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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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初八,慕千雪带着夏月、十九等人收拾东西搬出睿王府,迁入东方泽所“赠”的宅子里,因着千雪姓慕,这间宅子被命名为慕宅。
  离开睿王府时,慕千雪几次回头,都未曾见到那道身影,他……终归是未曾来相送;是啊,他那样恨自己,又岂会来相送,终归是自己妄想了。
  “可要我陪你去一趟南轩?”耳中传来十九一贯清冷的声音,慕千雪摇一摇头,“他既不愿见,那就算了,走吧。”
  在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声中,慕千雪举步跨出了门槛,月华纹锦长裙在身后缓缓曳过……
  她并不知道,她所想见的那个人,一直都在身后,只是……他看得到她,她却看不到他。
  直至朱门隔绝了那道刻入心底的身影,东方溯方才自暗中走了出来,默默望着紧闭的朱门。
  蔡元送了慕千雪出去后,来到东方溯身边,询问道:“王爷,是否可以去打扫东院了?”后日就要大婚了,但因为慕千雪之故,做为王妃居处的东院一直未曾收拾,留给他们的时间,实在是不多了。
  东方溯闭一闭目,咽下打从心底里涌上来的反感,“去吧,昌荣宗姬性喜奢华,让他们在东院多摆放一些金银贵重之物。”
  “奴才省得。”蔡元答应一声,急急赶去安排,一番紧赶慢赶,总算是赶在二月初十天亮之前安排好了。
  二月初十,无数朱漆髹金,绑着红绸的箱子自平阳王府抬出,一担担,一杠杠,流光溢彩,浩浩荡荡,犹如一条披着红袍的金龙,蜿蜒着铺就令无数百姓艳羡的十里红妆。
  相较之下,赵候府这边就要寒碜许多,尽管他们倾尽所有为女儿置备嫁妆,仍是不及平阳王府十之二三,红妆仅仅只铺了三里而已;毕竟沈惜君那边,除却平阳王府之外,汾阳王府、卫皇后、卫候府甚至是宁寿宫都有替其添妆,而以这几位的身份,所添之物,无一不是极其贵重,远非没落的赵候府所能比拟。
  在送赵平清乘上花轿时之前,赵夫人想到两者之间的差距,不禁连连抹泪,赵平清知道她为何落泪,安慰道:“母亲莫哭了。”
  赵夫人难过地道:“是爹娘无用,不能为你准备更好的嫁妆,以昌荣宗姬的性子,必会拿着这件事情挤兑挖苦你。”
  赵平清平静地道:“女儿今日虽不如她,但来日,一定会跃居她之上,光耀我赵家门楣。”
  赵夫人叹气道:“傻孩子,她可是正妃,你怎么跃居她之上。”
  赵平清勾起涂抹着艳红唇脂的朱唇,凉声道:“今日是正妃,不代表她一辈子都是正妃!”
  赵夫人眼皮一跳,有些诧异地看向赵平清,直到这一刻,她方才隐约察觉,这个女儿在乖巧懂事表相下,似乎还隐藏着另一副面貌。
  “候爷,夫人,时间差不多了,赶紧让小姐上花轿吧,以免误了吉时。”喜娘的声音隔门传来,打断了赵夫人的沉思,在覆上绣着鸳鸯戏水的喜帕前,她握住赵平清的手叮嘱道:“往后有什么事情,只管让杜鹃她们过来传话,母亲与你父亲都会全力帮你。”
  “多谢母亲。”在嫣然笑意间,赵平清扶着杜鹃的手走了出去,在透着重重喜意的锣鼓锁呐声中,乘上了花轿,踏上前往睿王府的路,也正式踏上她百般算计得来的睿王侧妃之路。
  等待在前路的,究竟是她以为的倾世尊荣还是一无所有,无人知晓……
  承德殿内,东方洄双手平伸由卫皇后替他穿上明黄九龙华袍,系上织锦缂丝腰带,当中一块通体莹润的白玉;浓黑的长发被一顶赤金镶九珠簪冠整齐的束在顶上,整个人看起来极是丰神俊朗。
  卫皇后垂身替东方洄抚平衣裳,笑道:“若非事先知晓,文武百官非得以为今日是陛下娶亲不可。”
  东方洄朗声一笑,“怎么,皇后怕朕抢了老七的风头?”
