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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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而,在企业与人事的管理当中,这条鲶鱼效应被普遍应用。在一个死气沉沉的群体当中,引入一个强势竞争的人物,从而刺激其他成员进行“反击”,从而达到激活整个群体的效果。实践证明,这一招,远比换汤不换药的内部整顿、扬汤止沸的制度改革,更有实效。
  秦慕白从长安带来一批百骑,又裁汰旧员重招新兵注入军府,其实也就是在应用“鲶鱼效应”来重顿军府。
  郑安顺当然没学过这种东西,但是他从家庭的薰陶与从商的经历当中,领悟了这样的道理。这样的理念,对我们来讲或许算是稀松平常,但是对崇尚中庸的古人来说,实在是非常之先进了,简直可以说是超越时代。
  要不然,长安郑家怎么就成了大唐首富呢?若非有一些出人之处,岂能如此。
  “慕白,你的意见呢?”李恪听完郑安顺的话,又问秦慕白。
  “郑兄说得非常之好,我举双手表示赞成。”秦慕白点头赞道,“郑家人的见识,果然不同寻常,我佩服!”
  “哪里,秦兄谬赞了。”郑安顺谦虚的笑道,“和秦兄的大智大勇与恢弘雅量相比,郑某这点伎俩实在是上不了台面。”
  李恪却是苦恼上了,嘀咕道:“要一个有经验、有实力、有潜质,还得是年轻有干劲有魄力的商人,我一时去哪里找?”
  郑安顺胸有成竹的微笑:“殿下何必苦苦追寻人选,眼前不就有一位么?”
  “我?”秦慕白顿时就笑了,“别逗了,怎么可能!”
  “对呀,他可是将军,将军如何经商!……等等!”李恪反应倒是快,眼睛突然变得贼亮,一拍拳哈哈的笑,“对、对极!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秦慕白咧了咧嘴:“我怎么嗅到一丝阴谋的味道?”
  “武媚娘!”郑安顺与秦慕白异口同声的道,然后一起抚掌大笑。
  “果然……”秦慕白啧啧的摇头,“我就知道,你们叫我来没安好心。这么一个乱摊子,还是得摊到我头上来,让我收拾。”
  “不必废话,非你莫属了。”李恪搓着手,奸计得逞的坏笑道,“武媚娘,有经验、有实力、有潜质,那是连郑家老爷子都赞不绝口的经商奇才。更重要的是,她年轻,有魄力,有一股子敢闯敢拼的狠劲,这一点最妙不过了。再加上到了襄州这地方,有本府君给她撑腰,有你这个威风八面受人敬仰的大将军给她出力,还有什么是干不成的?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就派人去长安接武媚娘!”
  秦慕白的嘴角抽动了几下,喃喃道:“那她长安的生意怎么办?据我所知,年前他刚刚盘了店面搞了装簧,手中都没有余钱了,如何还到襄州来|经商?——可别指望我,本将军两袖清风,是个穷得死的清官来的!”
  “哈哈!”李恪与郑安顺都大笑起来。末了,李恪又说道:“秦仙阁不过是区区一酒肆,经营得再好,抵得过全州的上下的人吃粮吃盐帮她赚钱么?武家还有人,酒肆就交给其他人打理吧!至于来了襄州经商的本钱——郑大公子在此,何愁钱?”
  “那不好吧?”秦慕白道,“哪能拿着郑家的钱,做自己的生意?”
  “这么跟你说吧,秦兄。”郑安顺笑道,“关于如何处理水鬼留下的这一大批粮盐之事,殿下与郑某商议许久,此前殿下还上书过皇帝,遵求圣意。结果圣意下达,说,这一批贼赃原本就是官家之物,理当充入公禀物归原主。原本,理当是要运往长安、洛阳,屯于朝廷公仓贮存。但是数量实在太过庞大一时难以转运与保管。因此,陛下决定将其中一半留于襄州,以官粮官盐的形式就地销卖出去。回本赢利之后,再陆续上缴粮税与盐税。也就是说,这数十万石的粮食与官盐,现在有一半将无偿的赊送给,将要接手官派粮行与盐号的商人,先行售卖,待卖出了钱,再将税款上缴。而且,出于奖励与安抚,皇帝特旨钧令,两年之内,襄州的官派粮盐大商只收半税。秦兄,这恐怕是天下最好做的生意了。说白了,就是一项无本买卖,而且利润巨大稳赚不赔。”
  秦慕白哪能听不明白,一时眼睛都有些瞪大了:“还有这种好事?敢情你们二人合着伙忽悠了大半天,其实就是给我尝甜头来了!”
