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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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一直吊儿郎当,突然发愤图强,你何叔还不得跟我说一声?”苏父不否认随时监督儿子,“所以你想处的对象,就是你想举荐的军医?”
  “军医?”苏老太一直坚定抗拒的神色有些松动,“怎么回事?那个女知青是个学医的?”
  苏望舒一见,忙上眼药道,“学医的怎么还沦落到下乡插队当知青?怕不是犯了什么事?”
  见全家人都对这话颇为认同的神色,苏望亭忙解释,“不是的不是的,她不是医生。”
  然后从她针叶拔毒说起,被人举报带走审查,到她回来提醒他被人利用,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事情就是这样子,她并不是学医的,她只是恰巧会金针拔毒的巧技罢了。”
  全家人听完,都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好像在看一个傻子。
  苏母同情地拍拍他愈发宽厚得像个男人的肩膀,“她若不是个中医,怎会针灸这种高超的医术?还精通得能用针叶代替金针?这没十年功,谁能信?”
  苏望亭怔了怔,其实他也是不信的,只是她坚持说自己不会医术、不懂医理,他也就随着她的意了。
  苏老爷子感兴趣的倒是,“她那两三个月,是被送去哪了?”
  审查不可能审查两三个月毫无消息,然后又毫发无损地送回来。
  “不知道。”苏望亭微微摇头,“上面把这消息压下来了,我没打听出来。”
  苏老爷子听得若有所思,扭头交代苏父,“回头你打听打听。”
  苏父微微蹙眉,“老何没跟我说,怕是难以打听出来。那边的军区,山高皇帝远。”
  苏老爷子不置可否,“试试。”
  苏父微微点头。
  恰巧保姆把做好的饭菜端出来,说是可以吃饭了。
  苏母一拍手站起来,“好了,先吃饭吧!得给望亭好好接风洗尘。”
  苏望亭跟着起身,期期艾艾地征求同意,“爷爷,我可以追求她处对象吧?”
  他怕最后他好不容易追上,家里给他扯后腿。所以要搞定家里先,免得以后家里给她委屈受。
  苏老爷子不置可否地轻咳一声,在餐桌首座上落座,“等你能跟人家处上对象再说。”
  苏望亭惊喜地眼睛一亮,一溜烟地坐在苏爷爷身旁,激动地握住他的双手,“爷爷!您同意了?!”
  苏老爷子神色明显缓和,乐意跟孙子亲近,却还是故作嫌弃地抽回手,“就你这蠢样,追得上吗?”
  苏老太嘀嘀咕咕地在一旁落座,“别说她现在不是医生,就算以后成军医了那又咋样?到底只是个工人家庭出身,这门不当户不对的……”
  话没说完,苏老爷子一个威严锐利的眼神扫过去,苏老太嘴里的嘀咕立马委屈地戛然而止。
  见此,餐桌上的苏父苏母颇为默契地对视一眼,苏望舒端起碗筷,眼眸明显打着鬼主意地转了转。
  倒是苏望亭高兴得咧嘴直笑,他知道,只要他爷爷同意了,这事基本就成了!
  晚上就寝后,苏老太的房间里,苏老太还是有些心里不舒服地嘀咕,说一个普通工人家的女儿配不上她的宝贝孙子,说老头子你简直是老糊涂了!
  苏老爷子耐着性子跟相伴了一辈子的老伴解释,“你这老婆子知道什么?!现在那几个老不死的,有几个不吊着命稳着家里的地位?若那女娃子真有什么神奇的本事,这可是一张好牌。就算不结婚,让那女娃倾心望亭,对他以后也是多有帮助的。”
  所以,他才不介意苏望亭去追求,谁让那女娃现在对望亭根本没意思。
  苏老太听得讶然,“所以你这意思,是同意他们处对象、但不同意他们结婚?”
  这不耍流氓吗?
  苏老爷子一脸的高深莫测,“那要看那女娃能为咱望亭做到什么地步。若是她能用她的医术为望亭铺平路,能助望亭青云直上,她的助力能抵得上一个强大的妻族,那结婚也无不可。”
  苏老太顿时有些默然无语。
  另一处的房间里,苏母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抹脸,“你说,咱爸他真同意望亭跟一个工人家的女儿处对象?”
  总觉得不可思议,老爷子可是最讲究门户之见的。
  苏父倚靠在床头,戴着眼镜看报纸,不紧不慢地道,“处对象又不是结婚,有什么不同意的?”
