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彩 第18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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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骆点了点头,他从小看着沈彻长大,这人打小儿心就黑,而且从来不浪费任何可以被利用的人和事,当然胆子也够大,连霍德都敢利用了来帮自己突破武功。
  沈彻没在老骆的屋里待太久,他心里挂记着纪澄,怕她醒过来的时候看不见自己心里着急。只是纪澄睡得正酣,这会儿就是沈彻把她背去卖了,她也依旧人事不省的。
  直到第二日下午,纪澄才抻了抻懒腰,拥着被子坐起来。
  沈彻此刻正靠坐在水边的柱子旁重新刻着“三好居”的木匾,听见响动回过头去,就见纪澄正迷蒙着一双眼睛四处找他。
  纪澄的头发就像柔软的缎子披散在肩头,因为午后的阳光射入了屋内,映在她的发丝上,折射出了一种奇异而丝滑的光亮。乌黑的秀发衬得她的肌肤越发白皙莹润,黑得光亮,白得醒目,生出一种清艳到极致的妩媚来。
  纪澄的眼睛还没能全部睁开,她抬起手用两个小拳头的拳背揉了揉眼睛,动作有些稚气的可爱。
  沈彻的目光停留在纪澄的红艳艳的唇上,那不是正常的红润,而是被吮吸得太过厉害而出现的潮润的红色。
  雪肤红唇,大约再没有比这更叫人心神荡漾的了。
  沈彻将手里的木匾放下走过去坐到纪澄身边,“饿不饿?”
  自然是饿的,纪澄身子酸疼,根本撑不住多久,看着沈彻过来,很自然就靠入了他的怀里。
  “我熬了粥温在灶上的,我去给你盛。”沈彻用拇指摩挲了一下纪澄的脸颊。
  “你还会煮粥?”纪澄惊奇地问道。
  “我会的可多着呢。”沈彻点了点纪澄的鼻尖。
  “那你会绣花吗?”纪澄促狭地问道。
  第247章 惊与怒
  “你都不会的事情,我怎么会?”沈彻回道。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纪澄反问。
  “你嫁给我也这么些年了,我可没见你动过一针一线,我的内衣、鞋子现在都还是霓裳在做。”沈彻道。
  “你在抱怨?”纪澄撅嘴道。
  “不敢,不敢。”沈彻略带狗腿地说,“我也不喜欢你做针线,眼睛容易坏。你每日什么也不做,只陪着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陪着他做什么?彼此可是心知肚明,纪澄觉得自己还不如做针线呢。
  山中真是无日月,纪澄用过饭之后便又觉得困了,歪在引枕上道:“你给我吹首曲子吧?”
  沈彻“嗯”了一声,取过笛子轻轻吹了起来。笛音里仿佛有春风拂过,纪澄只瞧见眼前桃花慢慢绽放,渐渐蔚然成云,灼灼夭夭,间或有溪流声穿过林中,偶尔有鸟鸣啾啾。
  春眠最是醉人,纪澄的眼皮很快就耷拉了下去,睡得不省人事。至夜里她被颠簸醒,迷迷糊糊睁眼只看见沈彻正欺在她身上。
  纪澄伸手去推沈彻,嘟囔道:“我累。”简直是大伤元气,浑身疼得像被人揍了一顿,她是忍了很久才忍住没跟沈彻吵架的。
  沈彻轻轻啄了啄纪澄的嘴唇,“不用你动,你睡吧。”
  纪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让她怎么睡啊?“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不是我不放过你,是他不肯放过你。”沈彻动了动以示意。
  结果果然是被沈彻给料中了,老骆直到大后天才吃上涮羊肉。羊肉是沈彻切的片,酱料是纪澄调制的,一只羊都不够这两个男人吃的,要不是沈彻还算顾念纪澄,从老骆的虎口下夺食,纪澄估计连一片都捞不着吃。
  离开三好居的时候,老骆都恨不能将纪澄留下来给自己当媳妇了,就冲她这好厨艺,他连光棍都不想当了。
  纪澄都被老骆的热情给惊住了,回城的路上对沈彻道:“老骆这个人还挺好相处的。”
  沈彻笑了笑道:“他以前在江湖上的名头是活阎王,只有你才会觉得他好相处。他那是嘴太馋。”
  回去时途径京郊的法弘寺,纪澄和沈彻在寺里叨扰了一顿素斋,那知客僧见着纪澄时别提有多热情了。
  “少奶奶,旧年你捐银子给菩萨重塑的金身月底就塑好了,主持说要举行一场法事,届时还请少奶奶一定抽空前来。”知客僧道。
  纪澄应道:“好啊,具体是哪日等定下来,你叫人去府上告诉我。”
  等那知客僧退下后,沈彻才问,“你什么时候捐的银子?怎么想起给菩萨重塑金身了?”