  “哈哈,你总算是明白了!”郑安顺大笑,然后又认真的说道,“秦兄立此大功,非但是殿下感激你辅佐之德,郑某感激你救命之恩,连皇帝陛下也有意嘉奖。朝廷减税,那不就是殿下的刺史府得益了么?”
  “不错。”李恪笑道,“数十万石粮盐的一半税收,如此巨利,我安敢一人独吞?除了你秦慕白,还有谁有资格与我共享?”
  “这么说,今天说白了,就是我们三人在坐地分赃啊?”秦慕白笑道。
  “哈哈,差不多吧!”李恪也笑了,说道,“一半的粮盐由郑兄负责运往关中,到时将经由郑家经营分销。郑兄是个知足常乐的厚道人,赚了这一笔,他就没心思抢我们手中的这一茬儿了。想什么呢,慕白。钱可是好东西,还不叫你家媚娘过来帮忙分钱?”
  “收到!”秦慕白打了一个响指,心里那个乐啊!
  这一趟,没白忙活啊!
  明目张胆坐地分赃,打从今天起,我秦某人就要变成爆发户了!而且,用不了多久,武媚娘就会毫无悬念的成为襄州这个财源滚滚之地的商界之王。
  这样反复的折腾,真是想不家财万贯也难哪!
  第237章 赵冲的秘密
  相谈甚欢,酒逢知己千杯少。秦慕白、郑安顺与李恪,经历了这一次的水鬼风波之后,也算是“同患难共富贵”了,本就是同一类公子哥儿,现在越发的感觉投机。
  李恪身为皇子,身上有一个极为难得的优点,恰也是从他父亲李世民那里继承来的——礼贤下士,没有架子。
  酒至半酣时,三人早就忘记了谁是皇子谁是将军,谁又是大唐首富家的公子。三人只知道,眼前是对饮的知己,是契合的挚友。
  在酒水的作用下,平常一些不怎么会说出口的话,也肆无忌惮的一阵乱飙了。
  “慕白,这么说,你没过门的妻子就要到襄州来了。这可是明目张明大义凛然的私奔,真是可喜可贺啊!”李恪笑得有些无耻,眼睛贼亮贼亮的,作窃语状说道,“但是,你金屋藏娇的陈女侠,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哪?”秦慕白趁着酒性,醉意惺忪的眯着眼睛,装傻的哼道。
  “嘁,你还装!信不信我把你一切的事情,都抖落给武媚娘与高阳知道?到时候,你吃不了兜着走!”李恪忿忿的道,“我最看不惯你这副装傻充愣的死样了!”
  “嗬嗬!”秦慕白肆无忌惮的傻笑,“你都威胁了不下八百遍了,失效啦!”
  一旁郑安顺也笑了起来:“秦兄,你可是真风流啊!走到哪里,也要带动一片彩裙飞扬。据我所知,襄州上下从豪门到百姓的各种人家,可是有不少女子对你倾心爱慕。”
  “才不是。”秦慕白嘿嘿的笑道,“她们哪,顶多是爱屋及乌。你若是跟着殿下混些日子,估计也差不多了。”
  李恪又好气又好笑,骂咧道:“人家郑安顺夸你吧,你却连带着损我!你这人,真不厚道!快回答问题,武媚娘若来,你的陈女侠怎么办?难不成你还敢继续金屋藏娇?”
  “有何不敢?”酒壮怂人胆,秦慕白张口就叫道,“大不了金屋藏双骄呗!”
  “哈哈,这厮,胆儿越来越肥了!你就嘴硬吧,等到武媚娘一来,你就没这等气焰了。”李恪大声嘲笑道,“就算你能应付过武媚娘,我看,到时候如果高阳也来了,你还不死定!”
  “啊!”秦慕白这下真是浑身激灵了一下,“你——说什么?”
  “哈哈,看到没,他慌了!”李恪与郑安顺一起大笑来。
  “殿下,你快将话说清楚,什么‘高阳要来’是什么意思?”秦慕白追问道。
  “哼,你听好喽!”李恪一本正经的道,“数日前你不是与齐王聊天时说起过,想要接高阳到襄州来相会吗?李佑可是个急性子,想到了的事情就一定会做。这不,他派人去接高阳,人已在半路上了。今日发了一封信来,将此事告知于我。让我约你一起,到时有空就去邓州相聚,并将高阳接来。”
  秦慕白瞪大了眼睛咽了一口唾沫:“他还真干了?”
