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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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莲的话好似把刀子,正中林望舒的心脏。但他也知道管平波来找他谈的真正目的了。在土改面前,满朝文武不拘派系,都可拧成一股绳。这并非他的幻想,多少年来,为了对付诸如宦官外戚,朝臣数次默契联手,管平波若不事先逐个击破,难道还能罢黜了整个朝堂不成?
  然而林望舒随即想到了个更严重的问题,因江淮、浔阳两郡频经战火,土改并无阻力。真正能反抗的,只在江南两郡。如若窦家投降,江南士绅们真的能挡住虎贲军的杀戮么?文官们联手对付宦官时,可没有烽烟四起。管平波只要连续剁下几个人头,剩下的人又当真敢抵死不从么?如果……如果……管平波足够黑心,挑唆宗族里不得势的族人分大户的田,会有怎样的光景?
  林望舒的后背渗出汗珠来,苍梧、岭东、岭西三郡的豪强,到底是怎么认命的?
  白莲把杯中温了的茶饮尽,而后在林望舒不住颤抖的心中天平上重重的加了个筹码:“林大人,你不止一个孙女,何必执着呢?”
  第281章 撒网7月9日第二更
  第78章 撒网
  林望舒眼中精光闪过,瞬间领会了管平波的意图。林家子孙众多, 当然不止林晋如一张牌。再嫁个孙女给窦咸临, 昭示着他成功上了管平波的船。除非郑志广之流能够娶到甘临, 不然与管平波联姻的他能再次稳稳的做上江南党党魁, 死死压住郑志广, 叫他难以翻身。江南豪强们的竞争关系,不仅仅在朝堂,还有广袤的海贸市场。否则他林望舒何以为了江南党殚精竭虑?不过利益耳。
  “苍梧繁华, 想必大人看在眼里。”白莲笑道,“林家之豪奢, 亦不是地里刨得出来的。孟子曰:‘五亩之宅, 树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鸡豚狗彘之畜, 无失其时, 七十者可以食肉矣:百亩之田,勿夺其时, 数口之家可以无饥矣’, 此乃历朝历代无不期盼之盛世。换成大白话,不就是人人有饭吃么?但, 孟子游说列国, 难道真的是为了百姓生计?”白莲嘲讽道,“长治久安, 为的是皇帝、为的是达官贵人,与百姓有什么相干?我虽读书不多,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还是听说过的。”
  林望舒但笑不语,这等空话大话,他们读书人才是行家。谁不知道盘剥过了亦生乱,可想在朝堂站稳脚跟,就须得抱团。没有利益,谁跟你抱团?如江南士绅,果真不知道摊丁入亩之妙么?肉割到自己头上,几个人不叫唤。自隋唐以降,想要入朝为官,都必须经过科举厮杀。
  故提起名门,百年以上已算罕见。更多的是富不过三代的故事。即便是林氏宗族人才辈出,内部也是起落兴衰不断。要说管平波在苍梧玩的那手,并不是没有和谈的可能。就如白莲所说,土里能刨出几两银钱?再则华夏治乱循环,谁没干过打土豪均田地的勾当。建朝头六十年,皆是“王田”,不然哪里来的盛世安康呢?
  但虎贲军的讨厌之处就在于,管平波无田不打紧,手底下叫得上名号的亦是个个孑然一身。换言之,开头王田没关系,豪强自有底蕴,不出三代照样能阡陌相连,但禁止土地买卖便不能忍了。虽然土地产出不多,但那是根基。只要根基在,宗族就能屹立不倒。好比郑家,颓废那么许多年,有宗族供养的族学在,他不照例做到了礼部尚书么?换个真泥腿子试试?昔日开元年间亦禁绝过土地买卖,后来废止了。可林望舒不能保证林家能熬到废止的那一天。何况,朝代交迭而宗族利益无损的,并不罕见。
  白莲见林望舒不说话,自顾自的接着道:“我们将军,是极重商的。”
  林望舒道:“以农为本,方是老成持国。”
  白莲笑道:“士农工商国之良,都是天下的基石,并重不好么?”
  林望舒道:“商户多狡黠,易生乱象。将军见识多广,该知道吕不韦的。”
  白莲犀利的道:“无非是商人走南闯北不好监管。然大人多年身居高位,那户籍黄册,又真能拴住百姓,不使他逃匿隐藏么?”
