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姝_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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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姝忍不住蹭了蹭他掌心,然后凑过去,期期艾艾地道,“将军,你相信我,我不是为了宝藏才回来的。我心悦于你,想一辈子待在你身边。”
  这话忒虚假,忒不要脸,惹得刘温几个差点呕吐。反观孟长夜,却已是满脸荡漾,头顶升烟,已经快活地快登仙了。他双手像铁钳一般夹住少年单薄的肩膀,颤声道,“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有姝凑得更近,低不可闻地重复一遍。
  孟长夜这才确定自己不是做梦,忽然把他抱起来,快步走进密林,压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狠狠地,疯狂地,辗转反侧地亲吻。即便几次三番地告诉自己:狗崽儿之所以没跑,反倒主动走回来,定然是对自己有情义的,却也隐隐存着担忧。担忧自己自作多情,担忧自己被利用欺骗。及至亲耳听见他的告白,这块大石头才算落了地,紧接着狂喜难耐。
  他想大笑,想大吼,却都比不上这真真切切、热热烈烈的一个吻来得更为实在。
  “你喜欢我,什么时候的事?”亲了足有一刻钟,他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有姝喘着粗气,“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我都不记得了。”
  孟长夜眉飞色舞,快活无比,再次凑过去咬他嘴唇,得意道,“狗崽子挺有眼光。”
  有姝想笑,细碎的笑声却被主子尽数吸进嘴里,变成唇舌交缠的水啧。二人抱在一起互相抚摸,许久之后才略微分开。
  “若非淳帝还在你身体里,明儿醒来怀中抱着的人会换成另一个,我一准儿在这里把你办了。”孟长夜遗憾摇头。想想晚上与宝贝疙瘩缠绵,第二天就变成淳帝疯疯癫癫,大吼大叫,他就倒尽胃口。
  有姝脸色微暗,笃定道,“会有办法的。”
  二人说着说着又吻在一块儿,反反复复、你来我往,没完没了。可怜外间的将士们,头顶都快长出蒿草来了。尤其是几名副将,不免忧心忡忡,表情凝重。不过一句假情假意的话,淳帝那厮就把将军的魂儿都勾走了,若要将军腻了他,该等到何年何月?万一将军玩真的呢?
  要不回西北的时候找个机会把淳帝杀了?思及此,刘温朝刘传山看去。刘传山摁住刀柄,默默点头等二人诉完衷肠,时辰已经不早,孟长夜把狗崽儿抱进怀里,用大氅严严实实裹好,这才打马离开,一众属下随行在后,经过一日一夜的跋涉,终于抵达盘龙山脚,找了个能攻能守的谷地扎营。
  因狗崽儿脚底板起了许多燎泡,走路钻心一般疼痛,孟长夜上哪儿都把人背着,那架势简直是形影不离。常顺被打了十鞭,现在老实不少,把将军亲自掏来的鸟蛋弄破,做成芙蓉蛋羹。
  吃饱喝足已是月上中天,大伙儿排了班巡逻,安安稳稳地过了一晚。孟长夜本还把狗崽儿抱在怀里,察觉到对方开始挣扎,大约快醒了,连忙丢开手,坐在一旁观望。
  淳帝睁眼就看见虎威将军那张糙脸,不免吓了一跳,继而凄厉地嚎起来,“啊啊啊啊啊……你,你怎会在这儿?不对,朕,我,我怎会在这儿?这是帐篷,我原本睡在客栈里的!你又把我抓了?常顺呢?常顺那没用的狗东西,不是说了不会追来吗?常顺,常顺!”
  为了掩饰心中的惊惧,亦或者找个垫背的,淳帝开始大喊常顺的名字。
  刘温等人被吵醒,不禁暗暗咒骂:娘的,这淳帝演戏还演上瘾了,一天一闹,有完没完?
