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我不欢 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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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渡按住额角,淡淡回了一句:“没事。”
  他本来就没打算用这个女孩做些什么,只是先前怕关晴露擅自行动,暂时稳住她。关夜雪已经出了事,如果关晴露接连砸在金在睿手中,覃樱一定会更伤心。
  他从前不太理解人们的别离和难过,到现在都不太能理解。说句丧尽天良的话,关晴露即便死了,他心里大抵也是没有什么波澜的。
  可渐渐的,他知道覃樱不喜欢冷漠的自己。从年少开始,她就期盼着一个能回应她感情的男人。
  于是他怕她冷了、饿了、疼痛、受伤。
  他按住隐隐作痛的头部,保持充分冷静,关晴露肯定会激化金在睿做些什么,他现在留在医院是浪费时间。
  对护工同情的目光,他也并不觉得自己可怜。覃樱没来,他没觉得不对劲。因为他二十七年都是这样孤零零过来的,他忍住不适,想到姥姥和覃樱之间的矛盾,让护工给他办理出院手续。
  “钱照拿,去办。”
  知道姥姥在他昏迷后生了病,周渡先回去探望姥姥。姥姥躺在病床上,容色枯槁,像是几天之内憔悴了许多。
  他握住她的手,无声安慰她:“我没事。”
  老人眼泪从眼角滑落:“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姥姥求你,小渡,好好过日子吧。姥姥把什么都和她说了,覃樱同意和你离婚。”
  周渡像是听不懂她话里最后两个字,哑声呢喃道:“离婚……”
  第32章 要命(很浪。)
  周渡回家, 正好遇见覃樱准备搬走。看见他推门进来,覃樱抿了抿唇,说:“离婚协议在茶几上,我已经签了字, 没有问题的话你签吧。”
  他面容苍白憔悴, 定定看着她, 眸色浓黑, 没有去拿离婚协议书。
  “知道一切后,你还是不愿意原谅我?”
  覃樱低下头,不敢去看他的目光:“谈不上什么原谅不原谅,只是不爱了,不想这么拖着。金在睿一直没有行动, 金萌萌的事情告一段落, 我想过自己的生活。”
  她握紧行李箱, 说:“你也看见了,我根本不爱你,也不关心你, 你伤得那么重,我心里没半点儿感觉, 也没去探望你。周渡, 我不是个合格的妻子。”
  “我不在乎。”他冷冷地说,“你爱不爱我, 都没有关系。”
  和他结婚以来, 他第一次用如此冰冷的语气和她讲话,就像七月她刚回来时那样。
  “可是我在乎, 我想和自己喜欢的人结婚,我们试过了, 不合适。”
  覃樱拉着行李箱,想从门口出去。周渡在门口一动不动,她不得不抬头,皱眉说:“你让开。”
  “我们试过了什么?好好过日子,还是夫妻性生活?这两个月,你从来没有好好和我说话,也没有认真看过我。覃樱,这样对我不公平。”
  他伸出双臂,紧紧抱住她,在她耳边低声道:“别走,覃樱,我不想和你离婚,我想和你过一辈子。”
  他嗓音低哑,可能这辈子都没有这样轻声哀求过一个人。覃樱听得鼻子发酸,隐隐有落泪的冲动。想到周姥姥的话,更觉得愧对于他。他不爱她是对的,周姥姥说得对,自己就是个祸害,迟早会害死他。
  她挣开他的怀抱,冷声道:“我想得很清楚,我喜欢的人是林唯司。周律师,我们好聚好散吧。”
  周渡本就苍白的神色愈发惨白,见他还杵在门口,覃樱狠下心,推开他,往门外走。
