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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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重锦怔怔望着月色之下,灿然而笑的以禅。
  眉黛唇红,双目弯弯。
  这样大笑的样子,让她宛若春晓之花,清纯鲜妍。
  “六爷吓到了吧,我是戏言,话本里都这么写,不过六爷放心,我绝不会这么做。我思来想去,不如这样,日后你和你家人到我们锦绣坊做衣衫,我给你让五成的利,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执书和曲水流觞小天使灌溉的营养液,么么。
  *
  华重锦:我这是被求婚了?
  谢以禅:阅读理解能力太差,我是旁敲侧击告诉你,别自作多情。
  第31章 白孔雀
  戏言?
  天杀的,他方才居然当了真。
  华重锦说不清此时自己的心情是什么。失望?失落?抑或是惆怅?
  总之心情不是很好。
  他想起在凌云阁初见她时,当时她正在为君兰舟的戏服勾线稿。那般神情专注,使得她有一种别样的婉约静雅,而当她画完线稿抬头那一瞬,丽目中光彩潋滟,又是那样明艳绝丽。让他沉静的心湖泛起细微的涟漪,当他得知她是谢以禅时,他心情便极其不好。
  现在的感觉与当时一般无二,应是失落吧。
  以禅见他半晌不说话,不知是被她吓到了,还是不高兴,正要再问他,却听他淡淡吐出两个字:“六成!”
  以禅轻轻一笑:“好的,那便如此说定了,六爷可要常来锦绣坊。”她瞧了瞧天色,又道,“天色已晚,就此告辞了。”
  华重锦静静望着以禅上了马车,直到马车远去,凤目中闪过一丝懊恼。方才,他到底说了什么?
  回府的路上有些心不在焉,刚到墨香轩,便见母亲房中的大丫鬟杏枝在院外候着他,一见他回来,便过来禀告,说华宝暄今日又闹将了一回,老夫人命他过去瞧瞧。
  华重锦也想知道华宝暄在锦绣坊与以禅说了什么,便衣衫也没换,随着杏枝去了后园。
  路上,杏枝瞧着他脸色有些不对,虽说平日里华重锦本就冷峻,但今夜怎么瞧着格外阴沉,与小公子方才回府的样子有些像。
  入了后园华宝暄居住的院落,只听屋内一片笑语声,华重锦忍不住瞥了杏枝一眼,杏枝也很奇怪,方才华宝暄一回府便蜷缩在卧榻上生闷气,谁问话也不理。
  “谁在屋里?”华重锦问出来相迎的桃枝。
  桃枝笑意盈盈:“五小姐过来了,小公子正让她试穿新衣呢。”
  “小公子肯说话了?”杏枝问。
  桃枝颔首:“不知五姑娘与他说了什么,这会儿心情正好呢。”
  一进屋就见华重梅穿了一件新裙,胭脂色,后背上绣了一只站在山石上的白孔雀,身姿高雅,神态高傲。
  华重梅本就喜欢绣动物,这只高傲的白孔雀很称她的心,伸指掂着裙摆转圈,连华重锦进来都没有留意。
  华宝暄在一侧伸着拇指称赞:“五姑简直就是姑射仙子。”
  华重梅笑得眉开眼笑:“嘴这么甜。”
  华宝暄继续赞道:“我看这衣裙也就适合五姑穿,反正二姑她们也走了,我把这几件都给五姑。五姑你不是要告诉我如何讨姑娘家欢心吗,怎么还不说。”
  “好说,好说,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你……”华重梅凑近华宝暄正要再说,一转眼看到华重锦,话音戛然而止。
  华重锦悠然踱到屋中,目光扫过小丫头手中提着的浅白深粉的衣衫上,似笑非笑说道:“怎么这么多衣衫。”
  华重梅美目流盼,嫣然笑道:“老六,你来了。”
  “五姑,快说啊。”华宝暄有些心急。
  他从锦绣坊回来,在屋里闷了半日,心情郁郁,话都不想说,反复思量以禅的话,尤其是那句,“我无意与你,永远也不会”,这是断绝了他所有的念头,不想与他有一点牵扯啊。他怎么觉得,她不但不喜他,反而有点厌烦他呢。
  五姑过来说,姑娘家不喜他,或许是因为他做过错事。可他不记得自己做错过什么。五姑说,既不记得,那只要从今往后只做对的事讨姑娘欢心就可。可他不晓得如何做。
  “就让六叔一道听吧,六叔也未曾娶妻,如何讨姑娘欢心,他也许也想听呢。”华宝暄说道。
  华重锦摆了摆手:“不必,你们自管说你们的。”他从一个小丫头手中接过一件女子衣裙,凝目欣赏着上面的绣纹。
  华重梅斜睨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说:“宝暄,我告诉你哦,她最后是不是说与你不熟?其实,我认为还是有余地的,你若能想办法与她熟悉起来,让她知晓你一心对她好。”
  华宝暄忧愁地说道:“可她说再不想见到我。”
  “你不能装作与她偶遇吗?她既是开绣坊的,你去订购绣品总不好赶你走吧,你天天去订绣品。”
  “那样好吗?她会不会烦我。”
  “烦你也不能赶你啊,她生意还是要做的。”
  华重锦:“……”
  太不要脸了。
  “你放心,五姑也可以帮你。我原本不想跟一个小丫头学刺绣的,为了我们宝暄,我便拉下这张老脸来,到锦绣坊去学刺绣,顺便在谢姑娘耳边多说说你的好话。五姑这可都是为了你啊!”
