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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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个人躺着,闭着眼睛,仿佛没有感知到即将到来的危险。
  有变种人上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
  他依然没有反应,原本平放在腹部的手反而因为变种人的捣乱从床边垂落。
  垂落的手上还有血迹,这个人原本在风尘暴强势击毙沙匪的人现在竟然没有丝毫的抵抗。
  后到的顾洋、苍捷、慕夜辰从人群中看到这一幕,不禁一愣。
  他们以为小白会轻而易举地反击、逃走,谁也没有想到再见到的时候会是这样的情形。
  你们把他怎么了?慕夜辰不动声色地问。
  乔大鹰哈哈笑了起来:左门守卫这烟可不简单,它连异种都能放倒,更何况一个小小的人类。
  他们显然已经拿这烟干过很多事情,高瘦的左门守卫也劣笑起来:大鹰兄弟谬赞了。我这烟不光是对付异种,也有奴隶的配方,这不同的东西用不同的烟,他今天可要好好享福了。
  似在验证他的话,林希苍白的脸上开始染上薄薄的红色。
  他闭着眼睛,头不安地侧了侧。
  还真是长得妖冶万分。乔大鹰看了,评价道。
  旁边的变种人看着林希的目光也直了。
  几个冲在前面的变种人已经开始按捺不住地去撕扯躺在床上的人的衣物。
  可小白还是没有反应。
  他仿佛深陷梦境的泥沼,面对无数伸向他的手,只是无意识地蹙了下眉。
  长长的眼睫在眼睑下落下阴影,此时的林希又像是恢复了在沙漠营地里的时候,仿佛对危险一无所知。
  慕夜辰一时间不知道这是他的伪装还是真实面目。
  等等。他先叫停那些伸向林希的手脚,先前交易的时候不是说,这人归我?
  呵呵,我们是说把人给你,可没说现在给你。这脂油只有二八的分成,可不要混淆概念。
  如果我让利四六呢?
  兄弟,这人我没见着也就算了,现在看到了,好歹也是个上好的尤物,又是我的杀侄仇人,这要是拿去拍卖行,可以说是无价之宝。
  拍卖行。
  指挥官突然想到以前小白说的话。
  以前见过一个很强壮的变种人,他说很多养奴隶的都喜欢我这样的,想把我拿到拍卖行拍卖。
  小白骗了他们。
  但这句话竟是没有撒谎的。
  那如果说,我就是要现在的人呢?
  这一回房间里的气氛凝滞住了。
  乔大翼脸上有些不满,左门守卫也吐了口烟。
  雇佣军官,凡事要有个先来后到。这人刚进城的时候我便看上了,你要想把人带走,也得让我先享用两天。
  我不可能让你带着他。
  为什么,难不成雇佣军官也好这口?
  呵,你说呢?
  你
  乔大翼和左门守卫没有说话了,他们看到分别指着他们颅顶的两把枪。
  慕夜辰和苍捷几乎同时动手,从风衣后拿出军备配用的短兵枪械、上膛。
  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们的要害,示意只要他们拒绝,子弹就会穿膛而出。
  现场凝固住了。
  几乎同时,在场的变种人也拿出自己兵器和枪械,对准慕夜辰三人。
  你不是雇佣军。乔大翼终于反应过来。
  你骗我,你和他是一伙的!
