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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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旁边的顾白果笑了,说道:“之前我大伯救你的时候,你不是教过我姐练剑么,还当了我大伯两个月的保镖——要不然这样,你也给我姐夫做两个月保镖,如何?”
  年轻人有点儿犹豫:“保镖?”
  顾白果人不大,却很有魄力,直接拍板说道:“就这么定了,从今天开始。”
  她这么一说,年轻人算是答应了,不过他却有一点儿过意不去:“我现在还受伤,当不了保镖,等我好了再开始吧。”
  两人说话的时候,小木匠在盘算——他在袍哥会讲义堂点破了身份,渝城这儿算是出了名。
  按理说出名的好处很多,至少不愁饭吃,而且昨天那场景,若不是他的名气,指不定又闹成什么样子。
  这是好处,自然也有坏处。
  而最大的坏处,就是这消息若是传到了他那便宜师叔张启明耳中,那家伙绝对会赶过来找他的。
  目前的小木匠,绝对不是张启明的对手。
  但如果有了江轩江老二这个“小南侠”在身边,就算是敌不过他,也有缓冲逃脱的机会。
  唯一的难题,是江老二的身份,会不会给他带来潜在的麻烦。
  所以他说道:“这个先不谈,我想问问,你跟连云十二水寨的人是怎么起的冲突?”
  江轩只是比较刻板,但脑子不缺,立刻明白了小木匠的意思,他低下头去,伸手一撕,却是扯下了一层皮来,手在脸上抹了两下,人立刻变得清清秀秀、斯斯文文起来,却是换了一副模样。
  这时他说道:“我干掉了他们的一个大人物,不过那人临死反击伤了我,撤退的时候又出了点儿差池,所以才被跟上的。”
  瞧见了江轩的变脸绝技,小木匠忍不住称赞一句,随后点头说道:“那就好。”
  脸变了,再换身衣服,江轩再跟在身边,就不会那么突兀了。
  小木匠又跟江轩聊了几句,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尖叫,小木匠苦笑一声,回过头来,瞧见苏大小姐刚刚醒了过来,大概是被自己这一身肮脏和污臭给吓到了,正发出了刺耳的叫声。
  他早有预料,并不着急过去安慰,而是在旁边看着不说话。
  苏慈文叫了一会儿,总算是回过了神志来,看向了这边,有些抓狂地问道:“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木匠平静地回答道:“昨天你那位来了,我跟他谈了谈,他同意了我提出来的方案。”
  苏慈文焦躁得都快哭了:“我问的不是这个。”
  小木匠“哦”了一声,然后没有说话,而顾白果则可怜巴巴地说道:“它太凶了,我们都不敢拦着;后来它走了之后,我让姐夫帮你清理来着,但姐夫说男女授受不亲,不敢帮你,而我又太小了……”
  她一副可怜虫的模样,让苏慈文满肚子的怨气都无法发出来,神情复杂地站起了,快步走到了小溪边。
  看着小溪流水里模糊的景象,她几乎接近崩溃,直接扑到了水里去。
  经过了一夜,昨日的污秽和血都已结痂变硬,小木匠估计她有许多要清洗的地方,甚至都有可能要洗个澡,于是扶着那个自称“莫得感情”的杀手离开,走到了十几米远的林子里去。
  走到了那边,小木匠尝试着与这人沟通,结果那家伙显得很冷,让小木匠都无法正常攀谈。
  他无奈,只有最后问了一句:“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那人想了想,说道:“叫我江老二吧,这个没有几个人知晓,也方便行事。”
  小木匠点头,说好,你可以直接叫我甘十三。
  江老二如同木头一般,小木匠知晓他之所以这样,是为了杀人的时候,能够铁石心肠,不会有任何动摇,但也没有了结交的兴致。