  苏母抹脸的动作一顿,扭头看自己的丈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何时见望亭这么主动地上进过?”苏父放下报纸抬眼看她,“左右那女娃现在对望亭又无意。”
  苏母瞬间明白了,“合着这是要把她当成望亭的磨刀石?那万一回头她看上望亭了呢?”
  说着,有些嫌弃地皱眉,“难不成真让望亭娶她?娶一个普通工人家庭的女儿?”
  “她若是看上了望亭,到时候自然会想办法配得上望亭。配不上,”苏父说到这里目光微冷了那么一瞬,“到时自然有办法让她知难而退。”
  苏母想起苏望亭提起风知意时整个人神采飞扬、眼睛发亮的样子,有些担心,“你就不怕咱儿子会越陷越深?”
  “再深的感情,也抵不过生活里各种艰难的磨砺。”苏父不以为然,毫不担心,“他现在是愣头青一头热地栽进去,我们若现在阻止,反而会适得其反。等他以后经历的事情多了,自然知道什么样的妻子、什么样的婚姻才是适合自己的。反正他现在年龄还小,不着急。”
  说到这里一顿,想起什么交代道,“你回头让望亭注意点,别搞出人命来,到时候不好脱身。”
  苏母神色怔愣,微微点头。
  第67章 冲突
  雪城这个地方,看雪、看风景、玩耍都不错。就是地广人稀,缺少了人间烟火气儿。
  所以风知意和孟西洲来这玩了十来天,还是决定回京市过年。
  毕竟,这个时候还没开发出旅游区,没有酒店旅馆什么的,他们这两个陌生人借住在农家里,也影响别人家过年团圆。
  一回京市的第二天早上,风知意早早地就兴奋地爬起来催孟西洲,“走走走,我们也赶紧去置办年货。”
  之前去雪城那边的集市玩,看着别人那么热热闹闹地赶集置办年货,浓浓的年味儿,热闹又好玩。她看得羡慕又向往,就决定和孟西洲两个人也正儿八经地过个年。
  可他们之前到京市的第二天一早就去雪城玩了,所以四合院里基本上什么都没有,他们要买好大一堆东西呢!
  孟西洲看了看外面的大雪纷飞,拿了帽子手套围巾给她一一戴上。戴帽子时,见她耳朵里塞着个东西,“你这是什么?老见你一直戴着。”
  “助听器。”风知意面不改色地胡扯,“我耳朵不好使。”
  智脑当即在她耳朵里笑得打滚。
  孟西洲嗔笑地轻睇了她一眼,给她戴好帽子顺手轻轻捏了下她的脸,“不说就不说,别当我是没见识的傻子尽胡扯。前几天在林间雪猎的时候,那傻狍子在百米开外的脚步声都被你听见了,还耳朵不好使,糊弄谁呢?”
  风知意也乐,实在跟他在一块,她最放松也最自在,很多伪装或该注意的事,她都懒得特意去遮掩。
  一是现在大冬天了,出门就戴着帽子掩着耳朵,别人根本就看不出来;二是就算孟西洲注意到了,他也给她一个舒适的距离和程度,不会去深究。
  孟西洲果然没有好奇着不放,低头看她脚上踩着的,是从雪城集市里淘来的民族风格的棉鞋,“去换上你那双黑色的棉靴,不然雪打湿了鞋子会冻脚。”
  她那双棉靴是老首长特意寄给她的,里面厚厚的毛绒绒,外面是皮革军靴的样子,保暖又防水还防滑。
  风知意指指身上的大襟袄,“我穿这个,配上那么英姿飒爽的靴子不觉得奇怪吗?”
  孟西洲看着她身上的东北大襟袄也笑,“那你去换上你那呢子大衣。”
  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就特别喜欢“土”味十足的东西,棉鞋是、大襟袄也是,还非要买个又厚又土的雷锋帽,把她整个脸都罩没了。
  幸亏她的脸撑得住,不然这个小土妞都没眼看了。
  “不!”风知意拒绝,“这个暖和。咱们不是开车去吗?我注意点就行了。”
  “行吧。”孟西洲只有纵容她,把车开到门口,然后还走过来蹲下,“我背你过去。”
  “不用。”风知意失笑地闪开,绕过他,三两下地快速跑上车,“哪需要那么夸张了?”