  他脊背僵硬,覃樱知道,以周渡的自尊和骄傲,说出方才那番话已是不易,他绝不会毫无风度地阻拦她。
  可是就在下一刻,她被人拽住,跌入一个怀抱,唇被人狠狠吻住。他用的力道很重,几乎令她发疼,一个没有温柔,只剩下残暴和侵略意味的吻。
  覃樱试图伸手推开他,他按住她后脑,迫她张开嘴。
  男人和女人的力量天生存在悬殊,她不仅没有推开毫无风度的周律师,还被他抵在冰冷的墙面。
  才入秋,空气还带着夏日的炎热,男人身上却冷得像冰块。覃樱从来没遇见这种事,在她少得可怜的情感经历中,所有的爱情给了少年的周渡,以至于回忆起与他的亲吻,全是那个三月,温柔的吻,浅尝辄止,令人心动。
  如今这个吻,压迫感十足,他甚至没有闭眼,睁着一双暗如星夜的眸,发了狠似的疯狂吻她。
  她觉得口腔发麻,口水几乎打湿了夏衫。出于惊慌,覃樱咬了他一口,血腥味蔓延整个口腔。就这样,他也没放手,仿佛觉察不到疼,从容把两人带着血气的口水吞了下去。
  男人的唇顺着她的嘴角,逡巡到她脖子周围,有渐渐往下的趋势。
  他的手从衣摆钻了进去,这一切就发生在门口,外面甚至有人路过。褪下二十七年的高冷与淡漠,这一刻他疯狂得不像话。
  覃樱又是震惊,又觉得惊奇。她仿佛不认识面前这个几乎疯魔的男人,他发丝略微凌乱,面色苍白如鬼,唇色却因为辗转带着妖异的粉。他眼尾发红,又冷又决绝,交织成另一种要命的美感。
  她看呆了一秒,这幅模样的周渡,赫然是她认识他以来的颜值巅峰。不禁欲,很浪。
  直到被碰得一颤,覃樱磕磕巴巴道:“住……住手……”
  他抬起头,目光迷离又冷酷。这么久以来,强装出来的温和外衣被撕破,他冷冷道:“我不同意离婚。”
  覃樱当然看出来了,可怕的是她竟然心跳该死的快。人的劣根莫过于此,如果不是周渡还在场,她恨不得回味一番刚才那种该死的刺激激。
  然而做事总得有始有终,金萌萌的案子一结束,金在睿就会着手对付她。她从前怨恨周渡,他是死是活她不在意,可是从周姥姥口中听到那些真相,她没有怨恨他的立场,害他她会良心不安。
  到底是年少时那么炽烈爱过的人,她擦了擦唇角,说:“疯够了进去签字,我不想和你走到诉讼离婚那一步。”
  “不管我做什么,都不会改变你的主意?”
  “是。”
  “那好。”说完这一步,他走进客厅,在进门时脚步踉跄一下,覃樱忍住伸手扶住他的冲动,站立在门口。
  周渡没有如她所想去看茶几上那份协议书,而是跌跌撞撞走进厨房。没一会儿,他出来了,手中端了一杯水。
  他脸色惨白,人却十分冷静,坐到茶几前,看也没看那纸协议书,撕得粉碎,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覃樱忍不住道:“你……”
  周渡抿了口杯子里的水,说:“覃樱,从和我结婚那一刻开始,就不会有离婚两个字,只有丧偶。我如你所愿,现在,关上门离开。”
  他背对着覃樱,覃樱看不见他在做什么,不祥的预感笼罩了她。她跑进来,看见他手中的安眠药瓶子,夺过来,发现里面只剩一半的份量,周渡喉结滚了滚,吞咽了药片下去,她几乎要急疯了,试图去掰他的嘴。
  “你做什么,吐出来,快吐出来!”
  他冷冷看着她。
  “我不离婚,不离行了吧。”
  周渡抚上她冷汗直冒的脸,唇微微弯起,有一瞬,像个天真而充满期待的孩子:“你还会心疼我吗?”
  覃樱点头,简直要命,她恨不得摇晃他:“你吃进去了多少,多少啊!”
  他仿佛没有听到她的问题,笑起来:“我很高兴。”
  覃樱已经哆嗦着手准备打急救电话了,老天,这都叫什么事。短短几天,她已经打了两个急救电话。
  手被一只冰冷的手握住,他问:“覃樱,你还有可能爱我吗?”
