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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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贺铭遥现在这副样子,却是有点现世报的意思了。
  好像离深陷进去,已经不太遥远。
  沈从宴手指捏紧了球杆。
  贺铭遥没看他,眼神落在球桌上,似是默默地在测算击球路线和距离。
  沈从宴叹气,“喜欢就说喜欢呗,别嘴犟,去跟姐姐道个歉、再表个白,哄哄人。稳住她之后再说别的好了。以后要是改主意了再说。男人嘛,花样巧语免不了。”
  贺铭遥嗤笑一声,击球,稳稳当当,一杆入洞。
  “……我又不是你。”
  沈从宴立马不乐意了:“嘿,贺铭遥,你还是不是兄弟了,看不起人啊?那你以后可别大半夜跑来找我喝酒抱怨了啊。”
  贺铭遥没说话,抬眼,慢条斯理地瞟了他一眼。
  “瞪我有什么用?哥,你想想,,你能真不介意?”
  “……”
  在沈从宴看来,贺铭遥无非是不愿接受。
  不愿接受自己竟然这样,。
  两人从结婚开始,就是一场错误,一直将错就错到现在。开端不够浪漫、也没什么真心,甚至在初期,贺铭遥大概率还没有走出前任阴霾,更别提给工具人老婆什么关注了。
  想贺铭遥这短短二十多年,高不可攀、顺风顺水地活着,无一不是完美。
  偏偏在感情上,先有孔熙这么一遭,后有奚苒想离婚,让这“完美”出现裂痕。
  他潜意识里,大抵就不能接受,自己的爱情没有海誓山盟,就这么轻描淡写地、爱上一个哪儿哪儿都不符合他要求的女人吧。
  球桌上,沈从宴输了。
  叹了口气,拍了拍好兄弟肩膀,一句话结束了今日谈心。
  他说:“要不,今天给你叫俩姑娘来?你也乱搞、她也乱搞,你们俩不就扯平了?也省得你斤斤计较、念念不忘。再说了,家花哪有野花香嘛。”
  贺铭遥:“滚。”
  ……
  当晚,时间几近凌晨。
  卧室里关了灯,窗帘拉得密密实实,不见一丝光线。
  仿佛连空气都被密闭起来,不再流通。
  贺铭遥躺在熟悉的柔软大床上,彻底失眠。
  本来,他作为一个男人,理性、严肃,不该有这般想象力。偏偏今天听了沈从宴那番狂浪轻佻发言后,大脑不受控制,歪到了从未出现过的领域。
  只要闭上眼,贺铭遥脑中就会出现一个画面——
  雾色朦朦胧胧,在一个陌生房间里弥漫开来。
  画面最中间,奚苒穿着清凉、表情宁静,乖乖巧巧地坐在房间中间大床上。
  贺铭遥本来只在调查邮件上见过周远照片,此刻,却化成了实质,出现在这里、一步一步朝着奚苒靠近。
  周远上半身没穿衣服,下半身只穿了休闲短裤。
  衣冠不整,一派清凉。
  奚苒见到他,却没有露出什么诧异神色,反倒是温柔地笑了笑。
  然后,两人毫无廉耻地、乱七八糟地抱成了一团。
  虽然听不见声音,却可窥见女人柔媚婉转模样。
  ……
  贺铭遥“唰”一下睁开眼。
  依旧是那个熟悉的昏暗房间,没有奚苒、也没有什么周远。
  只有沈从宴那句话,言犹在耳。
  “,你能真不介意?”
