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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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完这一切,他重重地闭上眼睛,重新睁开时已经把情绪全部收敛:u盘拿到了吗?
  没有,酒店里根本没人。后者摇头,我甚至怀疑到底有没有这个所谓的u盘,或许它只是一个引我们上钩的饵。
  那辆卡车的司机已经逮捕了,无证驾驶,酒驾,还有精神疾病。
  他是冲着我来的。谢安珩低声道,他以为那辆车里的人是我。
  那天和谢行之吵完架,他虽然当面跟对方发了脾气,但那毕竟是谢行之说的话,谢安珩多少还是听进了心里,也暗中对施家母女二人多留了心眼。
  他不是没察觉到有一些人暗中聚集起来想要把他从这个位置拽下去。
  这一年,动过这种心思的人数以千百计,他遭遇过的各种伎俩也数不胜数,明枪暗箭,防不胜防。
  但正是因为如此,谢安珩知道这场争斗只会以一方彻底死亡罢休,他不想让谢行之被卷进来。
  他甚至早早就做好了准备,假若他失败,就再将谢行之送回国外,他可以死,但无论如何也要把谢行之保住。
  而这几天以来,他日夜忙碌就是为了确保这件事万无一失。
  谢安珩抬手揉了一下眉心,眉宇间尽是倦色:该被撞死的人是我。
  赵致殷知道谢行之对他而言有多么重要,沉声道:谢行之急着去半岛酒店也是为了保住你,他肯定不会乐意见到你受伤,不管是为了他还是为了你自己,你都不能自暴自弃。
  谢安珩的目光依旧落在手心那只腕表上,低垂着眼睫,没有回应,也看不清表情。
  赵致殷见状只能道:哪怕是帮他复仇,你也得坚持下去,如果你倒下了,一切就全都回到了夏景辉和施家手里,夏景辉会怎么评价和诋毁谢行之,你是知道的。
  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谢安珩总算有了反应,他攥紧表盘。
  这一年的时间,他放在心尖上的人被夏景辉那个渣滓肆意污蔑。
  他引以为傲的哥哥,被那些依靠祖辈的人渣败类在茶余饭后随意调侃耻笑,甚至还有人在饭局上妄想以此来讨好他。
  谢安珩想到当时那个男人丑恶的嘴脸,幽暗的黑瞳中闪过凶戾。
  赵致殷对此不完全知情,他想了想:夏景辉手里到底捏着什么东西,和谢行之有关吗?
  以他对谢安珩的了解,对方早应该下狠手对付夏景辉了,不至于留他到现在还是一副颇为忌惮的样子。
  而众所周知,能让谢安珩忌惮的软肋,只有谢行之。
  谢安珩沉默了半晌:是和他有关。
  如今得知那些信件都被夏景辉拦截,谢安珩也更加明白为什么他一开始能够那样信誓旦旦地拿谢行之的秘密威胁他。
  当年夏景辉那副好整以瑕看他痛苦挣扎的模样仿佛还在昨天,那几句话以及他说话的语气,不消半秒变重现在谢安珩耳边。
  你觉得什么样的情况,会让一个人连字迹都改变得彻彻底底,从不学无术的富二代,突然变成商界天才?又是什么样的情况能让一个人吞下大半瓶安眠药,都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却又起死回生?
  你再想想,倘若我把这些消息公布出去你的那个哥哥,会是什么下场?我对科学毫无兴趣,但我料想必定会有许多其他人非常乐意去探索一下他身上发生的怪事。
  夏景辉不过是害怕他和谢行之联手,就用这种手段先毁了他的名声。
  而一年前的他无论是哪方面都远远比不过有数代积累的夏家,更何况他还要保护谢行之留下的公司。
  这个庞然大物,想要动它的根基,远比他想的要复杂。
  等到他如今终于把夏景辉踩在脚下,那些流言早已在满北市的上层圈子彻底传开。而这个秘密正中他的命脉,让他无法施展开手脚。
  谢安珩从回忆里抽离,又低低地一笑,耷拉着眼皮,嗓音沉黏,一字一句仿若利刃:但如今已经无所谓了夏景辉、施家、许家
  没了最后一道制约他的桎梏,这些人,他会一个一个让他们付出代价。
  而这些人偿清之后,他再用自己向哥哥赔罪吧。
  谢安珩最后抚摸了一遍腕表,也将它轻轻收进盒子里,随后起身道:走吧,去西坪镇。
  距离西坪镇20公里的秋水村。
  这个小村子靠着满江下游的一条细小支流种地捕鱼,远离城市喧嚣。
  村里住户不算多,各家之间都隔着好大一段路,还是最传统的石砖房,清贫但淳朴。
  村子末尾,一家挂着医疗十字招牌的小诊所后院。
  醒了,醒了醒了!
