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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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苏庭便已经走了过去,和江行打了声招呼,便在那二人对面坐了下来。
  苏虞微叹口气。这般打扰人家做甚。
  不过也好,给她些时辰和陆锦姝单独谈谈。
  她转身上了楼,找到和陆锦姝约好的那间雅间,推开门进去了。
  陆锦姝先到一步,已经在里头坐着洗茶了,见门被推开,抬头望过来。
  苏虞冲她笑了笑。
  陆锦姝有些紧张,手上的倾倒茶壶的姿势顿了顿,连忙搁下茶壶,回她一笑。
  苏虞悠哉悠哉在她对面坐下。
  坐下之后却一言不发,只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陆锦姝会意,继续完成一整套的泡茶工序。
  茶雾袅袅升起的时候,苏虞终于开了口。
  “解释一下吧。”
  陆锦姝一怔:“嗯?”
  雾气里,从对面递过来一块刻着“如意”的小银牌。
  第36章 东床快婿
  茶楼一楼大堂内, 苏庭正同江行饮茶。
  他瞥见一旁他落座后便不怎么言语的“书童”,问了句:“江妹便打算一直跟在江兄身边做书童吗?”
  他自与江行结识,他这妹妹便一直跟在江行身边了。瞧着年纪也不小了, 也该嫁人了吧?
  那“书童”还是不言不语,闷不做声。
  近日来风头无俩却依旧云淡风轻的状元郎江行开了口:“自是要嫁人的。”
  闻言,那“书童”瞪了他一眼。
  苏庭挑挑眉。
  眼见着时间差不多了,这会儿子再上去定能直接品到茶。
  苏庭辞了江行, 上了楼往苏虞先头所说的雅间去。
  行至, 正欲推开门,忽闻里头传来一道清越的女声。
  “……他许是不记得了, 但我记得真切, 我二人幼时见过面的, 在凉州。”
  雅间内,苏虞搁下茶杯, 那头的陆锦姝兀自低着头看着那块小金牌说话。
  “那时候我爹还只是个穷秀才,家里供他读书科举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我娘得了病,没钱买药。我摘了脖子上的玉佩准备拿去当铺当掉,换些银子去给我娘买药。那是出生时外祖父送给我的, 在脖子上一直没摘过,我当时站在当铺门口犹犹豫豫, 旁边包子铺的香气传过来, 我饿得头昏眼花。”
  苏虞又抿了口茶。
  陆锦姝继续道:“大街上人来人往, 无一人关心一小女孩站在当铺门口发什么呆。正当我下定决心提步进去, 他忽然走过来, 轻声问我怎么了。”
  听到这,苏虞轻轻笑起来。
  陆锦姝抬眸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去,接着道:“我说饿,他便去隔壁的包子铺给我买了俩包子来。我只犹豫了一会儿就接过来狼吞虎咽。我吃完了还是不肯走,他问原因,我就老老实实答了。”
  苏虞眼珠子一转,问:“然后他就把这块小金牌摘下来给了你?”
  陆锦姝轻“嗯”了声,把小金牌搁在桌案上,端杯喝了口茶。
  “我自是不肯接的,他却径自进了当铺,换了一袋银子,分了我一枚叫我拿去买药。”
  苏虞笑了。那会儿阿兄八成是想着待会儿回去拿了钱再去赎回来,不想转眼就被卖了出去,交不了差,又死活不敢说实话,只说是不慎弄丢了。
  陆锦姝继续道:“后来辗转多年,竟又被我在那当铺碰见了那块小金牌,我立时便将之买了下来。母亲还嫌我眼光不好,把给我添置首饰的钱拿去买了这么个俗气玩意儿。”
  陆锦姝叹口气:“父亲考中了进士,做了官,我们一家人进了京,我在街上第一眼看见他便认出他了。我总疑心,我自那时起便对他有所倾慕,他却都不记得了。”
  苏虞嘴角笑意不减,正当她伸手把小金牌拿过来准备同她那块小银牌拼在一起时――
  身后的门忽然打开了。
  ……
  ***
  苏虞出了雅间,留蝉衣在里头添茶倒水,兀自下了楼,来到一楼大堂内。
  她环顾一圈,在苏庭适才坐过的位子坐了下来。
  对面的人认出她是苏庭的妹妹,有些不明所以。
  苏虞摇摇扇子,轻轻笑起来道:“有幸拜读过今科状元的诗文,真是绝妙,颇有前朝大诗人姜夔之风呀。”
  苏虞合了扇子,一字一句地道:“真是幸会幸会,姜行江状元。”
  她说得颇有些漫不经心,对面的江行面上不显,喝茶的手却是一顿,一旁的小书童更是差点摔了杯子。
  ……
