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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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华琅恍若未觉,道:“道长,你的手是不是也受伤了?”
  顾景阳神情尚且有些恍惚,听她此问,怔了一瞬,方才道:“并不曾受伤。”
  “那可就奇怪了,”谢华琅疑惑道:“我双臂都伸进衣袖里了,你再将中衣合上便是,这很难吗?”
  顾景阳不意她会如此言说,有些怔神的看她许久,忽然红了脸,垂下头去,大半晌过去,终于唤了声:“枝枝,我……”
  “食色性也,郎君,你何必这样拘束自己?”
  谢华琅不以为意,盈盈一笑,道:“女为悦己者容,你若是喜欢,我也欢喜。”
  顾景阳头也不抬,却道:“没有,我只是,只是……”
  谢华琅莞尔,却握住他手,落在了自己腰身上。
  像是被热水烫了一下似的,又似乎是她肌肤上住了一条毒蛇,短短一瞬的接触,他便忙不迭要将手收回。
  谢华琅握住他手,不许他将手抽走,然而男女之间的力气,哪里是能抗衡的?
  眼见顾景阳要将手抽离,谢华琅忽的痛呼一声,他便停了手,低低的唤了声:“枝枝。”
  谢华琅在这场你来我往的较量中获得了胜利,当真心满意足,便拉住他手,自腰腹处上移,渐渐地,渐渐地,终于触及到了那方娇软可人的天地。
  顾景阳身体僵住了,面红如霞,怔怔的看着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谢华琅却不介意,伸臂揽住他腰身,婉声道:“郎君,我伤处疼,实在是动不了,你弯下腰来亲亲我,好不好?”
  顾景阳便低下头去,轻柔的吻了吻她的唇。
  室内的烛火离他们很远,应是先前谢华琅睡着,怕那光芒太过耀眼,搅扰到她的缘故,现下再看,却觉他们周遭光影轻柔,有种淡淡的迷离温柔。
  谢华琅忽然笑了起来,如何都停不住,依偎在他怀中,低笑道:“九郎,你明明也很喜欢的。”
  顾景阳问道:“什么?”
  谢华琅道:“现在我可没硬按着你的手,是你自己不愿意离开的。”
  顾景阳反应过来,愈加窘迫,将手抽回,无措道:“……枝枝。”
  谢华琅哼了声,道:“假正经。”
  顾景阳辩解道:“我没有。”
  “没有便没有吧,”谢华琅却不同他争论,只道:“道长,先前我昏睡时,都是你守着我吗?”
  顾景阳应道:“嗯。”
  谢华琅想了想,道:“我醒来的时候,只有你在我身边,为什么没有别人?”
  顾景阳神情敛和,缓声道:“枝枝有我便够了,至于那些仆婢侍从,都被我打发出去了。”
  “哦,”谢华琅长长的应了一声,又低问道:“那么久的时间,内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有没有趁我无知无觉,悄悄做点别的?”
  顾景阳原还好些了,听她这样讲,脸色骤然绯红起来:“没有!”
  谢华琅疑问道:“真的吗?”
  顾景阳急道:“真的,我岂会做这种事……”
  谢华琅歪着头看他,道:“方才你还摸得很高兴呢。”
  顾景阳面红耳赤,窘迫的几乎说不出话,大半晌过去,方才道:“枝枝,那,那是你允许,我才……”
  谢华琅静静看着他,忽然笑了起来:“既然你没有做,那你脸红什么?”
  顾景阳着实焦急,忙解释道:“那是因为,因为……枝枝,我不会做这种事的。”
  “好吧,”谢华琅显然不打算再说下去了,道:“就算你没有那么做。”
  “不是就算我没有那么做,而是我真的没有那么做,”顾景阳更急了,辩解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谢华琅一摊手,无奈道:“我都说你没那么做了,你还急什么呢?”
  “……你虽那么说,内里却不是那个意思。”顾景阳在她面前,总是毫无还手之力,目光温和的注视着那小姑娘,他有些无措的道:“枝枝,不要欺负你的郎君了。”
  谢华琅原先是想同他玩闹一番的,听他这样言说,却有些耐不住了,忙挽住他手,歉疚道:“是我不好,说的过火了,郎君不要生气。”
  顾景阳轻叹口气,很纵容的亲了亲她:“我如何会生你的气。”
  谢华琅一脸乖巧的问:“真的吗?”
