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智劫法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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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国大将芒卯在伐宋战役中立了大功,本以为能得高封、受厚赏。
  不料齐愍王背信弃义,灭宋后反偷袭友军。
  楚、魏皆为其所败,魏军人马、军械损失无数,芒卯也身负重伤,在部下的拼死掩护下,勉强逃回大梁。
  齐愍王的卑劣行为当然受到众口唾骂。
  但按当时的法律,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主将都必须对战败负责。
  不但赏赐无望,还要受罚。
  重伤之后又气又急,芒卯一病不起,撒手西去。
  还是信陵君说情,才没追究家属的“连坐”责任。
  芒卯前妻之子芒貔年已十八,继室彭氏所生的芒豹也有十五。
  父亲在时他们是少爷公子,在家锦衣玉食、外出前呼后拥。
  父亲一死,家产全都赔了作战损失,又没其他收入,不久便捉襟见肘、坐吃山空。
  人在人情在,到这时自然借贷无门。
  彭氏只得带两个孩子搬到农村,放下将军夫人的架子亲自洗衣煮饭。
  两个孩子,大的卖力气当佣工,小的割草拾柴,换几文钱维持生活。
  想不到人走背运,连穷日子也让你过不安稳。
  这一日芒豹打了一大捆柴高高兴兴地挑到镇上叫卖,偏碰上一群人在街上踢球玩儿。
  若是别人却也罢了,领头的又是相国魏齐的侄子魏贤。
  他刚踢出一个好球,却因芒豹路过给耽误了。
  没能接住,勃然大怒,一手抓住芒豹的肩头用力一推,芒豹连人带柴跌坐在地上,柴捆摔散了。
  芒豹知道惹不起人家,没敢吱声,只伸手乱抓,想把散柴重新拢为一堆。
  怎知这些浮浪子弟专爱欺负穷人,不踢球了,只把柴堆乱踢取乐。
  芒豹见自己的辛苦就这样被人糟蹋,想到娘还在等他的卖柴钱买米下锅,也不免怒火腾起。
  拾起一根柴棒向众人乱打。
  怎奈对方都是二十左右的成年,而且人多。
  他年幼力薄,不是对手,反被人家抓住双手,肆意殴打凌辱……
  等芒貔回家在路上遇到时,芒豹已是头发披散、衣衫破烂,满脸的血和泥,还在拼命挣扎。
  一见到哥哥,才忍不住放声大哭。芒貔大喝一声:
  “放开他!”便扑了上去。
  魏贤大概也觉得欺负小孩子玩儿没啥趣味,丢下芒豹哈哈大笑:
  “行,看看你的本领,都说芒卯是条汉子,只怕儿子都是脓包。”
  他怎知芒貔一身神功?
  弟弟被欺,又辱及父亲,满腔怒火按捺不住。
  只听一声大吼,魏贤便被芒貔抓住后颈。
  芒貔将他凭空拎起,向上一抛,顺势一手握住他的一只脚脖子,抡的呼呼生风,扫向那几个无赖。
  虽说都是血肉之躯,敢情人碰人也能骨断筋折。
  那几位一看厉害,拔腿就跑,却被芒貔赶上,用魏贤把他们全都打趴下。
  不过这几位命大,虽然伤势轻重不等,还都会说话,惟有魏贤的上半身已支离破碎。
  打架斗殴出了人命。
  当时虽然没有公安局、刑警队,却也有维护治安的机构,执法人员立刻把芒貔送进大牢。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更何况这位魏公子,别说被杀,就是被打也得用命“顶”!
  芒貔是死定了,按原告的要求,连芒豹也得搭进去。
  好在廷尉当年与芒卯有“袍泽”之情,也就是战友。
  怎么难也得给芒家留个后代,便用“一命抵一命”的原则,顶住了来自魏齐的巨大压力。
  本已把芒豹释放回家,宣判那天,母亲彭氏带着芒豹来大堂喊冤。
  口口声声说是芒豹打死了人,要求释放芒貔,让芒豹投罪。
  别人不大清楚,廷尉心里明白:
  彭氏是想用亲生儿子换回芒貔的性命!
  一个妇人,在没有了丈夫后,竟能如此仗义,不由得被感动得热泪盈眶。
  他多么想宣告两个孩子都没罪啊!
