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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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条走廊也就几十米,她从办公室都拎上楼梯了,也不差这会功夫了。关灵玉还没说话,就见这人虎虎生风地往一班走去。
  她两手空空的在后面追,竟然赶不上他脚程。
  课余时间一班仍在紧张地学习。
  “嘿嘿......”林盛财将书放门口,“我就不进去了,怕影响学习气氛。”
  他傻不愣登的,关灵玉低头弯了弯唇。
  他要走的时候突然回头说:“你的黑板报没事,过了今天就好了。”
  关灵玉听得一头雾水,他看着自己好像等她回应。
  她干干地说一声“哦”,他摸摸头满意地走了。
  真是个怪人。
  ——
  中午的饭没吃完,招平安就拿着回家打算泡汤吃。
  真的是夏天了,下午艳阳还高高的,刺得眼睛疼。
  身旁三三两两结伴同行的学生,他们笑着、闹着,欢乐擦肩而过。
  她走到樱花树旁,缓缓慢了脚步,笑笑。
  阿择也笑,单薄得多的魂体让招平安鼻子一酸,她忙低头往前走。
  客气,疏离,隐忍,克制。
  他们好像回到初次接触的那一天,她纯粹地想帮他找寻投生的方法,而他强迫自己去憧憬转世后的幻梦。
  招平安心不在焉,走路几次险些撞上路人。
  阿择忽然飘到前面,她再没碰到任何障碍物。
  回家将饭盒放到厨房,招平安愣了会,她一点食欲都没有,只想好好睡个觉。
  阿择看到她什么都没吃,从厨房出来到房间,他紧跟了两步,她扶着门框停下。
  察觉到阿择的意图,招平安说:“我想睡个觉,等会再吃饭。”
  “那......你等我一下。”
  她等着,等来的不是什么,是一颗糖。
  这次是浅绿色的糖纸,她捏着这颗糖果,掌心用力,语调却是那样轻,“谢谢。”
  她关起门后才尝,是薄荷味的,凉气冲得鼻根发酸,回味起来的时候又只剩下苦。
  第23章 各有思绪
  定了八点的闹钟,睡了一觉起来招平安感觉头没那么疼了,学校九点晚自习结束,在这个时间之后再去就行。
  因为睡前吃了一颗糖,现在嘴巴有点难受,房间水杯的水是昨天的,冷了。她仰头一口喝尽,一路凉到了心窝里。
  还是没有胃口,她开始收拾晚上用得到的东西,动作异常的慢,她在熬时间。
  或者说她想让脑子放空,不去想。
  时间终于到了九点,她背上小挎包,装作很忙的样子,脚步又快又乱,“哎呀!怎么这个点了,我快迟到了......”
  她看到阿择,忽然想起什么,“哦!阿择,我今晚有事,就......可能回来晚一点,你晚上不要乱跑,在家玩吧......”
  不是说回到以前那样吗?她以为自然到几乎看不出破绽。
  阿择的眸色很深,敛去了所有的光。他视线落在她渐慌乱的动作上,没有情绪地微勾了嘴角,“吃过饭再走吧。”
  “啊?”
  招平安弯腰正提起鞋子,看到他从厨房端了一碗汤饭,他说:“我照着你以前手法做的,不知道好不好吃。”
  手里的鞋掉落,面朝下滚过一圈,委屈地沾了些灰。
  “那......那我吃吧。”她把包搁在台面,坐下开始呼噜噜吃起。
  她在吃的时候,阿择径直去将布鞋摆好,细长的手指掸了掸上面的灰。
  招平安觉得嘴里的汤饭太干了,猛喝了几口汤咽下。其实他做的汤饭刚刚好,不软不硬,口感比她做的要适中。
  她吃完饭背起包,手无措地在衣服上绞着,“那我就......就先走了,都要来不及了都。”
  “嗯,一起去。”阿择站在门口看她,眼眸无波无澜。
  “嗯?”招平安不停地扣着指甲。
  他说:“以前不都这样吗?”
