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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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雨过后,溪流里的水大了不少,哗哗地冲着她的小腿,凉丝丝的,刚出来的太阳也不再像之前那么暴烈,晒得人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白锦绣洗干净了鞋袜,却还不是很想走,任由裙裾浸在溪水里,仿佛水草那样飘动,她的脚在水里踢着,玩着水,玩了一会儿,又洗自己的胳膊。
  她是晒不黑的体质,但最近经常外出画画,一坐就是大半天,虽然她也有遮,总觉得胳膊看起来仿佛没以前那么白了。
  “喂,我是不是比你第一次见到时黑了?”
  她问他。
  他转头,看了她一眼,笑而不语。
  “你笑什么?”
  他不说话。
  白锦绣见他不应,干脆踢水泼他。
  “你快给我说!”
  他的耳后仿佛有点红了,看了眼她露在水面上的半只雪白纤足,摇了摇头:“没有。”
  “明明就有!你还给我撒谎!”
  她不停地朝他踢水,溪水哗啦啦地泼在了他的身上,还溅到了他的脸上。
  他笑,起先还避了几下,随后就停下,任她不停地朝着自己踢水。
  白锦绣没见过他这样的笑。以前他即便是笑,大多也不过是出于礼貌或者敷衍的那种微笑。现在看他,忽然觉得他笑起来的样子也挺好看的,以前都没发觉。
  “你干嘛不躲?”玩了一会儿,她问。
  “你喜欢,那就踢好了。”他说,语气十分自然。
  但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这样说,白锦绣忽然竟有点害羞了。
  她装模作样地假意再踢了两下水,就停了下来。
  “算了,你这个人最没意思了,我不玩了,回去了!”
  她抱怨了一句,从水里站了起来,袜子也不穿了,光着湿漉漉的脚,套上了鞋,转身上岸,迈步朝着那辆汽车走去,不料光脚在鞋里打滑,一时没站稳,身子歪了一下,幸好聂载沉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了她的一只胳膊,另手轻轻托住她的腰,帮她停稳了身子。
  “你脚湿的,走路小心些。”
  他低下头,看着她抬起来望着自己的一双美眸,低低地道了一句,随后轻轻放开了手心里那只滑溜溜的细胳膊和柔弱无骨的女孩儿的软腰,顿了一顿,转过身,朝着汽车走去。
  胳膊和腰上被他碰过的地方,仿佛还留着可疑的来自男人掌心里的热气,感觉怪怪的。
  白锦绣在原地站了片刻,望着他的背影,咬了咬唇,跟了上去。
  回巡防营的路上,两人再次陷入了一贯的沉默。聂载沉很快将她送到。
  白锦绣接了阿宣。已经不早了,该回去了。
  之前送白锦绣来的白家下人已经被她打发走了,聂载沉开车送两人回城,到了白家大门前,白家门房过来,拿小姐的东西,聂载沉下去,替她开了车门。
  她牵着阿宣的手下去,说:“阿宣说明天还要去你那里。”
  聂载沉看了眼阿宣,颔首:“好。明天也没有打靶练习,可以去。”
  阿宣欢呼了一声。
  白锦绣抿嘴笑了一笑,瞥了他一眼,扭头朝里去了。
  聂载沉站在门外,再一次地目送她身影消失,方驾车离去。
  白锦绣心情愉快,之前那些天的阴霾仿佛一扫而光。她迈着轻快的脚步穿过前堂,经过东厢边时,看见家里的一个老妈子带着个丫头经过,手里拿着些待客用的器具,随口问了声:“家里是又有谁来吗?”