  覃樱胡乱点头,拿着药瓶子看:“你吃了多少进去啊!”
  他摊开手掌,露出里面缺了一颗的药丸,覃樱茫然地看着那一串字:盐酸二氢埃托啡片。
  什么意思?
  周渡淡淡说:“刚刚我吃的止痛药。”
  “……”
  他注视着她的眼睛,仿佛要帮助她回忆她刚才多智障似的,重复道:“你说不离婚了,还有可能爱我,不要忘记你的承诺。这一次,我不会再弄错你的意思表示。”
  “你在和我玩苦肉计。”
  他微微蹙眉:“没有,我确实很痛。”
  “那这是什么?”覃樱恼怒地晃了晃手中的安眠药瓶子。
  周渡说:“以前经常失眠,偶尔会吃。我只是想睡一觉,我要死,不会用这种懦弱的法子。”
  想到自己刚才的误会,和说关心他的样子,覃樱彻底恼羞成怒:“那你会用什么法子?”
  他捧住她的脸,平静得仿佛吃饭喝水那般说:“我会帮你杀了金在睿,让你平平安安过一辈子。”
  她怔然看着他,知道他没开玩笑,久久不能语。
  “所以,你会骗我吗?”
  她看着眼前这双几乎要快燃烧起来的眼眸,张了张嘴,发现没法轻描淡写说出我刚才是骗你的,现在还要离婚。
  覃樱坐在地板上,心态略崩坏:“没有人想在婚姻栏填写丧偶,我真是败给你了……”
  *
  周渡状态很不好,他强打起精神做了那么多事,覃樱不离婚,他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只是怕她走,强硬地握住她的手,睡梦中也不松开。
  覃樱在他旁边发呆,电话铃声响了。
  那头周姥姥急切道:“怎么样,离了吗?”
  覃樱面无表情说:“您孙子不同意。”
  周姥姥气得不行:“他不同意你就不离,我看你是成心不想离,就想着害他。”
  覃樱有些想笑:“可这怎么办,要不您劝劝他?”
  周姥姥:“……”如果她劝得动,还偷偷摸摸打电话给覃樱做什么。
  老太太年纪一大,就像个不讲理的小孩子,她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就盼着覃樱能做到。她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周渡的人,仔细一想就知道了,估计还真不是覃樱不愿意离,是她孙子使了手段。
  嘴巴上不饶人,只能埋怨覃樱。
  覃樱:“周渡那么敬爱您,您都没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您劝动了他,我肯定二话不说就同意。”
  周姥姥听见她的话,为孙子抱不平:“他那么喜欢你,你一点都不看重他,这混账真是眼瞎!”
  覃樱看着床上沉睡的男人:“谁说不是呢。”
  打完电话,她没抽出手,顺势握住周渡的左手看,他虎口有个很明显的伤痕印记。六年过去了,她第一次主动对他亲近。
  如果不是周姥姥,她不知道他曾经过成那样,也不知道周渡为了她卖了自己的职业生涯,去签了给人当牛做马二十年的合同。更不知道他险些被人打死在坞城的街头,最后断了六根肋骨、和一只左手。
  他的左手一直不怎么自然,是那次的后遗症,可她回来这么久,从未注意到。
  看着那个已经长好的伤口,覃樱忍不住低声道:“为什么?”
  可惜他睡着了,无法回答她。覃樱一直以为,这段感情里,是她付出得比较多,周渡一开始就居心叵测,周姥姥一席话却打翻她所有认知。
  “他当然会迁怒你,你知道他妈妈和妹妹怎么死的吗?”
  覃樱从未想到,那段往事竟然跟孙雅秀也有关系,她隐隐有印象,很小的时候,爸爸创业失败了,有个男人一直帮助爸爸。
  妈妈指着那个人,不自然地说:“这是周叔叔。”
  那男人长得英俊挺拔,叫做周郁扬,对着害羞的小覃樱笑得温柔和善,还给她买过巧克力。他一看见妈妈,眼睛很会亮,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覃樱再也没有见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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