  孟西洲无奈地跟着上车,弯腰低头拍了拍她鞋面上沾上的雪,“你小心点,今天得在外面跑一天,打湿了鞋袜当时会不觉得什么,来年你就该生冻疮了。”
  “不至于。”风知意缩了缩脚,自己拍了拍干净,“我好歹是个半吊子大夫呢,会注意保养的。”
  听她认真地自认为是个半吊子,孟西洲失笑,直起身把车开出去,“先去买什么?”
  “我看看。”风知意从背包里摸出、他们俩昨晚围着火盆商量出来的购物清单,“年夜饭的食材可以后天去买新鲜的,其余的对联窗花灯笼、瓜子花生什么的,好像都可以在百货大楼买得到。那咱们就直接先去百货大楼吧。”
  “好。”孟西洲自然没异议,立马把车子转弯。
  还有两天就过年,大街上人来人往,非常热闹。时局再不稳定,也不影响民众过年的热情。购物之所,到处都是人头攒动。
  孟西洲护着她挤进百货大楼里,指指卖服饰的二楼,“新年要穿新衣,先去看看衣服。”
  除了老首长去年给她寄的那几件,她好像没几件时新的衣服。趁这机会,给她多备一些。毕竟,哪有女孩子不爱俏的。
  新年要穿新衣?风知意看看孟西洲身上还是去年她送他的军大衣,里面的衣服也是旧的。微微颔首,那就去给他多买几件。
  可到了二楼,孟西洲却带她直奔女装区,“看看喜欢哪些?多挑几件。”
  风知意还没来得及调侃他又大款,倒是旁边传来一声嗤笑,“嗤!土包子!口气倒不小,还多挑几件?你买得起吗?”
  风知意的脸色“倏”地一下就冷下来了,扭头看去,是个穿着呢子大衣、踩着皮靴的时尚小姑娘——
  穿着装扮一看就非富即贵、长相也明媚艳丽,可却有一股子鼻孔看人的张扬跋扈破坏了这份明艳,一点都没有衬得起她身份的教养。
  风知意上前一步,挡在孟西洲前面,“这位同志,不管我们买不买得起、口气小不小,都跟你没关系吧?用得着你来指手画脚?”
  如果是说她,风知意可能听过就算了。可对方居然拿嫌弃鄙夷的眼神看孟西洲,她就有些不爽了。
  “我怎么就不能说了?”明艳少女不服气,鄙夷地扫了眼他们全身上下,“就你们这寒酸样,明明买不起,还跑来这里碍手碍脚,我没让人丢你们出去已经算是客气的了。”
  风知意当即气笑了,“那你让人丢啊!如果你做不到,就是你在这装王八孙子。”
  这是国营百货,难道谁还有能力赶客不成?这种家里有点权势就把自己当成王孙贵族的嘴脸,真是可笑。
  明艳少女顿时气噎,“你——!”
  “哎呀,算了算了,”明艳少女旁边还有个小白花似的女人捂着鼻子,好像在嫌他们脏一样,小声拉着明艳女生要走,“别跟这种人计较了,多跌份儿。”
  “我们哪种人?”风知意上前一步挡在她面前,“麻烦这位女同志说说清楚。”
  “我……”小白花一抬眼,正要说话,但看清风知意时却惊得瞳孔一缩、猛地后退一步,“你……”
  一副震惊得好像认识她的样子。
  风知意一皱眉,刚要探个究竟,却被拐角处传来的一道温柔声音打断,“你们两在干嘛呢?拿个衣服这么久?”
  “妈!”明艳少女立马一脸委屈地奔向从拐角那走来的、那气质知性优雅、着装却低调奢华的妇人,恶人先告状,“这两个土包子骂我。”
  妇人看都没看风知意两人一眼,只是宠溺地对少女道,“算了,你跟他们计较什么?走了,去试试衣服。”
  这话说得看似包容大度,实则轻慢无礼,好像风知意两人根本就不配她放在眼里。
  风知意当即就气笑了,“这位同志,你是知道自己女儿是怎么德行,所以才故意粉饰太平想蒙混过去?”
  那妇人这才看向风知意,在见到她那张精致无暇的小脸时微怔了一下,随即皱眉,“我都不予计较了,你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你不计较难道就是宽宏大量不成?”风知意真是无语到忍不住嘲讽轻嗤,“你哪来这么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你女儿果然是得你真传啊!明明是你们狂吠咬人在先,还一副有理宽宏的样子,简直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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