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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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星听着这咄咄逼人的话,毫不惋惜地说:“你可以请别人。”
  郑潇嘲讽人惯了,被她一口堵住,眼都瞪圆了。冯源忙打圆场,说:“南星小姐开玩笑呢,郑小姐也是在开玩笑。这交易呢,价格的确不便宜,但比那些律师费划算多了。时间的话三天倒也不多,您说是吧?这是个技术活,一般人是做不来的。”
  郑潇向来娇生惯养口无遮拦,在何奶奶眼里,是个十分任性的小姑娘。
  何奶奶稍稍看了她一眼,郑潇就闭了嘴。倒是没说话的郑海问:“南星小姐住的地方安排好了吗,长途跋涉过来,一定很累吧,不如先休息好了再去。”
  南星说:“我要在郑老爷的房里待半天。”
  何奶奶点头,对旁人吩咐说:“你去安排吧。”
  郑海见自己的好意这美人完全没在意,不由挑眉。等仆人带着南星和冯源走了,他才收起刚才眉宇间的温和,说:“我也回房了。”
  他一走,郑汪和郑潇也不待了,各自回房去。
  何奶奶视线远处,是偶尔有海浪翻滚的海面。她远目眺望,陷入沉默中。
  郑老爷子的房间在三楼,阳台面朝大海,房间很大,三面都置着书架,摆满了书,进门就能闻到书香。
  郑老爷子的尸体不在这,放在了原本储存果鲜的冰库里。房间没有清扫过,但南星进来时,看见有些地方被人翻找过。
  是郑家三兄妹进来过?翻找遗书么?
  这房里的死气很平静,没有怨气,没有凶杀,是自身缘故才死去的。
  “咚咚。”
  敲门的人没等里面的人答应就直接进来了,冯源往门那看,见是郑汪,郑家大儿子,客气打了招呼。郑汪也客气回了话,见南星没有回头,还在环视房间,问:“南星小姐有看出什么吗?”
  冯源朝他轻轻嘘了一声,郑汪没说话了。过了一会他又问:“我给南星小姐准备了份礼物,刚才人多,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冯源替南星接了过来,打开盒子一看,竟然是条钻石项链,他讶然,拿给南星看。
  南星看了一眼这棱角生硬的钻石,仿若扎了眼,收回视线就说:“我不需要钱,我只要眼睛。”
  “可惜我只有一对眼睛,不然一定全都给南星小姐。”
  南星对他的打搅有些烦,如果不好好拒绝,他一定赖在这不走了。她直接问:“郑先生有什么话要说?”
  郑汪见她直问,也不拐弯抹角,说:“我是我父亲的长子,父亲最疼爱的孩子是我,集团的人也都认可我的能力,我自问比我那只会沾花惹草的弟弟和娇生惯养的妹妹更适合继承家业,所以我父亲复活时,还请南星小姐费点心思,你要什么,我都会给。”
  “交易的条件是你们定的,我只能让他复活并完成你们的交易条件,除此之外,你父亲一句话都不会多说。”
  郑汪说:“你既然有通天的本领能让死人复活,哪怕时间只有十分钟,但怎么会没有办法改遗嘱?你要什么,我都会给。”
  冯源觉得他再说下去,以南星的脾气就要开口说“我要你滚了”,他在旁边插话说:“郑先生能力杰出,想必郑老爷一定很满意您,那完全不必担心他复苏后,分配遗产会有偏颇。”
  郑汪见他拐着弯拒绝,眉头一皱。
  “大哥怎么来这了?”郑海还在门口就听见兄长的声音,语气讥讽,“记得之前大哥还说爸的房间晦气不肯进来。”
  郑汪回头看他,眼色冷淡:“那你又来做什么?”