  招平安指节紧了紧,是啊,她装得不够像。
  “那走吧。”她穿鞋走到外面。
  “嗯。”阿择将桌上遗忘的一张纸片偷偷纳入手里。
  夜晚的鬼魂无拘无束,形态各异,飘来荡去地在路灯下嬉戏。
  见到下了晚自习的学生,几个魂影一股脑涌上去,用着死前的惨状去做各种鬼脸。普通人看不到鬼魂,只会感觉到寒气直冒。
  招平安看到他们欢呼在暗夜下,穿过学生的身体,然后咧开大嘴笑着看人类打冷颤,满意了以后又呜呼着刮起阴风,驱赶枯叶而去。
  红白巷的丁字路口处,徘徊着死于非命浑身是血的青年,他的胳膊和腿已被碾碎,脑袋耸拉着就剩一块皮子连着,碗口大的疤狰狞,似乎还能看到当时喷涌而出的血柱。
  青年察觉到了视线,身子一转,头颅划拉了半个圈,荡悠悠地看过来,眼珠子还插着锋利的碎片,血流不止。
  招平安平时走夜路都要带着护身符,摸摸脖子,忘记戴了。她皱眉撇头,即使见多了仍觉得恶心。
  所以晚上她不太愿意出门,待在老宅至少耳目清净。
  最近阿择很少和她并肩而行,以至于他突然出现在身侧,她还愣了下。
  “不舒服就别看。”他跟着她的脚速踏步,不偏不倚地挡住血腥的画面 。
  招平安的心突然被轻轻戳了一下,闷闷地回:“嗯。”
  到了学校后,招平安混在最后一波出校的人群里,躲着身子通过铁栅栏,不久身后突然传来锁门的“哐当”声。
  稳重沉实地将他们圈在空无一人的操场,她仰看阿择棱角分明的侧脸,突然有种逃不脱的错觉。
  离十二点还早,招平安打着小手电在板报墙周围转,踩在草地上有东西硌脚,她用脚尖拨了拨,有些粉笔头,还散了满草地的沙子。
  这水泥路哪来的沙子?难道是谁从沙坑里弄来的,她远眺操场西北角的位置,离着那么远的距离,这行为也太无语了吧。
  招平安查看几圈,毫无收获,于是找了个地方蹲守,等子时到来。
  好巧不巧,又是那颗歪脖子树,实在是这位置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她坐在横着的树干上,悬着脚,脚丫子像上次在浅上村那样,晃啊晃。不同的是此时是夜晚,她穿了九分裤和布鞋,露出的那一小截脚腕晃乱了阿择的心神。
  所幸他站在另一个枝杈,不会被发现他眼里的留恋。
  风吹树动,月影昭昭,时间在无声流逝,各有思绪。
  阿择望向板报墙的位置,神色微动。
  他是鬼,他的听觉很好,但他没有心。显于表面的喜怒哀乐,他能知道。如果是藏匿于心底的,他很愚笨。
  平安早就醒了,她装作忙碌的样子,装作随意交谈的语气,装作她答应自己的像以前那样。
  要说以前阿择或许还不懂,现在他可以肯定了,她在逃避自己,是她的同情心让她答应那晚他的请求。
  他确确实实是前仆后继擦肩而过的某某某,他想起平安未说出来的话,想起那张纸上的字。
  岑西。
  这两个在药方上分别出现过的字,这个地方或许是他最后的归宿。
  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不慢,即使不说话招平安觉得好像也没那么难熬。
  手机闹铃轻微震动,她抬眼看去,阿择和她默契地一对眼,再分开。
  十二点了。
  “吱——吱唰!”
  “吱——吱唰!”
  刺耳且有规律的声音。
  清冷的月辉下,映出穿着校服的鬼影,手臂像圆规一样机械地进行扇形活动。
  还真是擦黑板的鬼,林盛财没撒谎。
  阿择已经到她身旁,伸出手,她没有任何犹豫抓紧,借着他力势飘然落地。
  招平安悄悄突进,摸出桃木剑和符篆,阿择密切注意校服鬼的动静。
  随着视野清晰,这是只焦糊色的鬼,身上不知沾了什么东西,头发像是玉米须子那样卷卷的,招平安好似能闻到锅烧干的味道。
  随着距离越近,浓烈的阴气逼人,这只鬼不太一样。她立即警醒起来,兜里多掏了几样东西出来。
  “吱~~~嗒!”
  遽然一声响,校服鬼缓缓转头,溃烂的脸上辨不出五官,流脓的皮肤不停地滴着血水,他张开嘴,唇上的黏糊的皮膜生生撕开,翻出腐黑的皮肉。
  招平安止住呕吐的冲动,而校服鬼唰唰踏草飞扑,带起一股冷气席卷而来,那血滴子像雨点那样密密麻麻。
  呀!脏死了!
  她旋即洒出一把朱砂黑豆,噼里啪啦,劲风声停了,随后是鬼痛苦地嚎叫。
  加了分量的黑豆,效果果然够刚!
  不过洒了豆子就避不开血水了,招平安背身掩住裸露的皮肤,她跑不过了,只能减少伤害。
  想象着血水沾上她的衣服、头发,她就哪哪都不得劲。
  她闭紧眼睛,身体却陡然升高,耳边破风声萦绕,血水扑在地面泛起的腥味冲鼻。
  “呕......”招平安返了两口酸水,旋转落地时阿择俊美的脸近在几尺,她生生将冒出喉咙的酸水咽下去。
  要命!为了面子,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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