  常顺站在帐篷外不敢进去,期期艾艾地答道,“主子,奴才在这儿。您别喊了,没用,是您自个儿要回来的。”他比旁人更了解淳帝,自然感受得到二者之间的区别,从而对“一体双魂”的说法深信不疑。比起现在这个淳帝,他更喜欢伺候先前那个。那个脾气好,心善,虽然偶尔也会祸害人,却也会担起责任。
  若醒来的总是先前那个就好了。
  淳帝听见常顺的声音,不免火冒三丈。什么叫自个儿要回来?当他傻子呢?定然是这狗奴才把自己给卖了!他衣服也不穿就要冲出去找常顺算账,却被虎威将军压在地上,飞快套了几件厚衣裳,然后用牛皮绳子五花大绑拎出去。
  哟,昨儿还宝贝疙瘩一样捂着,今儿就绑上了,看来将军也传染了这厮的疯病。刘温几人齐齐腹诽。
  孟长夜没疯,不过把淳帝和狗崽儿分的很清罢了。这具身体是狗崽儿的,伤不得一丝皮肉,但不惩罚淳帝,他心里又过不去,待灌下一碗粥,见他没再吐出来,才道,“来人,拿一根羽毛过来。”
  士兵不明所以,却还是拿来一根猫头鹰的尾羽,便见将军脱掉淳帝的鞋袜,开始挠他脚底板。淳帝细皮嫩肉,感知敏锐,无论是痛觉还是瘙痒,都比常人扩大数倍,这一挠下去就嘻嘻哈哈笑起来,很快就哀声求饶、涕泗横流。
  娘的,原来惩罚还可以这样干?刘温几个凑过去,脸上满是幸灾乐祸。
  挠了大约小半个时辰,眼见淳帝已笑晕了,孟长夜才罢手,然后用帕子细细擦拭他脸上的涕泪,末了抱上马背裹进大氅,朝盘龙山进发。这回醒过来的是他的狗崽儿,态度自然而然就变温柔了。
  一行人又赶了几天路,啧啧称奇地看着淳帝反复变脸,忽而嚎啕怒骂,惹得将军暴跳如雷,忽而温顺乖巧,被将军捂在怀里,捧在手心。鸡飞狗跳中,部队抵达盘龙山的腹地,站在一座巨大天坑的边缘往下探看。
  “乖乖,这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大的天坑,估计整个京城都能容下!”刘温拿出地图看了看,笃定道,“地宫就在这下面。”
  “下面太深了,黑黢黢的看不分明。军师,咱们怎么下去?”有人高声询问。
  “找来草藤吊下去。”孟长夜捂住狗崽儿眼睛,低声安慰,“别怕,我抱你下去,你只管缩在我怀里,闭紧双眼就行。”
  有姝扒开主子手掌,凝目看着坑底,不知怎的有些心绪不宁。
  众人花了几天时间编织草藤,留下一千人在上面照看,另一千人顺藤而下。天坑很深,且被浓黑雾气笼罩,花了足有半日时间才触及坑底,途中草藤不够长,差点功亏于溃,所幸坑壁上同样长满粗如盘龙的树藤,这才解了危急。
  因坑底占地广袤,足以容纳整座京城,刘温又花了数日时间测算地宫的确切方位,总算在四日后把掩藏在厚厚苔藓中的石门挖了出来。石门紧贴地面,其上雕刻着许多青面獠牙的恶鬼与巍峨森然的殿宇,看着竟无端端令人感到恐惧。
  刘温看了又看才道,“是这里了,四周的封石和灌浆都完好如初,应当没人进去过。”
  “怎么进去?把门撬开?”孟长夜沉声问道。
  “里面不定有什么机关,倘若强行破坏,许是会丧命。你看,这石门的正中心有一个凹下去的手掌印,应当需要姬氏皇族的人按上去才能开启。”刘温猜测道,随即看向五花大绑的淳帝,“你不是说能打开地宫吗?过来试试!”
