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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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汝性子挺软的,对人特好,听见陆之延的话,弯起唇角,淡淡笑了声:“甜宝他爸爸后天要去澳大利亚一趟,我们后天就走。”
  “这样啊。”陆之延脉络分明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还想着如果你们能留在这儿久一点,带你们去别的地方玩玩,正好甜宝也挺想你们的。老是在晚上的时候,说想家……”
  “我哪有!”于恬一听最后那一句话,羞得不行,即刻打断他,“陆之延你别胡说。”
  陆之延挑眉轻笑,捏她的脸:“我胡说?要不要下次录个音给你听一下啊?”
  “还录音?你就不能闭嘴吗?”于恬拍开他的手,努了努嘴,“你就知道欺负我,现在我爸妈在这儿,你还是欺负我。”
  意面被端上来了。
  梁汝拿起叉子,准备开动前扫一眼坐对面你一句我一句还在呛声的小情侣,和于之初对视了一下,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于之初忍不住咳嗽打断:“好了好了。于恬你能不能注意一下场合?爸爸妈妈还看着呢,多少人在附近看着你啊?拉拉扯扯的算什么?”
  于恬委屈地抬眸:“哪有人看我啊?爸……是他欺负我啊……你听听他刚刚说什么啦?”
  “什么欺负不欺负的。”于之初低头开始吃面,“快吃东西。”
  盘里的意面吃光了,梁汝说想去附近随便逛逛,顺便买点东西,还把于恬给拉走。
  于之初和陆之延坐在餐位上尴尬得不行。
  他喝了口水,视线落在女儿喜欢的人身上,仔仔细细打量了几番,直接就问:“之延啊。”
  陆之延回过神来,眼睛直直地看向他。
  “我之前听甜宝说,”于之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接下来想说的话,“你半年前就成了外交大使了,是吧?”
  陆之延谦卑地轻笑:“是的。她把这件事告诉你了?”
  “是啊。”于之初说,“好像是你上任第二天说的,那语气,炫耀得不行。比她自己升官还要开心和骄傲。”
  陆之延想象了一下于恬坐在沙发上和于之初视频,边咬着薯片边炫耀的场景,食指微动,拨了拨额前利落的碎发,脸上盛着漫不经心的笑。
  于之初:“但是,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一定要给我个确定的答案……”
  陆之延大方开口:“您说。”
  “一年后,甜宝毕业回国,你回吗?”
  气氛霎时浓重起来,出现几秒钟的安静。
  他们谁也没说话。
  陆之延喉尖轻滚,闲闲地看着他,仿佛这件事他早有定数似的,只一个字从喉骨中溢出,带着万分的笃定:“回。”
  于之初有些不敢相信:“回?那你的工作怎么办……?”
  陆之延:“我的工作一年后就会交接出去,之后应该就没我什么事了。”
  于之初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就松了口气,但又有些内疚:“我能冒昧地问一句,你回国是为什么呢?是为了甜宝吗?”
  陆之延桃花眼敛了一敛,望着远处的塞纳河,河面波光粼粼,他静了几秒,给出了一个令人意外的答案。
  远处的风轻轻吹来。
  他说:“不是为了甜宝,是为了我自己。不在她身边,我怕我什么也干不了,甚至活不下去。”
  你能相信吗?
  相处了四年的人,他早就把她融入骨血之中了。
  后来,于之初把这句话告诉了梁汝,婉柔的女人矜冷端庄的脸上沁染开一层层淡笑。
  夫妻俩飞去澳大利亚的那天。
  于之初又跟陆之延说了一段话:“我知道我们很自私,必须让甜宝留在自己的身边,留在国内,而不能随你在法国定居。但是,我们也只有这一个宝贝呀。谢谢你,能陪着她,陪她回国。”
  于之初是历经于商场和政界的人,他肯定知道陆之延放弃了自己的外交大使回国后,事业必定要重头再来,除非这人有十足的底气在。
  他上飞机前,对陆之延说了好多遍对不起,陆之延都快承受不住了。
  -
  送完机后。
  于恬拉着陆之延的衣袖回公寓,望着巴黎的蓝天,感叹了一句:“只剩下一年了,我们都要努力和珍惜呀。陆之延,我好喜欢法国啊。”
  陆之延开车把她载回公寓,途中看见一个大摩天轮立在国际广场之上,他把她拎上去,坐在缓缓上升的小封闭厢里说:“喜欢,那就多看几眼。”
  于恬像个小仓鼠似的,在小箱子里左看看右看看,活泼得不行,突然又问:“以后我还能看到这些美景吗?你还会带我来吗?”
  男人眼中盛着深深的温柔,他的声音很清晰:“只要你想,只要你愿意,怎么都行。”
  于恬切了他一声,心里美滋滋:“陆之延,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情话了?”