  第一卷 第一百九十九章 南境告急
  第一百九十九章 南境告急
  卫皇后抿唇笑道:“臣妾有什么好怕的,就担心待会儿七王见了不愿站在陛下身边呢;不过话说回来,七王可真是福泽深厚,不止一次迎娶正侧二妃,还得陛下亲自主婚。”早在去岁除夕家宴之时,东方洄便发了话,要亲自为东方溯主婚。
  东方洄接过怀恩递来的参汤抿了一口,道:“什么时辰了?”
  怀恩恭敬地道:“回陛下的话,已经申时一刻了,辇驾已在宫外等候。”
  东方洄将白玉描花盏碗递给卫皇后,“吉时是申时三刻,该是时候过去了。”
  卫皇后最后替东方洄理一理九龙华袍,屈膝道:“臣妾恭送陛下!”
  怀恩一甩佛栉,唱道:“陛下起驾!”随着他这声唱喏,承德殿宫人纷纷跪下去,低头恭送东方洄离去。
  东方洄正要起步,一名内监突然急匆匆奔了进来,一边奔一边神色慌张地喊道:“陛下!陛下不好了!”
  怀恩眉头一皱,快步走过去拦住他,低喝道:“陛下好着呢,嚷嚷什么,今儿个可是睿王大喜的日子,你也敢来触霉头,嫌命太长了是不是?”
  内监缓了口气,急切地道:“怀总管息怒,不是小的要触霉头,而是当真出大事了!”说着,他递过一封折子,道:“这是阳关谷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折子,南境……出大事了!”
  看到那封血迹斑斑的折子,怀恩不敢怠慢,赶紧接过递给东方洄,“陛下,南境阳关谷,八百里军情急报。”
  卫皇后在旁边听到他的话,疑惑地道:“这阳关谷不是前两日才派人送来折子吗,何以这么快又有急报了?”
  东方洄也是奇怪,接过折子细细阅看了起来,待得看完奏折,面色阴沉如铁,盯着那名内监道:“送折子来的人呢?”
  “回陛下的话,正在宫外候着。”内监话音刚落,东方洄便道:“立刻带他进来。”
  当送信士兵出现在承德殿时,所有人都被他身上的伤吓了一大跳,浑身是血不说,一道狰狞的伤痕自额头延伸至下巴,伤痕掠过的那只眼睛黑漆漆的看不到眼珠子,显然是已经瞎了。
  在命宫人扶花容失色的卫皇后回去后,东方洄盯了神色萎靡不振的士兵道:“不过短短几日,阳关谷何以就失守了?”
  士兵愕然睁大了唯一的一只眼睛,“早在一个月之前,阳关谷就被齐国所围,何以陛下说是几日?”
  东方洄难以置信地道:“你说什么,一个月?”
  “是!”士兵肯定地道:“一个月前,齐国突然出兵将阳关谷围得水泄不通,将军派了一千精兵护送小人突围,但最终活着来到金陵的,只有小人一个,其他人全部都死了。”想到这半个月来的浴血厮杀以及不断在身边倒下的兄弟,士兵不禁红了眼圈。
  怀恩满面讶色地道:“这不可能,前几日送来的奏报只说齐国增兵而已。”
  “齐国增兵是一个多月前的事情了。”士兵的话令他们越发惊讶,东方洄取过摆在御案上的一封蓝皮折子递给士兵,“你瞧瞧。”
  士兵看过后,道:“小人记得这封折子,将军在一个多前就送出了,同样是八百里加急,当时齐国还未围困阳关谷,按照路程算,应该一个月之前就送到了。”
  怀恩听得越发糊涂,“这折子确确实实是几天前才送到的,与你说的一个月……完全对不上,而且送来折子的那名士兵,也没有说什么啊,除非……”他瞅了东方洄一眼没有说下去。
  东方洄声音阴寒地道:“除非送信来的根本就不是咱们大周的士兵对吗?”
  怀恩缩了脖子小声道:“陛下英明!”
  东方洄咬了牙关,一字一字道:“好一个齐国,竟然在不声不响中吞掉了阳关谷,真是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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