  两人干站着,好在这个时候,消失了一夜的虎皮肥猫回返了。
  它从林间出来,冲着小木匠“喵呜”地叫了一声,算作招呼。
  小木匠对这肥厮本来不太喜欢,但它这几日的表现还算不错,于是掏出了小鱼干来给它吃。
  江老二对人真的是冷漠如铁,但对虎皮肥猫,却十分喜爱。
  他甚至会不顾伤势,过去抱着虎皮,摩挲它那棕黑交替的毛发。
  怪人一个。
  两人一猫,等了许久才回返,而这个时候苏慈文已经洗漱完毕,还换了一身衣服,只是眼睛红红的,仿佛刚刚哭过,而且还在不停干呕。
  她对小木匠抗议,说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一定要拦着。
  小木匠应付地点了点头,肚子里却笑得不行。
  还没歇息,这时虎皮肥猫开始闹腾了,不断地叫唤着,小木匠瞧见它仿佛要带自己去一个地方,于是让大家收拾好东西,跟着那小畜生去。
  江老二在顾白果的搀扶下,勉强能行。
  虎皮肥猫带着几人往林子钻,走了几里路,爬上了一个山头。
  山头这儿盖着几间茅屋,外面还开了荒,有些田地和菜园子,虎皮肥猫带着大家往里走,小木匠还没进,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再往里走几步,瞧见了一地的尸体。
  他瞧这些尸体有些眼熟,认真打量一下,发现这不就是昨天的追兵么?
  那个彪悍的黑胖子,此刻只剩下了一个头颅,滚在菜地的一棵白菜前。
  呕……
  这回苏小姐真的吐了。
  第二十七章 师徒之约
  难受的不止苏慈文一个,小木匠虽然自幼跟着师父闯荡江湖,但也没有瞧见过这般血腥的场面,当下也是感觉胃部一阵翻涌,十分难受。
  反倒是落在后面的顾白果,与那个莫得感情的杀手江老二,显得有些坦然。
  他们是见过风浪、真正的江湖人,瞧见这场面,最先反应的不是恶心,而是危险。
  小木匠不知道虎皮肥猫为什么会带着大家跑这儿来,瞧见那肥厮跑到了草屋的后面去,侧耳倾听,感觉到草屋后面的园子里,仿佛是有人声。
  他犹豫了一下,对旁边几人说道:“你们在这儿等着,我过去看看。”
  说完,他还感觉有些不放心,又吩咐了顾白果一句:“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立刻带着他们先跑。”
  顾白果很是担忧地说了一声:“姐夫,你小心啊。”
  小木匠往前走去,穿过倒在地上、早无气息的尸体,踏着鲜血往前走,瞧见地上,以及茅屋的墙壁上,都有比较明显且简洁的剑痕。
  他对这个没有太多的研究,但感觉弄出这剑痕的家伙,可能是个高手。
  而且极有可能是将这儿弄成屠宰场的那一个。
  他没有进屋子,而是绕了一周,还没有转角,就听到了锄头挖地的声音,而等他来到草屋后面的院子里时,却瞧见了一个让他有些意外的身影。
  难怪虎皮肥猫会带着他们到这儿来。
  那人便是先前与小木匠在江上分别的、来自南海的莫道长。
  数月未见,道长身上的那件青灰色道袍显得更旧了,头发也有些凌乱,而且头上居然还有些汗水。
  他手中的桃木剑不见了,正拿着一把锄头,在那儿挖坑呢。
  他的不远处,躺着两具尸体,一位是个须发皆白的老头,而另外一位,则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虎皮肥猫已经到了,围着莫道长不断转圈,那道人也认出了虎皮肥猫,停下了手,与那小畜生逗趣呢,瞧见小木匠绕了过来,笑着招呼道:“小兄弟,许久未见啊,你怎么会在这儿呢?”
  小木匠原本紧张得不行,现在却放松下来,走上前去,拱手说道:“道长好。”
  打过招呼,他方才解释道:“我昨夜就在这附近露宿来着,早上这小畜生不断叫唤,拖着我就往这里赶了,没想到能够在这儿瞧见前辈。”
  莫道长抚须笑道:“原来如此,它倒是挺灵性的。”
  小木匠瞧见他情绪还行,这才敢问道:“这儿到底怎么回事?”
