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鸳鸯 第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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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似顺从,实则从来都有自己的标尺。
  像调酒师,拿着量杯精准计算。今天是5ml的朗姆酒,明天加10ml的威士忌,后日再放一片草莓挤兑一点甜。这酒调得小心翼翼,不至于喝完让自己醉得迷失方向。
  但今晚她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从根本里,她已经不想做这个调酒师了。
  她想做一壶干干脆脆的烈酒。
  她有野心了,她想要魏驭城的怀抱只属于她自己。
  额上伤口的疼痛缓过劲,又匀了几分给心里。林疏月抱膝坐在床上,头埋进手臂间,神色茫然又可怜。
  时间已是晚上十点。
  林疏月深吸气,身体怏怏正欲去洗漱。
  手机响,魏驭城来电。
  如同油锅煎炸,许久后,她刚准备接,电话自动挂断。
  几秒后,手机屏亮,显示新信息:
  wei:下来。
  林疏月:……?
  虽没明白意思,但身体从心,如被按动遥控的机器,她下意识地照做。因为思绪一片空白,她把拖鞋都穿反了。
  小跑到走廊,趴在栏杆上往下一望——
  黑色迈巴赫车灯全熄,魏驭城靠着驾驶门,身体微微弯曲站立,他一身同色呢子大衣,里面是没来得及换下的西装,似与夜色融为一体。唯一的明亮色,是指间抽了一半的烟。淡淡的焰红如蛰伏的火山,提醒着林疏月,这不是幻觉。
  手机震动,林疏月木讷接听。
  近在眼前的人,近在耳边的声音熨帖耳间:“下来,当面吵。”
  电话里说不清。
  下来,当面吵。
  林疏月眼睛红了。
  他在电话里沉声:“有人告诉我你头上受伤,我不放心,中午吃了饭就往这边赶。”
  风尘千里,破冬雾,携星月,只为这一眼面对面。
  成年人之间,不应惧怕困难和矛盾,也不应吝啬任何赞美与反省。魏驭城开车八个多小时,这是他的魄力和诚意。林疏月明白,这事自己也有不理智的地方。
  她从本心的,刚要道歉。
  坪地里的魏驭城仰视她的目光平和坚定,低声说:“我的错。”语气里,还带着一丝风流调侃:“让喜欢的女人吃醋,就是千错万错。”
  第43章 鸳鸯
  汇中在南青镇的工厂建设项目已经启动, 有不少汇中集团的员工在这边驻点。时间短的年后刚过来,时间长的已经常驻半年。南青镇就这么大点地方,一点风吹草动基本都知道。
  上午那群闹事的家长阵仗大, 林疏月去工地找赵小宇时, 恰好也被汇中的人瞧见。事情是先到了李斯文这,正值午饭点,汇中人事部聚餐, 黄部长亲自过来邀请。魏驭城在这个位置,很多人情往来必须顾全,于是掐着点,在饭局近尾声时去了一遭以抚人心。
  不在工作时间, 气氛自然不必紧绷。
  拍照的时候,叶可佳也不知从哪挤了过来, 眼明手快地往他身边一坐。
  照片已经定格了。
  后来李斯文表情沉重地过来跟他说了林疏月受伤的事, 李秘书做事妥帖,当即查了机票,最早一班竟到了傍晚。
  魏驭城没犹豫,问李斯文要了车钥匙,直接从饭局上走的。
  开车九小时, 风尘仆仆。
  “还吵吗?”魏驭城靠着车身站,开车太久, 筋骨不得舒展。虽带着笑意,但神色仍是难掩疲惫。
  他说:“林老师, 我都送人上门了, 抓紧机会。”
  林疏月觉得自己挨了一场大雨, 什么枯木朽草都给泡软了。
  她摇头。
  魏驭城笑, “不吵, 那我就要问个清楚。你电话里说的,我偷吃谁?家里头那位又是谁?嗯?”
  林疏月别开脸,压着唇角不让它上扬。
  魏驭城也没再继续追问,而是懒懒伸出手,“牵我啊。”
  林疏月看向他。
  “我一个人开车快九小时,踩油门踩得脚都麻了,走不动。”
  林疏月握住他的手,把人往前边扯,“体力堪忧啊魏董。”
  牵到她手的那一刻,魏驭城觉得踏实了。他像个听话学生,由老师领着过马路。林疏月先把他带去自己宿舍。魏驭城进去往床上一躺,闭眼深深呼吸。
  “喝水。”
  “不喝,躺会儿。”
  他手枕去后脑勺,按压后颈。
  “肩颈疼?”林疏月说:“你坐起来,我给你按按。”
  魏驭城坐在床沿,林疏月站他身边,焐热了手指才去触碰,“待会我去找人拿钥匙,你还住上次的房间吧。”
  “很晚了,你确定?”