  慕夜辰没有回答是,也没有回答不是。
  他让顾洋先把林希接过来。
  顾洋领命,端着枪,一把背起躺在床上的林希。
  林希还是没有反应,他的脸上又呈现出病态的嫣红,突然靠在顾洋的肩膀上轻轻咳了起来。
  咳声吸引了慕夜辰的注意。
  他竟然又病了。
  慕夜辰走神。
  乔大鹰看到,转动眼珠,发出一声狞笑,乘机一把扣住对方的枪管。
  他是ii代变种人,可以轻轻松松掰弯普通的金属,在力量和速度上比ii代变种人更有优势。
  他在城里火并了不少变种人,自信这一招能出奇制胜,反制这个年轻的军官。
  然而也就在这时,枪支忽然脱离了慕夜辰的手,枪心在他手中迅速飞转了一圈。
  这一下就脱了乔大翼的桎梏,没等他拧弯慕夜辰的枪械,枪声响了。
  慕夜辰未曾看他一下,直接扣下扳机,一枪击中对方眉心。
  乔大鹰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倒下。
  他至死也想不到,眼前这个彼方士兵看上去那么年轻,竟然也是个ii代变种人。
  在ii代变种人里有个不成文的说法。
  谁被创造得越早,谁就越强。
  纹身的英灵殿轰然倒下,拥挤的房间里,变种人惊骇地□□起来。
  失去挟制后,有人冲着慕夜辰开枪。
  两颗子弹冲着指挥官的头颅、心脏射了过来。
  慕夜辰向后空翻,手里稳健地脱着枪,冷目地扣动扳机。
  他又连发了五枚子弹。
  这五枚子弹对着的分别是左门守卫、两个持有枪械的变种人、曾经去掐小白脖子的变种人、曾经去脱小白衣物的变种人。
  等他重新落地,这五个变种人几乎同时倒地,毙命。
  苍捷从死亡的左门守卫上收回要挟的枪口。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忽然发现指挥官刚刚的身法和先前沙漠里小白展露的身手如出一辙。
  他们当时被当时小白的爆发力震慑。而此时,房间里的变种人们也同样震慑于慕夜辰的手段。
  三人借机闪出房间外,苍捷眼疾手快拉上门把,将土房房间反锁。
  顾洋也背着小白站在房外。
  头,我接到小白了。他汇报,声音却有些着急,可他一直在咳,他的身体也好热。
  以前他被小白挟持的时候,小白还不是这样的。
  他向慕夜辰寻助,忽然感觉背后的又是一阵痉挛似的颤抖。
  顾洋一愣,侧头,发现自己的衣服上沾了几颗血珠。
  小白?他惊骇。
  慕夜辰也看见了,他看到林希垂着头的样子,忽然想到那日被卡在吉普车里的尸体。
  他立即上前,试探了林希的颈侧。
  拿枪的指腹与灼热的皮肤接触,林希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慕夜辰以为他醒了。
  小白、小白?慕夜辰连忙尝试唤着对方的名字。
  林希没有再动了。
  慕夜辰停顿了一下,又唤了其他名字。
  林希、林希?他轻轻摇着白发青年的肩膀。
  这回白发青年有反应了,他的身体又抖了起来,他的喉咙嗬嗬地发出声响,脸上的红热忽然极速褪去,唔地应了声。
  大概半秒的停滞后。
  一大口血也从他的口中吐出,粘腻地在他唇边拉扯出一条血丝。
  他的脸色也变成了金白色。
  该死的,他到底是不是变种人!那变态给他用了什么药!后面断后的苍捷立时发现不对,连忙对林希开展急救。
  他从未看过变种人会有这种内伤。
  顾洋也害怕极了:头,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小白他好像坚持不住了。
  慕夜辰立即做了决定。
  我们先带他出城,等到了车上看看有没有应急的药物帮他治疗,实在不行就先赶回彼方
  提到彼方的时候,他忍不住看了林希一眼。
  林希双目紧阖,惨淡地呼吸着,完全失去了抵抗。
  慕夜辰咬了咬牙,转身带着手下的兵往房外回撤。
  但他们刚走了两步,土房子里忽然开始晃动。
  轰一声沉闷的轰击声自房间地底处传来。
  房子的地面地动山摇。
  没做好准备的三名彼方士兵立时重心失守,撞在甬道的墙壁上。
  土房子的房间里也传来人类的惊呼。
  然而这一切只是开始。
  轰轰又是两声震响。
  整座城市开始慢慢地上升。
  轰轰又是两声。
  整座城市开始前移。
  怎么回事,狮鳌又猎到食物了?苍捷被撞得不轻,连忙依靠着墙壁站稳。
  慕夜辰也站稳了,他扶起顾洋,迅速往房子的孔洞外看了一眼。
  但也就是这一眼。
  怎么了,头?苍捷也顺着望去。
  随后,他看到了一场雨。
  酸雨。
  房子外,已经有下大的雨,淅淅沥沥地浇灌着这片盆地。
  雨的尽头,一团黑暗在移动着,仿佛像行走的乌云。
  轰轰
  城墙里不知何时伸出一个无比庞大的头颅,史前鳌头转动巨大的眼珠,看着远方的云,发出一阵长呜的吼声。
  四周的盆地和沙丘如同列车里倒退的风景,狮鳌迈开四肢,它慢慢地离开了自己龟缩的盆地,离开了这片浩渺的沙丘,往前欢快地向前奔跑着。
  它驮着城市开始前行。
  而在那雨处。
  乌
  乌生物与空气震动发出了合鸣声,无数巡游的鲲鲸悠缓地飞翔过天空。
  鲲鲸下,庞大的生物追寻游徙,它们组织一条漫长的生命长龙,浩浩荡荡地踩踏过土地。
  那天边处,竟是规模宏大的兽潮。
  一座狂欢城【8】
  前方是兽潮。
  盆地的地域范围内,竟然有兽潮。
  无脊椎的虫们吃着浮游生物,有脊椎的鸟们叼走飞行的昆虫,哺乳的动物前仆后继,在兽潮中追随狂欢。
  嗷呜呜鳌头也发出兴奋的嗷声,摇头摆尾,甩开陆地上密密麻麻的啮鼠们,冲着最近的猎物一口咬上。
  彼方的士兵来不及反应,再度被惯性轰撞在墙壁上。
  他们耳膜轰鸣,同时还听到数不清的人类惨叫声。
  鳌背上的变种人们被抛飞,他们有的在空中挣扎,被低空飞行的鸟类一口叼走,有的坠落到地面上,被庞大的异种们一脚碾过。
  裸露在地面上的人类成为异种的口粮,土房外的人口顿时消失了一半。
  苍捷和顾洋连忙抓扶土房的墙壁。
  头,我们要怎么办?