  华宝暄感动极了:“五姑真好。”他心情好了,浑然没留意到华重锦的脸更阴沉了。
  华重梅又打量了下他的衣着,摇头道:“你不是小孩子了,日后衣衫要穿的庄重些,不然姑娘家不喜欢的。”
  华宝暄立刻命桃枝到内室取出几件男子衣衫来:“五姑,这都是我从锦绣坊带回来的,你瞧哪件合适?”
  华重锦伸手摸了摸其中一件衣袍,华宝暄宝贝似地护住:“六叔,这可不能给你摸,这可是谢姑娘亲手做的。”
  华重锦冷笑:“不见得吧,锦绣坊可是有好几位绣娘的,听说她还雇了一些外面的绣娘,你这衣衫说不定是哪个村旮旯的妇人绣的呢,那手说不定刚给孩子擦过屎。”
  华宝暄:“……”
  六叔今儿有些不对啊,嘴为何这么毒。
  “既是她做的,自然每件都不错。”华重梅指着件淡蓝色衣袍道,“明日先穿这件。”
  月白色底子,深蓝色滚边,上面绣着深蓝色枫叶纹样,衣袍的底料还有暗纹。华宝暄到内室将衣袍换在身上,衬得整个人清爽而俊逸不凡。
  华重梅连连赞道:“我们宝暄就是俊。”
  华重锦面上带笑,绕着华宝暄转了两圈,点头道:“不错,很俊。不过,宝暄,男子空有一副好皮囊是远远不够的。”
  华宝暄一听就知道不好,果然,华重锦紧接着道:“我记得你说在家歇几日,何时去平川啊?”
  华宝暄:“六叔,那几件衣衫我送你好吗?”
  “我又不缺衣服穿。”华重锦冷哼一声走了出去。
  第32章 词
  月色清幽,花影摇曳。
  以禅倚窗绣花,一针一线自素白的绫布上穿过,织就一行行犹若墨染的词句。
  紫线放好了被褥,过来劝道:“小姐,天已晚,在锦绣坊已忙了一日,回来就别熬了,不然眼睛如何受得了。”
  以禅揉了揉眼轻笑:“就余最后几针了,日后再不绣了。”
  这件衣袍自裁剪到缝制再到绣花,一针一线未曾假手于人,她只在府中绣,所以绣得很慢,到如今已近一月。
  红绒过来拨亮烛火,眯眼笑道:“就让小姐绣完吧,说不定明日就能送出去了。”
  以禅凝眉道:“胡言乱语,送给何人?这是我给兄长绣的。”
  红绒呵呵笑道:“送给大公子也是送啊,难道奴婢说错了吗?还是,小姐以为我说的是六爷?”
  以禅绯红了脸,放下针线道:“居然敢调侃我了,再胡乱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紫线,给我抓住她。”
  紫线难得笑闹道:“小姐啊,自六爷救了你,你便开始做这件衣衫,难道不是做给他的?”
  “你们两个,简直反了天了。”以禅扔下手绷,追打着两人。
  三人闹将了一会儿,红绒求饶道:“小姐,我们再不敢乱说了。倘若老夫人和夫人问起来,我们就说这件衣衫不是给六爷的,小姐也没有给六爷让六成的利。”
  “你还说。”以禅这回真的恼了,扭身坐在卧榻上不再理她们。
  红绒朝着紫线吐了吐舌头,小声道:“小姐害羞了。”俩人关了门悄没声出去了。
  以禅借着烛火,将最后一个字绣完,方收了线。
  红绒和紫线说得没错,这件衣袍确实是绣给那位六爷的。她感念他的大恩,却觉得自个儿除了一手绣艺,无甚可送,便亲手做了这件衣袍。然而,如今,她却送不出了,待过几日,兄长回府时送给他穿吧。
  她将衣衫叠好,放在了榻前的匣子里。
  ******
  翌日。
  华重锦原本要回府,忽想起华重梅昨日的话,问夏扬:“宝暄今日去锦绣坊了吗?”
  夏扬回说没有。
  华重锦心中稍安,忽又想起昨夜宝暄穿的那件衣衫,便吩咐马夫转道朱雀街。既然,她都要为他让六成的利了,他似乎有理由要过来照顾她的生意。
  天已向晚,正是店铺打烊之时,锦绣坊楼下已熄了灯,刘掌柜和店小二已经走了。他到店门前时,恰逢以禅主仆三人下了楼。
  夏扬忙上前说道:“我主子过来挑几件衣服。”
  以禅也瞧见了华重锦,眸中有些讶然。紫线和红绒倒会心一笑,似早就料到般。俩人忙去掌灯,片刻后,烛光摇曳,映得一室的绯红流黄,锦衣华裳。
  因锦绣坊主绣女子衣裙,男子衣袍只是试做本就没几件,昨日被华宝暄挑走三件,如今只余两件了。以禅命紫线过去取下衣衫,摆在了柜面上。
  “只余这两件了,六爷挑一件?”以禅笑吟吟说道。
  一件玄色,一件宝蓝,皆在衣角绣着简单的花纹。
  华重锦扫了眼,也没有细看,点点头:“都包起来吧。”
  紫线将衣衫叠起来,递给了随行在后的夏扬手中。夏扬自去掏银两,华重锦淡淡问道:“店里生意可好?”
  以禅点头:“还算可以,每日有不少订绣品的,有些老主顾帮衬。”自接绣活起,倒也有了不少回头客。
  华重锦又问:“店里如今有几个绣娘?”每日里这么晚回府,可见是人手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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