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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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程虽有交谈,却无一人争吵喧哗,把属官们看的目瞪口呆。
  管平波端端正正朝窦宏朗福身一礼:“妾先告退。”
  崔亮与徐旺整个人都不好了,一个小老婆竟有这般大家风范,本朝门阀贵族里,没听过窦家啊!这也太有范儿了吧!?
  好半晌缓过神来,料定窦宏朗还要梳洗,邀了晚宴,忙忙告退了。
  云寨依河而建,却是高出河岸足有八。
  九米,想是为了避免水患侵袭。
  再则云寨乃典型的丘陵地带,想找块平整的地亦不容易。
  故离水虽近,却要从城门绕出,沿着小道下至河边一担一担的挑回来。
  众人又只好分批洗澡。
  头一批自然是窦宏朗与管平波。
  此时无甚污染,春天又细雨绵绵,空气十分洁净。
  但搁不住船上不便,只得擦擦罢了。
  此刻泡在浴桶里,好不舒服!一时洗毕,把头发擦至半干,随意散在身后,登上二楼,隔着城墙,看远山如黛,水气蒸腾,深深浅浅的绿色中,点缀着零星的杜鹃艳红。
  清润的空气直入心肺,河边隐约传来妇女洗衣的敲击声与谈笑声,更觉静谧安宁。
  然而管平波知道,在那裹着迷雾的山里,布满了野蛮的山寨。
  他们以狩猎为生,佐以少量的稻米种植,凶狠无比。
  在主流文明里消失的血性,在此地完美留存。
  掘地三尺的地方官,因争抢地盘而世代为仇的原住民,即便是此刻如此安静,也难以让人松懈。
  盛产木材的地方,木工应运而生。
  没有雕梁画栋,却有简单利落的装饰风格。
  屋脊与瓦当的一抹雪白,在青灰色的瓦背衬托下,尤其显得耀眼。
  二楼回廊的栏杆有着漂亮的几何纹样。
  屋内的架子床远比不上窦家的奢华,但更合管平波的口味。
  银钩挂起苎麻织就的帐子,一眼看去,倒有些许后世的模样。
  走近才觉出略微扎手的粗犷。
  窦宏朗趴在床上呼呼大睡,雪雁轻手轻脚的来回穿梭摆放着家伙。
  管平波晃进了东屋,陆观颐正在梳头。
  石竹阴寒湿冷,腿脚灵便的顶好住在二楼。
  窦宏朗占了西边,陆观颐便被安排在东边。
  内外两间,里间为卧室,外间做起居,主仆两个尽够了。
  紫鹃往外泼了残水,端着铜盆走进来道:“奶奶得闲了可得问县丞太太打听打听,须得再买两个丫头,不然三个主子才两个人服侍,很忙不过来。
  便是挑水扫院子有长随,主宅内的擦洗,也是不好叫男人们进进出出的。”
  管平波笑道:“怕什么,我且有七个女弟子,大差不差的活计使他们完了。
  真买几个人回来,你听得懂他们的话么?”
  紫鹃笑道:“本地话倒也好懂,与咱们巴州话有五六分相似呢。”
  管平波道:“你想的美。
  本地说的是西南官话,自然好懂,可镇上人生活不似乡间愁苦,等闲不肯卖儿卖女。
  到了乡间,汉话也就罢了,都是苍梧的地界,容易学的会。
  赶上寨子里的苗人侗人,怕有半年都听不懂他们说什么。
  我们苍梧十里不同音,这要是再赶上苗人自家方言,更晕了。
  我们摸清了路数再说吧。”
  紫鹃听得如此说,只得罢了。
  将将把行李收拾妥当,天色开始发沉。
  陆观颐略怔了怔:“就天黑了?什么时辰了?”
  紫鹃蹬蹬跑下楼,看了眼刻漏,又跑上来道:“竟酉时就要天黑了!”
  管平波笑道:“山区可不是天黑的早亮的迟么。
  巴州虽有山地,比起大山深处的石竹差的远了。
  你可是忘了我们从水上过来,两岸皆是高山崇岭、鸟鸣不绝。
  幸而有水路,不然咱们且有的走呢。”
  陆观颐也道:“若从巴州行陆路而来,只怕腿上都能因骑马磨出茧子来。”
  “早晚的事。”
  管平波低声调笑,“娘娘,你可是太。
  祖的娘娘,怎能不会骑马?”
