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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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繁花挽起双臂,斜眼瞅他,“毒没解就安分点。”
  段萧道,“我很安分,我想让你不安分。”
  宋繁花噗嗤一笑,笑容印着朗朗红衣,像极了红绳另一头的新娘。
  段萧心口一动,对着她张开双臂,诱惑地说,“你过来,我想抱抱你。”
  宋繁花摇头,不依他。
  段萧说,“今天是大喜之日。”
  宋繁花轻笑,“是非池的大喜之日。”
  段萧指指自己的红服,又指指她的红衣,“咱们也算。”
  宋繁花笑着看他,夜色下的男人一身冷暗低调半分张扬都不显的红服立于路边铺子的檐下,目色漆黑宛若三分夜色,笑容安静温暖,双臂展开,等她投怀。
  宋繁花无奈地叹一声,还是飞扑着扎进他的怀里。
  一入怀,满身竹香和酒香。
  段萧双臂一拢,将她圈在怀里。
  宋繁花把脸贴在他的胸口,问,“疼吗?”
  段萧不应,闭着眼吻着她的发丝,顺着发丝往下吻上她的耳朵,再之后是脸颊和腮帮,在腮帮摩挲盘桓了一会儿,慢慢地一点一点地覆上她的唇。
  只一吻,他就心尖一揪,呼吸一沉,他忍痛将她推开。
  宋繁花立刻又退回到对面的马路边儿上,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段萧先对着她说了一句没事儿,又喘着气,双手紧握,把自己靠在了身后的木柱上,平复心里的燥动和心底的疼意。
  云苏这一招真的是又狠又卑鄙,段萧心想,杀他或毁他都没有这一招管用,因为云苏自个对宋繁花只能看不能碰,所以,也要让他尝尝这种滋味吗?
  宋繁花看段萧那般难受,责备又心疼地说,“毒还没解就不要碰我了,你每天这么疼几次,疼的把毒加重了怎么办?”
  段萧勉强忍住心口的痛,对她说,“我真没事儿,你不要担心,就是觉得你穿红衣的样子很好看,想抱一抱。”
  他很想再看宋繁花一眼,可这个时候他真不敢看了,转眼看向前方,抬步继续走,边走边说,“我若今天不抱一抱你,我会遗憾终生的。”
  宋繁花也跟着继续走,不知是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笑着说,“往后有你抱的,等你毒解了,你想抱多久都给你抱,但现在你还是忍着,我可不想你因为我把那毒弄成无解之毒。”
  段萧听话地说,“嗯,不抱了,你不用忧心。”转念想到她说的那句“往后有你抱的”又控制不住的高兴,对于一个走在沙漠地里的人说,往后天天给你甘霖喝,谁能不高兴呢?
  可高兴归高兴,段萧是万万不敢再抱宋繁花了,二人就这般一左一右隔着大街走着,回去后还是一个人回白鹭院睡,一个人去书房睡。
  进了书房,段萧将门关住,走到一边儿椅子里坐下,坐下后就喊无方来沏茶,沏茶过来,他连续喝了好几杯,这才将茶杯搁下,对他说,“夜辰大概拿不到解药了。”
  无方说,“没有说拿不到啊。”
  段萧揉揉额头,“跟他说的时间是今天晚上,云苏受了伤,苏八公一定会寸步不离地照看,但今天成亲大事,云苏不能来,苏八公就会来,苏八公一来,云苏身边能守的人就少了,我以为苏八公会带倾心或是弥月,没想到他把夜辰也带来了,夜辰不能在苏八公离开的这个时间段里拿到解药,那就拿不到了。”
  无方一听,即刻皱眉说,“那岂不是功亏一篑?”
  段萧望着窗外的月色出神,好大一会儿之后说,“明日我与安逸山上门去看云苏,到时候再看情况。”
  无方眯眯眼,“我跟少爷一起去。”
  段萧摇头说,“不用。”转而又道,“昨夜苏进、苏昱、苏墨出城,夜不鸣、肖璟还有薛少阳有没有把他三人拿下?”
  无方说,“没有。”
  段萧眉头一挑,“嗯?”
  无方道,“那三人一刚开始确定是全力以赴在战,可到后半夜,忽然就收兵了,这三个苏府的少爷实力很强,我方也伤亡惨重,肖璟、夜不鸣和薛少阳都不赞同去追,所以,他们三人应该是离开了。”
  段萧陡然一愕,“离开?”
  无方道,“嗯。”
  段萧忽地一下子站起身,眼神冷寒,背手在书房里走起来,边走边拧起眉头说,“苏八公尚在陵安城,云苏又伤成那般,他们三人断不可能离开的,若真的离开,那就是……”
  段萧忽然一转身,说,“云苏走了。”
  无方一怔,“死了?”