  老妈子停步:“小姐您回来啦?刘管事刚才吩咐的,说总督大人过两天就从广州过来。老爷吩咐准备待客。”
  白锦绣心咯噔一跳,一整天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第23章
  顾景鸿的父亲要亲自来古城了。此行目的, 不言而喻。
  一种空前的浓重危机之感, 突然向着白锦绣扑了过来。
  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坐在梳妆台那面工笔描鸳鸯牡丹花卉纹的椭圆大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心里在懊悔这些时日的放松。
  自从那天发生翻车意外之后,这十来天的时间, 竟都被她白白给浪费了过去。
  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了, 她必须采取行动。
  就在今晚了。
  这是她计划里的最后一步, 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步。所幸之前进展一切顺利,以这段时日她对聂载沉的了解, 或者说感觉, 她相信他不会坏自己的事。
  心跳一阵加快, 啵啵地跳,心房里此刻仿佛藏了一只在蹦的兔子。白锦绣闭上眼睛, 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把今晚接下来要做的事在脑海里再过了一遍, 确保不会出问题后, 她睁开眼睛,站了起来。
  天色渐渐暗了。
  下午的雷雨带走了盛夏的酷热。这是一个晴朗的夏天夜晚,深蓝色的夜空下,古城居民结束了一天的劳作, 这个时候,或一家老小围坐在桌前吃着晚饭,或四五邻人聚于巷口纳凉, 说着闲话,摇着扇。在白家的后门之外,阿生套了辆小骡车,在这里已经等了有些时候了。管着家中杂事的老徐看着小姐在前头一个人躲躲闪闪地从后门闪了出去,阿生赶车带着小姐消失在夜幕之中,立刻去找刘广。很快,另一辆车也相继跟着出了门,两车一前一后,朝着城北而去。
  巡防营晚上没有校场夜训,安排的是上月各项训练项目的总结,由哨官在营房里各自安排手下士兵独立进行,既是对前阶段训练的括总,查漏补缺,也是张弛调整,给官兵们放个夜假,缓解这些时日日夜不停的紧张训练。
  聂载沉在营官的随同下,到各哨营房走了一遍,见差不多了,叫官兵解散休息,这一天的事也随之结束。
  他回到住的地方,出去冲了个凉,光着上身进屋,揉了揉还有些酸胀的伤肩,便躺了下去。
  他没有点灯,在夜色之中闭上双眼,营房里也很宁静,耳畔除了几声不知发自哪道墙角的蛐蛐的鸣叫,便再听不到别的声音了。
  这是一个凉爽的适合休息的夜。他想早些入睡,因明天还有很重的训练任务,但或许是肩伤隐隐作痛的缘故,他一直无法入眠。睡不着,便觉屋中空气仿佛越来越燥,身下躺着的这张她送来的水凉牛皮席也开始发烫、积汗,而他更是心浮气躁,身体的某个部位,在黑暗中绷得紧紧。这令他很是难受。最后他翻身而起,凝坐了片刻,出去,再次来到后营刚才冲凉的地方。
  那里有一道用竹管自山上引下的山泉。他站在泉口之下,再次冲了一遍凉。
  清冽的山泉,带去了他身上的汗,仿佛也浇熄了在他身体里正隐秘燃着的那簇火苗。他再次回房,随意擦了擦身上的水,便又仰面躺了下去,闭目。
  他一动不动,呼吸也渐渐平稳,仿佛睡了过去。这时,有脚步声传来,由远及近,他敏锐的听力很快就辨了出来,是朝他这个方向来的。果然,那脚步声到了近前,叩门声随之而起。
  “聂大人,方才外头来了个白家下人,说有一封要紧的信要交给你。”
  是今夜在大门站岗的哨兵来传讯息了。
  聂载沉心微微一跳,心里立刻掠过一道模模糊糊的人影,只是还不那么确定。
  他一下睁开眼睛,从床上翻身而下,过去开了门,接过岗哨递来的信,问:“认得是白家哪个下人吗?”
  “就是经常送白小姐过来的那个年轻护院。”
  聂载沉停了一停:“知道了,你回去吧,劳烦你了。”
  哨兵向他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聂载沉来到桌前,亮起一盏小电筒,咬在嘴里,用电筒发出的光束照着,双手撕开密封的信,从里面倒出来一张纸。
  纸上只有一句话,叫他现在就去营房后的林子边找她,她在那里等着。
  聂载沉的视线落在信纸之上,有那么片刻的凝滞。
  刚才听到哨兵说是白家下人传信,他的第一感觉就是白小姐找自己。
  如果是白成山,他完全没必要用传信这样迂回的方式和自己联系。
  他只是不大确定白小姐到底想做什么而已。毕竟,这个傍晚他们刚刚分开,她还说明天要继续过来。
  而现在,信虽然看到了,确定是她所发,但疑虑非但没有解开,反而更加令人费解。
  这个时辰了,她出城来到这里,约自己在营后的僻静地方见面。
  她到底有什么事?