  这个愿还是纪澄在西突厥时许下的,她当时对着菩萨祈求,如果能叫沈彻安然无恙,她就捐银子重塑菩萨金身。后来她从西突厥回来,虽然和沈彻彼此僵持,但依旧心怀感恩,不过她没在京里的大寺捐钱,怕显得太过惹眼,这才在京郊找了这法弘寺。
  “原来是为了我?”沈彻笑道,然后在纪澄耳边道:“过几日我陪你来。”
  纪澄点了点头。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到法弘寺做法事那日,宫里传来消息说建平帝已经陷入昏迷,沈彻急急地入了宫,纪澄只好一个人前往。
  这法弘寺的香火也算十分旺盛,所以寺里举行法事时,寺前的那条街上小摊小贩云集,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纪澄乘坐的马车刚驶入寺前的那条街,就险些被一个冲出来的老婆子给吓得惊了马。
  马夫跳下车就要去赶那老婆子,纪澄却在马车里听见那老婆子道:“不知二少奶奶还认不认得我?”
  纪澄掀开车帘望出去,对那老婆子的脸一点儿印象也没有,这老婆子生得并不像中原人,倒像是突厥人,纪澄实在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她,只是那声音听着倒是有些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你是……”纪澄疑问出声。
  只听那老婆子低声道:“我是扎依那。”
  纪澄大吃一惊,“你怎么……”
  “少奶奶可否借一步说话?”扎依那道。
  尽管如今扎依那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太婆,纪澄却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我们没什么好谈的。”纪澄放下帘子道。
  扎依那笑了笑,“少奶奶可知道,当初凌子云的行踪是谁泄露给我的?”
  纪澄没有吭声。
  “如今我都这副模样了,武功尽废,手无缚鸡之力,对少奶奶再无威胁,少奶奶何须怕我?”扎依那道。
  纪澄本不欲搭理扎依那,这个女人出现必定没安什么好心,可她说的那句话却敲在了纪澄心上。
  纪澄也曾经怀疑过,凌子云身在大秦军营,他是粮草官,按说行踪不该那么容易被扎依那知晓,可她当时以为扎依那在草原上植根多年,势力无孔不入,所以虽然怀疑,却并没有往心里去。
  此刻听得扎依那提起此事,那显然就是另有内情,纪澄明知自己不该听,可还是戴着兜帽下了车。
  “少奶奶真是越来越年轻,而我却是垂垂老矣。”扎依那感叹道。
  纪澄冷冷地看着她,“有什么话就直说,我没有功夫陪你瞎扯。”
  扎依那笑了笑,“我本来也和少奶奶一样,如花似玉的模样,少奶奶可知道是谁害我变成今天这副模样的?”扎依那并不需要纪澄回答她,“那个人可真狠心,废了我的武功不说,还对我用了毒药‘时光流逝’。将我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纪澄对扎依那的处境可一点儿也不同情,只冷眼看着她。
  “不过少奶奶也别得意,你那郎君算计的人可不止我一个。”扎依那朝纪澄扭曲地笑了笑。
  纪澄都不知道扎依那是何时溜走的,直到桂圆儿进来叫她,说是做法事的时辰快到了,纪澄这才回过神来,起身上了马车。
  纪澄也知道不该去信扎依那的话,可扎依那的话却像在她脑子里生了根一样,不停地重复。
  真的是沈彻将凌子云的行踪泄露给扎依那的,甚至也是他将凌子云诱出征北军军营的吗?