  耳边似乎有几个人在走动,又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和小孩的欢呼。
  嗯视线由模糊逐渐清晰,谢行之睁开双眼。
  一张带着热烈笑容的脸凑到他近前:你可算是醒啦!你都睡了三天咯,真是骇死个人哩!
  第45章
  谢行之张了张嘴, 喉头震颤,想要说话,这才发现自己嗓子里火烧火燎地疼, 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水水水!快去拿水来!他面前的年轻姑娘连忙转身拍拍身后的少年。
  她扶着谢行之靠在床头,用一把小瓷勺浸润他的嘴唇,费了半天的功夫才喂下去小半碗清水,又细心地把顺着他下颌流出来的那些擦掉。
  见他缓过来些许, 年轻姑娘满目期盼地望向他:你好些了吗?
  谢行之浑身上下依旧疼得要命,尤其是右腿,但他动弹不了,也看不到身上到底是什么情况, 只能开口问:请问这是哪里?
  话说出来, 他才听见他的嗓音跟破锣也没什么区别,嘶哑得吓人。
  但旁边的姑娘却半点没嫌弃, 依旧笑盈盈地对他道:这是我们秋水村。
  在她身后的少年补充:咱大哥打鱼的时候,看见你躺在江边的淤泥里,浑身是血,把他骇死了!连忙将你带回来, 还好我姐是学医的, 算你命大,照顾了你三天,从阎王手里给你捡回一条命来。
  秋水村?
  谢行之头脑依旧昏昏沉沉,这两人说话乡音很重,他猜想应该是满北市附近的小渔村。
  多谢你谢行之感激地望向年轻姑娘,朝她弯弯眼睛。
  那姑娘平时在村子里接触的大多都是满面胡茬又光着膀子不怎么讲究的粗犷男人, 被他笑得脸色微红。
  她赶忙低下头, 垂着睫毛也跟着笑起来:不谢不谢, 没得事,老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举手之劳,嘿嘿,不消谢得噻。
  乡音虽重,听起来却质朴可爱,谢行之心下有暖意,忽然想起什么,又问:你们刚才说我睡了三天?
  他连着讲了几句话,嗓子更加难受,话音落下,忍不住咳嗽。
  年轻姑娘唉呀一声,连忙扶着他拍背顺气:可不是么,整整三天三夜,要不是还有气,我几乎都要以为你没了。
  她又给喂了一颗润喉糖,谢行之这才缓过来,再度道谢之后连忙问:你大哥带回来的人只有我一个吗?那岸边还有没有其他人?
  姑娘眨眨眼,望向她弟弟。
  小少年轻轻摇了摇头:没得,我跟大哥一同去的,就只有你。
  谢行之心往下一沉,还想再开口说点什么,房门忽然一把被人推开。
  娟儿!
  二人口中的大哥大笑着进门:哥今天成功升职了!
  啊!太好啦!围在他床前的两人唰唰起身,把青年拥在中间。
  升职是不是就当老板了?
  往后能赚好多好多钱吧!大哥真棒!
  嘿嘿,我哪算得上什么老板,我就是走了狗屎运。青年一抠脑壳,憨笑,咱们公司据说是被上头一个大总裁给收购了,换了个新老板,听说是满北市里的。
  市里的?少年问,是你上次说的那个
  对对对,就是那家天行。
  躺在后面床上的谢行之一愣。
  这不是他公司的名字吗?
  这个名字还是当初谢安珩非要取的,他觉得有点俗,但也还是随着他了。
  兄妹三人全部围在一团背对着他,倒也没发现他错愣的表情。
  青年满面红光,显然高兴的不得了,迫不及待想把今天见到的一切分享给弟弟妹妹:要说青年才俊,我可只佩服这家公司的老板,据说啊,人家今年才不到20岁。
  小少年眼睛睁大:哇,这么厉害?那不是比你还要年轻?
  青年揉揉他的头发:对啊,这位老板还有个比他更厉害的哥哥,我听同事讲,他这回大肆收购下面的小公司,就是为了把他哥哥交给他的大公司发扬光大,好回报哥哥抚养他的恩情。就这三天时间,不只是咱们镇上,好些公司都被他收购了,这回算是运气好爆到一个金大腿了。
  站在旁边的姑娘一脸向往:那看来,电视上讲的有钱人都冷血无情也不一定对嘛。
  他们一家人讲话也不方便打断,谢行之安安静静地听着,心里却有点着急。
  他就在谢安珩面前出了这样的事故,不知道对方会担心成什么样子,更不知道岑向阳下落如何,希望他也能安然无恙。
  他刚出神了几秒,没想到几人的话题突然转变。
  电视上说的倒也不一定错,要我看,像这位老板这样的人还是少数,就前天我跟你讲的那件豪门八卦,可不正说明这些人冷血无情么?