  “我可没说过这晦气。”
  郑汪在他脸上冷眼扫了一遍,就走了。郑海笑了笑,对南星说:“南星小姐天生丽质,可是怎么穿的这么朴素,如果我知道是个大美人来,一定准备好最好的衣服、首饰过来,那样才配得上你。“
  冯源看着神色隐忍的南星,怕是想要一拳揍飞这油腻的花花公子了。
  他要哭了。
  冯源上前拦在两人中间,向郑海奉献了自己的丑脸,说:“南星小姐工作的时候不能被打扰,否则会影响进度,郑先生一定很希望能尽快得到老爷子亲口说的遗嘱吧?”
  郑海微顿,说:“我可不是我大哥和大姐,他们喜欢钱,我不喜欢。我最疼我爸,他过世后,我很难过,每晚都睡不好。希望南星小姐务必向我爸传达我的挂念,说我很想念他。”
  “一定会的,郑先生先出去吧。”冯源半推半劝,总算是把这花花公子推出去了。
  南星已经快被这郑家人烦死了,她冷冷问:“等会那郑大小姐该不会也跑过来吧?”
  冯源安抚说:“郑家大小姐是个傻白甜,只关心她漂不漂亮,脸有没有皱纹,要不要拉皮,不会过来的,你安心看吧。”
  说完,门外廊道就传来郑潇的声音。冯源的脑袋顿时大了一倍,他跑到门外探头看,果然看见她正往这边走来。他正想着要怎么跟南星交代,回头一瞧,南星已经不在屋里了。
  朝向大海的窗户大开,海风拂入,撩得窗帘缓缓飘飞。
  冯源一惊,南星被逼得跳窗了!
  第17章 鱼纹香薰炉(四)
  四水岛海景干净优美,岛上栽种的棕榈树又高又直,直指蓝天。
  从郑家逃出来的南星走在长长的林道上,哪怕擦肩而过的游客聒噪,但也比郑家三兄妹轮番轰炸舒服。
  走过林道,前面有三条小路可以通往同一条的大路,南星走进最冷清的一条。小路里还有其他小路,南星走了又走,走到一条无人的狭窄巷子,从背包里取了张黑纸点燃。
  火光燃尽,白纸尽现。
  白纸抬起一角在空气里嗅了嗅,琢磨了好一会,才选了个方向走。走着走着又觉得不对,往另一边走。
  来回几次,都没办法确定方向。气得往地上一躺,扑哧扑哧冒起了烟,把自己给烧掉了。
  南星做了那么多的任务,倒是很少见它这样。能做交易的古物并不一定都深埋在地底,但之前碰见白纸气得自焚的,都是地宫太深,白纸没办法感应到,才自焚。
  这小岛上没有古墓的气息,那应当不是封存在了地宫中。
  那唯有一个可能,那件跟郑老爷子息息相关的古物,可以让他复活的东西,被什么东西封存起来了。
  南星见白纸找不到,从背包里翻出一个长盒子。盒子有手臂长短,细却不过两指宽。打开盒子,里面卧着一支长毛笔,底部还有一小盒朱砂。
  她提笔轻叩朱砂,手缓缓松开。点了朱砂的毛笔直直挺立,朝四面旋转一圈,最后朝北边倒下,一条红色虚线直通北边。
  南星收起朱砂笔,放回背包中,顺着那红色虚线往北边走。
  一路游客众多,但他们看不见那根红线。
  南星没有走太远,走了两条小巷两条大路,又入一条小巷,再次穿出时,已经到了一幢建筑的面前。
  不断有游客进进出出,是个旅游点。
  她抬头看去,那古香古色的牌匾赫然写着——博物馆。
  南星明白为什么白纸会找不到东西然后自焚了,博物馆古物众多,一般来说又是来自不同坟墓亦或私家捐献,大家气场不一样,扰乱了追踪的气息。不像地宫里的古物,大家在一起几百年几千年,气场早就磨合融洽。
  南星在门口买了门票,以游客的身份进去,红色虚线的尽头,就是她要找的古物,还有她需要偷走的那十分钟命。
  小岛本身没有什么古董,但市里有,为了便于游客参观了解,于是搬运了一些来四水岛。
  博物馆各种古物的气息杂乱,冥冥中看得见交缠的气场,还听得见——吵架。