  林望舒无言以对。
  白莲乘胜追击:“什么时候都少不了刺头。可大多数百姓所图不过安稳。耕者有其田,便是商户怂恿,又能成什么气候?宋时亦是商贸繁盛,起义者几何?”
  林望舒学识渊博,笑呵呵的与白莲探讨起农商之别来。谁料白莲不肯上当,陪着他唠了半盏茶功夫,又把话拐回,只听她叹道:“田土虽稳,总要看天。不若城中房屋租赁省心啊。”
  林望舒笑着摇头:“城中才能盖多少房?便是有房,又能有多少人?”
  农业时代的地产,自是远不如后世好做。毕竟以现阶段的生产力,供养百分之五的城市人口便到极限。从利益上来说,是远不如庄园值钱的。对此,白莲亦无话可说,只得岔开话题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林大人当真不惧万顷良田,不过是为人作嫁?”
  林望舒深深的叹了口气:“娘娘是不给我们活路呐!”
  白莲噗嗤笑道:“又没断了你们海路,离活路还远吧?”白莲弹弹衣袖,漫不经心的道,“将军稳打稳扎到今日,为的就是不想妥协的时候便不妥协。遣我来与你谈,看中的正是你林家的海上的营生。然则,那起子海盗再是凶猛,到底不是你林家豢养的打行。你能与之合作,我虎贲军自然亦可合作。再则,将军素来对百姓和气,不想使雷霆手段,只为避免百姓离乱。她连姜戎铁骑都不放在眼里,区区豪强势力,”说着,轻蔑一笑,“不费吹灰之力耳。”
  林望舒沉声道:“娘娘果真不怕千古骂名?”
  白莲指着林望舒哈哈大笑:“林大人啊林大人,万没料到你竟也如此迂腐。千古骂名算什么?人死了一抔黄土,今生都不能爽快,谁还理那身后事?文人笔如刀,那是尔等文人沆瀣一气。然你可知虎贲军治下每年有多少读书识字的人?将军之野心,尔等文人想都不敢想!待来日满大街能写会算的人,你以为你们还能似如今一般,千古功过凭你断?”
  听得此话,林望舒没恼,而是悠然的道:“千古骂名不过托词。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娘娘不把读书人放在眼里,居于乡野的读书人,便能闹出乱子。”
  “然也。”白莲很是赞同的道,“所以,将军才重教育。读书人多了,自然就不值钱了。”
  林望舒:“……”不独不值钱,他们还能分出八派来,为了各自的利益,人脑子打成狗脑子。
  白莲不为吵架而来,正色道:“林大人可遣人去苍梧走走。大家子依然是大家子,不但没因土改没落,反而因商业繁荣越发滋润。家族真正的根基,终究是落在科举上。不然凭你富可敌国,早晚是别人盘子里的菜。你们皆随着陈朝起家,陈朝皇帝都倒了,你们竟还想靠着旧例,万世荣华不成?说句到家的话,虎贲军的岁入已是楚朝十倍,林大人敢想么?”
  林望舒早知道了,岁入很难瞒人。虎贲军治下没有地主,也就是说管平波相当于坐拥三个郡的大地主,且连装模作样的税都不用缴。他把自家田产收入乘以八十倍,也就算出来了。再有他才接到条消息,虎贲军的岭东驻军已在跟海盗接洽,岭东的港口,可不比江南二郡少,岭西还有个传承上千年的合浦港。
  江南党这些年来靠着把持朝堂,垄断海运。可陈朝渣都不剩了,而他们这一派,竟是一个在管平波跟前混的都没有。不提管平波是否篡位,即便是宁王上位,那也是太后掌权呐!想到此处,林望舒的冷汗唰的就下来了,他怎可跟着昭王一门心思走到黑?两边下注、甚至多方下注,才是他们这样大家族的本色。果真是得意之时易猖狂,太大意了!