  淳帝每天醒来就要面对暗无天日的森林,粗如水桶的巨蟒,背生尖刺的豪猪,壮如牛犊的老虎,没被活生生吓死已经算是命大。遇见危险的时候,他只能痛哭尖叫,一点用处也无,反倒是另一个他,极为沉着冷静,令大伙儿不免有些信了“一体双魂”的说法。
  故此,只要淳帝占了这具身体,为了避免他拖大家后腿,孟长夜总会将他五花大绑堵了嘴,扛在肩上。
  “去开门。”孟长夜解开绳子,不轻不重地踹了一脚。
  淳帝踉跄一下差点摔倒,却又敢怒不敢言,只得走过去,将右手按在凹下去的纹路里。石门半天不见响动,在众人的逼视下,他又换上左手,照旧无济于事。
  “不是说需要皇族鲜血吗?割破掌心再试试。”刘温提议。
  孟长夜有些不落忍,但对上淳帝可怜兮兮看过来的浑浊双目,又被恶心得直反胃,取出靴筒里的匕首,干脆利落割了一刀。淳帝这些天被虎威将军扛来扛去,虽然态度粗鲁,却总会在危难之时舍身相护,便理所当然地以为他心悦自己,不过碍于双方敌对的身份不敢表露罢了,气焰非但没被遏制,反而更为高涨。
  见手心破了一道血口子,他委屈道,“将军,你好狠的心,你怎能如此待我?”
  孟长夜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对上属下们讥笑的双目,不免恼羞成怒,“你他娘的磨蹭什么?赶紧把地宫的门给老子打开!”
  淳帝是个贱骨头,不打不记事,见他表情凶煞,这才把带血的手掌盖在凹槽里。一刻钟过去,两刻钟过去,三刻钟过去,掌心的鲜血已经凝固,石门还纹丝不动,令众人大失所望。
  “早知道他如此无用,半道就宰了,哪会留到现在!”不知谁嘀咕一句。
  孟长夜瞪了那人一眼,摆手道,“撬开试试。”话落再次把淳帝绑起来,扔在较为安全的地方。
  一千个壮汉撬了整整一夜,又尝试着挖开,都无济于事。石门沉重如山,周围的泥土坚硬如铁,没有特殊的法门,绝对无法进入。刘温再次拿出地图研究,素来沉稳的心态开始焦躁浮动。
  “狗崽儿什么时候能醒?”他看了看将军怀里的少年。
  “让他睡,今天累坏了,还受了伤。”孟长夜翻开他右手掌心,拧眉头看着那道口子。早知道血液没用,他说什么也不会割下去,曾经承诺过要保护他,不让人伤他一丝一毫,却没料伤他的人反而是自己。
  “行了,别自责了,一条口子死不了人。”刘温附耳过去,“等狗崽儿醒了,我们让他去试一试。他不是说这具身体是他的,淳帝乃鸠占鹊巢的孤魂野鬼吗?如此,淳帝上去按自然没用,还得正主儿来才成。”
  其余几名副将闻听此言虽觉得荒谬,却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那狗崽儿的确比淳帝更具天潢贵胄的气势。
  孟长夜讽笑道,“你们不是一直不信他的话吗?”