  那莫道长说道:“外面那帮死人,你应该看到了吧?这帮家伙鸠占鹊巢也就算了,还杀了那茅屋原来的主人,而且还凌辱了这小姑娘,简直是十恶不赦。我路过,瞧不下眼了,就顺手料理了这帮渣滓……”
  小木匠听了,有些骇然:“那帮人,怎么做得出来?”
  莫道长点头说道:“是啊,我也有些惊讶。”
  小木匠在震惊于罗霸天等人残暴行径的同时,也为面前这道人的暴烈与凌厉感慨:“前辈当真是当代豪侠……”
  莫道长却笑骂着说道:“豪侠个屁,就是看不惯烂人而已。”
  小木匠虽然已经没有了给莫道长当徒弟的心思,但跟这样高来高去的人搞好关系还是很重要的。
  他瞧见莫道长拿着锄头的样子很别扭,便说道:“前辈,没摸过锄头吧?要不然,我来帮你挖?”
  莫道长与小木匠算是旧识,也不矫情,将锄头递给了他:“也行,本来想帮这可怜的爷孙俩挖个坑安葬的,结果练惯了剑,倒是忘记了这等活计。”
  小木匠接过了锄头,正要准备开工,就听到远处传来了顾白果的声音:“姐夫,姐夫……”
  小木匠听她声音有些慌张,知道自己过来这儿,一点动静都没有,那小姑娘恐怕是慌了,于是对莫道长说道:“我几个朋友,怕我出事,在那儿等着呢,我过去说一声啊。”
  莫道长很是豁达,说好啊。
  小木匠过去将人都给叫了过来,然后给莫道长介绍了一番,又把这里发生的事情跟大家说了一遍。
  本来苏慈文、顾白果和江老二等人对这个单人一剑,砍翻连云十二水寨众人的道士挺害怕的,结果听小木匠这么一解释,两个姑娘顿时就义愤填膺起来。
  不但如此,而且对这个长得仙风道骨的道长生出了崇拜之情来,满口子的讨好。
  莫道长虽然杀人利落,但并不是特别高冷的人,很平静地与大家聊着天,倒也没有冷场。
  小木匠瞧见两个女孩子挺热闹的,缠着莫道长说话,便过去捡起锄头,开始挖坑。
  他虽是匠人出身,但到底也是卖苦力的活计,平日里农田的事儿也忙过,这一锄头扬起了、落下去,一下一下,有板有眼,十分自然。
  莫道长本来还有些担心,瞧见他这把式之后,却是放心了,走到屋子里去,将桃木剑拿了出来。
  莫道长与其他几人聊着天,顾白果和苏慈文比较热情,而那江老二虽然一开始还比较拘谨,但对莫道长这种有本事的人比较佩服,后面也开了口。
  这家伙性子一向冷漠,能够让他开口,显然是莫道长让他心服口服了。
  小木匠这边专心挖坑,没多一会儿,那坑就差不多了,他询问了莫道长,莫道长查看之后点头,然后进了屋子里去,将里面的草席弄出来,将两具无辜者的尸体给裹住,然后小木匠往下填土,忙七忙八,又垒了坟。
  他忙这些的时候,莫道长去了林子里,等小木匠忙完的时候,那道人却是弄了一大块削得平滑的木板来。
  这木板,跟墓碑差不多的样子,被莫道长插在了坟前。
  上面被他用凌厉的笔法,刻上了一行字:“无辜爷孙之墓,上苍垂怜,解脱超生。”
  小木匠看了一眼落款,上面写着四个大字。
  南海剑魔。
  好奇怪的名字啊。
  这位道长虽然主业是修行,但道士的活计儿倒也没忘,此刻一切从简,但也从茅屋里翻出了一些物件来,当做祭祀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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