  顾景阳又亲了亲那只乖宝,温柔道:“真的。”
  谢华琅便凑近了些,低问道:“郎君,你告诉我,方才我将你的手拉过去的时候,你想不想……”
  最后几个字,她说的极轻。
  顾景阳有些困窘的看着她,目光温润而敛和,却没做声。
  谢华琅便摇晃他胳膊一下,催问道:“说嘛说嘛,郎君。”
  顾景阳拿她没办法,合上眼去,声音轻不可闻,隐约窘迫:“想的。”
  ……
  今日午后,二人打马自宫中往猎场去,不过花费两刻钟而已,今晚乘坐马车,却足足用了半个时辰。
  谢华琅伤的不算轻,说话打趣还没什么,走动时却不免触及伤口,人到宫中后,刚下马车,便被顾景阳打横抱起,珍而重之的抱到了太极殿。
  卢氏虽是命妇,但帝后不在,自然不能往太极殿去等待,只在近处宫阙中留候,等帝后二人回宫,方才被宫人引着前去拜见。
  谢华琅原还不知母亲来了,听人通传,又惊又喜,天下子女都一样,若是出了事,尽管嘴上不说,心里也是盼着见到父母的。
  顾景阳扶住她肩,提醒道:“枝枝,小心些,倘若牵动了伤口,却不得了。”
  谢华琅便老老实实的坐下,心里却有些雀跃,待内殿门扉打开,见了母亲端丽温婉的面孔,终于按捺不住,微微抬声,唤道:“阿娘!”
  毕竟是在宫中,皇帝又在,卢氏不好失礼,先行问安之后,方才出言关切,骨肉情深,话一出口,眼眶便湿了:“听人说娘娘受伤了,可是将我与你阿爹吓了一跳,陛下体贴,令人往府上送信,说无性命之忧,可即便如此,我们仍旧有些忧心……”
  顾景阳心知她们母女俩有许多话要讲,暂且寻故离开,卢氏果然放松许多,到女儿近前去,上下打量,找寻伤处,连连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伤到哪儿了?可严重吗?”
  “阿娘别怕,伤在腰上,也不是很严重,”谢华琅着意宽慰,道:“九郎通晓医道,早就看治过了,再过些时日便会痊愈。”
  未曾亲眼见到,卢氏如何肯信,见她面色泛白,更是不安,问:“伤在哪一侧?”
  谢华琅便老老实实的指了出来。
  卢氏面上忧色更重:“还疼吗?是否伤到内脏?”
  “说完全不疼,自然是假的,不过也无甚大碍,”谢华琅含笑道:“只是皮肉伤,不曾触及内脏,无妨的。”
  卢氏听她说的轻描淡写,再回想先前皇帝面上神情,总觉得其中另有内情,便握住她手,关切道:“枝枝,你解开衣带,叫阿娘看看。”
  “伤口都包扎上了,还怎么看?”谢华琅听她这样言说,不禁失笑道:“再说,先前我更衣时,便得小心翼翼,再脱下去,只怕也得小心,还不到歇息的时候呢,难道届时又要一穿一脱?”
  卢氏听她这样言说,却是心里一酸,倏然间落泪,自己用帕子擦了,方才道:“若不是伤的重了,何必连更衣都要这样小心?”
  谢华琅这才察觉露了马脚,忙解释道:“是有点严重,但确实没伤及内脏,等过些时日,便能好的,我怕阿娘太过忧心,才不曾明说,可不是因为别的。”
  “你呀。”卢氏轻嗔她一句,却不舍得再说重话,而是道:“这是怎么了,如何会伤到?我听人讲,是宗室有人意欲谋逆,误中副车,才伤到你的?”