  段萧道,“不。”他眯起眼,看着窗外的月色,冷笑,“被人救走了。”
  无方不解地说,“城门在关着,他又伤成那样,不说走十步路了,就是走一步路他也会因伤而陷入丧命的危险,就算有人来救他,轻功高强,飞檐走壁,他也受不住啊。”
  段萧道,“你说的都对,可云王朝还有一族人,不用飞檐走壁,不用轻功高强,只一卷风云谱,就能将人救走。”段萧手指伸出来,贴在轩窗的纸上,“在衡州,吕子言曾用一张白纸,救走了沈寒,当时百书斋离悬空山不远,吕子言大概也就只有那点能耐了,可京城与陵安城千里之遥,能用一张风云谱将云苏救走的,只有吕子纶有这个能耐,所以,吕子纶出手了。”
  第195章 不认得她 含推荐满7000加更
  无方震惊地说,“吕子纶怎么会知道云苏受了伤?少爷也说了,京城与陵安城可是千里之遥的,就算是传信也没这么快,至少得天亮了,依少爷的意思是,昨天晚上苏进、苏昱、苏墨突然撤离就是因为知道云苏走了,那么,也就是说,云苏刚受伤,吕子纶就知道了?”
  段萧沉着脸道,“这就是吕氏一族的能力。”
  无方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云苏这一被救,那往后可就真的杀不了他了。
  他有这种想法,段萧也有这种想法,眉心间拢着一抹戾气,更有一抹驱散不开的浓沉暗影,但很快那抹戾气消散了,浓沉暗影也从眸底徐徐散开,你不能算准每一次意外,却可以对意外做出最明智的应对,云苏昨夜若不是拉着宋繁花陪葬,那他能不能活着走出白鹭院还真说不定,云苏以前中过一次醉暖香,便对这种毒有了免疫抵抗,所以他才那般有恃无恐,可他不知道,醉暖香配合阴间鬼间剑和心头爱,便是致命的毒药,能催毙人的心神,令人丧失一切行动力,原本计划应该万无一失,但偏偏,云苏这个人太强大不说,定力也十足十的惊人,还是个心思诡诈的,拉了宋繁花一起赴死亡魂路。
  段萧不可能看着宋繁花死,原本逼杀苏八公的计划就中途断了,而这一断,苏八公就成了云苏的护身符,有苏八公这个人在,云苏即便奄奄一息,那也死不了了,段萧可不会天真的以为苏八公出了琼州就真的什么人没带,明面上没出来的人,不代表没在暗处窥视。
  原本环环相扣,白鹭院有宋繁花设伏埋杀,苏客府有段萧单刀阻命,苏进、苏昱、苏墨又被阻在城外,城门大关,城内的祖孙二人只能是砧板上的鱼,却偏偏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棋局上简单的一子,却扭转了整个战局,无声硝烟战场,自此,脱了手,段萧低垂着英俊眉色想了想,力定地出声说,“明日回京。”
  无方顿时一怔,出声说,“明日你不是要与安逸山一起去苏客府的吗?”
  段萧慢慢冷笑,“云苏都不在了,我还去做什么,原本可以趁胜追击,趁他奄奄一息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也顺便的拿回解药,如今他人一走,棋眼全散,举棋已无用,那就不必再浪费时间了。”
  无方道,“那安逸山怎么办?”
  段萧眯了一下眼,扬头望向一侧的书架,半个身子倚在宽大的椅背里,提到安逸山,就不得不顾虑另一件事,段萧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沉声说,“明日一早我随安逸山去苏客府,你们准备回京之事,等我从苏客府回来,咱们就回京。”说到这,他又顿住,思臾片刻后说,“先备马车,是去一趟琼州再回京还是直接回京,等我问了软软再决定。”
  无方听着这句软软,心里有些发笑,打趣地想,少爷你对宋繁花的爱称都从床上叫到床外来了,不过,这话他在心底打趣,却不敢拿出来讲,更不敢当真在面上笑出来,只得佯装严肃地嗯一声,问,“少爷今天晚上还歇在书房吗?”
  段萧道,“嗯。”
  无方说,“我下去给你打水。”
  段萧轻点下头,无方退身下去,关上门。
  段萧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想着前前后后的事,想着朱礼聪,想着云苏,想着苏八公,忽然,眸光一紧,嘴角逸出森冷寒笑,扬声就唤,“沈九。”
  沈九没进来,隔着一扇窗站在外面,却是道,“我在。”
  段萧说,“去城主府,今夜或明天朱礼聪会有危险,你跟七非要护好他。”
  沈九什么都不问,嗯一声,转身就走。
  段萧又想了一会儿,觉得暂时没什么事是令他放心不下的,等无方打了水来,洗洗就睡,第二天还没睡醒,无方就来敲门,段萧还躺在书房内的榻上睡的昏沉,主要是与宋繁花两地分睡,他很难入睡,每天晚上习惯了抱着她,哪怕不与她享尽人伦之欢,闻着她,抱着她那都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如今没人抱,他能睡着才过了,昨晚几乎是翻腾了大半夜才睡着,严重的睡眠不足,被无方扰醒,段萧火气很大,闭着眼问,“什么事?”