  “有什么奇怪的。”李恪兴灾乐祸的冷笑道,“以前,高阳每年至有一半的时间没在长安,多半都呆在她并州舅舅家中。但现在她舅舅阴弘智,已随齐王一起到了邓州为官并迁居于此。高阳要来小住,再正常不过了。”
  秦慕白一双眼睛就滴溜溜的转了起来,心道:我的个乖乖,来个武媚娘倒也算了,要想让她与陈妍相安无事却也不难;要是那个无法无天的小恶魔玲儿也一起来……三个女人一台戏,说不定还是武戏,而且是他们一起演武生,我来扮炮灰甲龙套乙。
  “惨!”秦慕白失声叫了出来,随即露出一脸菜色苦笑。
  “哈哈!”李恪与郑安顺一起奸诈又得意的大笑起来。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我才不怕她们!”秦慕白酒劲发作,一巴掌拍在桌几上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喝完这一句,又鄙夷的瞪着眼前两人,斥道,“危急时刻,才知世态炎凉,我算是看清你们了!”
  “哈哈哈!”李恪与郑安顺却是笑得更加猖獗了,简直要笑出眼泪来。
  这时,大厅里急忙走进来一名女子,对三人道:“喂,你们小声点儿,王妃方才安寝,可别将她吵醒!”
  三人一看,是新进入府成为王妃贴身侍婢与保镖的苏怜清。
  李恪佯怒的一板脸:“没规矩!你就这么跟本王说话吗?王妃睡了很不了起吗,拿两团棉花,赌上她耳朵!”
  “别,别。”秦慕白急忙摆手,“殿下,我们还是小声一点的好。苏怜清,你回去好生伺候王妃吧!”
  “知道啦!”苏怜清撇了撇嘴,嘴里嘟嚷着‘三个醉鬼’,怏怏的去了。
  秦慕白问道:“殿下,我听说王妃重病,究竟怎么样了?”
  “哎,别提了!”李恪有点愠恼的敲了一下桌几,说道,“自从嫁过门来的那天起,她的身体就没好过。一年四季,没离过药罐子。我就想不通,她这身子骨怎么就能这么弱?去年年初时我不是被贬回了长安吗,那时她正值临盆不堪旅途颠簸,于是留在了安州静养没有随行。不久后她生下了女儿,身体越发的弱了。前不久又被水鬼掳去,受了一些惊吓与刺激。回府之后,一天十二个时辰,有十一个时辰就窝在榻上,形如废人一般。你们可别骂我负心,为了她的病,我求医问药拜神求佛,可真是没少折腾。偏却一点也没有起色。由于她身体不好,一直以后我都没有纳娶孺人怕刺激她到。”
  “没纳妾,可不代表你没有别的女人。”秦慕白说道,“殿下,常言道糟糠之妻不可弃。你可别没有耐心。”
  “那倒不是,只是心里有点烦。不知如何才能医好她的病。”李恪拧了一下眉头,说道,“风流归风流,感情归感情。这个,我一向分得极为清楚。”
  “看来,你已经风流到一定境界了。”秦慕白促狭的笑道,“我听说王妃与你母妃还是族亲,身负前隋皇室血统。这门婚事也算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吧!”
  李恪淡然的笑了一笑,说道:“说实话,我与她只是奉旨成婚,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一直以来顶多只能算是相敬如宾。但是一夜夫妻百日恩,我是绝对不会弃之于不顾的。”
  “那便好。重情笃义有始有终,方是男儿本色。”秦慕白点了点头。
  李恪知道秦慕白话里有话,却也不作挑明,含糊了点了点头。他的心中,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远在长安的秦霜儿,心里不禁泛起一丝莫名的酸楚。这么多年了,二人互慕倾心却从来没有在一起过。眼看武媚娘、高阳都要来长安了,李恪的心中,多少有一丝妒意,也有一些念头,在蠢蠢欲动。但一想到卧病在床的王妃,只得将此般念头生生的按捺在心里,不敢说出。
  郑安顺是个心思机巧之人,眼见秦慕白与李恪都若有所思的陷入了沉寂,知他二人都在想心事,于是主动挑起话题转移了二人的注意力,打破了一时的冷场。
  “二位,这酒要冷了。”
  “哦?”李恪回了神,唤道,“来人,换酒馔!”
  更换了酒水菜肴,三人依旧坐着吃喝。李恪突然想起一事,说道:“对了,一时高兴我差点忘记!慕白,你还记得死牢中的赵冲吗?”
