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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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西秦的皇子比陛下还小,当然不会委身赴楚。听鸿胪寺的大人们说,他们有意把南亭延王的郡主嫁过来,所以不一定是皇室,只要是国之重臣或其子就好,反正就算和了亲,也不过就那么几年相安无事,早晚还是要打起来的。”
  “要和?”
  “和,他们有意我们就接招,人嫁妆可是出了黄金十万,不亏。”
  一到开春遍地都是找国库伸手要钱的,陆侯爷连日沉迷账本现在比谁都抠,一口就定了下来,那边苏阆然冷不丁问道——
  “你要答应和亲可以,我们这边,哪家的重臣之子愿意去和这个亲?”
  重臣之子……
  陆栖鸾语塞了片刻,和苏阆然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一个人。
  “你觉得聂言怎么样?一遭难就想到他了,我是不是损了点?”
  “为国为民,何谈损人。”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之前说的里面的人物有没有私底下买陆狗官的本子……我可以明确的说,有,而且大家口味都很谜。
  小公主是陆all,老叶是all陆,聂言是陆x他。
  顺带一说,苏阆然是个毒唯。
  第101章 我喜欢他呀
  四月廿九, 京城之中,一片欣欣之态。
  宋明桐昨夜休息得很早,但到底是有些紧张, 闭上眼怎么也睡不着, 在榻上滚了半宿,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待到了天还没亮时, 门外叫醒她的脚步声靠近前, 宋明桐便睁开了眼, 眼底一片清醒。
  “小姐, 该起身了。”燕儿将床帐勾起, 添好了温水,将熏了清心香的布巾递给宋明桐,又去柜中取衣服,“听说那贡院里清冷, 凳子都是石头砌的, 小姐要在里面待足六个时辰,还是加件厚的小袄才好, 别闹了病。”
  宋明桐收拾停当,坐在妆镜台前拿起一支石榴钗刚要束起, 又放了下去, 取了条素净的发带递给燕儿:“今天就梳简单些吧。”
  “哎。”
  朝食是一碗枣花粥, 一碟水晶糕,一笼热腾腾的蛋黄饺。贡院虽说也供应饭食,但举子足有七百号, 等到一一数过来,饭食早已冷了。
  宋明桐这小半年一直在注重养生,但家里要求少食以保持体态鲜肉,肠胃自然是比不得男人,冷饭用得胃痛就不好了。
  燕儿帮她穿上外衫,数了数书箱里的书册没少后,便背上一路出了闺房。
  路过宋夫人的庭院前时,宋明桐听见她母亲在低低抽泣。
  “娘她……昨夜没睡着吗?”
  “这……”燕儿面露难色,道,“小姐,你还要考试,咱们回来再说吧。”
  “有什么好瞒的,尽管说吧。”
  燕儿迟疑了一下,小声道:“先前说要和小姐看八字的那个右仆射家的李大公子,看咱们相爷病倒了,昨日来信说要拖后,想来是要悔婚了,夫人正难过呢。”
  “……是这样。”
  若是放在以前,宋明桐还会难过些,但现在她发现书读多了,眼界便宽了,往常在意的别人的评价,在功名面前似乎也并不如往日那般沉重。
  “退了也好,贡院我自己去吧,你就留在府中帮我盯着。若夫人再抱怨,你就告诉她,祖父是病倒了……但宋家还没有倒。”
  ……
  “今天是春闱吧。”
  陆栖鸾放下最后一张水利奏折,把垂下的额发用手指梳上去,整个人躺倒在圈椅上,冷不丁地问道。
  “不是在算边关的军饷吗?怎么关心起这个?”
  去年南部的洪涝和瘟疫烧掉了半个国库,眼下春耕在即,又要批出去几万石春粮及粮种用以灾后农桑,侯府里调了二十来个主簿,每天算盘珠子响都没停过,最后查出来要想补上军饷的缺口,少说也要八十万两。
  陆栖鸾甩去这些烦心事,道:“明桐今天应该去贡院赶考了,一直没问过她有没有把握,有点在意。”
  笔锋一停,苏阆然淡淡道:“是她自己选的要入春闱,成败皆由她自己。”
  下面的老主簿插话道:“自从大人临朝后,从去年开始,考女官的便翻了两倍。今年女翰林试可不止宋小姐一人,京城文会的那些个世家女,有一成都报了呢,想来是要效仿大人。”
  这事陆栖鸾知道,但手头事忙也没多在意,倒是不由想起宋明桐为谢端门生之事,发呆了好一会儿,待旁人叫她时,才回过神来。
  “春闱不是胡闹,我看这些姑娘虽有心报国,却未如宋明桐一般受过相应的教导,希望不大。太上皇当年权宜之下对女官试门槛太低,是为了多引进女官。但今时不同往日,依我看若明年还是这般情状,随便有个三品推荐书便能让女子参考,未免对那些寒窗苦读的学子失之公允。”
  下面的主簿略有意外,他们还当陆栖鸾很欢迎女官势力越发庞大,没想到她想得却是如此客观,不免心生好感。
  “那依陆大人看,这女官试可要改革了?”