  实事求是地说,两个孩子是被这些无赖欺负得忍无可忍才自卫还击。
  即使“自卫过当”而伤人,也罪不至死。
  可惜魏齐的势力太大了,足以把自己这个小小的廷尉碾得粉碎。
  想把两个孩子全都救出,根本办不到。
  正在廷尉犹豫难决时,魏家又提出新的要求:
  “既然他们的母亲也坚持芒豹是凶手,请把芒豹也一并拘拿归案。
  否则,您将以包庇凶奸论处!”
  得!这有什么话可说?
  尽管彭氏的目的是想说明“大儿无罪”。
  但人家需要的是“一网打尽”,而“罪在小儿”恰恰为人家提供了理由。
  廷尉还想争辩,但彭氏的供词让他辨不明。
  这个案件惊动了魏王,他听从了魏齐的意见,撤了廷尉的职,亲自判处芒氏兄弟斩立决!
  行刑这天,刑场上围观的人山人海。
  彭氏一身缟素,挎着小竹篮儿给两个孩子送最后一口饭。
  弟兄两个被绑在行刑柱上,彭氏只得用木勺一个一口地喂他们,芒貔却摇着脑袋不肯吃,哭着喊:
  “娘!你不该带着弟弟来呀!”
  彭氏叹口气:
  “傻孩子,你要死了,娘还怎么活?
  今天咱们娘仨一块儿走吧!”
  围观的群众,大多同情他们,听着母子诀别,感情脆弱的已泣不成声。
  再坚强的也泪流满面……
  午时三刻已到,刽子手就要挥起寒光闪闪的大刀……
  魏氏的家奴,乐呵呵地抱着双臂,等着捡人头回去祭奠小主人……
  出于都想一睹现场为快的心理,后边的人使劲儿向前挤。
  围观的“人圈儿”便越来越紧缩,负责保卫的军兵不得不用枪杆横着向后推人。
  因为斩的只是两个普通百姓,算不上“重案”,派来警戒的部队数量不多,所以维持秩序很吃力。
  他们一边吆喝、一边推打,不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满面,仍遏制不住人潮。
  突然,有个观众钻入场内,从怀中掏出一面小锣。
  铛!铛!铛!敲了三下,兵士们手中的武器忽地都被贴近的观众抓住、夺走。
  随后他们也都被拉进人群消失了。
  军官见情况有异,忙带其余部队冲过去,被夺去的武器却都指向他们。
  猝然遇敌,对方又人多势众,现场特别混乱。
  有些军兵丢下武器就跑,在他们的影响下,其他人几乎没做抵抗就被缴械。
  与此同时,六个蒙面人几步纵跳,窜到行刑栏前,割断绳子,俩搭一个,转眼间就消失在人海中……
  青天白日之下竟敢劫法场!
  有人惊惧、有人兴奋、甚至推波助澜,刑场上一片大乱。
  等观众都跑净后,刑场上只剩下目瞪口呆的监斩官、警卫队和刽子手。
  前后不过一刻钟,没伤一个人、没流一滴血。
  众目睽睽之下,就把两个待死的犯人抢走,连彭氏全都从人间“蒸发”。
  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又能干得这么利索漂亮?是信陵君和他的门客!
  原来,那天冯谖在中牟县正遇到升堂审案,听彭氏母子三人哀哀痛哭,甚觉凄惨,问清内情后一声长叹:
  “大臣失势,后人竟是这个下场!”
  连夜赶回大梁,把芒氏兄弟的委屈及彭氏夫人的义气都告诉给信陵君。
  信陵君听了,双眉直竖,拍案而起:
  “我去找大王为他们伸冤!”
  冯谖叹口气:
  “晚了。
  大王是依法做的批示,您一时又无法搜集到有力证据,怎能凭您的权势去硬行翻案?”
  信陵君一拳砸向桌子:
  “等他们被杀后,我调查得再清楚又有什么意义?”
  冯谖盯住信陵君: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能救他们,劫法场!但这事非同小可啊!”
  信陵君斩钉截铁地低吼道:
  “干!多大的责任我担了!”
  “好!那我就去做具体安排。”
  当然,在警戒部队内也有内线,内外配合得相当紧密,所以才那么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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