手机消息滴滴滴响,时恬不想看了,收回手机进电梯。身旁走过一大堆行色匆匆的服务员,忙着打电话:“有alpha信息素狂乱?请立即做好防护——”
  “听说包厢还有omega?”
  “算了,先去找alpha,那位才是大爷——”
  “……”
  大爷,操/你大爷。
  时恬瘪了瘪嘴,胸口有点儿窒息,吸吸鼻子下了楼。
  酒店到学校距离有几千米,时恬打算扫辆共享单车骑回去,不过在广场上怎么都没找到。
  打出租车呢,手机里也没钱了。时恬指尖从余额划过,心口漫上股挺焦躁的情绪。
  时家对他的生活一直很不在乎,偶尔打一个月钱,接着几个月不打,任由自生自灭。时恬不确定下个月有没有钱,经常有上顿没下顿。
  但他不想厚着脸皮去要。
  漫无目的走了会儿,看到家药店,时恬进去买了几片创可贴。
  刚绕着指骨贴好,对着吹了口气,抬头看见了灯光底下的身影。
  *
  闻之鸷清楚自己毛病有点儿多。
  比一般alpha自控力低、信息素紊乱、易于失控,但a值却比已知的alpha都高,心情稍微差点,接下来会面临的危险后果他自己都预料不到。
  但刚才给时恬压身下,被他那一拳砸中下颌,情绪居然没理所当然像以前一般陷入暴怒和狂怒,反而……奇迹般的冷静下来。
  现在,刚才被他欺负了的omega就站在灯光下,校服穿的清峋,垂着眼皮朝手指吹气。
  看见他后,神色充满了戒备。
  闻之鸷往前走。
  时恬后退两步,却莫名地停了下来,直勾勾和他对视。
  闻之鸷刚想说话,唇被牵扯着出了一抹刺痛,几步到他跟前,垂下眼睑。
  “买药了?”
  时恬:“嗯。”
  “有我的吗?”
  “没有。”
  时恬说完察觉到气氛变冷,补充,“没钱,就够买几张创可贴了。”
  “…………”
  闻之鸷静了会儿,感觉这辈子的自尊心都败下去了:“刚才,对不起。”
  时恬面色微讶,完全没想到他会道歉,本以为会若无其事压下来。
  怔了怔,不情不愿说:“算了吧,没事。”
  道歉有什么用。
  到药店买了碘伏,消炎药和创可贴,闻之鸷出来,时恬正蹲路灯底的马路牙子上数格子,他走近,时恬捧着脑袋看他一眼,转过去。
  “手疼?”
  时恬梗着脖子反问:“脸疼?”
  “……”
  这么说挺神奇,他从小到大没哪次挨打后像这么心甘情愿。
  闻之鸷拎着药,时恬面无表情,非常小声的补充“脸疼不活该么”。
  闻之鸷莫名挑了点弧度。
  他不生气,时恬声音大了点:“刚才咬下去你要坐牢了!”
  “是吗?”
  闻之鸷不知道该不该反驳。
  宗主有犯罪豁免权,简言之,在疆域内唯我独尊,生杀予夺,享有至高无上的特权。虽然民主宪法上没明令记载,但宗主干了坏事,法条马上会多出一则证明自古无罪的例证。
  小omega心情好像很差,闻之鸷抿了抿唇:“抱歉。”
  “……”一晚上连听闻之鸷道歉两次,时恬怀疑自己在做梦。
  药还拎着,时恬不怎么情愿地撑起身:“需要我帮你上药吗。”
  闻之鸷点了点下巴:“需要。”
  时恬心里还叽里呱啦的,没消气,到药店外的长椅坐下。
  光线从闻之鸷半垂的睫毛漏撒,漆黑的眸子微微眯出一道窄缝,下颌线条锋利硬朗,平日高高在上的alpha这时还挺安静。
  时恬先清理创口,然后涂碘伏。他唇角撕了一道缝,血迹干涸,左颊微微有些青肿。
  时恬越上药,越清醒地意识到,他居然、把、闻之鸷、给打了——
  卧草。
  灯光下时恬手越来越点抖,浓秀干净的白脸微红,不知道是惭愧还是紧张。
  “我不是故意打你的。”
  闻之鸷倒没多生气。
  时恬见他不说话,习惯性卖惨:“我害怕,才打你的。”
  那尾音拖下去,软绵绵的,好像被欺负坏了。
  闻之鸷若无其事看了他半晌,等到冰凉的指尖触碰到唇瓣,心里莫名滋养起一股难忍的情绪。
  “……”
  装什么小软o,刚才全怪自己?
  那也不能吧。
  他的小omega这么漂亮,像只小猫似的,不住地挠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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