  ***
  那日苏庭于茶楼雅间外恰巧听到陆锦姝一番回忆与剖白,破门而入时与她视线交错,久难分离。
  苏虞那时候心里便有数了,这事儿没个七分,也有五分。阿兄的亲事有眉目了,她心里也甚是欢欣。
  这两人因着一块小金牌阴错阳差地牵扯在一起,还真是有缘分。
  她前些日子才恍惚记起她前世是和陆锦姝打过交道的,她曾有意把陆锦姝许配给状元江行。
  她派人去打听一番之后,更觉满意。一个无甚家世的安安分分的清官之女,一个她打算极力栽培的朝廷重臣,于她看来自是极好,只不曾想江行竟然一口回绝了。
  罢罢罢。
  后来苏庭自游街后的那惊鸿一瞥,状似无意地向她打听陆锦姝,不得答案之后还隐隐有嫌她总是闷在家里不与京城贵女们交际的意思。
  这下给了他一个惊喜吧。
  不过他要是敢有了媳妇忘了妹妹,这桩亲她能牵绳就能解绳。谅他也不敢。
  苏虞又想起前世她在苏庭坟前无意挖出的小金牌,愈发肯定促成这婚事定是一桩美事。
  她打小便知晓她兄长惯是个雷厉风行的,可没想到他能雷厉风行到这般模样。
  那日苏庭回来后便禀白了父亲,言他瞧上了一姑娘,想娶回家做媳妇。
  在恰当的时机,和恰当的人,大抵只需瞧上一眼,便能心悦上一人。
  父亲听了苏庭之言,问明女方情况,竟想也不想便答应了。
  大概一方面是相信自己儿子的眼光,一方面也根本不在意女方的家世。
  况且陆大人陆献在朝中是出了名的清介有守,苏遒和他打过几次交道,甚是欣赏他的行事作风,想来他教导出来的女儿品行自不会差。
  次日,苏遒便递信给跟随他多年的副将,央他的夫人前往陆府做个媒。
  副将夫人旋即造访陆府,与陆夫人相谈甚欢,而后抛出一句:“贵府娘子才貌出众,蕙质兰心,正值适嫁之龄,不知陆夫人心中可有中意的乘龙快婿人选?”
  陆夫人怔了一下,这才有些回味过来这位素无来往的将军夫人何以莅临陆府。
  她斟酌着答:“夫人谬赞了,自小女及笄后,我也留心相看了几个,只是还不曾碰到中意且适合的人家,我和夫君也商议着此等婚姻大事,也让小女自己拿点主意。”
  副将夫人莞尔一笑,道:“不知陆夫人瞧着,那宁国公府的世子苏庭如何?”
  陆夫人差点惊掉了下巴。
  副将夫人对她的反应心里早就有数,见怪不怪,笑着补充道:“那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性子品行自是没话说,样貌才华也都是顶顶好的。”
  陆夫人这下是彻底惊住了。
  万万没想到这位副将夫人是为宁国公世子做媒。这位世子爷近来可是风头正盛,年纪轻轻就一举中了探花,又是宁国公唯一的继承人,日后必定是前途无量,平步青云的。
  陆夫人给自家女儿相看人家,都没敢往苏世子身上想,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可这会儿子又是在闹哪一出?
  这些日子,京城里不是一直在传这位新晋的探花郎要娶李中书府上的十九娘吗?
  陆夫人有些结巴:“……还,还请夫人容我同我家夫君商议一番,考虑考虑。”
  傍晚,陆献回府,得了消息,也是惊得不轻。
  时下门阀观念根深蒂固,讲究门当户对。他陆献一七品芝麻官,竟能和从一品的国公爷结成亲家?
  陆献把陆锦姝唤到书房。
  刚一开口提及苏庭,陆锦姝便羞得满面通红。
  陆献见她这模样,明白已不必多言。
  只是,他乃中书省右仆射,中书令则是李宿李大人。正是先头与苏家闹得沸沸扬扬要结亲的那个李家的家主。
  他陆献不过是中书省里的一个七品小官,李大人乃是整个中书省的中书令。这要真结了亲,他该如何面对上峰?
  往后他的仕途……
  陆献叹了口气。
  当年他屡试不第,耗尽家财,让自己的夫人和女儿过了好些年的清贫日子,委实亏欠她们母子良多。如今有这般好的机会能让女儿嫁个好人家,他自没有推三阻四的道理。
  何况那苏庭他也是见过的,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家世才华都无可挑剔,无疑是东床快婿。
  陆夫人隔天便又请那副将夫人过府做客了。
  苏陆两家的亲事就这样敲定下来。
  宁国公府里,苏庭的亲事紧锣密鼓地张罗开来的时候,苏家二房里苏瑶的嫁衣也已经快完工了,苏府上下一时好不热闹。
  ……
  正当苏虞悠哉悠哉看热闹的时候,一道懿旨把她召进了宫。
  第37章 耳痣与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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