  尽管纪澄不愿去相信,可那的确是沈彻做得出来的事情。因为许多事情都凑巧在一起了,偏偏就在她拿到解药的时候,扎依那就抓住了凌子云,而之后的事情就更为巧合了。
  按照扎依那的说法,沈彻是想借她的手弄死凌子云,弄死自己的情敌,可在纪澄想来却并非如此。沈彻何其聪明,他肯定知道凌子云死了,自己会一辈子惦记他,对他内疚一生,而他想要做的不过是将凌子云彻底从她心里拔除而已。
  所以就在凌子云中了毒又身受重伤九死一生之时,那么巧的纪澄她们很快就遇到了马神医。
  尽管马元通将她狠狠地骂了一顿,可纪澄随便威胁他一下,那威胁甚至毫无根基,马元通就真的救了凌子云。
  当时纪澄只以为马元通是医者父母心,不会见死不救才救的凌子云,到后来她知道得越多就越明白,马元通可不是随随便便就会出手救人的人。
  然而纪澄之所以从没怀疑过沈彻却是因为,她从没想过他的胆子会大成那样,他自己命在旦夕不说,连国之命运也握于那一战,他却做了一次最大的赌博。
  如果没有扎依那后来的解释,纪澄也猜不到沈彻的动机,自然不会怀疑他。
  可是扎依那一上来就问纪澄是不是在守活寡。原来沈彻练的功夫和喆利是同样一门,这并不意外,他们本就师出同门。
  而修习这门功夫的男子不能近女色,却又需要女色所诱出欲、望,以克欲而坚志修身,修至大乘则视红颜为枯骨,从此心境通明,不染尘埃,是为九转登极。
  这让纪澄一下就想到了以前的沈彻,在纪澄的印象里沈彻是十分清净自修的,于夫妻之事并无太多热衷,那时候她们还没成亲,沈彻多数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就在每一次纪澄以为沈彻会忍不住的时候,他却出人意料地抽身离开,同如今简直两副模样,当时纪澄懵懵懂懂,如今被扎依那一说,却是一下就明白了。
  那么为何沈彻现在不用在克欲自持?纪澄自然没有去问扎依那。
  扎依那却说起了霍德与喆利死前的惨状。
  “他们的尸体我悄悄去看过,都是内力枯竭而死。我那时候才敢肯定,一切都是沈彻的算计,我们全中了他的圈套。平时霍德和喆利哪里敢打他的注意,可一旦得到他武功失去一半的消息后,这两人自然要对他穷追猛打,他才能将他们两人从草原深处诱出去击杀。而且还吸干了他们的内力。你不是习武之人,不会明白他们对武艺的追求,你以为你的郎君是真心对你么?你不过是他练功的工具而已。”
  扎依那说的话不无可能。草原是霍德和喆利的大本营,即使以沈彻的能耐也未必能一网打尽,他这一招苦肉计,反而大奏奇功。
  纪澄简直不敢往深了想,如果那真是沈彻的苦肉计,顺带算计了凌子云,那么当初她中半日散也是沈彻算计的吗?
  纪澄只觉心底冰凉,有太多的疑问需要沈彻来解答,可她却怕他不肯说实话。他编了那么多谎言来骗她,她都不知道什么该信什么不该信了。
  纪澄为这件事内疚自苦,不惜自我放逐,而沈彻更是对她心存芥蒂,折磨了那许久,若是最后证明全部都是沈彻的算计,那她该如何自处?
  第248章 大结局(终)
  因为不太想面对沈彻,法事完了之后纪澄并没急着回府,反而去了寺院后面的客房,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屋子里发呆。
  不过沈彻到得很快,纪澄并没坐太久,就见他打帘子进了门。纪澄就知道他在自己身边肯定安了有人,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禀报给他。不然按道理这会儿他该忙着宫里的事情的,建平帝病危,他得坐镇主持靖世军的大局,不能教有心人趁着皇帝昏迷而浑水摸鱼。
  纪澄一见沈彻露面,就知道他一定是心虚了,也一定是猜到扎依那跟自己说了什么。
  纪澄冷着脸不说话,也不看沈彻。沈彻却像个没事儿一样,轻轻捏了捏纪澄的脸颊,“怎么了?一副不开心的样子,谁欺负我们家阿澄了,我去替你教训他。”
  纪澄拍开沈彻的手道:“你心里清楚。”
  “我清楚什么呀?”沈彻好笑地看着纪澄,在她旁边坐下。
  纪澄转头看着沈彻的眼睛道:“你能告诉我扎依那说的都是真的吗?”
  沈彻学着纪澄眨了眨眼睛,“我怎么知道扎依那对你说什么了?”
  纪澄拔高嗓音道:“你会不知道?你还有不知道的?这天下还有你算计不到的事情?”
  沈彻对纪澄比了个“嘘”的动作,意思是她声音太大。
  纪澄也知道这是在外头寺里,不是在家里,因此克制住脾气,重新坐定不说话。
  “阿澄,你这样聪慧,应该知道扎依那对我们心怀不忿,她的话你能相信几成?”沈彻柔声道。
  “我没有相信她,所以我在等你亲口替我解答。”纪澄缓缓地道。
  沈彻看着纪澄的眼睛道:“那好,你问我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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