  青年拉了一张椅子坐下,嫌渴了,又往嘴里灌了一口水。
  什么八卦什么八卦?为什么没有讲给我听?小少年眼巴巴地抬头。
  还能是什么八卦,四天前,市里跨江大桥上发生的那一起连环车祸,就是满北市最大的豪门里闹矛盾导致的。
  就是那个夏家吗?年轻姑娘显然对这个话题更感兴趣也更为了解。
  是噻。青年一拍大腿,你说人家兄弟手足尚且这么深情,这一家姓夏的怎么就那么歹毒?为了家产,父亲居然会想要儿子的命
  咳谢行之被无视了太久,眼看他们几个听故事都听入了迷,不得不假装咳嗽一声打断。
  哎呀!姑娘率先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对他笑笑,你看看我,这都差点忘记了。
  她连忙拉过青年走到床边:这位是我们大哥周劲涛,也是他那天把你从江里捡回来的。
  谢行之:谢谢你,救命之恩,我一定好好报答。
  什么时候醒的?周劲涛眼睛亮了,这有啥子好谢的嘛,报答的事以后再说吧,等你先把伤养好。
  他说完看了一眼谢行之的腿:娟儿,既然他醒了,那你赶紧找个时间带他去镇上,到你师父那里,我看他这腿可耽搁不得,再等下去怕是要坏了。
  谢行之怔忪:我的腿怎么了?
  应该是折了,具体怎么了也不清楚。叫娟儿的姑娘露出揪心的表情,你现在还能感觉到疼吗?
  谢行之点头:能。
  不仅能,还挺疼的。
  那就好,就怕你没感觉才叫坏事了。娟儿松了一口气,你别担心,我师父是镇上有名的老中医,还是满北中医药大学毕业的,咱们这儿的第一批大学生,他医术厉害着,指定能给你治好。
  兄妹三人这样热情,谢行之实在觉得非常幸运: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
  不用不用,说了不用嘛。周劲涛连连摆手,听你口音应该是城里人吧,你们城里人就是爱讲究礼节,你先安安心心留在这,其他事等伤养好了再说。
  就是,实在不行啊,等伤好了,你帮咱们把地里那些谷子收了,就当报答好啦。娟儿笑嘻嘻地道。
  他们这样说,谢行之便也不再继续道谢了,这一家人不拘小节,免得惹人生厌。
  谢行之于是打算找他们借个手机,跟谢安珩联系,但他刚准备开口,前屋的大门猛地传来一阵暴躁的砸门声。
  有没有人
  有人就开门!!
  屋子里的四个人都吓了一跳,三兄妹俩互相对视一眼,娟儿小声问周劲涛:是谁呀?你的同事吗?
  不会,我没这么没礼貌的同事啊。周劲涛皱眉,你俩留在屋子里,我去看看。
  不行,我跟你一起。娟儿不由分说地跟上去,最后只把小少年跟谢行之留在屋里。
  谢行之本能地察觉不太妙。
  前屋。
  周劲涛拉开木门上的栓,咣当一声响,门口的人用力一踹,门差点砸到他身上。
  你们干什么?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娟儿拉住周劲涛。
  数名五大三粗的男人冲进来,四下打量了一番院子,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领头的手一指:搜!
  紧接着其余三四人便分散开来,前前后后到处在屋里翻找,动作粗鲁至极,不断有东西翻倒掉在地上打碎。
  娟儿还想说话,但被周劲涛按住挡在了身后。
  领头的男人见没查出个所以然,有一把拽住周劲涛的衣领,凶神恶煞道:我问你的话,老实交代,不然有你好果子吃,听明白没有?
  周劲涛对娟儿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你这些天在江里打鱼,有没有碰到过一个男人?他叫谢行之。他从手机点开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眉清目秀,十分俊朗,赫然就是小屋子里的人。
  周劲涛面上绷了一下,垂着眼皮面无表情摇头:没见过。
  那人眼神狠戾:别他妈装傻,给老子老实交代!
  我这些天刚刚升职,都在镇上的公司里,这一周都没出过江,哪来的功夫在江上见到什么人?周劲涛被他拽着领子难受,像是也有点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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