  “对面那个夜壶,你离我远点,凭什么你能跟我青铜剑待在一起。”
  “偏不偏不,熏死你熏死你。”
  “想当年,我可以换一头野猪。”
  “呸,现在就是一堆破贝壳。”
  “好多人啊好多人啊。”
  “这点人算什么,当年我一声令下,百万雄兵都要听我指挥。”
  “战国时的虎符现在得意个什么劲。”
  “闭嘴闭嘴。”
  “闭嘴闭嘴。”
  ……
  南星边走边听,这些古董一把年纪了,吵起架来跟小毛孩似的。她扫过那一排排古物,拐过一个玻璃展览框,到了一个死角。
  红线笔直指向的地方,正是在那死角中。
  南星缓步走向那件陈列的古董,走近后发现它异常沉默,没有一般古物的活泼气息,甚至有些奄奄一息。
  这是一个香薰炉,古人用以焚烧香料的东西。青铜炉子很小巧,约莫巴掌大,雕着几条游水的鲤鱼,是一个很精巧的鱼纹香薰炉。
  南星转身往外面走,走出博物馆,她就给冯源打电话。手机是冯源给她的,号码只存了他一个人。比她原来用的大很多,拿在手上都觉得沉,如今的手机大小,越发像块砖头了。
  正在郑家别墅后头躲着郑潇的冯源看见号码急忙接听,哭丧着脸问:“你下次跳窗能不能先跟我打个招呼,郑潇以为我把你藏起来了,气得骂人。这个大姐骂起人来可真厉害,嘴跟刀子似的。”
  他诉了一番苦,又问:“你进展怎么样了?”
  “找到跟郑老爷子有关的古物了,但它在博物馆里。”
  “那可怎么办?”
  “天黑之前你把博物馆的建筑构造还有图纸资料给我,我在你接我的那间店等。”
  冯源一顿,猜出了她的意图:“你该不会是要偷博物馆吧?”
  “嘟——”
  电话挂断了。
  南星看看天色,还有三个小时才天黑。她还要回去把线给收起来,否则它会一直在那。虽然应该不会有人看见它,但万一有,就麻烦了。
  她往回走的速度很快,穿过八街九陌,回到了刚才的巷子中。
  然而那几乎没有人走的巷子现在却有人在那。似乎是察觉到有人过来,那人偏身往南星看去。
  两人一打照面,彼此也不意外对方能看见这红线。
  “你好点了?”邱辞见她快步走过来,笑了,“看来好了。”
  南星要收起那红线,想到邱辞,微微顿了顿,可他既然都已经见过自己能回古国,一根红线也实在不算什么,于是当面把它收走,不再避讳。
  不过邱辞也能看见,还是让她意外,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什么都能看见,却又应该不是属于同门,否则不会在地宫时和在刚才都面露疑惑。
  邱辞见她一卷一卷地将线收着,动作轻巧,面色又宁静,倒有了女孩子的娴静,这种模样,怕是很难得了。他不由多看几眼,不然等会她又要冷淡疏离,还凶人了。
  “别看我。”南星如果不是要把线收回来,又碍于他刚给自己买了药,才不愿留在这让个男人看。
  邱辞笑笑,偏转了视线说:“你真不好奇我是什么人?”
  “问了你会说?”
  “不如这样,我们交换吧,你告诉我你是什么人,我告诉你我是什么人。”
  听起来像是很公平,但南星没有说,只是问:“我是偷命师,这点你已经知道,你要做吃亏的交易?”
  邱辞说:“虽然知道是偷命师,可以从古玩身上偷十分钟的命给死去的人,但是怎么偷,又为什么会偷,偷来是为了做什么,却没有人知道,至少我不知道,所以我们不如来做个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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