  “最近几天有些信了。人再怎么装疯卖傻也不可能弃自己性命于不顾。变成狗崽儿时他分明身手不错,换成淳帝却只能傻呆呆地站着等死,这有悖常理。总之等他醒过来,让他去按一按,再不行,咱们只能打道回府。”
  孟长夜把少年拢进怀里,无可无不可地点头。
  稀薄的阳光透过浓浓雾气洒下,鸟儿开始鸣叫,野兽开始蛰伏,时间不知不觉又过一天。有姝在主子温暖的怀抱中醒来,却不愿起身,反倒把脑袋拱进他臂弯里。
  孟长夜沉声低笑,“快醒醒,昨天你睡着的时候咱们已经找到地宫大门了。”
  “在哪里?”有姝立刻坐起。
  “在这儿。姬公子,麻烦你帮忙看看。”刘温站在不远处,脚下踩着两扇巨大石门。
  有姝跑过去,甫一看清石门上的浮雕就惊叫起来,“怎会是鬼门?”想当年他迷失在魂界时,正是推开这扇门才入了冥府,门上的浮雕和花纹至如今还记忆犹新。不过很快他又否定了这一推断,只因这扇门比那扇门还多了一个手掌印,上面沾了一些血迹。
  见他捻了一点血迹嗅闻,孟长夜涩声道,“听淳帝说需要姬氏皇族的血液才能打开地宫,我便割了你掌心,抱歉。”
  “无事,只要能帮到你就行。”有姝看向刘温,徐徐道,“险些忘了告诉你,这具身体虽然是我的,但我并非姬氏皇族,恐怕也打不开这扇门。”
  第106章 陆判
  少年坦白说自己并非姬氏皇族,叫刘温等人措手不及。
  “怎么可能呢?你一直在皇宫内院中长大,若不是皇族,太后与先帝怎会抚养你?要知道,混淆皇室血脉乃诛九族的大罪。”亦或者,这具身体的正主儿是淳帝,此人才是那个鸠占鹊巢的孤魂野鬼?刘温面露怀疑。
  “不管你在装什么疯卖什么傻,只管上去把门打开!”刘传山语气极为不耐。
  见主子也冲自己点头,有姝只得走上前,把手掌摁在凹槽上。他微微挑眉,发觉这扇门还真有些玄机,上面的手印不大不小正与自己相合,若换个人来定然不成,仿佛当初建造的时候用的模子恰是自己右手。
  石门许久不见动静,他抬起来,抠破昨日的刀口,放了一点鲜血再摁,依然纹丝不动。
  “也不行?”刘温等人大失所望。
  “不行算了,赶紧把伤口包扎一下。”孟长夜试图拉开少年,却听他低声道,“让我再试一试。”
  这扇门与鬼门实在太像,用鲜血浇灌不开,那用紫薇帝气与功德金光呢?反正没别的办法,不过勉力一试罢了。这样想着,有姝将全身的紫薇帝气与功德金光逼于掌心,用力摁了下去。
  刘温等人亲眼见他掌心忽然发出紫金色的璀璨光芒,当即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这,这是怎的?成仙了?
  石门上的浮雕将紫金色光芒点点滴滴吸收干净,从而变得流光满溢,美轮美奂,少顷,机关启动的吱嘎声从地底传来,本还严丝合缝的两扇门终于缓缓打开,露出一条漆黑的,深不见底的,向下延伸的台阶,更有一股阴寒无比的气流扑面而来。
  众人被气流冻得直打哆嗦,一时间心惊肉跳。
  “竟,竟真的打开了。那金光是什么?”刘传山看向少年,目中隐隐流露出骇然之色。这样的景象显然已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就仿佛之前还嫌弃的不行的烂泥,转眼变成了神庙里的菩萨。其余人等也都又敬又畏,心道不愧为传说中的真龙血脉,果然有几分神异之处。
  唯独孟长夜,表情丝毫不变,却只是伸出手,死死拽住狗崽儿胳膊。这个人太神秘莫测,他怕他跑了。
  有姝也有些吃惊,却很快平静下来,见刘温点了一支蜡烛探测下面的空气,发现没有瘴气便召集人马,准备尽数带下去,连忙阻止,“军师,此门与阴曹地府的鬼门极其相似,这下面恐怕不是简单的地宫与机关,许是会遇上某些脏物。你把所有人都带下去,倘若大家一块儿遇上危险,谁来接应驰援?再者人多手杂,万一谁碰触了机关,大家挤作一团只会死的更快,不如点几个强干的好手下去探一探。”
  刘温打算用暴力拆卸法取得宝物,也就是说不管什么地宫建筑,全部给它破坏掉,一千人足矣。但他现在颇有些摸不着少年的底儿,对他的话也就格外重视。他也看出来了,这石门上的掌印正好与少年的右手重叠,大一分则摁不进去,小一分则填不满空隙,也就是说,除非找到此人,任谁来了也别想打开地宫,就仿佛这宫里的东西是专为他准备的一般。