  接下来的一年,日子过得还算清淡。
  于恬的课少之又少,她利用课余时间联系了国内好几家公司,也连续视频面试了几家,最后成功敲定一家世界排名还算靠前的外企,选择回国后在那儿当翻译官。
  陆之延的工作在半年后逐渐开始收尾。
  中央提拔上来的外交大使,不是姜译。
  姜译和法国女子谈恋爱三年的事情一时暴露,最近一个月被拉走做了无数的调查和写了无数的报告,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
  终于,在陆之延离职的前一天被放了出来。
  姜译烦躁地拨了拨自己的头发,眼睛红得血丝都能看见,他不解地问:“哥们儿,你真走啊?响当当的外交大使不当了吗?”
  陆之延把东西收拾好,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反问:“你的事儿怎么样了?解决了吗?”
  姜译一脸苦相:“算是解决了吧,工作保是保住了,就是这几年估计都不会升官,还要被人查看监督。”
  “怎么解决的?把那女的甩了,然后说没这回事儿?”陆之延西装革履地倚在办公桌旁,长腿随意地交叠,单手插兜。
  姜译理直气壮地说:“对啊,就说一夜情、情人什么的,还能怎么说?也只能这样了。”
  陆之延嘴角勾起一抹嗤笑:“那女的现在呢?”
  “甩了我一巴掌骂了句脏话就走了。”姜译偏过头来,让陆之延看清自己的侧脸,“看!你没看见吗?五个手指印,现在还疼着呢,现在的女人真他妈狠。”
  陆之延无话可说,拎起自己的收拾完毕的纸箱,长腿迈开,走了出去。
  只冷冷地扔下四个字:“随你,走了。”
  姜译刚恍过神来,追出去问:“你明天几点的飞机啊?要不要送送你?好歹你来的时候还是我接的呢,总得有个仪式感是不是?”
  陆之延看都没看他一眼,慵懒磁性的嗓音带着一丝不耐:“不用了,别来烦我。”
  姜译莫名其妙:???
  -
  翌日。
  早上十点钟的飞机,从巴黎飞往中国上海。
  于恬坐在运载行李的小拖车上,被陆之延推着走,穿梭过一众的人流。
  因为陆之延曾是中国驻法的外交官,所以他们最后走的是外交官的礼遇通道,通道上没什么人,还有一间单独的候机室。
  服务人员特别礼貌友好地带他们上机,返国。
  陆之延和于恬回国的事儿,早早就在朋友圈传开了。
  陈醉甚至还拉了一个小群,名为:【延狗接机群】窸窸窣窣,几人在群上不知道聊什么大计划。
  三年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如流沙从指缝间滑落,清风一吹,便没了踪迹。
  北京时间,凌晨,飞机在中国落地。
  于恬揉着困倦的眼睛,站在祖国的土地上,搂住陆之延的腰,和他咬耳朵:“好困啊。”
  “那怎么办?”陆之延揉揉她的头发,顺毛,“外面还有一堆人等着我们应付呢。”
  于恬睁开眼问:“谁啊?陈醉学长吗?还有我的舍友们?”
  陆之延点点头。
  于恬:“他们怎么混在一起了?不知道又有什么大惊吓,听起来就好可怕。”
  陆之延无奈地勾起唇角,说:“那我们从别的门溜走?”
  “不好吧?”于恬有点心虚。
  “那就直接出去?”
  于恬舔了舔唇:“我们等会儿再出去,怎么样?我饿了,先吃个面包。”
  “也行。”
  最后,两人坐在机场的长椅上,默默地填充着已经快饿扁的肚子。
  忽觉,颈间一阵冰凉,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自己锁骨的位置。
  于恬低下头一看,是一个带着银光的小戒指被细小的链子串起来,变成了项链。
  于恬有些莫名:“你干嘛突然给我这个啊?”
  陆之延没说话,盯着少女凹陷精致的锁骨处,泛着细碎银光的戒指,低声说:“怕你没安全感,老是胡思乱想,我先把这个放在你这儿。回去后,准备一下,再补你一场求婚。求婚后,你就要戴在手上了,嗯?”
  于恬瞬间想起了自己刚来法国那会儿和陆之延闹的小别扭,像是被撞破了心事似的,撇嘴说:“你是怕我又无缘无故对你发脾气吧?你这人……没想到,求生欲还挺强。”
  男人瞥头笑笑,不置可否。
  相当于默认了。
  于恬气得鼓起一张小脸,低声说:“我不会这样了,我真的不会这样了!”
  说完,她见他依旧不信,笑得吊儿郎当,便揪着他的耳朵,凑在耳边,用气音软声说了句情话。
  那是于恬第一次那么认真地告诉他——
  “我爱你。”
  陆之延清灼的眸子盯住她,在她唇角亲了一口,微凉的指腹蹭了蹭她的唇瓣:“我也是。”
  于恬咬唇低笑,回吻了过去。
  谢谢你,陆之延。
  陪了我整个青春,从夏日赤阳奔向冬日霜雪,教会我如何去爱。
  总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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