  半干的墨笔在指间转动,陆栖鸾沉吟片刻,道:“等忙过这一阵,找人拟个折子,把三品大员推举制废除,并让国学监开放女子学部,往后有女子欲考女官,需得先过国学监选拔,所习策论之难度需得与一般举子无二,不得随意降低门槛,违者重罚。”
  府中的长史连忙将她说的一一记下,同时心中松了一口气。
  朝野对女官做帝师非议纷纷,陆栖鸾此举,不止把女官试的弊端消灭,在其他保守臣子看来,更是一种令他们安心的退步。
  说话间,门外有军士带着一封信走入,递给苏阆然。他抽出信纸看罢,抬头望向陆栖鸾道:“聂言果然应你之请,回京了。”
  陆栖鸾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皱巴巴的账本,意外道:“你代我给他写的信里讲了什么?他回来这么快,飞回来的吗?”
  苏阆然不说话,把信纸折了两折放在烛火上燃尽,起身朝外走去。
  “我去抄个家,闲事回头说。”
  陆栖鸾转头看向笑得一脸将于的范长史:“你当时看着他写的,他写了什么?”
  “苏统领他……”范长史赔笑道,“说出来侯爷您可别生气。”
  “你说吧,我看情况决定生不生气。”
  “那个、苏统领给臬阳公世子写的信说……说您要成家了,让他别回来了,最后一面也不需要见。朝中都晓得,世子是个受不得激的人,这不就被激回来了吗。”
  ——哦,那你岂不是很机智,要不要给你发朵大红花?
  压下心底的窜出来的火气,陆栖鸾沉默了好一会儿,道:“把文武勋还有朝中的闲职拿来,国库的缺口,就靠这个了。”
  ……
  “世子、世子……你走慢点!”
  “还慢呢!她成家就成家,信上盖个官印给我看是几个意思?!爷倒是要看看这回是哪家民男被她强抢走了!”
  聂言怒不可遏,一入京城便去了东沧侯府,逮着府里的长史就问陆栖鸾死哪儿去了。
  “陆侯……陆侯这段时日得了空就去右相的故居,世子这是——”
  “右相的故居?”
  聂言的火气去了大半,他知道右相弑杀皇子被赐死一事,老实说女帝登位他也有些意外,但比起让那要削世家的隐太子坐江山,一个幼弱的女帝无疑好上许多。
  可……到底还是隐约觉得不安。
  谢府的门庭并未因主人的逝去而萧冷下来,门前仍有人如往日般洒扫,见了聂言来,躬身行礼。
  “陆侯在吗?”
  “陆侯知道世子要来寻,正在府中。”
  聂言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走进庭中,远远地便瞧见一树炽红木棉下,现在的帝师、当朝首辅正用花剪修剪着多生的枝条,模样极为认真,连发上沾了花也不知。
  或许是春日的风光过于柔和,聂言远远地便唤了她的名字。
  “你来了。”
  陆栖鸾看着他,欲言又止。
  聂言不禁想,若是那封信是她拿来糊弄他的,把他叫回来莫不是有再续前缘的意思?
  “你有话就直说吧。”聂言轻咳了一声,神色高冷。
  陆栖鸾看着他,眼睛眨了眨,声音温柔似水——
  “聂言,买个官儿吗?不贵,国子监祭酒八万两,金紫光禄大夫二十万两,太保打个折四十万两。”
  聂言:“……”
  聂言:“你能把你的目的说得再功利点吗?”
  陆栖鸾:“借我钱。”
  聂言:“……”
  前女友疑似找他复合,他欣然前往,见女友依然貌美如花,一腔风花雪月还酝酿在喉咙里,女友开口就是一句话问他借钱,终结一切酱酱酿酿的氛围。
  聂言转身就走:“我先回府拜见家翁,以后再说。”
  “不急不急,我和臬阳公商议过了,来咱们先坐下来慢慢说。”
  廊下煮着一壶花茶,花茶像是新晒的,煮开来后依稀还带着几丝青涩的味道,虽然谈的是正事,但却仍使人觉得这是个悠闲的午后。
  “……你也听说了,去年边关扩地三百里,死伤十二万。南方洪涝时,那些田间没有青壮的人家,就算给了他们耕地,也没能缓过来,饿死的更是无数。”添了一勺蜜糖,在苦茶里细细搅开,陆栖鸾接着道,“太上皇兴兵数载,大楚的兵威的确是打出去了,可百姓也该缓一缓了。”
  百官罢朝,边境的那些小国又不安分,只有与西秦停战,才能暂时休养生息。
  聂言握着茶杯沿,道理都明白,却是压抑不住心中的不快:“那凭什么是我去娶那劳什子郡主?东楚那么多朝臣隐世未出,天塌下来自有——”
  “天塌下来已经没有人去顶着了。”
  她说得声音慢而坚定,抬眸望向红得像火一样的木棉,道:“站在那儿的人都走了,比我们渺小的还有很多。”
  她的言语还是如往常那般疏于世情,眼底的缱绻却瞒不了人。
  心底莫名空落落的,聂言握紧了茶杯,恼火道:“他已经死了,你一定要这样,每次都把自己锁起来,等到物是人非了才说真话吗?!你说给谁听,谁又听得到?”
  天边的云淡了,暮风起时,带落几点残红,落在雾气已散尽的茶杯中央,打散了映在水面上的那张平静的脸。
  “谁都听不到,我才敢说。”
  她微微笑起来——
  “我喜欢他呀。”
  第六卷 妖颜倾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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