  林望舒顿时没了打机锋的心思,三言两语结束了话题。如此大事,从没有一时便谈成的,白莲不以为意,略整了整裙子上的褶皱,又摆出她往日搞邪教时吃饭的本事,仙风道骨的飘走了。
  林望舒回到家中,开始谋划再嫁个孙女的可能性。而方坚、白莲等人则是在管平波的示意下,四处串联。
  管平波不会对江南地主有任何妥协,但她很欢迎江南地主们改换门庭寻求进步。她不是天真的人,作为统治阶级,理所当然的要维护统治阶级的利益。光杆司令是玩不转的。虎贲军治下的将领没有圈地,那是因为虎贲军在冉冉上升,他们眼前吊着名为未来的胡萝卜。地盘不断的扩张,长脑子的人都知道,好处在后头。至于没长脑的,潘志文不就被解决了么?可是,能实现的才叫理想,才值得追求。所以这些肱骨之臣们,将来如何瓜分美味的蛋糕?
  利益是最坚不可摧的联盟。管平波不可能自毁长城,因此也不在意是不是多个林望舒来分一杯羹。毕竟是江南党魁,有他做桥梁,在江南的土改多少会轻松些许。若能借此联系上海盗们,为将来的海关打下坚实的基础,再好不过。
  宋朝的时候,宋太。祖为了真正实现杯酒释兵权,就是鼓励军队经商。军人有了钱,自然不稀罕的造反。但由此引发了军队战斗力直线下降的问题,致使泱泱华夏几千年,再没有比宋朝更憋屈的大一统。宋朝的虚假繁荣管平波不想要,她留给退役战兵的,是细分到村的基层组织。当然,这必定会形成冗官冗员,天下没有完美的政策,她能做的,是尽可能的完善考核,不叫基层尸位素餐。
  而留给功臣们的东西,就要靠科技来支持了。唯有把蛋糕做的足够大,他们才不会去抢贫瘠的窝头,才能做到真正的耕者有其田,让勤劳的百姓始终能混口饭,不至于造反。毕竟,造反不单是对统治的威胁,亦会让更多的无辜百姓卷入战火,实在是双输的选择。
  管平波的活动瞒不过锦衣卫的耳目,故李运毫不意外虎贲军镇抚部副部长唐志敏会出现在自己眼前。
  不待唐志敏说出游说之语,李运已是连连冷笑:“怎么,就轮到我了?我还以为你们得先策反了张和泰兄弟再说呢。”
  唐志敏从容笑道:“兵分几路即可,我们虎贲军有的是人。”
  李运笑问唐志敏:“娘娘这是胸有成竹,不惧圣上翻脸了么?”
  唐志敏笑的高深莫测:“李大人觉着呢?”
  第282章 策反7月10日第一更
  第79章 策反
  楚朝里,管平波想拉拢的人不是很多。对于窦宏朗的铁杆, 拉拢是不划算的, 因为很难成功。然而李运却是个例外。作为锦衣卫兼金吾卫指挥使, 他位高权重不见得, 可是太极宫内的安全, 全权握在他手中。要定都应天的管平波不可能重新修建皇宫,也不可能把皇宫原有的人员尽数裁撤,那么不降服李运, 会很危险。事实上指挥使李运、兵部尚书肖铁英、江淮总兵窦钟麒、江南大营总兵张和泰、水军总兵张和顺,正是窦宏朗的立足之本。管平波不想直接对抗的, 同样是这帮人。
  朝堂文官看起来轰轰烈烈, 陈朝的时候他们或是文武联手把宦官外戚蒙头掐个半死,或是把持朝政把武将打到没脾气。可文臣们终究只是寄生虫, 待到陈朝灭亡时, 他们便断了养分来源,窝在应天的螺蛳壳里勉强做着道场。什么同乡、同党、同榜的人情关系, 被姜戎的铁蹄摧毁殆尽, 连管平波个外来户都能下死眼鄙视他们。帝制时代的道理,总结起来, 无非就是盛世的文臣、乱世的武将了。
  那厢唐志敏在与李运接洽, 这厢管平波直接请张和泰喝茶。管平波对李运指望不大,故先派唐志敏去试水, 而对张和泰兄弟,是充满着希望的, 才会亲自下场。张和泰兄弟一体,摆平了哥哥,弟弟也就差不多了。
  最近暗潮涌动,差不多的人都知道帝后之争。卜一落座,张和泰就直爽的道:“将军不必说了,恕我直言,两个皇子都无甚长才,想要北伐千难万难。我是巴州人,信堂客当家,定站在昭王这头,不与那起子文官厮混,将军放心。”
  管平波顿时就肝疼了,她要是只当太后,还喝个屁的茶。别说张和泰这等老熟人,弄不好李运都能掉头剁了窦宏朗。至于肖铁英,横竖是她亲妹子的血脉,儿子孙子没区别。两边还斗个甚?早就拧成一股绳,吊打姜戎指日可待了好嘛!