  “那倒也不是。”此事顾景阳早同谢华琅她说过,也不曾令她瞒着谢家,心知卢氏不是粗枝大叶的人,便道:“此事就说来话长了……”
  卢氏听女儿将内中缘由一一说了,倒真有些讶异,她毕竟是长安谢氏的主母,在丈夫身边耳濡目染,接触的事情也多,虽不知顾景阳究竟作何打算,却也知此事于谢家无害,于谢华琅而言,更是万般爱护。
  她暗暗松一口气,又叮嘱女儿好些,见夜色深了,方才起身告退。
  谢华琅着实舍不得母亲,然而她与顾景阳尚未大婚,留在宫中已经有些触及底线,现下若再将卢氏留下,便有些扎眼了,只得吩咐人好生送母亲出去。
  卢氏回到谢家,已经临近午夜,谢府内却仍灯火通明。
  这也不奇怪,出了这样大的事情,谁能够睡得下?
  故而卢氏根本不曾回自己院中,吩咐人前边提灯,径直往书房去了。
  偌大的长安谢氏,有资格参与最高决议的也只是谢偃、谢令兄弟,与府中主母卢氏,世子谢允四人而已。
  卢氏进了书房,便见谢偃、谢令兄弟二人正对弈,谢允跪坐一侧,侍奉茶水,见她回来,神情中有些期许,隐约又有些忐忑。
  谢偃与谢令对视一眼,停了手中动作,道:“夫人,枝枝如何?”
  “确实是受伤了,但也的确没有性命之忧,”卢氏语气舒缓,道:“伤在腰腹,但没有触及内脏,好生休养些时日,便无碍了。”
  其余几人同时松一口气:“上苍见怜。”
  卢氏也觉欣慰,只是情况紧要,却顾不得别的,同那几人道:“枝枝还告诉我,坊间传闻有误,并非那几家宗室有意谋逆,而是今日事发突然,难辩内情如何……”
  她将谢华琅先前所说,一一重复出来,最终道:“该说的就是这些,至于其余的,便该交与你们思量了。”
  谢偃没有言语,谢令也一样,尊长不语,谢允更不会做声。
  不知过了多久,还是谢偃先道:“陛下决意如此,这是好事。”
  谢令颔首,附和道:“的确是好事。”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陛下爱护枝枝,我们也能安心,”谢偃思量片刻,最终道:“此次风波必然不小,谢家不必参与其中,我明日便告病,不见外客,阿允便以侍疾为由,同样留在府中。”
  谢令轻抚胡须,道:“正该如此。”
  谢允也道:“儿子自有分寸,不会同任何人提及。”
  ……
  江王的手脚很快,谢华琅受伤的第二日,便将两份供状送到了御前。
  前一份是那几个宗室子弟吐露出来,后一份则是他参猜天子心意,拟定的罪状,顾景阳将后一份置之不理,先去翻看前一份。
  那几个宗室子弟出身非凡,从小到大吃过最大的苦头便是书读的不好,挨先生的手尺,江王略用了些手段,便将一切吐得干干净净。
  顾景阳略翻了翻,眉头便蹙起来,将供状丢到案上,道:“他们说,此事纯属偶然?”
  “是,他们受过刑后,仍旧言说自己与此事无关,更有人将整件事推到顾明延头上,”江王说及此处,神情中也露出些奇怪来:“这些宗室子弟皆带了侍从,也都受过拷问,多半人咬定自己事先不知此事,还有几个,其实是别人安插在他们身边的……”
  “顾明延不像是有意为之。”
  “当时,他向朕求饶,说他没必要当众射杀皇后,无论成功与否,都是死路一条,还会牵连家眷——这的确说得通。”
  “但是,”顾景阳静默良久,终于道:“这件事太奇怪了。”
  “的确。”江王颔首,眉宇间有些赞同:“每个人都有自己惯用的箭矢,更不必说是宗室子弟,他们说是因为箭矢带的少了,方才混用,这本身就有些奇怪。”
  “再则,周遭扈从不少,即便是失手,为何独独射中了皇后娘娘?禁军之中,也曾有人发现了他们所说的那只公鹿,后来,绘制过现场的方位图之后便发现,那支箭与公鹿所在的位置,实在是南辕北辙,这是初学者都不会犯的错误。”
  说及此处,江王顿了顿,方才继续道:“除非,那支箭最开始的目标,就是皇后娘娘。”
  顾景阳的眸光倏然冷了,道:“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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