  无方隔着门说,“玉香要走了,六姑娘已经起床去送了。”
  段萧睁开眼,缓慢坐起身,伸手扯过搭在镂花短屏上的衣服往身上穿,边穿边说,“打水来,我要洗脸。”
  无方哦一声,动作迅速地去打水,打来,段萧已经穿戴好,还把书房的门打开了,他就站在门口,似乎是要出去,看到无方端着盆过来,他麻利地洗了把脸,擦干之后就往门口走,走出去,看到宋繁花正在与玉香说话,他顿了顿,还没走上前,宋繁花听到了脚步声,侧过头看了一眼,看到是他,笑着说,“你先站着,别过来,等我说完了你再过来。”
  段萧霎时眼一瞪,晚上不能抱,白天还真不能近身了?他薄唇狠狠一抿,不爽之色顿凝于眉宇之间,他不听宋繁花的话,抬步就走过来。
  虽然闻到她的气息他会难受,但只要他不多想,就不会触发噬心毒。
  玉香看到他,对他说,“我先回燕洲了,我爹的身子骨确实不大好,我来的时候他正昏迷,虽然有胡叔在照顾看,我还是很担心,若不是苏八公来找风泽,我也不会离开玉府的,如今这事儿解决了,我得回去了。”
  段萧是知道玉南王身体状况不好的,上次去燕洲玉府扑宋繁花,见了韩稹,韩稹提及过,但他不知道是什么病,抬眼望了一眼玉香,想问一嘴的,但见她面色很是担忧急切,怕是问了又得一会儿的唠叨解释,便没问,只往身边看了看,没见到风泽,就问,“你不带风泽一起回去?”
  玉香笑着道,“你舍得让我带回去?”
  段萧抿抿嘴,“我有什么不舍得的,他若是想走,我自是放行。”以前抓着风泽困着风泽,那是因为想用他当人肉盾来对付苏府的人,后来宋繁花与风樱结义了姐妹,段萧就把风泽当成自家人了,虽身在段家军中,却是用心培养的,如今苏府的事告一段落,风泽想回玉府,他也不拦,想了想,又说,“玉南王只知道风樱的存在,还不知道风泽的存在,但苏八公知道了,我觉得你还是把风泽带回去让他瞧一瞧,不然哪天苏八公上了玉府,向玉南王提及,玉南王却懵在鼓里,这不是纯心惹他不快?再者,他若是醒来,得知自己还有一个孙子,他肯定很高兴的。”
  玉香心想,是应该高兴的,可她暂时不想带,风泽也不愿意跟她回去,便道,“不用了。”
  段萧就不多说了,看一眼她的装扮,又是一身男装,再看一眼她身后的马,说了一句,“路上小心。”
  玉香点头,表示自己会小心的,又与宋繁花辞了行,翻身上马,离开。
  段萧扭头冲身后的无方问,“安逸山开城门了吗?”
  无方道,“好像没有啊。”
  段萧道,“去通知他开城门。”
  无方应一声,飞快地跑了。
  等玉香和无方都离开后,花萧府门前就只剩下了段萧和宋繁花,还有环珠和绿佩,段萧背手看着宋繁花,从上至下无一丝遗漏地看了一遍,目光深邃温柔,有淡淡的隐忍克制,实在是,他虽然不想乱想,可一看到她就没办法不乱想,尤其,他有两天都没碰她了,没她的夜晚他压根就睡不着觉,可观眼前的女子,哪有休息不好的一丝颓态,发丝柔顺服贴,脸庞白嫩,精神奕奕,完全就是有他没他一个样儿,段萧很不是滋味,却又没办法不张口关心她,还是问一句,“还没吃饭吧,饿不饿?”
  宋繁花看他一眼,见他眼底青影极重,就问,“昨晚没睡好?”
  段萧重重地应一声,“嗯。”
  宋繁花蹙眉问,“在想事?”
  段萧又重重地应一声,“嗯。”
  宋繁花问,“想什么事?”
  段萧轻飘飘看她一眼,心想,你明知故问,却是说,“想回京的事儿。”
  宋繁花一愣,“回京?”
  段萧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发丝,又很快收回,改去牵她的手,宋繁花躲过去,瞪着他,“都说了等毒解了再碰我。”
  段萧气闷,手痒的难受,见宋繁花转身不搭理他了,他在心里把云苏骂了个狗血淋头。
  宋繁花喊了环珠和绿佩就进屋,让她们去厨房通知做饭。
  段萧恨恨地一个人在门口站了小片刻,跟着进屋,进屋后也不去书房,就跟在宋繁花身后去白鹭院。
  宋繁花知道是段萧跟在身后,虽然距离有点儿远,却不影响他们的说话,宋繁花问,“这么快就回京了?”
  段萧道,“嗯。”又问,“你还有事儿?”
  宋繁花摇头,“没有。”
  段萧就问,“那你是想回一趟琼州再进京还是直接进京?”
  宋繁花顿住脚步,转过身,看着他,“我觉得我先回琼州,你带着无方他们进京,你现在身上的毒还没解,我跟着不太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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