  摇摇头,管平波笑问:“你嗲嗲为甚入的窦家?”
  张和泰还当是先拉家常,心道管堂客也学起江南文人的腻歪来。笑道:“能有甚?跟谭元洲李运一样呗。”说着不由赞道,“现苍梧那些个撑船的,比原先好多了。我是真佩服将军的,书里戏里讲的盛世,不过如此了吧。”
  管平波轻笑:“朝廷终究是要分文武的。”
  张和泰莫名其妙的看着管平波,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转话题。
  “读书人最恨后妃干政。”管平波道,“即便是这个后妃有惊天伟岸之才,他们为了避免吕后之祸,会不停的打压排挤,甚至挑唆皇帝与之反目成仇。和泰,将军是会老的,更是会死的。活着的时候或许大杀四方无所畏惧,等我老了死了,会有什么下场?千古骂名是虚的,甘临的子孙又怎么办呢?”当然,朝堂上的博弈,干政的后妃和正经的皇帝以及彪悍的权臣都是一样的下场,只不过这话就不必说出来了。何况后妃的危险的确比皇帝、权臣大那么一点点的。
  张和泰果然怔住。作为巴州人,他始终坚持着巴州男儿最为朴素的价值观——家里两个顶事的,比一个强。那是数代的血雨腥风中,积累下来的生存智慧。在很多地方,死了男人,叫寡妇失业。可是在巴州,只要堂客活着,这个家就不会散。甚至,如果哪个孩子父母双亡,只要有姑母,就能安安稳稳长大。在巴州的土话里,父亲是“牙”,姑姑是“牙牙”,那就是另一个父亲!休说嫁进家门的堂客,便是嫁出家门的姑娘,对娘家也有着极大的话语权。陆观颐做虎贲军的第二把交椅无人不服,册封公主后一度居住受厘殿,正是有此传统在支撑。
  但是,江南是不同的,离开巴州、离开苍梧后,别的地方都是不同的。窦宏朗的病情,让所有人都意识到,管平波的时代即将开启。然而,如果不按巴州旧俗行事,那么管平波将面临无休止的质疑和挑衅。而以巴州堂客的倔强,必然掀起血雨腥风。在姜戎的阴影下,内耗不是作死么?若要管平波退让,别说她自己,巴州系的将领谁能不疯?两个扶不上墙的皇子,没有彪悍的母后,大家还混个屁!
  张和泰深吸一口气,严肃的道:“移风易俗,非朝夕之功。”
  管平波嗤笑:“不是朝夕,此结无解。”
  张和泰道:“那便只有硬上了,那起文官没卵子的,杀几个算完。”
  管平波叹道:“只要他们读着四书五经,念着三纲五常,杀不完的。除非整个朝堂的文官,全不用读书人。否则我执政几十年,就要跟他们掐几十年。”
  张和泰突然一拍大腿道:“唉!我们干嘛用他们的读书人啊?我们自己没有读书人怎地?虎贲军学堂里那多读书人,不用白不用。打仗又不要那么多认字的,都调到朝堂上去,谁怕谁!”
  管平波似笑非笑的看着张和泰:“文臣用我的,武将用我的,天下凭什么还姓窦?凭姓窦的长了屌吗?”
  张和泰脸色倏地一变!
  管平波道:“你知道老爷子为何要杀谭元洲么?”
  张和泰愕然。
  “你不知道吧。”管平波笑出了声,“很早以前,老爷子就不信你了。但你不想想,绍布如何绕过的巴州?而我密布的哨探,何以没发现端倪,致使潭州那般狼狈?和泰,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刻意不愿去想?”