  “不然你住哪?”
  魏驭城侧头打量她,轻挑眼皮,这个角度的眼廓像一片桃花瓣,温柔又多情。林疏月一眼看穿他想法,终是于心不忍。
  “睡我这也行,”她说:“但你得睡正经觉。”
  魏驭城不以为意,“我跟你,哪回睡过正经觉?”
  林疏月手指一重,掐着他的后颈皮肤提了提以示警告,“能不能正经点?”
  魏驭城伸手一捞,箍着她的腰往下,两人一起倒向了床。魏驭城抱着不撒手,头埋在她颈间,低声说:“陪陪我。”
  林疏月心软又心疼。
  他闭着眼睛,呼吸略重,手仍克制着抬起了些,怕压得她疼。两人的脸贴得近,呼吸浅浅交织,一会儿凉,一会儿热,均匀地洒在眼皮上。
  林疏月的食指蹭了蹭他的小手臂,小声说:“跟你吵架是我不对,我不该发这无名火。对不起啊。”
  魏驭城仍闭着眼,慵懒着声音,“只是发火?是不是还喝了点醋。”
  林疏月指尖加了力道,戳了戳他的胳膊肘,“蹬鼻子上脸。”
  静静拥抱了会,林疏月觉得这姿势有点累,索性放松地将下巴抵在魏驭城的额头上,坦白道:“我不喜欢叶可佳,她心思深,不大气。我从不怕竞争,不管哪方面,但你得明着来,总搞些背后小动作,还自认为聪明。我就觉得特别累。”
  魏驭城很轻的嗯了声,“她来汇中上班,我确实不知情。很多事,不用到我这里。”
  林疏月小声嘁了嘁,“这时候你不应该霸道总裁一点,把她给开掉吗?”
  “你希望?”魏驭城突然睁开眼。
  林疏月咽了咽喉咙,风轻云淡道:“不care她。”
  “那在意谁?”
  “你。”
  魏驭城满足了,手自然而然地往下,若无其事地放在她侧腰。林疏月笑着想躲,她是怕痒的。
  魏驭城忽说:“没有偷吃。”
  “嗯?”
  “家里头也只有这一个。”
  说完,他握住了林疏月的手。
  初春小镇的夜依然寒冷,月如弯镰,清凉又孤傲地悬在天边。不像城市,再晚都有霓虹灯影入室,总不至于太黑暗。这里不见一丝光,世界分明,风流云散。但林疏月却觉得,没有哪一刻,比此时更加光明耀眼。
  魏驭城从床上坐起。
  “怎么了?”林疏月诧异。
  他理了理外套,拿着车钥匙揣兜里,“我找地方睡。”
  林疏月愣了愣。
  “你一个女孩子,大半夜的收留一男人,别人知道了不好。”魏驭城转身捏了捏她的脸,意味深长道:“不舍啊,不是还欠我一座小树林吗?以后补。”
  魏驭城的风度和气度是刻在骨子里的,虽风流,但从不下流。喜欢时坦坦荡荡,想要时明明白白,该做什么,能做什么,他更多的是为林疏月着想。
  这么晚,魏驭城不想再开车去县城,就在车后座将就了一夜。
  次日清晨,六点不到,小镇苏醒。
  上回在山坡摘青果的小周揉着睡眼出来打洗脸水,乍一看坪地里停了辆迈巴赫,还以为在做梦。紧接着,魏驭城推门下车。小周惊愕得手一松,洗脸盆“哐当”掉地磕破了两片漆,“魏、魏董???”
  魏驭城揉了揉发麻的后腰,平静打招呼:“早。”
  小周使劲揉两把眼睛,确定不是幻觉,“您,您您什么时候到的?”
  “昨晚。”
  小周感觉魔幻。
  就算不是昨晚,魏驭城也会过来一趟。和陈刚的合作关系断裂后,经由这边的扶贫小组牵线搭桥,结识了邻市的建材商王启朝。过来进行细节对接,就能直接签采购合同。
  这事一直是李斯文部署落实,他和相关部室的负责人于中午赶到了南青镇。再见林疏月,李秘书笑着打招呼:“林老师。”
  林疏月亦惊喜,“李秘书。”
  李斯文从车上搬了两箱东西,“小衍知道我过来,特意嘱托我带给你的。”帮忙搬上楼时,趁周围无人,李斯文又给了她一个文件袋。
  “这是林余星两次的体检报告,结果很好。但魏董怕你不相信,所以让杨医生复印出一份,让你亲自看到才安心。”
  林疏月心跳一窒,手指微颤着接过。
  这是她最想要的安心。
  “李秘书,谢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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