  “行,那就点几个人下去探一探。”他颔首答应。
  “我去。”几位副将艺高人胆大,齐齐举手。
  “我也想去。”有姝垂头看着深不见底的台阶,目中流露出迷茫而又哀伤的神色。他隐隐感觉到,下面有一样东西在呼唤自己,很重要。
  “你去干嘛?给我老老实实待在上面。”孟长夜早就准备亲自去探,却绝不会把狗崽儿也带下去。
  两人拉扯了一阵儿,最终还是孟长夜妥协了,耳根子红得滴血,只因这狗崽儿极会哄人,竟说什么“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死也跟你死一块儿”的话,叫他高兴得发狂,偏又要在属下们面前保持威严的作态。
  “怎么那么缠人?离了老子你会死吗?罢了罢了,要去就去,但途中不准离开老子一步,听见了吗?一旦遇见危险,你就给老子上去!”他恶声恶气满脸厌烦,实则心里已经开出了花儿。
  有姝连忙点头答应。
  刘温早已习惯了两人不分场合的腻歪,自顾点了十八个武艺高强的将士,凑一块儿正好二十,不多不少正好。下去之前,有姝把事先做好的传讯符分发开来,叮嘱道,“这道符里有我的一滴血,你们也割破手指滴一滴进去,便能与我通话。”他把折叠成三角形的符箓贴在自己额头,示范道,“如果你们与我走散了,像这样把符箓贴在眉心,然后默念心里想说的话,我就能听见并且与你们交流。倘若入了迷宫之类的地方,一个人出去了,其余人只需闭上双眼,按照符箓的指示行走,也能跟着出去。”
  “小子,又在神神叨叨装疯卖傻是吧?你累不累?”一名副将嘲讽道。这破玩意儿要真有那么神奇,他把自己的脑袋割下来给淳帝当凳子坐。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按姬公子说的办。”刘温刺破指尖,滴了一滴血下去。方才那紫金光芒大伙儿全看见了,又该如何解释?没准儿这人之前说的那些“一体双魂、道术、鬼仙”之类的话,全是真的。都到了这个时候,多一层准备总是没错的。
  那边厢,孟长夜已把自己的鲜血滴了进去,挑眉看着血珠飞快汇入黄符,形成一道微光覆盖在表面。
  “好家伙,竟发光了!难道真的有用?”刘传山也滴了血,随即露出膛目结舌的表情。众人一看,当即不再犹豫,纷纷刺破指尖放血。
  有姝又取出一枚人形符箓,交给守在外面的将领,“这是将军的本命符,倘若发现符箓出现折角、缺损、烧焦的迹象,你们就赶紧下去接应。”
  将领虽然半信半疑,却也不敢怠慢,连忙点头答应。准备好火把、武器、干粮等物,二十人缓缓下了台阶,背影刚消失在地道尽头,两扇石门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合上了,叫外面的将士们好一番兵荒马乱。
  此时,有姝等人并不知道退路已被切断,正一步一步往地宫深处走。这条台阶很长,仿佛没有尽头一般,走了足有两个时辰才终于到得一处平缓之地。孟长夜一只手紧紧拽住少年,一只手高举火把,打量周围环境。
  这是一个石洞,洞壁长满奇形怪状的钟乳石,还有一丛丛会发光的蘑菇与蕨类点缀在石缝之间,倘若熄了火把,仅凭这些植物发出的或蓝、或绿、或荧黄的光芒,就足以照亮四周。
  “也不知这地宫究竟有多大,火把却只这么几根,等需要用的时候再点燃,现在暂且灭了吧。”有姝清越的嗓音在洞内回荡。
  孟长夜二话不说灭了火把,其余人觉得有理,也纷纷照做。没了火焰的干扰,植物的光芒更为柔和多彩,乍一看竟似仙境一般。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有生以来,我还从没见过会发光的野草。”一名副将伸出手去摸一丛蕨类,指尖离叶片仅余寸许的时候,便听军师与淳帝齐齐警告,“别碰,小心有毒。”
  他心下悚然,正欲收回手,草丛里却跳出一只耗子大小的活物,一面吱吱叫一面扑到他脸上,飞快往嘴里钻。这一声鸣叫仿佛打开一个机关,密密麻麻的小黑影从草丛里蹦出来,往那副将身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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