  聂载沉立刻放下了信和电筒,转身取了挂在墙上的衣服,迅速穿上,一颗一颗地扣好军服外套上的全部的纽扣,然后他收好信,开门而出,朝她约的地方走去。
  后营出去的近旁就是那片小林子。白天这里时常有官兵路过,但此刻,静夜皎月,前方的林畔,只立着一道他熟悉的身影。
  她真的在这里等他,这一刻,独自一人,静静地沐浴在月光之下。
  凉风穿林,月色如洗,空气里浮着夏夜林子里所特有的仿佛青苹果的木香,她的面庞皎洁若月。
  聂载沉渐渐地放缓脚步,最后不再前行,停在了离她数步之外的一株老树旁。
  “白小姐,你……”
  他想问她是什么事,才开口,见她朝着自己突然奔了过来,奔到了他的面前,就像只鸟儿似的,一下就投入了他的胸膛,两只胳膊也跟着穿过他的腰侧,搂住了他的身体。
  一切发生得是如此突然。
  聂载沉能在手.雷落地爆炸前的短短几秒时间里反应过来扑救下士兵,但是如此的一刻,他却不能做出任何的反应。
  他惊呆了,回过神,艰难地抬起手,试图将她推离自己,这时她又踮起脚尖,将她的唇凑到他的耳畔,飞快低语:“别说话。你亲我的脸。”
  他再次僵住了。
  白小姐对他的反应似乎很不满意,她就自己仰起脸,抬手用力地按下他的头,然后,唇轻轻地压在了他下巴的位置上。
  她的唇很软很软,额前一缕发梢茸茸的,小奶猫似的轻轻蹭着他。
  聂载沉再也无法抑制了。今夜那只在他身体里蛰伏着的兽,在这一刻,骤然失了禁锢,被彻底地释放了出来。一阵血气翻涌,他紧紧地抱住了她,一个转身,就将她整个人托高,压在身旁的树干上,低下头,张嘴含住了她的唇。
  白锦绣这下呆住了。
  她知道有人跟着她从白家出来了,一直跟到这里,现在一定就藏在她后头某个不远的角落里,在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只想让聂载沉亲下她的脸。为了自己的计划,这一点她还是能接受的。没有想到他竟不听她的,这样亲她。
  她的双脚骤然高高离地,臀被他单臂托着,人好像被牢牢地钉在了身后的树干上。他力气是那么的大,她的背都被老树皮给硌的发疼了。
  白锦绣又羞又慌,脑子一阵空白,等回过神来,她扭着身子挣扎,被亲着的嘴里发出含糊的呜呜之声,意思是命他放开自己,不能这样亲她。但是两人的交流却出现了问题。他显然没懂她的意思,根本就不听她的。好不容易,嘴终于被松开,白锦绣感到他又低头,接着亲自己的脖子和胸.脯。
  她一时也顾不得去阻止。她快要憋死了,好不容易能呼吸到空气。她大口大口地喘息,脑袋无力地后仰。
  “……顾景鸿他爹要来求亲了……我晚上出来找你,家里有人跟了出来,这会儿肯定就在边上看着……”
  她的两只胳膊软软地抱着他的头,脑袋歪在老树干上,一边细细地喘着气,一边说。
  那人忽地停了。
  她还没喘平气儿,胸口依然不停起伏,他的脸也还压在她饱满柔软的胸前,但却一动不动了。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离开了她,将她慢慢地放了下去。
  一失去他顶着自己的力道,白锦绣就沿着树干滑了下去,双足可算重新落地,两只胳膊却还挂在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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