  陆观颐给了管平波一下,亦用紫鹃听不懂的官话道:“陛下且打扮好,今夜还有宴请呢!”
  管平波拿过陆观颐的梳子,有一下没一下的理着头发。
  地方官多带妻子赴任,方好走夫人外交。
  窦宏朗带了她个妾来,县丞家里着实有些尴尬,座位都不大好排的,总不能把她搁在末座吧?可又有谁愿坐她的下首呢?而陆观颐虽顶着个小姐名头,却不会出门交际。
  那是太太们的战场,带个不欲寻夫婿的未婚姑娘,相当不合适。
  想到此处,又觉得崔亮与徐旺都够有种!无事就打的七零八落的地头,不独勇于前来做官,还敢带家眷在此。
  不过瞧他们身上的装饰,就知是个穷官。
  无钱打点,也只好龟缩于穷乡僻壤,好歹披个官皮,叫家乡人忌惮一二,以保族人太平。
  不多时,崔亮使人来请赴宴。
  崔亮等人无力在外置产,皆住在县衙属官的房屋中,故宴请亦在县衙后头的花厅里。
  论理,县衙后头乃女眷居所,窦宏朗虽不住,也无人去碰,便先空着。
  窦宏朗与管平波各乘了一顶小轿,抬至县衙内,分了男女,管平波的轿子不停,一径往后头去。
  崔太太迎了出来,见从轿中出来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管平波身着红罗织金团花袄儿,配着翠蓝边拖裙,挽了个高髻,插着点翠的步摇并一根红宝白玉梅花蝴蝶的金啄针,浑身上下都写着有钱二字。
  属官太太们的气焰登时矮了三分,妾又怎么了?比你有钱啊!   引至席上,崔太太请管平波上座,管平波十分推辞,又让了一番座位,方在崔太太下首坐了。
  往下是徐旺的太太,再往下杨昌毅之妻,至多能称娘子。
  因有两个姓杨的典吏,论起辈分来又是叔侄,从夫家称谓,便是杨大婶与杨大嫂,并刘玉喜之妻人称刘大婶的几位。
  还有本地几位富户家的娘子作陪,非有她们参加,光凭崔亮几个穷官,可是置不起宴席的。
  彼此厮见过,管平波举起酒杯道:“我位卑年少,承蒙诸位厚待,方有些许体面。
  原该我们太太来会,只因家中小儿体弱些,太太留在原籍照看抚育,不得亲来。
  唯有派我来与诸位请安。
  我们初来乍到,诸位太太万万看着我年轻的份上,多教导与我。
  心中谢意难表,先干为敬!”说毕,一仰头,随即亮了杯底。
  席间众人纷纷道不敢,忙都将杯中酒饮尽。
  方才闲话开来。
  。
  作者有话要说: 1大老爷:对县令的称呼,也有县太爷、太爷、县尊等尊称。
  第66章 分派军歌训导
  第66章 分派
  今日初见, 彼此都不熟悉,不欲交浅言深, 不过是些没要紧的闲聊。
  窦宏朗那处更是只谈风月,席间几个行院人家的妓。
  女作陪,半句正经话也无。
  酒饮半酣,长途跋涉的窦宏朗觉着浑身疲倦不堪, 遂与众人告辞。
  女眷处也就跟着散了。
  次日, 管平波换了家常衣裳,坐在厅中理事。
  一行百多个人, 吃饭穿衣件件不可轻忽。
  由此延伸出采买、厨房、针线、木工、园丁等工种, 且尽数是年轻人,唯有平安泰安两对夫妻勉强算老仆。
  即便把人按在岗位上,能否胜任,能否服众, 全是未知数。
  管平波点了一回花名册, 觉得日常鸡零狗碎可暂缓一二,安全是第一位的。
  遂使人请了谭元洲入内, 开门见山的道:“我既带了你出来,在此地便有你的首尾。
  这么许多孩子,拳脚功夫多是花架子, 真遇上了山匪,就是一盘菜。
  少不得你把他们训练出来,我们这三年方能安稳。”
  谭元洲点头道:“奶奶说的是。
  我昨日便四处瞧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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