  兽潮里的异种太多了,待在这里越久越危险,我们先冲到外面。慕夜辰当机立断道。
  似在印证他的说法,土房的屋顶上突然传来轰一声巨响。
  一只食蚁兽探头探脑地看了进来。
  它用细长的吻探入破洞,开始伸出舌头,舔食房子里的人类。
  房子里顿时传来人类的尖叫声。
  紧跟着,不止是食蚁兽,一只只啄木的鸟停在了孔洞外,开始往里叼食着里面的食物。
  锋利的喙就像盯人的耙,不一会儿就将躲在里面的人啄得面目全非。
  彼方士兵更不作停留,迅速往大厅撤退。
  此时的大厅里也挤满了人。
  房间向外是游行的兽潮,向内是危险的捕食者,这些幸存者被滞留在此处,充满着绝望。
  怎么办、怎么办?为什么它还不进食,它怎么还不吃东西!有人叫道。
  狮鳌没有进食,它现在眼里不再是孤寂的盆地,而是漫山遍野的食物和自由。
  它高吼着,驮着满身的小异种,和一只长满獠牙的豪猪厮杀在一起。
  豪猪身上的刺碾过狮鳌的背,背上,山坡、树木、房子、还有兴建的奴隶市场土崩瓦解。
  人们哭嚎着,缩在地面上捂起了耳朵。
  慕夜辰也从房顶簌簌掉落的尘土中抵达大厅。
  现在只有逃出去才有希望。他看了眼在场存活的人类,立刻说道。
  但没有人相信他。
  你胡说!现在外面都是异种,我们怎么跑,怎么逃?
  这里被异种攻破是迟早的事情。等这只狮鳌进入兽潮中心,我们出去的几率更加低。
  已经面临过一次兽潮的他更加有作战的经验,他立刻说出残酷的事实。
  然而现场还是没有人理他。
  人们看到鳌背下遍地的爬虫和啮鼠。
  他们放弃出去,他们觉得从这里出去会比待在这里死得更快。
  轰、轰沉重异种的脚步声击打在人的心上,大厅里只剩下人类绝望的呢喃声和祈祷声。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呜呜我真的不想死我想活着出去
  一个矮小的身影缩在柜台边,同样反复地哭着。
  她的身边滚落着金币,滚落这琳琅的商品,同样还滚着一瓶小小的试剂。
  试剂里是空的,里面有残留的晶莹的液体。
  它随着地面的震动,轻轻地反复地触碰着身影的脚尖。
  身影哭了一阵,哽咽着擦干眼泪,从低矮的柜台回看。
  她的视线又掠过逃难的人群,看到刚进大厅的三个变种人。
  三个变种人正在快速地从装绑上解下绳索、刀具、枪械,一样一样地迅速整理、填充弹药。
  他们训练有素,不像是城里见过的普通变种人更像是从部队里出来的士兵。
  而其中一个变种人脸上有忧虑。他一边检查着装备,一边时不时地往角落里看去。
  那角落里,安靠着一个白发青年。
  他身上落了灰,人却没有醒来。
  这是他的睡眠周期,以前他浸泡在水里,无论外界有多大的响动都不会被惊醒。
  这次他也一样。
  身影哽咽地看着。
  但她并没有看多久,大厅的房顶传来呼呼的风声。一只巨大的脚掌突然从房顶穿墙而过,瞬间踩碎了整座房屋。
  呜与此同时,狮鳌的附近响起高呼的狼嚎声。
  震耳欲聋。
  然而这个时候,大厅里已经没有几个人听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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