  “记得啊,怎么了?”秦慕白问道。
  “他托牢子传话,说要在临走之前再见你一次。”李恪撇了撇嘴,说道,“狱中人惯例,凡是死囚,都可以吃一顿丰盛的断头饭,达成一个‘面会家人’之类的刑愿。可是赵冲的刑愿不是见什么家人,而是要见你。真奇怪!”
  “是不是我不去,就表示对死者不敬,他死不瞑目?”秦慕白问道。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一般来说,就算是再穷凶极恶的死囚,只要他的刑愿不太过份,都会予以满足。”李恪说道,“再者说了,你会不去吗?”
  “当然会去。”秦慕白挑了挑嘴角,笑道,“如你所知,我的好奇心,一向很强。”
  死囚都是秋后处斩,赵冲在死囚中还有一段日子得熬。而且贞观大唐一向主张“慎刑”,就是,被判了死刑的死囚,都要统一押往长安,由皇帝钦批方才能够在秋后执行。而且在行刑之前,李世民都要亲自巡牢的。如果有死囚喊冤,则案情将要重审。
  正因如此,数年前李世民的一次巡囚,留下了一段千古佳话。话说那一次他照例在秋刑之前巡囚,满牢死囚390名,居然无一人喊冤。李世民突发奇想,放这些人回家过年,来年秋收之后再回监牢来受刑。
  这听来是天方夜谭,但李世民的确是这么做了。要知道,这个时代可没有高科技的追踪技术,更谈不上网上追逃海捕。
  可是真为天方夜谭的是,这390名死囚在来年秋收之后,还当真都回来了,而且一个不少!其中还有几名青壮,回家之后让媳妇怀了孕让家族有了后续香火,最后还是在自家老家子的监督之下,带着一颗感恩之心来的长安赴死!
  李世民君臣等人都被感动了,当即将这390名死囚死罪释放,归家做了良民。
  只是可惜,这样的事情,在中华历史上可能都只有一例,而且只会出现一次。就连李世民,也不会再干第二次。否则,法将不法。
  当晚宴席散后,李恪就留秦慕白与郑安顺睡在刺史府。秦慕白看着天色尚早了没什么睡意,捎了一壶酒叫上了府吏带路,到了监牢之中,探望赵冲。
  赵冲身为死囚重犯,被单独关押在此前秦慕白见过的那一间铁牢房中。
  铁门打开,赵冲坐在靠墙的草堆上,仰头看着秦慕白笑:“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
  秦慕白叫牢子从外面关上了牢门,走到他身边也在草堆上坐了下来,晃了一晃手里的酒壶,说道:“来一口?”
  “你已经喝得不少了,这壶就都给我吧!”赵冲也不客气,戴着镣铐的双手伸过来抢过了酒壶,拔开塞子就对着嘴里猛灌下来,淋淋洒洒湿了半身。
  “痛快!果然是好酒啊!”赵冲深吸了着气,咂了咂嘴,看着秦慕白说道,“你很好奇对吗,在猜我为什么叫你来?”
  “是。”秦慕白直接点头承认了。
  “你很聪明,所以我想你帮我一个忙。”赵冲说道,“有一个秘密,是我祖父留下来的,但是从我父亲手上起就一直没有解开过,我就更不行了。”
  “什么秘密?”秦慕白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是我祖父弥留之际交给我父亲的,可惜,他话没说完就归天了。”赵冲说道,“我父亲琢磨了半辈子,我也琢磨了快二十年,一直没有想透。虽然我不知道这个秘密是关于什么,但我隐约感觉,那或许是一个宝藏,或许是一个尘封已久令世人淡忘了的重大机密。”
  “哦?”秦慕白煞感兴趣的挑了一下眉头,“你是说,藏宝图?”
  “大概就是种东西。”赵冲点了一点头,认真的看着秦慕白,说道,“原本,我是想把这个秘密,一同带到地下去的。后来,终究是心有不甘。倒不是我舍不得什么宝藏,而是不甘心输给这个秘密。不是我自夸,这么多年来,我就没遇到过一个比我聪明,值得我与之共同参详研究这个秘密的人物。后来终于遇到了一个,可惜,却是替我掘下坟墓的敌手。可以说,撞上你,我是既后悔又欣慰。秦将军,你比我聪明得多,如果由你去破解这个秘密,一定行!”
  “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可以试一试。”秦慕白也很感兴趣,于是点头。
  “我都用刑愿请你来了,还能信你不过吗?”赵冲咧嘴笑了一笑,说道,“什么宝藏、机密,我都不感兴趣。我只是想亲眼看到有人破解开这个秘密,了了我们父子二人多年的夙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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