  张和泰抿抿嘴,勉强道:“老爷子对你是有恩的。”
  管平波笑看张和泰,不说话。
  张和泰也说不下去了,当年管平波被舍在石竹,从哪方道义来讲,都与窦家恩断义绝。所以他们才对谭元洲肖想管平波没有任何鄙夷。窦家不要的,谭元洲凭自己本事弄到手,谁也无法挑理。同理,窦家买了管平波,给了她生路,却又在石竹断了她的生路。她自立门户,又有何不可呢?江湖自有江湖道义,从来没有文人嘴里的那多理所应当。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这才是江湖。
  管平波缓缓的道:“三代人,一条命该还清了。”
  张和泰苦笑:“老爷子待我,视同己出。”
  管平波道:“亲生的窦宏朗,当年也不过是个弃子;心爱的发妻,照例逼死。视同己出?嗯?你骗谁呢?”
  张和泰:“……”
  管平波直视着张和泰道:“征兵练兵不易,窦家有好几万的募兵,虽不如虎贲军,亦不可小觑。主力聚集在长江与江淮,是以显得别处孱弱。也是老爷子实力不足,玩不转这么大的摊子。而我不独能吞下窦家旧部,更多的人都不怕。百姓是我养的、战兵是我练的、天下是我打的,就该都是我的!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张和泰无言以对。巴州的女人再强势,再当家,养家也不该是她们。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人家自己麻溜的把家养了,自然是要招上门女婿,延续自家香火的。
  管平波继续道:“你我多年旧识,果真不愿跟我,我不勉强,你自挂印辞官,回巴州潇洒吧。巴州日趋富庶,想必你在水路商贸上亦能有大作为。相识一场,好聚好散如何?”
  张和泰道:“你觉得你能强行吞下窦家?”
  管平波挑眉:“为何不能?你愿跟我,我少些麻烦;你不跟我,你手底下有的是人想冒头。一群丘八,大字不识一箩筐,我许他高官厚禄,他能拒绝?我嫡传的弟子潘志文和杨欣,尚能被老爷子三言两语忽悠的弃我而去,你手底下的人?羡慕我虎贲军的伙食不是一日两日了吧?”
  张和泰面露尴尬,窦家财政困难,兵丁的待遇比原先的朝廷军好,但好的有限。早听闻虎贲军日日有肉,见天的闹腾着何时能要娘娘领兵。管平波振臂一呼,不说群情响应,跑掉多半人是绝对不在话下的。
  管平波又道:“其实,老爷子病逝后,我就能强行荡平应天,你知我为何不动手么?”
  张和泰无力的摇头。
  管平波凉凉的道:“幸福都是对比出来的。没有你们群魔乱舞,我那多邬堡里无忧无虑长大的战兵,怎会知道外头当兵艰辛?别说肉了,窝头都不管饱。世外桃源养蠢货,叫他们好生看看外面的世界,不听话扔出去,足以吓的他们哭爹喊娘。也要你们外面的人看看,虎贲军是什么日子;让天下生了野心的平头百姓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科举取士。何愁天下归心?”
  张和泰沉默了许久,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置窦家。”
  管平波道:“夺权、封王、世代荣华。”
  张和泰追问:“所有?”
  管平波道:“咸临一系世袭罔替、庶支降级袭爵;怀望、崇成一系,降级袭爵。”末了补充道,“将来,我管氏子孙,亦是降级袭爵的。”
  张和泰道:“宗室待遇?”
  管平波点头:“平心而论,东四郡是老爷子打下来的。南边的半壁江山,不是我管平波一人的功劳。窦家上下的付出,我看在眼里。我会保留窦家的血脉,让后世牢记窦家的功勋。毕竟,没有窦家,我已不知饿死在哪个山头了。”
  张和泰咽了咽口水,很想问问窦宏朗的下场,但终是没有问出口。有些窗户纸不能捅,如若管平波能说到做到,窦家的下场亦不算差。皇位只有一个,便是窦咸临即位,他的子孙兄弟,也不过是宗室罢了。
  沉思了半晌,张和泰艰难的点了点头:“从今往后,我任凭将军差遣。”说毕,深深看了管平波一眼,干涩的道,“臣盼圣上信守承诺,休让臣……无颜见先皇。”
  管平波爽朗应道:“好!”
  第283章 绝症7月10日第二更
  第80章 绝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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