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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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马过之处鸡飞狗跳,原本安静的小城被这么一闹,就像是水滴落在滚沸的油锅里,顿时炸裂开来。
  陆千凉抱着昏睡的琳琅冲进医馆,在几名医者哆哆嗦嗦的目光下将人放平在床上,连点了几处大穴,又朝着正派医者吼道:“没长眼嘛!拿银针来!”
  医者紧忙屁滚尿流的去拿银针,陆千凉又吼:“不想要眼睛了么!都转过去!”
  几名医者又哆哆嗦嗦的转过去……
  陆千凉三下五除二的剥了琳琅身上的衣裳,几根银针同时入穴,一阵锤打。半刻中后,琳琅缓缓地睁开眼,启唇未语先呕出了一大口污血。
  “阿斐……阿斐……”她双眼空洞,似是魇住了一般,不住地唤着这个名字。颤动的唇像是秋日里颓败的蝴蝶,叫人忍不住去心疼。
  这样的病美人,怕是放在何处都会引人怜惜吧。陆千凉将她扶起来靠在自己的肩头上,替她轻轻抚着胸口呕尽污血。红的血,白的唇,鲜明的颜色,鲜明的对比。
  琳琅好一阵才回过神来,紧紧地抓着陆千凉的手唤道:“我们快去京城,快走。”
  “你需要休息,夫人,你的身体状况很不好。”陆千凉摇头道。
  琳琅失魂落魄的坐在床榻上,摇头道:“千小姐,你如实告诉我,我的身子还能活几日呢?我还能不能……能不能见到我父君?”
  陆千凉道:“夫人,您的身子不能再透支了。若是这样下去,您的身子真的不能坚持道抵京。就算是天大的事,您也要先保护好自己的身子……”
  纵使是陆千凉磨破了嘴皮子,琳琅也只是坚持着要离去,对她的话一概不听。一个不顾生死的人的倔强,又有几人拧的过呢?
  陆千凉不再同她讲道理,伸手在她后颈处一捏,琳琅便失去了意识。她在药庄中抓了几味药,恶狠狠地威胁了几名医者一番,付了一块金子后起身离去。
  她置办好了马车等一干物事,药材与厚衣服也备上了许多,驾车打马到邯郸古城最大的差楼下转了一圈。穿过一条街向后,马车上多了一名车夫。
  沈言璟握着马鞭驾车,一身粗布衣裳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倒真是个车夫的样子。二人回到药庄,琳琅还昏睡着。;千凉捏了捏她的脉腕,摇头道:“状态很不好,她需要卧床休息。”
  “回京的时间怕是来不及了。”沈言璟道。
  “可这样下去,她的身子根本熬不到回京。”陆千凉替琳琅掖好被角,手掌贴在她滚烫的额头上,对沈言璟道:“给我半天时间,至少要将烧退下来。”
  沈言璟看了看天色,又望了陆千凉半晌,终是点头:“好,半天,不能再拖。”
  先天不足之症,说白的便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疾病。古籍中记载的先天之症从未有人治愈过,就算是诊治,也只是缓解痛楚延长寿命,根本没有根治之法。
  陆千凉本就是医者,自然也不需要这些小城里的庸医诊病。她亲自煎药抓药,佐以针灸之法终是掉住了一口气,将高烧退了下去。傍晚,沈言璟布置好了马车,在车内铺上了厚厚的毛皮与被褥,将琳琅抬了上去。
  夜色靡靡,冬日的天色本就黑的早,这一会儿早已暗下去了大半。若是再不启程,便赶不及赶在今日之前出城了。
  陆千凉先行钻入车中,沈言璟言称落下了东西,握剑返回医馆之中去取。
  出城时,沈言璟依旧是一身粗麻布衣充当车夫,他出身富贵,举手投足间的贵气很容易引人注意。若是想不被人发现,最好的办法便是能不动便不动。
  陆千凉坐在车内照看琳琅,临出城时,又遇到了白日里守门的守卫。陆千凉一喜,坐到车外同侍卫打招呼:“大哥,我姐姐患了急病,今日便要离去了,后会有期。”
  她本就相貌极佳,此时说这话又故意带上了几分灵动,立刻将那侍卫的目光全都引到了自己的身上,忽略了沈言璟。侍卫颇有些为难的道:“大妹子,你也知道,京中逃犯逃到了这边来,你这车中……没藏什么不该藏的人吧。”
  陆千凉大方的将车帘儿掀起道:“大哥只管检查。”
  侍卫探头往车中一望,只见白日里跨坐在马上的那名病怏怏的少女此时和衣而卧,额上的冷汗与苍白的春色不像是假的,瞧那模样,当真像冰的活不久了的模样。他紧忙放下 马车的挂帘:“大妹子,京中下的命令,我们这些下面当差的也没办法。行了,您们两个小姑娘,晚间一定要当心。”
  陆千凉点头一礼,唤车夫打马,驾车绝尘而去。
  点点星辰坠在灰暗的夜幕上,天上落雪,将整个山河大地都点缀的一片素白。琳琅的高热虽说退了下去,一路上却断断续续的说着胡话,丝毫没有转好的意思。
  车外,沈言璟将马车停在了路旁,轻轻敲了敲车板。
  陆千凉探出头来,抬手止住了他想要踏上马车的动作,义正言辞的道:“男女授受不亲,琳琅姑娘在车上,你不能上车。”
  沈言璟一顿,突然扑哧一笑,抱臂抬了抬下巴:“你什么时候这么知礼守礼了?”
  陆千凉瞪眼:“我一直都这样的吧。”
  沈言璟道:“好了好了,取些干粮,我们休息一阵,等天亮了再赶路。正好你有空帮我瞧一眼,我是不是染上了什么病症,身上痒得很。”
  “真的假的?”陆千凉紧忙跳下车来,拉了他的手腕按了按脉腕问道:“你都哪里痒,怎么个痒法?”
  沈言璟指了指小臂上的一片红疹子:“浑身都痒,也不知起了多少。本王活了二十余年都没起过这些东西,是不是患了什么病?”
  “什么病?富贵病!”陆千凉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攀上马车打开干粮袋子取了两块干饼子跳了下来,又拎了一身黑衣丢到他身上:“一看就是没吃过苦的富贵人,麻布衣服都穿不得。”
  沈言璟笑嘻嘻的当着她的面换衣裳,一点儿不怕冷似的:“这话没道理,本王现在不就在陪你吃苦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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