  贺铭遥冷着脸,坐起来。黑暗中,他表情宛如地狱修罗,自深渊而来,带着毁天灭地的怒意。
  看来是没法不介意。
  一想到奚苒有可能和别人做什么亲密事,哪怕只是接个吻,都让他压抑不住内心暴戾因子,恨不得立刻就去把人关起来,从此再不能见到别人。
  贺铭遥确信,自己能做得到。
  拳头松了又紧,再没一丝睡意。
  他下床,换了衣服,踩着夜色出门。
  时值凌晨。
  路上已经没什么行人,只有昏黄路灯,洋洋洒洒地落在来往车辆上,映着月色,为江城这座不夜城增添一丝光亮。
  贺铭遥自己开车,飞驰着,直奔锦绣路。
  奚苒那小区,真不是保安乱说,物业确实负责,治安良好。
  深更半夜,贺铭遥又是陌生车牌,哪怕是库里南这种豪车,依然被值夜保安拦住,要求登记、与业主通话后,才能放行。他抿了下唇,将车停在路边,给手下打电话。
  十分钟。
  那个路人甲中年男人便飞速下楼来。
  这时候小区里早就没有人走动了,男人却还是一身正装,一丝不苟,颇有些诡异。
  男人快步走到车边,低声打招呼,“贺总。”
  又赶忙同保安解释了几句。
  保安认得这男人,知道他是业主,视线在贺铭遥那张冷漠却精致的脸上停留一瞬,打开道闸,爽快地让他们进了。
  贺铭遥不是第一次来,熟门熟路地将车停在车位上。
  锁门、下车。
  一派悠然地迈步,靠近。
  男人站在楼前,恭恭敬敬地问道:“您这个时候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贺铭遥沉默。
  仰着头,平静地望向楼上那一扇扇黑暗玻璃窗。
  奚苒住在其中一间。
  良久,他伸出手,慢慢开口:“钥匙给我,今天我住这里。”
  男人:“……”
  他瞪大了眼睛,略有些诧异,但职业素养过人,并没有多问,直接将房门钥匙交到贺铭遥手上。
  贺铭遥握紧了钥匙,点头,轻声道:“辛苦了。”
  说完,长腿一跨,快步往电梯方向走去。
  第23章 23
  老房子, 物业前两年刚给楼道换了声控灯。
  夜深人静时,脚步落在走廊地板上, 不必刻意加重, 灯光就会敏感地跳亮。
  贺铭遥停在奚苒家门口, 抿着唇,眼神幽幽。
  静默片刻,声控灯悄无声息地暗了下去,走廊又恢复了一片漆黑, 只有月光顺着老式窗框洒进来, 影影绰绰, 将人影和墙壁融为一体, 雕塑似的。
  这个时间点, 奚苒肯定已经睡了。
  贺铭遥眼睫重重一颤,如梦初醒般, 难以置信地低下头, 用力扫视着自己。
  他这是怎么了?
  竟然因为一些无聊猜想,大半夜不睡觉、跑到这里来?
  这还是那个万事都胸有成竹的贺铭遥吗?
  或者说, 奚苒凭什么能让他失去理智、失去逻辑?
  贺铭遥安安静静地站了几分钟, 最终,还是转向隔壁房间,拿钥匙开了门, 慢条斯理地走进去, 又反手阖上了房门。
  ……
  奚苒白天被贺铭遥气到后, 晚上也没怎么睡好。
  次日, 毫不意外地睡迟了十来分钟,为了不迟到,早餐都来不及吃,只得匆匆忙忙地收拾完。
  她拉开大门。
  与此同时。
  “嘭——”不轻不重地一声声响,隔壁间,仿佛在掩饰什么般,有人急急地关上了房门。不经意,扬起一阵微风。
  奚苒看了一眼隔壁方向,想到那个跟着中介小哥过来看房的严肃男人。
  搬进来这么些日子,竟然也没碰上过隔壁邻居。
  然而,这在当今社会,还是江城这种大城市,邻里不识完全是常事。毕竟不是沧平那种小地方,小区里,遍地都是几十年的乡里乡亲,熟悉得连晚上对方吃什么,都一清二楚。
  她没多想,扭过脸,小跑着去按电梯。
  一路匆匆忙忙地快走。
  站到公司打卡机前,时间刚刚好,跳到最后一分钟。
  奚苒松了口气,伸出手指,打卡,又在旁边站了数秒,平复呼吸。
  “早上好啊。今天难得见你来得迟了。”
  蓦地,背后传来熟悉声音,带着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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